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食毒，幕後黑手就是「我」

作者：十七進位


當你早上醒來，用二甘醇過量的田七牙膏刷牙，順便沖一杯三聚氰胺加激素的牛奶，吃根地溝油條外加一蘇丹紅鹹蛋去上班時；恭喜你，這證明你一直生存於中國的主流社會，沒有被這個時代所淘汰，發現真相后也不必拍案而起，這就是21世紀GDP世界第二的中國人民的現實生活。既然一直沐浴著「中國崛起」「復興中華」這樣的盛世榮耀，想必吃點漂白劑也算不得了什麼，不過清洗一下腸胃罷了，不必有任何怨懟。面且，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當「金錢至上」成為社會唯一價值標桿時，就要意識到遲早有一天會把銅臭當飯吃；當大部分精英以身處「泰坦尼克號」的心態準備撤離這艘危船時，這樣的結果也最合常理。


回頭梳理一下近年食品問題的歷史脈絡，從虐殺兒童的「三聚氰胺」到禍害全民的「地溝油」，從以假亂真的「瘦肉精」到白白嫩嫩的「染色饅頭」，哪一樣不讓你心驚肉跳；至於死豬肉、蘇丹紅鴨蛋、避孕藥黃鱔、硫磺腐竹，涼拌福爾馬林泡海蜇皮，甲醇白酒……更是讓你欲食無門，對比過去的這些食品安全事故，就明白當前的「毒膠囊」不過是小兒科；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時，還把牛皮腰帶煮了吃了呢？你叫囂啥。食品安全標誌性的事件當屬2011年的「地溝油進入機關食堂」，從這一刻開始，什麼特供，什麼特權，只要身在這960萬平方公里之內，任何人都會修鍊成「百毒不侵」之身。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全民食毒」時代就已經來臨，蜜餞里加點漂白劑不過就是調個味兒，不必小題大做。天天呼吸著超過PM2.5十倍的空氣顆粒卻在擔心一顆毒膠囊，更是大驚小怪。


在談到這些問題時，我們很自然的首先將問題歸結為企業，責怪它們骨子裡沒有流著「道德的血液」；後來我們明白，企業天生毛孔里就滴著骯髒的東西，要他們按照道德準則行事無益要求灰太狼不吃小肥羊，實在愚蠢至極；我們又把矛頭對準了管理部門，是這些既得利益者在縱容企業做惡，利用公權力獲得個人利益卻犧牲社會健康，後來又發現就算是砍了葯監局長腦袋仍然還得吃毒大米2.0；最後以為找到原凶，那就是體制，是萬惡的體製造成了這一切。可我相信，沒有任何一種體制想把所有的人都毒死。將什麼問題都推給體制，那最終就是無解，問題推給體制，每個人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連作惡者都覺得自己成了受害者。其實就算在美國，很多人眼裡這是一個相對健全的體制，但在19世紀下半葉，當經濟巨頭控制了美國的經濟命脈，奉行「只要我能發財，讓公眾利益見鬼去吧」的經營哲學時，不也一樣是毒食品橫行，最後形成了近代美國史上著名的「扒糞運動」，可見用體制來解釋必也許必要但並不充分。


在體制不暢法治不彰這樣的大背景下，解開這個死結還是要每個公民的自覺行動，當你在路上看到有人撈地溝油時，是不是遠遠的捏著鼻子避開了；當你看到康師傅過期就換了一包龍鬚面時，是否意識到自己在縱容作惡者，如果是這樣，那全民食毒，說得極端一點：幕後黑手就是「你」，還有「我」，並非全是體制的「惡」。在「食品安全」這個問題上，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對此類現象任何人都應「零容忍」，就算是神仙中人小龍女，也得食服百草園的蜂蜜。如果你是記者，那就對這樣的現象窮追不捨；如果你正好是管理者，那就勾勒公眾能監督的透明方案；如果你是一個技術員，正好建立一個更量化的標準；如果你是法律工作者，那就在《食品安全法》上提點意見；如果你是執法者，那就在轉悠時少打個盹；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那就對撈地溝油的人提個醒。這世界，每個體制的構成就是我們個人，如果法律的制定跟不上行動，如果體制暫時無法撼動，那就稍微改變一下自己。否則，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作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