沒有情人節的年代愛情是啥樣？

  
作者：周碧華-眼皮兒跳


(圖片來源<山楂樹之戀>)

昨天，15年不見的學生T來訪，閑聊中，話題不知怎麼轉到情人節上，T以鄙夷的口氣說，滿街的鮮花滿街的人流，但牽在手中的有多少是愛呢，可能就是熱鬧一下或吃吃喝喝吧。

我說時代不一樣了，不能全盤否定當代年輕人的情愛。

這時，T忽然臉紅了，他說，儘管現在年輕人的花樣多，但就是不如他當年的戀愛那麼刻骨銘心，老師還記得X么？我與她戀愛只差一步就結婚了。

我在腦海里努力搜索了一陣，X的面孔便漸漸清晰起來，白白胖胖的，戴著眼鏡。

見我一臉疑惑，T便開始敘說他和X的故事，神情漸漸沉醉在對往事的甜蜜回憶中——

在X讀師範的第二年，我以民辦教師的身份插班到她的班上，她視力不太好，我每節課就認認真真做好記錄，下課後將聽課記錄給她抄寫，我完全是以大哥的身份關照她。每次她接過聽課記錄本時，水靈靈的她便會低下頭去，臉紅到脖子根。那時師範生每個月的伙食標準是19元，我飯量大，有一次，她在遞還給我的聽課記錄本里夾了3元錢的飯票，下課後我把她叫到教學樓的後面對她說，我幫你不要回報的！她羞澀地說，即使你不幫我抄聽課記錄了，以後我每個月都會省3元錢給你的，身體要緊，傻瓜。說完她一低頭就跑了。我們相戀了，那時，X才17歲，學校周圍的江邊和山崗到處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我比X大6歲，對了，我比老師您都大哩。我提前一年畢業，就在我離校的時候，她為了表達對我的愛，將初夜獻給了我，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幸福的時刻呀，她滿臉緋紅，自豪地指著床單上那一朵「桃花」讓我看，那個年代，貞潔就是真愛，我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發誓一輩子好好疼她。我畢業后回到家鄉的村小教書，在等待她畢業的這一年裡，我們就靠書信表達著彼此的牽掛與愛戀，在昏黃的燈光下，在寂靜的鄉村之夜，愛情就這樣讓我們覺得青春是那麼美好。終於等到她畢業了，她分回到了她的老家的村小。每隔一個月，我就在周末去看她，不到兩百里地，要轉三次車，花去整整一天的時間。X心疼我，提出輪流看望，有時她到我們村小來看我，那時沒有通訊設備，班車也不準時，在約定的那一天，我會在鄉政府那裡等上半天，等到她了，牽上她的手，再走五里路回村小，回到那只有六平米的蝸居時，往往天都黑了。這樣的時光過了一年，我們正設想著來年結婚，可是，她的父母不同意，說是兩人離得太遠。天啦，在那交通不便的年代，兩百里地就可以成為一條否定婚姻的理由。我從X的信中得知這一惡訊后，立即趕到她的家，跪求她的父母，可是她的父母冷若冰霜，孝順的X只能默默流淚。我在X家苦苦相求一個星期後，終於帶著巨大的傷痛離開了，那個年代，父母決定一切，我不能讓X違逆她的父母。失去X的一段日子，我就在夜裡抄寫她給我的信件，83封呀，我一頁一頁地抄，有時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打濕信紙……老師，我雖然沒有與X結為夫妻，但那一段戀愛時光是永生的回憶，人的一生有一段真愛足矣。我不知她現在過得怎樣，她那時有一隻眼睛視力很不好，我說過，只要醫術允許，我願將自己的一隻眼睛給她。

聽著T的講述，我很驚訝，因為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我任教的那所中等師範學校是不允許學生談愛的，他們竟戀了，而且戀得那麼大膽。T向我告別時，臉忽然又紅了，T說，老師，我有一個心愿，如果有一天我和她都老了，我的妻子先走一步，她的老公先走一步，我還是要向她求愛，續一段情緣……

送走T后，我擰開電視，要麼是言情劇，要麼是娛樂化的相親節目。關了電視再上網，網路里一片關於情人節的熱鬧氣氛。我好不容易才從T的講述中回過神來，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才20多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