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回復: 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榮劍與朱學勤的風波:關於革命與改良

[複製鏈接]
跳轉到指定樓層
樓主
常樂 發表於 2012-11-17 11:3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2012-11-9 陳有西學術網



上海大學的歷史學者朱學勤



北京的哲學學者、畫商榮劍

榮劍:改革和革命:中國何以選擇
——在2012清華法政哲學論壇上的演講


2012-10-31 共識網

  很榮幸收到許章潤教授的邀請,讓我有機會參加這個重要的國際性學術會議,在這裡討論關於革命這個重大話題。在座的諸位都是學術領域內的著名學者和專家,而我只是一個業餘學者,為這次會議提供的論文也不算是嚴格的學術論文,因此,我有些誠惶誠恐。當然,我還感到榮幸的是,和我有著同樣獨立學者身份的吳稼祥先生擔任我這個演講的評議人。今年以來,我在網路上每發出一篇文章,都會提前給吳稼祥發簡訊,提醒他關注,我是高度關注他的意見的,但在他的微博里好像還沒有講過我什麼好話,今天你終於要為我講上十分鐘了,我期待你的高度評價。

  在這個場合談論革命這個話題,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如果在公共話語領域,談論革命,我想是有風險的,最低的風險是,你發表的某些看法很可能會被馬上刪掉,你所用到的幾個關鍵詞會被屏蔽掉;而最高的風險是,說你煽動革命,你也可能被勞教了,這樣的事情在現實中時有發生,大家都見怪不怪了。我初步翻閱了這次會議的一些論文,我感到很佩服,這些論文都寫的很學術,很專業,很深刻,深刻的我都有些看不懂,我想,我看不懂的文章,那些網路管理者也一定看不懂,對於那些看不懂的文章,他們是不會刪的。可見,我們的會議一定是安全,我由此而感到欣慰。

  我的發言題目是「中國能否告別革命?」這是我在前幾月已經發在共識網上的一篇文章,而且連續發了兩次。為什麼要重複談論這個話題?其實,這不是我一個人在談,很多人都在談,高層在談,學者們談的更多,都在議論,中國是不是會再次爆發革命?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這好像又是杞人憂天,誇大其詞。前些天,一個央視記者拿著話筒到處追著人問:「你幸福嗎?」我記得大概只有一個老頭回答說:「我不幸福,我姓曾。」而其他人都回答說「我很幸福」。我注意到,他們在說幸福時,臉上的確洋溢著幸福的真誠的笑容。在一個幸福的中國,革命怎麼可能會產生呢?因此,學界討論革命問題,有什麼現實意義?有一個怎樣的觀察角度?我在共識網上第二次發表《中國能否告別革命》這篇文章時,寫了一個按語,是想提醒讀者: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人們閱讀托克維爾《舊制度與大革命》這本書的主要體會是:反思革命,告別革命,清算革命譜系;而在過去了二十年之後,人們重讀這本著作,可能更關心的是:革命的宿命是否會再次降臨中國?以前反對革命的一批學者,現在重提革命的可能性;以前堅持改革的人,現在越來越對改革失去希望。在中國重陷所謂「改革和革命賽跑」的軌道中,中國能否告別革命?

  很顯然,從二十年前的「告別革命」到現在的「迎接革命」,這個話題的轉變,值得重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話語轉向,是需要作出解釋的。在座的大多數人,對二十年前的那段歷史,我想都會有體會。在「八九風波」之後,學界基本上都是痛悔革命的殘酷性和極端性,由此清算整個革命譜系,以及和革命相關聯的那些思想,普遍認為自由比民主更重要,英國比法國對中國更有見鑒意義。比如,上海的朱學勤,最早出來清理盧梭的激進主義,他的那本被人質疑的代表作主要就是講的這個意思,認為法國的革命文化是從盧梭那裡起源,遺毒不淺,傳播甚遠,殃及俄國和中國,至今仍然左右中國人的思想。但是,那天聽蕭功秦講,現在老朱的觀點全變了,變得極其激進,不僅認為中國未來具有革命的必然性,而且還有革命的必要性。這是一個值得大家關注的現象:為何那些原來高度理性的冷靜的致力於激進主義批判的學者,會再次訴諸革命?

  我的文章是為響應一個據說是高層人士的推薦而寫的,他在有限的範圍里推薦閱讀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我在得知這個信息后的第一反應是,他為何會關注這本書?他是關注中國有可能會像法國那樣再次爆發革命呢?還是說革命在中國會引發更為極端的專制後果而必須提前加以控制?這些都屬於猜測。我不想從猜測出發,也不想拘泥於這本書的具體結論,我想說的是,為何中國會再次涌動起革命的情緒,以至於那些以前一直主張清算革命的人,會期待革命浪潮的再一次來臨?

  我的觀察是,關於中國革命可能性的看法,或許是基於兩個方面的判斷。第一個判斷是:中國正面臨著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問題,我把這些問題概括為十個問題,這就是我寫的「中國十問」。這篇文章在網上公開發表后,存續了很短的時間即被刪除,但已經有非常廣泛的傳播--我真是慶幸網際網路的力量。我指出的第一個問題是合法性問題。一次聚會上,我和金觀濤說,你是研究關鍵詞的,如果說2012年最重要的關鍵詞是什麼,那一定是合法性這個詞。因為執政黨目前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政治信用流失,公信力幾近耗竭,說什麼話人民都不信,人民不信真話信謠言,這種信任危機不就是合法性危機嗎?文革後期,國家陷於破產邊緣,但那時有幾個人認識到這一點?信息的封鎖和控制讓人們無法知道內情,這得以讓執政集團能夠繼續有效運行下去。現在沒有這個條件了,所有的內幕最終都會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下,想掩蓋都掩蓋不住。我的文章雖然被刪了,但我提到的這些問題,其實在執政黨內部是有認識的,他們在內部也把這些問題看得非常嚴重,也提到了生死存亡的高度,認為這些問題不解決將亡黨亡國。很顯然,中國目前社會存在的各種問題,是社會總體危機的表現,是政治、經濟、文化、道德、資源、環境、民族關係、國際社會各個領域的問題都交織在一起,已到了不解決必然引發社會劇烈動蕩乃至革命的危險程度。

  第二個判斷是,對於問題的存在,左右有共識,朝野有共識,差別無非是看的重一點還是輕一點,但是,對於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社會分歧巨大,朝野分歧巨大,這裡涉及到要不要改、願不願意改、能不能改和怎麼改等一系列問題,一句話,涉及到改革路徑的選擇。我的看法,實際上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老問題:改革還是革命?晚清憲政改革最後被辛亥革命取代,原因何在?學者們有各種解釋,現在看無非就是這麼幾條:晚清統治集團受制於權力和利益格局,沒有真正自我改革的決心,皇權內閣倒行逆施壟斷權力,憲政時間表不能滿足地方和民間要求儘快立憲的主張,人心思變已經風起雲湧不可阻擋。也就是說,在皇權主導的改革和民間醞釀的革命的賽跑中,改革在中途跌到,革命率先達到終點。我並不認為,中國目前的危機,不管是潛在的還是現實的,和晚清具有相同的性質,現有的執政集團可謂世界上最強大的統治機器,它掌握著前所未有的暴力、資本和意識形態工具,至今依舊牢牢控制著地方的命脈和民間社會的生長,但它的未來道路的選擇無出其二:改革或革命。改革一定是主動的、可選擇的、可設計的、過程可調節的、後果可控的,而革命一定是被動的、不可選擇的、無法預計的、後果不可控的。對於這兩條路徑,我相信大多數人願意選擇改革這條路徑,願意告別革命,問題是,為什麼大家普遍願意選擇的道路很可能在現實中走不通,而革命卻會不期而來?

  有人說,中國目前正面臨著一個重要的歷史三岔口,或者繼續沿著現在的道路即權貴資本主義走下去,繼續強化既得利益集團,保護官僚資本、買官賣官交易;或者是往回走,回到文革,包括回到新民主主義;還有一條路是往前走,走憲政民主之路,完成辛亥革命沒有完成的任務,實行還政於民。對於這個歷史三岔口的說法,有人可能會提出異議,認為中國還可能有其它更好的路徑,還有第四條道路或第五條道路,但是,在我看來,不管中國有多少種路徑選擇,最後都無法迴避是改革還是革命的選擇,在改革之路走不通時,取而代之的一定是革命之路。因為這是歷史的經驗和教訓,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我前些日子寫了一篇文章--「中國還將跌到在哪裡?」這篇文章有著巨大的點擊量,這大概是因為文中提到的一個問題:「我們不改,你們怎麼辦?」我想,這不會是執政者的一個既定立場,可能是多種選項中一個考慮。就憲政改革而言,我接觸到的一些人,很多人都談到了執政黨「不改」的可能性。比如,有人談到,現在按憲政方式進行改革,必定是兩個結果,一個是改革者被其周圍人轟下台,一個是引發革命,因為以自我為對象的改革無異於拿刀去砍自己的身體,改革是對其支持力量的破壞,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改的動?改革的動力又何在?這或許就是改革無法進行下去的深層原因所在。為此,我總結了改與不改的五個約束條件,也就是改革的邊界條件,我最近反覆提到這五個約束條件,今天,我願意再次複述如下:

  1、改,有可能動搖國本,動搖現有的執政格局,至少是對現有權力格局的重大調整。

  2、改,有可能對現有的既得利益集團形成巨大衝擊,至少是對現有利益格局的重大調整。

  3、改,必將意味著對重大歷史遺留問題的清算,這些歷史遺留問題直接關係著原有統治體系的合法性問題。

  4、改,必將意味著傳統治理模式的重大調整,如何避免社會分裂、動蕩、報復和失序,是對新的憲政體制的嚴峻挑戰。

  5、改,必將意味著傳統處理民族關係和民族矛盾的方式將迅速終結,如何避免民族分裂、繼續維護中國統一,是對中國制度和文化的根本考驗。

  我對我自己的問題:改革和革命--中國何以選擇?沒有能夠說服自己的答案。我的一個朋友說,歷史上的重大變革,一定是由非理性的、沒有歷史觀和大局觀的人推動而成,我在此引用,或許也算是一個答案。

沙發
 樓主| 常樂 發表於 2012-11-17 11:39 | 只看該作者

朱學勤: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致榮劍

2012-11-09 共識網

榮劍:

  等了八天,只等來幾句中轉而來的手機簡訊。以如此方式轉致歉意,卻不公開澄清在清華講堂廣泛傳播的影響,這是不夠誠意的。

  本也想到此為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在這些天內,一些網刊、網文已經在轉發或引述你從蕭功秦處聽來,並在清華放大的那段話(注)。轉發引述者都是善意,但畢竟是以訛傳訛,卻不見你與始作俑者澄清。看來只能由我這個被動者公開作答,略作說明?

  2012當屬多事之秋,我也在思考並回答「革命還是改革」這一問題。此前我批判法國革命,但從未贊成過李澤厚籠而統之「告別革命」,並著文批評過李澤厚這一觀點。海內外一直有人將二者混為一談,我也懶得理會。在史學層面,我始終反對法、俄「大革命」,贊成僅限於政治層面的「小革命」,如英國的光榮革命、中國的辛亥革命。在現實層面,今年以來危機四伏,山雨欲來,我一直在倡言改革,只有重啟改革,才有可能化解革命;若為利益集團挾持,冥頑不化,則很可能發生革命。至於知識界借辛亥百年討論革命與改良,我認為既不能人為製造革命,也不要製造革命恐怖論;後者與辛亥史實不符,也與今日「穩定壓倒一切」合流,為利益集團挾持社會拒絕改革所用。總之,改革不到最後死絕,不輕言放棄,革命不到最後關頭,不輕言革命。即使革命不幸發生,是好是壞誰也無法預測,只能盡人事以令天擇,爭取限制其「小」,為社會少付代價,而不能擴展向「大」,玉石俱焚。

  這裡不存在蕭功秦所傳「革命未必就一定是壞事,革命的結果未必就那樣壞」主觀期待。以訛傳訛,卻以蕭功秦此句流言始。諮詢蕭功秦提供的旁證人,當時是蕭開始議論,先說「老朱變得很激進」,然後才有此「引語」,榮劍接過去加碼,一變而為「革命的必然性」乃至「必要性」,並拿到清華講演去放大。

  我與蕭功秦因重慶模式發生分歧,已經有一年多不接觸。2011年春,「唱紅打黑」如日中天,上海某方組織重慶模式研討會,場面盛大,魚龍混雜,稱「東有日出,西有日出」,長江上、下游兩個「日出」應相互輝映。我見蕭功秦也在出席者名錄,為盡友道,曾打電話給蕭,勸他以後不要再參加此類會議,無論說什麼,都可能被人利用。不料話未說完即遭粗暴打斷,惱羞成怒,稱我欲作「清流」。經此一事,再不聞問,即使看到他後來被邀去重慶,以及重慶歸來答記者問,其中關於我的那段說法既不準確,也有失厚道,未作理會。

  今年三月一日,有上海市委宣傳部負責官員召集知識界座談,說北京有調研組來滬徵求對十八大及政改意見。平時開會能不去則不去,能不言則不言,此次既聞政改與否,倒覺得不說白不說,而且應該說在前頭,勿謂言之不預。那一次是我破例搶先開頭,只是想打破禁忌,把後面的發言口徑儘可能打開打寬,其他人才好接著說。我舉耀邦當年平反冤假錯案,以剝離前任「負資產」始,才迎來80年代改革局面;請當局以耀邦為垂範,繼續剝離「負資產」,包括耀邦本人蒙受的冤案以及學生、知識界遭受的迫害,都應該平反。否則,談不上政改,也談不上取信於人,與民更始。提有三點:

  一,(略)。

  二,(略)。

  三,必須為重慶「唱紅打黑」蒙冤入獄者平反,並追究薄熙來罪責。(當時王立軍事發,薄熙來還在重慶執政)。

  這一天蕭功秦亦在座,他也確實接著講,不同意我的意見,為重慶模式能解決民生問題辯護。這是最近一年我們兩人唯一一次交集,發言皆有官方記錄可驗。因上述不愉快,已不願與其爭論,各講各,講完即走。但我並不認為上述意見有什麼了不得,也沒有什麼「激進」,只不過是守一條底線。知識界多少年多少人皆有同感,我只是當著官方面,打破這條官方禁忌而已。除此之外,與蕭再無接觸,怎麼可能與他討論革命?更不可能對他說什麼「革命的好與壞」。

  薄熙來出事,重慶模式垮台,蕭功秦或許有一點輿論壓力,但也不要緊,同樣那點主張,今天這裡垮台,明天那裡會用。對不同意見也不必背後打聽,傳播流言,給人戴上紅帽子。他也可以繼續堅持他在六四問題上的立場,那年六四前夜,我對他說你若還是堅持這樣的立場,那就只能絕交。結果槍也開了,血也流了,他還是為鎮壓辯護,不還是我讓步,念多年友情,不忍絕交?但在這一重大問題上,我們始終沒有過「共識」,他未變我亦未變,二十三年如一日,何來「老朱變得激進」,他自己「中道超越」?學者貴在獨立,不隨官方而俯仰,不為某官見棄悲,不為某官見賞喜。形勢對自己不利,不必惱羞成恨,形勢對自己有利,也不必轉嗔為歡。為學不可取者,是不敢公開自己的堅持,又把不同意見誇張為另一個樣子,虛擬一個「激進」來「超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改革即可能有革命」,說的是客觀趨勢;到蕭功秦這裡一變為「革命未必是壞事,革命的結果就未必那樣壞」,呈主觀期待,隱隱然盼望革命;經榮劍誤傳,再變為「革命不僅具有必然性,而且具有必要性」,活脫脫毛氏話語。何必「三人成虎」?有此二人足矣。但這樣一頂紅帽子、毛氏套頭語,本人還是恥於認領。我不懼有此傳言得罪體制,該得罪早就得罪,再難聽的話也已經當面直說,何來恐懼?也不想以浮言邀浮譽於江湖,該澄清必須要澄清。

  至於榮劍簡訊說「應有擔當,免於恐懼」,「不必過於懼於體制,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否則,何以垂範後學;上海的學者應當擺脫舊有懦弱形象,至少大氣些」,與人致歉,能否這樣說話?原則上是不錯,但也是張冠李戴,說錯了對象。

  關於第三波還是第幾波,這種說法也不恰當,更不必有意去「掀起」。這不是「擔當」,而是毛式專用語,文革中已被用膩,大話炎炎,令人生厭。我贊同人應有大氣,也欣賞榮劍下海甫上岸,即大聲說話,如前此評重慶模式與學者奔競, 此次又駁房寧者言,寫得都不錯。不過,大氣不是浮氣,陸地行走也不是海里逐浪,需仔細辨別,當言則言,不當言則慎言,一步一步踩穩了走。

  悠著點,路還長,有定力能沉毅者方能行遠。故不避直言,不揣冒犯,這也是朋友忠言,雖不敢絕對,還盼榮劍兄海涵。

  朱學勤   2012-11-9

  註:清華大學2012年法政哲學論壇,榮劍發表講演,題為「改革和革命:中國的選擇」。2012年10月31日《共識網》刊發。

        (文章有刪節)

榮劍:學者的清譽和擔當
——回朱學勤的信

2012-11-09 共識網

  學勤兄:

  因我出言不慎或修辭不當,這回不僅要得罪你,恐怕還要得罪所有上海學者。「懦弱」之說,用在誰的頭上,都不會有愉悅的感覺,更況乎你這樣的學者。我這近乎戲言和調侃之詞,真不必當真。其實,二十多年過去,人在做,天在看,誰是真情漢子,一目了然,絕非一葉可障。上海多有我深感欽佩的學者,比如沙葉新,比如你。在士林腐朽、學風日下之際,保有一份清譽和擔當,的確很難。我為此理解你的心情,接受你的所有批評。就引言而論,我雖聽之蕭功秦,對你的具體語境確實不察,但作如此表述,是有大話炎炎之嫌。這個責任應當由我承擔,不必過責於功秦兄。在此向你表示真誠歉意,請你務必諒解。

  讀你的信,的確還是會有所聯想。你提及和老蕭的分歧,以及絕交的往事,我以前也聽聞過。這些年來,我私下裡曾多次批評老蕭,提醒他棄言新保守主義那套話語。共識網上發表的我對他新書的評論,提到了「制度要轉型,理論也要轉型」,就是要求他放棄新保守主義,不能再為國家主義提供任何學術支持。這話老蕭肯定聽不進去,他在這個領域苦心經營二十多年了,聲名如炬,豈能輕易棄之?作為一個學者,堅守自己的學術主張,不曲學阿世,不附炎趨勢,當是本份,但是,老蕭的動機總是令人質疑。我就對他說過,也和別人說過,蕭功秦這兩年來,兩次站錯隊。一次為重慶說話,被蘇偉教授樹為右派轉變立場的標兵;另一次則是為張木生重返新民主主義提供論證,主動把自己的新保守主義向新民主主義靠。在大是大非的現實面前,我總覺得蕭功秦腦子犯迷糊。以前他提倡新權威主義,或許掌握部分真理,有那個時期的歷史合理性,現在還是這麼講,在學術上毫無反省,的確讓人費解。

  學者何以立身?學者何以問學?學者何以經世?歷代歷朝好像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模式,但是底線是有的。不說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些近乎聖人的尺度,至少應該達到顧炎武所倡導的「行己有恥」,不能無所不取,不能無所不為,要「有恥且格」。 對於當今的一個學者來說,何謂不取?何謂不為?並不難以抉擇,無非就是表達一個立場和態度,一個價值觀,一個是非標準。「重慶模式」高潮時,有多少學者蜂擁而去,又有多少學者表達不齒,現在來看,誰是誰非,豈不清楚?批評老蕭,真是朋友之間的諍言和互相提醒,對待那些投機者和獻媚者,豈有如此客氣?我寫的那些批評若干不良學者的文章,之所以在社會上引起如此大的反響,大概就是道德底線還在,良知良心還在,國之四維還在。無恥之徒,終不齒於人間。

  我在給你和老蕭的簡訊中,提到學者的「擔當」和「垂範」後學,也是有感而發。學者潔身自好,憑良心做人,不和權力同流合污,不刻意迎合世俗,在現在的條件下,已屬高尚品質,能做到這些,已經可以垂範後學了。在不能免於恐懼的體制下,學者的責任和擔當會有不同的表達形式,非以隻身挑戰權威為首選,學者的言說是他惟一有效的武器。在網際網路的時代,話語真正成為了足以和暴力、資本相抗衡的力量,這個力量的形成和壯大顯然取決於作為個體的學者的發聲,如你所說:「當言則言,不當言則慎言。」我期待你的言說。

  有不當和不敬之詞,請學勤兄務必再次諒解。順致撰安。

  榮劍

  2012年11月9日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關於本站 | 隱私權政策 | 免責條款 | 版權聲明 | 聯絡我們

Copyright © 2001-2013 海外華人中文門戶:倍可親 (http://big5.backchin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程序系統基於 Discuz! X3.1 商業版 優化 Discuz! © 2001-2013 Comsenz Inc.

本站時間採用京港台時間 GMT+8, 2025-8-26 02:43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