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校園槍擊案反思：心理問題更可怕

2012年12月17日10:30 中青在線

　　

　　當地時間2012年12月15日，美國康州，民眾持續自發悼念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的遇難者。CFP供圖

　　12月14日，讓人悲傷的一天。

　　這一天上午7點多，一名36歲的男子手持菜刀，在河南省光山縣文殊鄉陳棚村完全小學砍傷22名小學生和1名老人。警方初步懷疑該男子患有精神疾病，會間歇性發作。

　　10多個小時后，也就是美國當地時間14日的上午，美國有史以來性質最惡劣的槍殺案之一發生在康涅狄格州紐敦市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造成包括槍手在內的28人死亡，其中20人為年齡在6～7歲之間的兒童。

　　康涅狄格州首席驗屍官韋恩·卡弗說，遇難兒童身著特製的小孩服，「全部是一年級學生」。其中一名女孩再過4天將迎來7歲生日。

　　當地警方尚未查實槍手的作案動機，但初步判斷槍手可能存在人格障礙。

　　犯罪心理學專家、湖北警官學校心理教研室主任徐俊文副教授指出，不管是西方社會還是中國，目前社會上的心理健康問題都是非常嚴重的，社會管理中存在不少缺陷。

　　讓人心碎的慘案

　　20歲的亞當·蘭扎被美國警方確認為兇手。12月14日早上，他持槍在校園內進行掃射，造成18名兒童與包括他本人在內的7名成年人當場死亡，一名教師受傷，另有兩名兒童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

　　此外，警方在紐敦市的犯罪相關區域發現另外一名成年人死亡，部分美國媒體猜測，死者為槍手的母親南希·蘭扎。

　　康涅狄格州警方負責人保羅·萬斯未對此進行確認或否定，他在警方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稱，死亡的成人中包括學校校長和心理醫生等，受傷成人為學校副校長。

　　保羅·萬斯在新聞發布會上稱，當日早上9點30分左右接到地區警察報警，警方前往現場后發現多具學生和老師的屍體。警方確認槍手當日在家中槍殺母親后，驅車前往學校進入兩間教室進行槍擊。蘭扎身穿黑色迷彩服與防彈背心，一共發出100多發子彈，連續殺害26人後自殺。

　　保羅·萬斯認為，槍手作案時非常冷靜，此次襲擊僅一名傷者，而死者身上的傷口多為致命傷，因此意味著遇襲兒童與老師基本沒有逃生可能。警方尚未查實槍手的作案動機，「由於兇手已經斃命，調查動機面臨挑戰」。他表示：「警方在調查中發現一些很好的證據，希望可以清楚地描繪出槍手怎樣以及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進行襲擊。」

　　康涅狄格州首席法醫卡弗在12月15日召開的記者會上稱，已對其中7具遺體進行解剖分析，每具遺體最少3處傷口，多則達到11處。他同時表示，將於16日對蘭扎的屍體進行解剖。

　　據路透社消息，蘭扎在作案時攜帶其24歲的哥哥瑞安·蘭扎的身份證件，令警方最初失誤通告瑞安為兇手，瑞安目前亦處於警方調查中。

　　美國警方已經確認受害者身份，並公布詳細名單，20名受害兒童中包括12名女孩與8名男孩，為一年級兩個不同班級的學生。而校園內的6名成年受害者均為女性。

　　槍擊案發生后，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為時3分左右的講話中數次拭淚，聲音哽咽，他說：「在過去幾年，我們經歷了太多這樣的悲劇」，並稱慘案使「我們的心都碎了」。

　　　　兇手曾為榮譽學生，但社交困難

　　蘭扎年幼時曾經在桑迪·胡克小學上學。《華盛頓郵報》稱，蘭扎的父母10年前開始分居，2009年徹底完成離婚手續。蘭扎的父親是一名會計師。蘭扎與哥哥瑞安跟隨母親長大。瑞安目前在安永會計事務所工作，住在新澤西州。

　　根據CNN報道，蘭扎的阿姨瑪莎描述蘭扎是一個「安靜、友善和聰明」的小孩，蘭扎在紐敦高中時的兩個同學同樣回憶蘭扎是一個害羞與異常聰明的學生。

　　該高中同學還說，「他很安靜，並且從不與人交往，如果你想和他交談，他只偶爾說一兩句話回應，他在各方面都非常出色，聰明，比平均年齡提前三年從高中畢業」。

　　蘭扎高中時期成績優異，當地多家媒體曾報道他是學校的榮譽學生。

　　路透社指出，蘭扎與一個名為阿諾尼的同學一起參加了高中的一個高科技俱樂部——視聽俱樂部，他們在學校的電視台演播室花了相當的時間玩電子遊戲。同為20歲的阿諾尼說，視聽俱樂部是學校最奇怪的俱樂部。

　　阿諾尼還說，蘭扎的父母，尤其是母親對蘭扎在學習上的要求非常嚴格，希望他在學校更加刻苦用功。

　　此外，還有一名蘭扎的同學奧利維亞說，蘭扎太孤僻了，「我從沒有看到他和誰在一起，也無法想象他能和誰相處。」《紐約時報》報道。

　　在接受警方的問訊中，瑞安稱他弟弟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這是一種主要以社會交往困難、局限而異常的興趣行為模式為特徵的神經系統發育障礙性疾病。瑞安指出，蘭扎社交困難，也存在認知障礙。

　　但據台灣媒體報道，美國加州大學臨床助理教授勞格森表示，亞斯伯格症與暴力行為沒有明顯的關聯。

　　有研究指出，患有孤獨症的人比平常人更容易表現出挑釁行為，如情緒暴躁、生氣大叫、推擠他人等行為。勞格森指出，上述表現與計劃性、蓄意的暴力行為無關。因此，不能因為蘭扎曾被診斷患有亞斯伯格症，就將槍擊暴力與這種病症畫上等號。

　　瑪莎對媒體說，蘭扎的母親曾與學校董事會就蘭扎教育問題爭論，隨後蘭扎在家中接受家庭教育。但瑪莎並未具體指出是哪所學校。

　　蘭扎的父親彼得12月16日向康涅狄格州電視台發布聲明稿稱，「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們多麼心碎，我們仍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並仍在尋找答案」，他同時表示，「現在以及將來會全力配合警方辦案」。

　　心理健康久被忽視

　　在已經發生的數起槍殺案中，很多槍手都在調查中被發現精神狀態不穩定，「自閉」，「社交障礙」以及「抑鬱」等，但一直沒有引起政府的足夠重視。專欄作家羅納德·馬丁在CNN上發表評論，指出美國應該「勇敢直面槍支和精神疾病問題」了，「多年以來，美國的市、縣、州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責任，選擇放棄幫助他們(精神病人)，或者在法律欠缺的時候給他們建個新監獄」。

　　在討論中，不少網友也提到，比起槍支管理來說，精神疾病顯得更加可怕。

　　然而，社會心理問題並不僅僅是美國現象。從我國當前發生的各類案件來看，犯罪人存在精神疾病問題並不在少數。

　　徐俊文說，「存在嚴重精神疾病的人，或者經歷系列性挫折的人，在某些刺激之下，會把內心的壓抑與矛盾轉化為攻擊性行為。其中有兩種情況，一是自殺，自卑的人通常會指向自己；一是殺人，自負自大的人通常會把攻擊性對象指向社會和其他人。」

　　他認為，美國槍擊案件反映了家庭結構的缺陷與家庭教育的不足對於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影響，「同時，對這個社會群體不夠關注，沒有對孩子進行充分地引導」。

　　中國科學院博士生導師、著名心理學家王極盛教授曾對我國4萬名中學生進行調查，結果顯示，至少32%的人存在心理問題，其中28%的人有輕度心理問題，3.9%的人有中度心理問題，0.1%的人存在重度心理問題。

　　王極盛指出，在我國一直存在著對心理健康認識的誤區，即政府和社會普遍重視身體健康，而忽視心理健康，「政府、社會、家庭和學校，各個方面都不夠重視，出現了這麼多心理問題案例，也沒有很好的應對措施」。

　　徐俊文認為，心理問題其實是可以預警的，從美國槍擊案的教訓來看，必須關注存在某些結構或其他類缺陷的家庭，進行人格障礙的篩查，從家庭、學校到社會，進行有計劃、有目的的管理、引導、關懷與救助。

　　王極盛認為，政府要在制度、規劃、資金和人力上進行建設，與對待身體健康一樣重視心理健康。「另外，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應該聯繫起來，三位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