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亞健康狀態-七年之鈍 茫然中

作者：命運的補償



今早上，照樣，鬧鐘想了，兩個人默默地分別起床、洗臉；

照樣，默默地擦身而過，各自穿衣。

我心血來潮，問了一句：你覺得現在的日子怎樣。

他淡然答了一句：一般般。

然後，照樣，默默地，兩人各自出門、上班。



在公司，中午一起吃飯，去年新入司的小姑娘嘰嘰喳喳，一臉甜蜜地說著自己男友的事，繼而抱怨房價之高，京城居大不易，不知何時安居。另一個缺席，跟新婚老公膩得分不開，工作地點隔著一站路的距離，午飯也要相約一起吃。

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別抱怨房子的問題了，享受當下吧。過兩年你回頭再看，沒準現在才是最好最幸福的時光。等你安居了，誰知道還有沒有現在的心情，上帝給你一樣，往往是要拿走另一樣的。


小姑娘愕然，我驚覺失態，莫非現在已經一臉怨婦相？還加了一張烏鴉嘴。趕快拿話找補回來。

心裡暗自苦笑，唉，同樣的事一直都上演。這何嘗不是七年前我的模樣。擁有這種甜蜜幸福的時候，總有種錯覺，以為那會長長久久，在物質上上台階的同時，它會一直跟隨，幸福會像河中之水，總體只會增加、上漲，沒有旱季。

在結婚前，我想的已很通透，婚姻有三大功能：一是精神溝通交流，有共同話語，彼此為好友；二是愛和溫情，包括對對方身體的喜愛，彼此是愛人；三是生活上可互相扶持，彼此是良好的合作者。那時，我覺得三者都很圓滿。我知道愛和激情會淡，我那時最感覺滿意的就是我們有很多共同話語，彼此欣賞，他幽默博學，妙語如珠，我也正堪作對手。再加上，兩人都通情達理，為人處事觀念相似，我以為，有此兩樣支撐，多漫長的歲月度不過去呢。

然而，終究是經不起歲月的打磨，細節如砂子，一點一點地硌，終至現在的模樣。
多到已數不清，細到甚至很難想起，是從哪裡偏了，沒有糾正過來，然後它就一點點偏過去，偏到當初設想的路線，已完全看不見。

現在的狀態，第一項功能是無，除了孩子、家庭事務，幾乎已全無交流。他在家庭之外的生活，基本閉口不言，我也是。看到好玩的東西，彼此也不再交流意見，他曾經的俏皮話，早已消失無蹤——也許在別處還用，我也是。

第二項功能，曾因此有很大的矛盾，現在都在刻意維護，每周親密一下，多是我主動。如果我把他撩起來，然後停止，他也無大所謂。除了那個時刻，幾乎沒有擁抱和kiss.

第三項功能，倒是加強了，因為有孩子，還涉及到老人等事務的處理，方向基本一致，無大分歧。他十分愛孩子，我也是，這方面目標一致。

外遇，應該是沒有的，都是一下班就趕快回家，有個小人兒牽拌著，家的吸引力還是很強。
從外部看來，這樁婚姻很正常，沒有什麼問題。
但只有他和我知道，內里已是一團敗絮。正因為嘗過橘子豐盈時的甜美，才知道目前的破敗是多麼驚心。
正因為他和我對伴侶的要求都不只是生活合作夥伴，所以，才躊躇：是否已病入膏肓？

疼嗎?
他的感覺我不清楚。
但，之前好時光時，有矛盾，都會鬧、會發泄、會疼，會失眠，但也會床頭打架床尾和，會主動溝通求解。
現在不會，都悶著。悶一會兒，也就睡了。
就向前幾天晚上，腳趾上磨了一個傷口，裂開了，我伸給他看，他淡淡地說，抹點酒精吧，然後接著看書。我心裡總歸還是有一點小小的期待（他是懂醫的，家裡這些東西也都是他保管，如果是幾年前，會馬上去拿酒精給我擦上）。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我感受著腳上傳來的燒灼癢疼，咬著牙微笑，就是這樣了，雖不舒服，總不至於讓人失眠吧，熬過一會兒也就睡著了。

在那之前，是我提口氣努力地要撒個嬌，說：你都好久沒有抱過我了。他說是嗎，沒有吧。眼睛沒有離開雜誌。片刻后，我告訴他腳受傷了。再往後，他把書仍到床頭柜上準備睡，有點遲疑地伸過胳膊，試圖抱我一下，我不動，沒有回應。胳膊很快縮回去。再往後，他睡著了，再往後，我睡著了。

再往前看，都哪些砂子沉澱下來了呢？
是去年才生過孩子那段日子吧，很累，昏天黑地。體型也不大好吧。他睡到另一間，昏天黑地打遊戲、看碟。交流很少。我不滿。
這期間買新房子，生了很多齷齪，本來說好的要寫兩人名字，他說中介疏忽，沒有寫，問我是否要糾正。他失望我沒有放棄，我失望他希望我放棄。
然後是裝修、買傢具，他父母那時也準備長期入住，加入很多意見，他也支持，主意很硬。我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房間里充斥著另一種不協調的傢具和裝飾風格，爭執啊、慪氣啊，又是一次大的磨損吧。最後互有讓步，他做了一部分主，我作了一部分。然而直到現在，每次進屋，看到那不協調的碩大的沙發和茶几，心裡就會勾起一些不快的記憶。

也許他看著其他不合自己心意的傢具，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跑了神，想起來我們第一套房子，小、也遠。但兩人有商有量，小爭執也是甜蜜的，最後，房間內就是我想要的樣子，期間准婆婆前去巡視，發表不同的高見，他說：讓小A做主吧，她是女主人。然後我誠摯的把客房的裝飾傢具決定權交給婆婆，一家和睦。那時，每天上班前，我要在各個房間巡視一下，輕快地哼歌兒。那個小女人離我好遙遠啊。

這些齷齪后，感情受了點損，我也沒有以往對他熱情，他也順勢取消了每天的morning kiss。
然後，睡前私語也沒有了，兩人不再同時睡。我也不再耐煩每晚撒嬌或發脾氣催他睡覺。
倆人說話，都開始帶了火氣，一張嘴就有火藥味。

那時，兩人也很少親熱了，有時一個月都沒有一次。
那段時間，我十分痛苦，昏天黑地照顧孩子的同時，一靜下來就琢磨離婚的事。我知道此事不能輕易啟口，於是自己在日曆上做個記錄，要是連續兩個月，90%的天數里都會想到離婚的念頭，我就要認真考慮這事。

終於還是達到這種狀態了，我跟他深談了一次。我記得他第一反應是憤怒，就是對婚姻要有責任感，不可因一己「私慾」就考慮放棄，倆人過幾十年本身就是要忍耐很多事才能做到的。說我大概是受家庭影響，輕言離婚。
我可是一點都不贊同，也不認為輕率。如前所述，經濟上，我們誰都不用依賴誰，不管是他單獨帶孩子生活還是我，應該都能維持現有的水平。重要的，就是感情和愛情。如果婚姻給不了，為什麼要坐困愁城，讓兩個人都煎熬？


而且，期間我溝通過無數次，換來的，要麼是厭煩，要麼是好轉一兩天，依然故我。我不認為還有能耐把它經營到一個好的狀態。那次我跟他約定，到春節如果兩個人還是都覺得不舒服，就商討離婚之事。

總歸是那次他受到觸動了。他盡量作了一些努力，過程也並不順遂。比如他提氣想做點努力，但對我一有不順心之處就懈怠了。我也是，提起氣想做點配合，一有點砂子就泄了氣了。用一個詞就是：欲振乏力。

去年年底，我安排了一次海島旅遊，就兩個人。

景色優美，情緒放鬆，那幾天，確實似乎有點回到從前的感覺。

但回來不久，就消失殆盡，幾乎與數年前的時光一樣模糊。


另一次重創，直接導致跟他的朋友關係幾乎斷裂。
那與我的工作有關。我在工作上比較要強，但去年頂頭上司履新，急於出成績又不得要領吧，焦慮之下失了章法，對我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要求，總之，就是他自己焦慮萬分也就把幾個下屬都弄得抓狂。出於個性原因，我是最不適應的。再加上我也等於是履新。工作之繁重空前，手下可用之人卻沒有增加。所以壓力也十分大。
回到家難免發個牢騷。而且，那段時間被折磨得懷疑自己的能力了，是否適合目前的崗位。
真的是壓力山大呀。孩子要哺乳，後院不大穩，工作上相當於被放到鍋上烤的螞蟻，我媽是個超級戰鬥機不消停。處處狼煙。

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是很清楚地：懷疑自己的能力有問題，這對我是個多大的打擊。
如果是幾年前，他會安慰、開解、鼓勵，然後我就放鬆下來。

然而，因為一件小事，工作壓力導致我沒有操心一件家事，給他造成了一些麻煩，他衝口而出：這點事你都做得這麼爛，怪不得你的領導看不上你。
我腦子當時轟地一聲。

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我收拾衣服去客房睡了。心裡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卻十分平靜。
良久，他過來，讓我別介意，回卧室去。
我很平靜地說：沒關係，我想自己靜一靜，過幾天就返回。他就回去了。
過了幾天，我安靜地回去。這事他沒再提過。


從那之後，我在家裡比較少言寡語了。他似乎並沒感覺到，或者感覺到了也不在乎。
再後來，因為一件什麼事記不得了，不知怎的就說到這件事了，我就說那時實在是太過分了，而且你並沒有因此跟我道歉化解。他並不這樣認為。
我說：如果我這麼打擊你，你會有什麼感受？
他說我有什麼可打擊的？言下之意你無能符合事實，我本來就不會這麼差。
我怒火狂涌，口不擇言：哦，你沒有什麼，天天打遊戲不求上進，到現在6、7年了還原地踏步，我都羞於跟人說你是###，還自我感覺良好。
他也大大震動了一下，我相信這種神情在我眼裡也同樣出現過，又怎樣呢？

同樣，他在這方面也是十分自尊的，我知道此話殺傷力之大，一直沒有這麼說過他。
然而，此時此刻，回刺一劍，也毫無快感，不愧是互相了解的一對兒，誰都知道誰的死穴，知道怎樣才能一招致命。


同樣，睡覺前，我也說：我不該那麼說，你別介意。他也是淡淡地說：沒什麼。
同樣，那以後，他也基本不談自己的事。

誰下班晚了，有應酬不回家吃飯了，都是跟家裡的老人打個招呼，互相不再知會。
睡覺時，都離得遠遠的。偶爾，他像以前一樣把腳伸過來，我有時候敷衍捏兩下，有時候毫無反應，他也就知趣地挪開，數日不再越雷池。

最近有印象的一次，我給孩子沖奶，瓶蓋沒弄好，水灑出來一些，他奪過去，遠遠飄過來一句：廢物。



兩人甜蜜時，也會說：笨啊、小迷糊、糊塗蟲之類的話，為什麼毫無殺傷力呢？那是一種情趣，是親昵，兩人都知道這種小迷糊不是對方的厭惡或鄙視、反而是喜愛、寵溺的。
為什麼現在有殺傷力，那是因為兩人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他心裡的實話。
對我殺傷力為什麼尤其巨大？那是因為我當時內外交困，這根加上的木頭有可能把我壓跨了，而我深知他知道這一點。

溫情不在，愛憐不在，相看兩厭，理智上再提醒自己要注意經營，都是欲振乏力、一閃即逝。

偶爾我也糾結：還去努力嗎？有一個人皮實一點，抗打擊強點，賴皮賴臉，只管粘上去，撒嬌、迎合、柔情、關懷，終歸能把對方的心暖過來。沒有激情，也會保持溫情吧。
可是，誰肯做這個人呢。
細節的砂子日積月累，曾經看不厭的臉已面目大改、模模糊糊，誰有動力呢？
你撬一個螺絲，沒有補上去，車輪偏一點，我撬一根螺絲，沒有補上去，車輪再偏一點。。。

是愛不夠嗎？
在那些好日子裡，兩個人都是視對方如生命的啊。都那麼感激，命運讓我們遇見彼此。

終究人最愛的是自己吧。
剛認識時，誰愛得都不深，但互相都沒有寒心的感覺，都一心一意想著去經營、發展。
但從很愛到不十分愛，回到原點，卻彼此寒了心，誰也沒動力去經營了。

我以後會怎麼樣？
我還沒有想好。
就像題目一樣，是鈍鈍的、麻木的不適，不是尖銳的刺痛。暫時總還是能忍得了。

過成這樣，我無意論過錯。我論過錯，也必定是片面。
因他是什麼感受也並未溝通，或者在他眼裡我哪些言行也屬於撬螺絲釘的性質，也未可知。
也許在他眼裡，我才是面目全非的那個人，不再溫柔、不再包容。

小貝殼，不是你吧？若是，還是應該在努力，兩人一起努力。祝福！

別死盯著兩個人的關係,想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加起來就什麼都不是。其實越分析越糊塗。不如關心些別的,讓自己真正快樂起來。你的另一半也會慢慢被你的快樂感染的。最重要的是快樂!快樂!一定要快樂。快樂了看問題才會樂觀,樂觀了事情自然會往好的方面發展。

在一起是為了更快樂。
但是別忘了要用心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