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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少與人知的基督徒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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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ndao 發表於 2012-8-25 09:4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jiandao 於 2012-8-24 21:12 編輯

少與人知的基督徒林昭

(2012-05-11 13:53:47)


林昭個人簡介( 1932年12月16日—1968年4月29日),原名彭令昭,蘇州人,基督徒。在毛澤東執政期間,林昭發表了一些在當時看來「大逆不道」的言論,被長期關押,最終以「現行反革命」罪被槍決 ,時年36歲。



林昭家世

林昭出生於蘇州,林昭是其筆名。父親彭國彥曾做過吳縣縣長,母親許憲民很早就參與進步革命,大舅舅許金元曾任中共江蘇省委青年部長,四·一二事變中,被國民黨處決。
  

友人夏蓓從山西帶來一張有關林昭的影碟,片名叫《尋找林昭的靈魂》。林昭其人以前曾略有所聞,我只大約知道她是50年代北大的學生,1957年被劃為右派,但未知其詳。打開本片后便感覺不同尋常了,那是一段被塵封的血淚之史,身臨其境,內心的沉痛非筆墨所能形容。

  本片系獨立製片人胡傑的作品。1999年,胡傑耳聞林昭的故事,激動難抑,一念之下,便決計自拍本片。為實現此願,他不惜放棄公職,全身心投入。千里輾轉跋涉,逾四載春秋。本片非出自專業攝影之手,故光線和鏡頭都極其簡樸,是非常寫實和原生態的風格,但這種無華的風格反而有一種力量。

  片中主要是林昭生前的親友和同學對她的追憶,亦穿插了許多林昭的遺照和遺墨。透過這些遺照和遺墨,透過追憶的點點滴滴,林昭的音容呼之欲出。看一遍不夠,又再看了一遍。我有一種說不出的震驚:我們這個民族,真的太麻木了,對於逝去的英魂,我們怎麼竟會這樣的漠然?若不是借著本片的追尋,這位如聖女一般的英雄,便真的幾乎被世人遺忘殆凈了。

  林昭的生命歷程大致如此:1932年生於蘇州,1949年畢業於一所教會中學,1954年以江蘇省文科最高分考入北大中文系新聞專業,1957年被劃為"極右派分子",1960年以"反革命罪"入獄,1968年在上海龍華被秘密槍決,年僅35歲。

  當年是誰下令槍決林昭,至今未見記錄。一直到今天,她究竟因何罪致死,亦未見當局的任何說法。因遭密殺、滅屍,在她的骨灰盒中,未見遺骨,僅看到用一張文革舊報包著的幾縷長發,青絲中滲著很多白髮。片尾有一段記錄更令我驚愕,這也許是人類行刑史上曠古未見的奇聞:當林昭被槍決的兩天之後,居然有一位警員奉命到她母親的住處,向她母親索要了5分錢的"子彈費"。

  在八年的牢獄中,林昭承受著精神和肉體痛苦的極限。不忍聽聞的是,這位以「年青反抗者」自況的女子,為表達對體制的反抗,被剝奪紙筆后,竟常常用發卡或竹籤剌破手指,以血為墨,前後寫下了20餘萬字的文稿和詩歌。血書數量有如此之巨,且出自於一介弱女,這在人類史上恐怕也是空前的。

  據林昭的北大同學張玲回憶,同學們常常叫林昭為「林姑娘」,她那走路時輕柔的樣子,恰如《紅樓夢》詩詞所描繪的,「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似弱柳迎風」。但誰能想像,這位如黛玉柔弱的女子,在獄中遭遇了怎樣非人的折磨。她在文稿中這樣寫道:

  「光是鐐銬一事,人們就不知玩出了多少花樣來,一副反銬,兩副反銬,時而平行時而交叉。最最慘無人道酷無人理的是,無論在我絕食中在我胃炎發病疼得死去活來時,乃至在婦女生理特殊的情況下——月經期間,不僅從來末為我解除過鐐銬,甚至從來沒有減輕,比如兩副鐐銬中暫時除掉一副。」

    原北大《廣場》主編、曾冒死以林昭未婚夫身份而唯一獲准探監的張元勛撰文回憶,他們在獄中相見時,林昭曾這樣向他描述過她的遭遇:

    「他們可以唆使一群女流氓、娼妓一齊來打我,故意把我調到『大號』里去與這些社會渣滓同室而居,每天每晚都要在他們的主使下開會對我鬥爭,開始這群潑婦也瞎三話四地講一些無知而下流的語言,可笑的是她們竟連我是什麼犯人都一點也不知道,罵我『不要臉』!……她們理屈詞窮,氣急敗壞,於是對我一齊動手,群起而攻之!」

    「我怎麼能抵擋得了這一群潑婦的又撕、又打、又掐、又踢,甚至又咬、又挖、又抓的瘋狂摧殘呢?每天幾乎都要有一次這樣的摧殘,每次起碼要兩個小時以上,每次我都口鼻出血,臉被抓破,滿身疼痛,衣服、褲子都被撕破了,紐扣撕掉,有時甚至唆使這些潑婦扒掉我的衣服,叫做『脫胎換骨』!那些傢伙在一旁看熱鬧!可見他們是多麼無恥,內心是多麼骯髒!頭髮也被一綹一綹地揪了下來!」

  與林昭相比,我們是有愧的。我們這些知識分子,骨子裡其實都非常軟弱,面對暴政的逼迫,我們很難做到寧折不彎。懾於專制的高壓,當「反右」的狂風大作,大多數知識分子都噤若寒蟬。在高壓的威逼下,人格失節,思想與行為嚴重分裂,這幾乎是當年右派知識分子群體的普遍狀態。他們或沉默無語,或忍辱認罪,或賣身投靠,罕有如林昭那樣的異類,我行我素,大義凜然。

  其實,探究林昭的思想演變,那也許意味深長。以政治信仰而言,林昭在青年也曾是熱烈的「布爾什維克」,也曾對紅色政權滿懷敬意和期望。這位在中學曾受過基督教育的女子,建國初也一度因單純幼稚而與教會和家庭決裂,甚至也加入到 「鬥爭者」的行列。而一旦曾被她尊之為「父親」的當權者其真實面目昭然若揭時,她才如夢方醒。她的良知,她天性中的高貴,此刻便熠熠閃光了。

  張元勛回憶說,1957年5月22日,"一個極悶熱的晚上,在北大16齋東門外的馬路上,一場激烈的口戰正在進行",當林昭看到曾與她政見相左的張元勛因右派言論在一片人海中遭輪番討伐時,她逆流而上了。她踏上餐桌,用她那"夾雜著婀娜的蘇州方言的普通話"仗義執言:

  「我們不是號召黨外的人提意見嗎?人家不提,還要一次一次地動員人家提!人家真提了,怎麼又勃然大怒了呢?就以張元勛說吧,他不是黨員,連個團員也不是,他寫了那麼一首詩,就值得這些人這麼惱怒、群起而攻之嗎?今晚在這兒群體討伐的小分隊個個我都認識!所以,自整風以來我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寫過什麼,為什麼?我料到,一旦說話也就會遭到像今晚這樣的討伐!我一直覺得組織性與良心在矛盾著……」

   「你是誰?」當林昭忽被暗夜中一聲嚴厲的質問打斷時,她更義無反顧了:

  「我是林昭!你記下來,雙木三十六之林,刀在口上之日的昭!告訴你,刀在口上也好,刀在頭上也好,今天既然來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工夫去考慮那麼多的事!」

  其實,只要換一種活法,林昭完全可以在那場風暴中偷安一隅,然而她做不到。就從這個夜晚開始,她踏上了不歸之路。一場大醉之後,她變得緘默寡語,每日在北大的善本庫中靜讀。從遺照上看,她並非特別漂亮,但因著內心的正直和高貴,她的氣質亦悄然生出一種特殊之美。原北大《廣場》副主編沈澤宜在本片中有這樣一段回憶,令我印象至深:

  「整個反右派已經到了尾聲,幾百個右派已經打出來了。我到南校門外的海淀的小店吃早點,一撩開門簾看過去,林昭在那吃飯。周圍都是北大學生,之間沒法說話。她抬起頭看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就這樣漠漠地對視了一下。這就是永別。絕對沒想到這是此生最後的訣別。我覺得比以前的林昭更加聖潔了,臉色蒼白,嚴肅,一種聖潔的光輝……」

  質本潔來還潔去。以林昭之聖潔,她無法忍恥偷生。在那個隨時會遭殺身之禍的暗黑年代,她的激烈和決絕,真的令那些賣身苟活者愧死。反右期間,北大幾乎所有的右派都在被迫檢討,唯獨她堅決不從。監督改造期間,只要有機會,她就不會停止反抗。1960年,她因參與地下刊物《星火》而遭逮捕。1962年,保外就醫的她,又因"擴大反革命組織罪"而再度入獄。入獄期間,態度之強硬,亦令獄方大驚失色。壓迫愈烈,反抗愈烈,不屈不撓。

  「一息尚存,此生寧願坐穿牢底,決不稍負初願,稍改初志。」

  「既然從那臭名遠揚的所謂反右運動以來,我已日益之地看穿了那偽善畫皮底下猙獰的羅剎鬼臉,則我斷然不能容許自己墮落為甘為暴政奴才的地步。」

  「昨天,你們,那所謂的偽法院,假借和盜用法律的名義非法判處我徒刑20年,這是一個極其骯髒極其可恥的判決。但它確實也夠使我引為叛逆者無尚光榮的,它證明著作為一名自由戰士的林昭,吾至清操大節正氣。"

  當一尊假神徹底在她內心坍塌時,她開始反思和質疑。自1949年,在中國為信念而獻身者,非林昭一人,但很少有人像她那樣,在思想上走得更遠。她徹底與愚忠、幻想分道揚鑣。她不再將自己的思想貼上紅色標籤,而是以西方的自由民主精神為利器,直接將鋒芒對準了體制。其洞察之深刻,言辭之尖銳,在當年也確少有人可以比肩。

    「長期以來,當然是為了更有利於維護你們的極權統治與愚民政策,也是出於嚴重的封建唯心思想和盲目的偶像崇拜雙重影響下的深刻奴性,你們把毛澤東當作披著洋袍的真命天子竭盡一切努力在黨內外將他加以神化,運用了一切美好辭藻的總匯和正確概念的集合,把他裝扮成獨一無二的偶像,扶植人們對他的個人迷信。」

  「每當我沉痛悲憤地想到,那些自稱為鎮壓機關或鎮壓工具的東西,正在怎樣地作惡,而人們特別是我們同時代的人——中國的青春一代在這條專政的大毒蛇的鎖鏈之下,怎樣的受難,想到這荒謬的情況的延續,是如何斷送民族的正氣和增長著人類的不安,更如何玷污著祖國名字而加劇時代的動蕩,這個年青人還能不急躁嗎?」

  我想,在那樣的年代,單憑她文字的新銳,亦可見林昭之不流凡俗了。但坦率地說,林昭的思想如果只是止於以上的高度,則仍不足以令人驚嘆。事實上,僅僅只是以政治的視角來追溯我們民族和國家的不幸之源,當年與遇羅克、顧准同道者亦大有人在,那並不為奇。而真正令我震撼的,是那位在信仰之途曾經迷失的林昭,又重新回歸到基督的精神,這就有非同一般的普世高度了。正是因為這一點,她超越了同時代的志士。而她的靈魂一旦與基督精神中的慈愛、憐憫和公義相連接,她的生命即發出異樣的光芒。仰望天際,她看見了上帝。

   「作為人,我為自己的完整、正直而乾淨的生存權利而鬥爭那是永遠無可非議的。作為基督徒,我的生命屬於我的上帝,我的信仰。為著堅持我的道路,或者說我的路線,上帝僕人的路線,基督政治的的路線,這個年輕人首先在自己的身心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是為你們索取的,卻又是為你們付出的。」

   「為什麼我要懷抱著,以至對你們懷抱著人性呢?這麼一份人心呢?歸根到底,又不過是本著天父所賦予的惻隱、悲憫與良知。在接觸你們最最陰暗、最最可怕、最最血腥的權利中樞、罪惡核心的過程中,我仍然察見到,還不完全忽略你們身上偶然有機會顯露出的人性閃光。從而察見到你們的心靈深處,還多少保有未盡泯滅的人性。在那個時候,我更加悲痛地哭了。」

  看到這裡,我默然了,只有片中傳出的旋律如歌如泣。這是林昭生命後期的遺墨,也是在她遺墨中讀到的最為感人至深的文字。我此時方能深味,是什麼在支撐她慘烈的生命。不知為什麼,我想起了歷史上那些受難的聖徒。這位自稱「奉著十字架作戰的自由戰士」,除了她的抗暴精神,也向我們展示了她的另一種情懷,那是一種普世之愛,一種博大而深刻的悲憫,一種真正的基督情懷。中國近現代之鬥士何其多也,而有此博大情懷者又何其少也。因為這樣的情懷,林昭提升了我們民族的精神高度。

    林昭遠逝了,不知魂歸何兮。她遭密殺已近四十年,那些劊子手仍在裝聾作啞。因當局之諱莫如深,一直到到今天,仍有太多的真相被掩藏起來。林昭被槍決前之五百多天內,所有與她在獄中有關的資料和證人,拍攝者均未能訪到。而主流傳媒漫長的、可怕的失語,也致使大多數受眾不知林昭其人。蒼天在上,沒有人擔責,沒有人認罪,沒有人懺悔。這實在是我們民族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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