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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給日本人內山講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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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mxxm 發表於 2012-11-13 05:0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又見魯迅

如果說內山完造先生眼中筆下的魯迅和我們認知的有所不同,關鍵在於他認識的魯迅登場時只是個書店的顧客,而我們知道的魯迅是印在課本里的骨頭。鐵骨錚錚,當然可敬,但高山仰止的先生一出現就缺少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沒了親近的可能性。
在我們所經歷的年代里,魯迅先生被時勢所用,被反覆塑造。他預言了後世所有的風雨,始終屹立潮頭,洞察萬物,是當仁不讓的「本報評論員」。

關於魯迅如何痛心疾首地鞭撻時代之頑疾,已印在書本上,不必再表,只是那些時代病不斷傳染給新時代,花樣翻新,層出不窮,唯獨缺了一個魯迅。

至於魯迅如何成了內山書店的常客,又和這個日本岡山人深交十年,肯定不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家肯向中國人和朝鮮人賒賬的日本人開的書店,倒是內山回憶說,魯迅「這個人每次都帶幾個朋友一塊兒到書店來」。內山回憶說,因魯迅在書店停留時間很長,有時竟被顧客誤認為老闆。

說到深交,中國人魯迅這樣問日本人內山:「你猜孔聖人要是今天還在世的話,他是親日派還是反日派?」

這還不夠,魯迅還說:「我想,中國即便把日本全盤否定,也決不能忽視一件事——那就是日本人的長處——認真。無論發生什麼事,這一點,作為中國人不可不學。只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說這話的好時機,今天就算我喊破了喉嚨,怕是也沒有誰會聽我的,相反會被扣上類似『賣國賊』『帝國主義走狗』之類的帽子被人追殺吧。」

時至今日,看到魯迅的話,仍不免為他捏上一把汗。因為今天看來,他的肺腑之言還是那麼不合時宜。「被人追殺」不知是否出現,被扇耳光幾乎是可以確定的。

魯迅和內山大談特談,莫見得是情趣相同,恐怕更多是熟絡。內山坦白地說:「與魯迅先生以及眾多文化人的交往,以及這些文化人的地位名譽聲望都被我用於商業廣告。在中國的書籍界,我能夠為人所知,並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依靠自己的人格,更不是依靠自己的地位,恐怕是因為魯迅先生的仙逝。雖然知道這個事實,我卻依舊利用魯迅先生的死。」

當然,十年的交情,也讓內山看懂了魯迅:「仔細回想起來,先生倒是經常無所顧忌地披露中國的現實。不對,應該說先生一直是這樣做的。也正因為這樣,先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反感,這樣的情況絕非少數。

「然而先生筆下的現實絕非是為了奪人眼球而有意為之,先生也絕不是靠暴露現實獲取關注的淺薄之人,總之他並非為了披露而披露,犀利的話語背後其實流淌著無盡的溫情。」

好在內山還記住了魯迅言語的一些細節,多少可以還原一點魯迅生活中的樣子。

「老版(日文原文如此,因魯迅發音特殊),《泰山》上映了呢,好像非常有趣的樣子,你不去看看嗎?……」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廣東的水果,叫『黃皮』……」

「哦,那是我母親的媳婦,可不是我的媳婦呢。」

「哎,孩子可真麻煩。」

「老版,你要是想了解什麼是自由人的話,只要了解下皇帝的生活就行了。那真是完全的自由啊!」

內山聽到魯迅講過這樣的趣事:

「啊——老版。我昨天去太馬路上的卡瑟酒店見了個英國人,他住在七樓的房間里,所以我進了電梯。可是開電梯的夥計好像在等什麼人,一直不上去。因為一直沒人來,我就催他趕緊送我去七樓,於是這夥計回過頭毫不客氣地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說:『你給我出去。』我最後居然被趕出來了。」

也許有了這些細節,才可湊成一個完整的魯迅。完整的魯迅是有趣的,當然還是倔強的。

魯迅是一九二七年十月到上海,此前,他剛剛在廣州怒氣衝天,在廈門大學與顧頡剛,在中山大學與傅斯年狹路相逢、冤家路窄,最終選擇辭職遠去。內山的回憶是魯迅先生「對政府殘殺俄國歸來的留學生們的行為十分憤慨」「於是憤然離開了中山大學」。可以肯定的事實是,魯迅偕許廣平離開廣州來到了上海。

在魯迅眼中,胡適、徐志摩、郭沫若、周揚等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三日,為紀念北京大學成立二十七周年,魯迅寫了一篇短文,結尾如此:「今天所想到的就是這一點。但如果北大到二十八周年而仍不為章士釗者流所謀害,又要出紀念刊,我卻要預先聲明:不來多話了。一則,命題作文,實在苦不過;二則,說起來大約還是這些話。」

其實,「這些話」最重要的是兩條:

「第一,北大是常為新的,改進的運動的先鋒,要使中國向著好的,往上的道路走。……」「第二,北大是常與黑暗勢力抗戰的,即使只有自己。……」

這篇「命題作文」是應北京大學學生會之約而作,所傳魯迅珍視青年,這自是一例。他尤其受不得聞訊青年人的死,《紀念劉和珍君》《為了忘卻的紀念》《寫於深夜裡》都遍布著這種切膚之痛,殷殷之情。

單是一個柔石,就在魯迅日記中被提及不下百次。「他和我一同走路的時候,可就走得近了,簡直是扶住我,因為怕我被汽車或電車撞死;我這面也為他近視而又要照顧別人擔心……」(摘自《為了忘卻的紀念》)

去世前一日的魯迅先生靠在藤椅上,手裡還夾著煙,內山回憶道:「看到他手裡的煙,我勸他別抽了,他又吸了幾口終於把煙扔掉了。」

魯迅先生病逝於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九日,日記止於十月十八日。我相信,停下筆來,思想還行走了一天。         
                           
                                                 崔永元
                                             2012年10月10日

(本文為內山完造著《我的朋友魯迅》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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