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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文學]到美國去(作者:宋曰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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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可親決策會員(十九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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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影兒 發表於 2004-12-24 02:1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飛機正點到達美國A城機場。齊平推著行李向出口處走去,離出口約十米左右,這個一米八一的中國小夥子一眼就看見出口外面站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美國小夥子雙手高舉一塊紙牌,上面用漢字正楷寫著:「來自北京的齊平」

七個大字。齊平一怔:是來接我的?不會有重名吧?是個好兆頭。他加快腳步,從一個客流較少的通道走出去,直奔舉紙牌的小夥子,熱情而禮貌地招呼:「你好!我是來自北京的齊平。」主動與對方握手。

    對方也熱情地回敬:「你好!我叫詹遜。很高興地接到你。走,車子在那邊。」

   詹遜開車上路。齊平微笑著向他致謝意:「謝謝你詹遜,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個走法……」

   詹也報以微笑:「你不該謝我,齊,你應該謝珍妮,是她讓我來接你的,她是學生會幹部,原本是她來接你的,臨時有事情走不開。」

    齊:「我應該謝她,也應該謝你。」

    詹笑笑:「好吧,我接受。」

    稍停,詹又說:「請告訴我,齊,你有預定居室嗎?」

    「沒有。」齊答。

    詹想了一下:「那你願意先住在我們的廳里,然後再找居室嗎?」

    「願意。」

    「這要先徵得我的同租人郭的同意。他是來自上海的你中國老鄉。徵求意見的事由我來做好了。」

   「謝謝你詹遜。」

    詹遜溫和地笑笑。



   「我希望齊能租用這間廳,不再另找居室,可以嗎?」這是來自上海的郭中反過來徵詢詹遜的意見。郭中,中等身材,微胖,看上去比齊平和詹遜年紀都要大一些。他是公派的訪問學者,正在寫論文。

詹為難地:「這合適嗎?」

  郭:「我看可以。廳,我們也不怎麼使用,閑著也是浪費,不如三個人合租,可以節省些……我太太和女兒正準備來探親。」

詹:「我是怕房東有意見。」

   郭:「對房東可以說是暫時的,齊一找到房子就搬走。只要齊同意,可以先住下來。你先問問他看。」    詹遜只好再去徵詢齊平的意見,齊平同意。

  這是美國公寓標準的單身居室。兩室一廳;一處灶間;廁所和淋浴處。齊平一住下來就開始布置房間。他從超市買來花籃、香袋和一些小裝飾物、裝飾布;又從跳蚤早市買來四盆鮮花,和幾個鑲有風景畫的鏡框;又跟剪草工人那裡要來些修剪下來的樹條子,三擺兩掛,房間里立刻富有情調和充滿生氣。

    詹遜贊道:「你為整個房間帶來生氣和活力,齊,太好了,我也應該出些錢,因為我也在享受這美好的環境。」

    齊:「不,詹遜。我的房租出的最少,這些事情應該由我來做。」

    鄰里們經過門前,也探進頭來看。第一個觀光者是陪讀夫人鄭楠,她中等身材,端莊、大方,言談舉止透著老大姐的作派。隨後,又引來兩位浙江姑娘,高挑的江莉和健壯的何瑋,倆人都屬於蘇杭美女類。江莉是學心理學的,何瑋是學生物的。兩個人都是自費讀碩士。三位女士一齊為這位中國老鄉的布置叫好。唯有郭中很不以為然。他認為齊平這位小老弟太年輕,很不懂事體,不把金錢、精力和時間用在學習上,簡直是對金元帝國、競爭生存的美國一無所知,這樣子的亂花費,肯定要後悔的,看來非得和他談談不可。

當晚。郭中約齊平談心。郭中真情地表示他很願意和他同詹遜這樣隨和、平易的年輕人為伍,相信今後三人相處一定是十分愉快的。隨即問了一些齊平的家庭和所學專業等情況后,便以老大哥關切後生之情誼,推心置腹地對齊平勸說道:「小老弟,你布置房間,既辛苦又破費,我還是要提醒你幾句。這是在美國不是在中國,我們是來求學拿學位的,不是來講排場和情調的。你應該抓緊開課前的時間熟悉英語,以便跟班聽講;不然,跟不上就苦大了。就是有錢也該買些急需的用品和學習資料,不可以亂花在這些花花草草上。想想看,這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呢?」

  齊平本想反駁幾句:人各有所好,生活方式何必強求一律?一想,對方是為了自己好,就由他說去吧。

   「再說,」郭中頓了一下,見齊平不說什麼,以為是被自己的話所打動,就繼續下去,「你父母都是工薪階層,賺點錢也不容易;你又是自費生,那點獎學金,手一松很快就會光的。美國人可是不興借錢過日子,如果有個病災的意外情況,那可是叫天叫地都不會應的。我看你小老弟人好,才多羅嗦了兩句,換了別人我還不一定說呢。」

齊平笑笑:「謝謝你老哥的關心和好意。」

郭中覺得這是個聽勸的小夥子,忽然談興大作:「剛才你說你是學社會學的,我勸你趁早改專業;不然,將來你就是拿了博士學位,也不一定找得到工作。」見對方仍沒有反應,就又繼續下去,「我和老陳兩個都比你年紀大,又是公費生,都還在猶豫。你老弟年輕,改專業正是時候,趕早不趕晚。」

    沉默半晌。齊平終於開口了:「我不想改專業,也不想在這裡工作。」

    郭中瞪大雙眼,驚問:「你老弟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唱高調?」

    齊:「我是來這裡學習的,不是來找工作的。」

    郭冷笑笑,旋又拉長臉,轉身回屋去了。

    交談不歡而散。

    齊平對這位「老鄉大哥」的言行舉止並不介意,他認為這是對自己思想不了解的緣故。齊平在高中、大學時就受出國潮的衝擊,同學們之間,經常就這個問題交換意見和看法。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打算和計劃。大學一畢業,多數人紛紛考「托福」考GRE,找保人,申請助學金。順利者已漂洋過海,有的繼續讀書,有的則為生計奔波。而齊平則另有打算,他不願意毫無準備地冒然出國,像有些人一下飛機口袋裡就剩下20美元;聽課跟不上,無法交流,不得不花時間和精力去「補課」;還得拚命打工賺生活費。他決定在邁出國門之前,先攻下語言、開車、了解美國等關口。他大學一畢業,繼續學英語,學開車,去外企打工,學習「老外」的思想方式、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抓緊閱讀有關介紹美國的歷史和現實的文字材料;當然也賺下一筆錢。這樣他在思想上和物質上都有了一定的準備。出去后,能較快地溶入「老外」的圈子,在較短的時間內,可以學習更多的東西。他名之曰:「先苦后甜」。關於將來學業有成時去留的問題,他也和同學有過討論和爭議。他的主張是:學成歸來,建功立業,為自己的家鄉和祖國出力、作貢獻。他很讚賞許多前輩留學生,他們學有專長,業已成為名流和權威,但當祖國需要他們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拋棄海外的優厚待遇,毅然歸來。他們認為:國外再好,是人家的,自己在那裡只能是賺錢過好日子,永遠擺脫不了種族歧視和二等公民的地位,不管你名望多高和成就多大。齊平願意步這些前輩們的後塵,他認為,學成歸來參與家鄉和祖國的建設,盡自己所能作些事情,是義務和責任。專家、名流可以干大事情,作大貢獻,一般人可以作小事情、作小貢獻。只要自己盡心儘力工作,並能促使落後、貧窮的家鄉和祖國的面貌有所改變,就比那些站在大洋彼岸咒罵自己祖國落後、貧窮,甚至於恥於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的人好。齊平還認為,中國封建王朝用科舉的辦法在全國網羅人才,對照美國今天用「托福」、GRE在全世界網羅人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美國先是為外國留學生提供許多方便和物質資助,等你學有專長之後,更為你提供優厚的物質待遇,奉送給你永久居留權和美國國籍。目的只有一個:為美國人服務,報效美國。關於這一點,齊平覺得菲律賓的一位政要談得既生動又深刻,更發人深省。這位政要說:菲律賓常年耗巨資培養青年人受高等教育,而他們畢業之後就去美國深造;等學業成功,就被美國高薪聘走,留在美國工作;等他們年老體衰不能工作時,美國又將他們踢回菲律賓。這就像一條菲律賓肥魚,魚頭自己留著,魚的中段美國拿走,而魚尾又給你扔回來一樣。這一生動的比喻,對齊平思想上震動很大,影響深遠。……

   「我朋友說明天下午四點鐘陪我們去看車子。齊,你方便嗎?」詹遜從外面一回來就對齊平說。

   「可以。」齊平請詹遜幫助他買個二手車,詹遜轉託了一位懂行的朋友。齊平謝過詹遜后又向他提出新的請求,「詹遜,你願意再幫我一個忙嗎?」

    詹:「我願意,只要我能夠。」

    齊:「我想去看看A城最富有和最貧困的區域;還有流浪漢聚居的地方和為他們提供食宿的救濟中心;還有農村...不知你願否為我作嚮導?」

    詹:「我願意,齊,有些地方我也想去看看。農村,就請去我家。我相信,我全家都會非常歡迎你。」



    第二天傍晚,齊平開回一輛二手車,並和詹遜一起從後備箱抬出一台新電視機。立刻引起公寓里「中國老鄉」小小的震動。兩個人將電視機放好,通電試看,聲像俱佳。齊平約請大家晚飯後一起觀看,大家欣然接受。只有郭中視而不見。齊平誠懇邀請:「郭大哥,電視機聲像都挺不錯的,吃過飯一起來看啊!」郭中:「我有事情,不看。」剛欲離去,又折回身來,說:「小老弟,我對你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你不打聽一下,全公寓連美國人算上,有個有汽車和電視機的,你這是...」

    齊平立刻插話:「你老哥不是讓我抓緊學習英語嗎?看電視這可是學習英語和了解美國的最好方式之一。...」

    郭:「有你說的。那麼汽車呢,離學校這麼近,又有校車接送...」

    齊:「自己有車,購物方便,假期還可以外出旅遊。」

    郭:「就是有錢,也該節省點用,不能這樣大手大腳。出門在外,既要有近憂,又要有遠慮,你就不想今後有個病災的...」

    齊:「將來有病有災得靠保險,再說我打工也會賺錢的。」

    郭:「你才來兩天,哪裡有工給你打?」

    齊:「我會找到的。」

    郭:「你這是(本想說詭辯,旋又改口)叫做寅吃卯糧!不可取,太不可取了!」

    齊:「老哥,你這話又沒說對,這是在美國,不是在中國,我們得入鄉隨俗。在美國不會借錢花的人是傻子,不會欠錢的人永遠得過窮日子。」

    郭已是氣不打一處來了:「誰會借錢給你?」

    齊:「銀行呀。」

    郭:「誰又讓你欠錢呢?」

    齊:「還是銀行呀!」

    郭:「你這簡直是詭辯!」他真的動氣了。

    齊:「不是詭辯,是書上寫的,還是中國人寫的。」

    郭一驚,冷笑一聲,語帶譏諷:「小夥子成了,再搞一位陪讀夫人,就全齊了。」

    齊:「你說夫人哪?那肯定會有的。」

    郭理屈詞窮,轉身離去。

    詹遜對倆人的爭論雖聽不懂,但對郭一貫唱反調的態度頗不以為然:「郭又對你不滿意了,齊。你在意嗎?」

  齊:「我不在意。」





  晚飯後。鄰居們聚集在齊平屋內看電視。齊平和詹遜倆人用茶水和飲料招待來賓。來客是:三位女士,鄭楠、江莉和何瑋;兩位男士,墨西哥人格斯和黑人傑夫。兩位男士中等個子,敦實健壯,都屬於重量級的,從他們握手的力度上,也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級量。大家邊看電視,邊發表議論,英語對英語;漢語對漢語;漢語中夾著英語;英語中雜著漢語。談到高興時,縱情大笑,快樂、開心、心身愉悅。

郭中因和齊平談話時的小彆扭,有意避去。現在,他正和鄭楠的丈夫陳健在閑聊。陳修長、消瘦、寬邊眼鏡一架,學者風度天成。郭、陳兩位是摯友,無話不談。郭中正向陳健數落著齊平的許多不是處,忿忿之情溢於言表。陳健聽后,未置可否,稍停,微笑著:「聽鄭楠說,兩位浙江姑娘對齊平的許多看法很讚賞。她們也和齊平討論到這些問題,齊平和她們談了自己的看法和作法,很有意思,也不無道理。他是把出國后普遍面臨的幾道難關,在國內先解決了,他把這叫做『先苦后甜』。還有,他對菲律賓一位政要關於『三段魚論』大加讚揚...她們覺得這位小老弟很有頭腦,很有思想。」

郭愕然:「這『先苦后甜』和『三段魚論』是什麼意思?有什麼道理?」

陳:「我是聽鄭楠轉述的,不甚了了。你若有興趣,可以直接找齊平談談,或者和兩位浙江姑娘談談。」見對方陷入沉思,頓了一下,又說,「關於向銀行借錢的問題,是先在銀行里存些錢,取得信譽后,再辦信用卡,然後再向銀行貸款,以及超前消費等等,齊平說的可能是這個意思。」

  郭有所釋疑地「啊」了一聲。





 「電視晚會」散場。齊平當即宣布:明天晚上請大家吃北京炸醬麵,請賞光。三位女士首先叫好。

  齊平對鄭楠說:「請代我邀請陳博士一起赴宴。」

  鄭:「謝謝。」

  齊:「格斯、傑夫和詹遜,你們三位不要怕吃不慣、吃不飽,我保證稍稍超過義大利麵條。」

    三人:「放心吧,齊,我們會吃得飽的。」

    鄭楠:「需要幫忙嗎?」先掃了一眼另兩位女士,再將目光投向齊平。

    齊高興地:「需要!有女士加盟,肯定是高水平的。」

    江和何:「我們也來幫忙。」





    周五下午。齊平和詹遜驅車下鄉,去詹遜家探訪。詹遜家有個規模可觀的家庭農場,以種植果木和鮮花為主。詹遜父母雖年近七十,但身板硬朗,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的樣子,父親和詹遜一樣高大健壯,母親中等個頭,略顯胖些,也十分結實;年輕美麗的妹妹奧立芬修長、健美,會說話的大眼和舞蹈演員的雙腿更惹人注目。她活潑好客,不等車子停穩,已跑上來招呼:「我們全家都歡迎你,齊。你是哥哥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的好朋友。」

齊:「謝謝你,奧立芬,很榮幸認識你們全家。」

客廳里,桌子上已擺滿了西瓜、蘋果、葡萄、李子、桔子、菠蘿等各種水果和小點心、糖果、飲料;還有滿屋子都是名貴的鮮花,花香撲鼻,簡直把齊平當貴賓一樣接待。齊平按中國的習慣稱詹遜的父母為伯父母,親切問候之後,送上兩個北京景泰蘭花瓶作禮物,贈給奧立芬小妹一支景泰蘭外殼的圓珠筆。全家齊呼:「美極了,太美了,謝謝謝謝。」

詹遜父親再次同齊平握手感謝,說:「在電話里詹遜說他的中國好友要來農村看看,我們全家都很高興,非常歡迎。」

    母親:「歡迎你常來我們家作客,齊。」

    小妹:「你把這裡當成你自己的家才對。」

    父母齊聲:「對對。奧立芬說出了我們的心裡話。」

    詹遜真誠地微笑著點頭。

    齊:「謝謝你們的盛情美意。我來美國第一個朋友就是詹遜,他去機場接我,又讓我和他住在一起,多方面都很照顧我和幫助我。我在飛機場一看見他高舉著我名字的大紙牌,就在心中默念:是個好兆頭!果然是好運氣,讓我認識了你們全家,我太高興了。謝謝,真誠地謝謝。」

    眾:「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



    周日晚上,齊平和詹遜歸來,鄰居們關切地問詢兩天的行蹤。齊平只淡淡地回說:去詹遜家探訪,參觀一下美國農村。而詹遜卻實話實說:他們先是去他家,玩了一天;第二天去B城的賭場玩了半天,齊平好運氣,還贏了錢。這一下曝出了大新聞,鄰居們反應強烈。

   「真棒,有膽量!」鄭楠說。

   「我們也應該跟他們去見識見識。」何瑋說。

   「讓他請客!」江莉說。

   「這簡直是墮落,哪裡還像個留學生!」郭中說。

   「別忘了,小齊是學社會學的,要作社會調查,要了解美國……」陳健說。

    二天,中午時分。江莉拉上何瑋找到齊平再次逼問他。齊平仍然說是去鄉下看美國農村。兩位姑娘立刻揭穿他的謊言,並質問他是否贏了錢怕請客才當了可恥的說慌者?最後提出下次再去一定領他們去見識見識。

    齊:「那可是墮落的地方,怎麼好領小姐們去?」

    江:「別貧嘴。去農村也不領我們去,太不夠……」

    何:「哥們兒了。」

    江:「你得請客。」

    齊:「可以。你們選節目。」

    何:「說好了,下次再去,一定領我們去見識見識。」

    齊:「一次就夠了,不會有下一次了。」

    江:「詹遜說你在大學時橋牌得過名次的,肯定能贏,幹嘛又不去了?」

    齊:「不要聽詹遜亂吹。」

    何:「他說是聽你說的,怎麼成了他亂吹了?」

    江:「你是怕我們贏得比你多怎麼的?」

    齊:「你們贏得多我為你們祝賀。」

    江:「你不領我們去,讓詹遜領我們去。」

    齊笑而不答。



「齊平吸大麻了,昏睡不醒,很危險,救護車都來了!」又是一大新聞,鄰里們簡直像開了鍋,傳話、問詢。

    詹遜忙著答問:「昨天下午我們去了流浪漢聚居的地方,齊問了流浪漢一些問題,晚飯時,又隨他們一起去救濟中心吃了飯。在吃飯時,一個人讓齊吸了他們的煙。回來的路上,齊說他頭有些昏,想睡覺。我想那煙里可能有大麻。回來他就睡下了,直到今天早上,還沒醒過來,我害怕了,就叫來急救車。醫生說可能是大麻的問題,沒有什麼危險。」

    鄰里們又是議論紛紛;

   「真是個有性格的人!」鄭楠說。

   「真想跟他去感受一下。」何瑋說。

   「你也想去吸兩口大麻?」江莉說。

   「胡說。」

   「那怎麼感受?」

   「走走看看,談些問題呀。」

   「那怎麼能叫感受?」

   「小蹄子,我不跟你胡扯了!」  

   「看看,看看,我想我不會看走了眼,這太給留學生丟臉了!真後悔當初接納他住外廳。自從他住進來,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我看下一條新聞該是愛滋病了吧?」郭中冷笑道。

    陳健沉默半晌,搖搖頭:「是啊,真有些摸不透這位小老弟,作些訪問調查就可以了,幹嘛非要去吸大麻呢?」





   沒兩天,真的又是一條關於齊平的新聞,不過不是愛滋病,而是「齊平打工被炒了魷魚!」

    一天夜裡,十一點多鐘,鄰居們多已睡下,只有詹遜一個人還在等齊平。不久,齊平拖著疲憊的身軀歸來,坐下來就不願意再起來。

    詹遜迎出來關切地問:「怎麼樣,齊?」

    齊:「被炒了。」

    詹遜打開冰箱拿出一聽飲料遞給他,問:「為什麼?」

    齊:「謝謝。」打開拉蓋,就往嘴裡灌,他又渴又累,喝了大半聽才回答詹遜的問話,「這家店老闆是台灣來的,等我一天干下來,甩給我十塊錢,說:明天不要再來了。原來講好是一天二十塊錢的,我問他為什麼只給十塊錢?他說,你就值這麼多。說完了,還小聲嘟囔一句:大陸豬,還想要二十塊錢!我一聽就火了,順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潑在他臉上,又把十塊錢也拍在他臉上。我說:「要不是看在李登輝的面子上,我非揍得你小子叫娘不可!」

詹遜吃驚地:「李登輝,那個台灣總統,你認識他,是朋友?」

齊笑了,搖搖頭:「不__」

詹也笑了:「噢__」。

齊繼續:「我當然不敢打他,只是說句硬話嚇嚇他出口惡氣。」一口喝光飲料,伸個懶腰,說:「明天還得去找新老闆。」

    詹疑惑地:「我有點不明白,齊,你願意告訴我嗎?你有獎學金,為什麼還要去打工?那樣不愛護自己?」

    齊:「我認為中國留學生來美國不去餐館打工,等於缺了一門必修課。」

    詹:「我很讚賞你,齊。」

    二天一早,齊平草草吃了點東西就開車出去了。鄰里們又開始議論起來:「這傢伙有獎學金幹嘛還去打工?」「錢多了也不燙手,怕不會花呀?」「我是說他不是那種守財奴型的人,幹嘛那麼拚命?」「買房子買地,娶妻生子,哪樣不要錢?」「真有你貧的!」「那就去賭場、夜總會和周遊美利堅合眾國?」...





    又是一個深夜,齊平又是又累又渴地歸來。詹遜同樣送上飲料,關切地問:「怎麼樣?齊,找到工作了?」

    齊平邊喝飲料邊答話:「又被炒了。這次是位韓國老闆,收工后,笑眯眯地對我說:齊先生,你對我說了謊,我一看就知道你沒幹過,是個生手。對不起,我需要的是熟練工。他給了我二十塊錢,說,明天不必再來了。停了一會兒,他收斂了笑容,又說:我有個親戚在中國作生意,對我說,有些人喜歡謊報情況欺騙外國的生意的人,也欺騙政府官員,但到頭來欺騙的還是他們自己。因為假的真不了,最終是要被發現的。一個人要工作、要生存,首先要誠實,說慌是永遠不會受歡迎的。聽了他的話,我臉上火辣辣的,心裡直打顫,但不得不感謝他教給我做人的道理,雖然他說了對中國人不滿的話。」

    詹:「明天還去找新老闆嗎?齊。」

    齊平點點頭。

    詹:「洗個澡,早點睡吧,希望明天給你帶來好運氣,齊。」

    齊:「謝謝你的關心,詹遜,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在我身邊。」

    詹:「我也一樣,齊。」





    又一個夜晚。齊平早早歸來。

    詹遜迎出來,一看齊平的表情,立刻高興地叫起來:「你有好運氣了,齊,是不是?」

    齊:「是的,我找到工作了。」

    詹遜緊緊地擁抱了他:「祝賀你,我的朋友!」趕忙拿出兩聽飲料和齊平對飲。

    齊平連聲致謝:「謝謝,謝謝,詹遜。」

    詹:「是個好老闆?有什麼有趣的事,說給我聽聽。」

    齊:「這是個女老闆,我準備好了對她說實話:我沒幹過,被炒了兩次,但我有上兩次的經驗,一定可以干好。還沒等我說什麼,她搶先問我:有車嗎?英語怎麼樣?我說:有車,英語也可以。她一聽就高興了,說,今天就可以上班,送外賣。她交代說,開頭找路有些困難,熟了就好了。馬上找來一張市區地圖給我。」

  詹為他高興:「這個老闆娘是個好人,齊。」

 齊:「是中國人,大陸來的。」

 詹:「是你的老鄉。齊,有志者事竟成,你是強者,終於成功了!」

 齊平微笑著點點頭:「謝謝。」





 一天下午。詹遜的妹妹奧立芬從鄉下來看哥哥。她帶來許多好吃的和好看的:牛肉、點心、水果和各種美麗的鮮花。分成兩份,哥哥一份,齊平一份。奧立芬當晚要趕回去,兄妹倆商量好去餐館會齊平,並將水果和鮮花親自送到他手上。他們在餐館相會了,高興地互致問候。奧立芬告訴齊平,她父母和她自己都歡迎他能和她哥哥一起經常去農場看看。齊平非常感激她的盛情邀請和所送禮物,希望他兄妹倆能留下來由他作東吃一頓午餐。兄妹倆欣然同意。齊平向老闆娘介紹了兄妹倆,是他來美國結交的第一位好朋友和家庭。老闆娘當即提出晚餐應該由她作東請兩兄妹。席間,齊平徵得奧立芬的同意,把她帶來的水果和鮮花,同老闆娘和他的同事們共享。大家都很高興。老闆娘也很樂意結交這兩位美國朋友,希望他們常來品嘗中餐美味佳肴。





  鄰里們這些天看齊平早出晚歸,以為他也和他們一樣忙著做開課前的準備。今天奧立芬的探訪,才揭開齊平打工送外賣的秘密。於是,又是一陣驚奇。特別是三位女士,等齊平下工歸來,又是埋怨又是質問,說他有好事情全不想著老鄉和鄰居,太不夠意思了。齊平勸他們不要走餐館打工這條路,太苦、太累。

    江莉首先叫起來,:「齊平,你太小瞧人了,不就是端盤子洗碗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齊平笑著回敬他:「請先不要發急,小姐,本人沒有一點瞧不起您小姐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從那天『炸醬麵晚宴』看,和鄭姐、何瑋相比,我可以斷定江小姐在家裡一準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主兒。連我這個在國內做飯是主力的人,都被炒了兩次,你江小姐不被炒三次我不姓齊。」

    江莉還要爭辯,鄭楠和何瑋忙制止她,轉對齊平誠心誠意地求教:「齊平,那你說我們應該走什麼路?我們聽你的。」

   「對,幫我們出出主意。」

  齊:「我送外賣時看到有的美髮美容店裡有中國女孩子在幹活。我認為這條路很適合你們,活不太累,又是門技術,收入也會比光賣力氣來得多些。」

    鄭:「好是好,這得自己先學會手藝,再找活干,這得猴年馬月呀。」

  何、江也同聲附和。

  齊:「你們三位給別人理過發嗎?」

  鄭:「理過,可都是女發。」

  何:「我也理過,也是女發。」

  江莉不答,對齊平翻白眼,心想:你說吧,我認了!

  齊平對她笑笑,沒說什麼,順手拿出他從國內帶來的全套理髮工具:推子、剪子、梳子和刷子等,說:「這些工具,供你們免費使用,先練好基本功,再去找活干。」

    江莉忍不住又叫了起來:「你出國留學帶這些東西幹什麼?準備開理髮店呀?」

    齊:「各位真的不知道啊?在這裡男女發只簡單地理一下,不洗、不吹就得十塊錢,再外加一、兩塊錢的小費,理一次髮就得十一、二塊錢,算算看,一年下來得多少?」

    江:「唉呀!那麼貴,我們趕快學會了好賺大錢。」

    齊:「你們願意聽聽我的設想和創意嗎?」

    「願意。」「快說說。」三人齊聲。

    齊:「你們先免費為鄰居們理髮,等熟練了就開始擴大範圍,收費,兩塊錢一位...」

    江:「不,五塊錢一個。」

    齊:「可以。不過,這可是打黑工,不能張揚出去,也不能讓稅務部門抓到。等到,賺下一筆錢,再有了條件,就申請執照,正式開店,店名就叫『三姐妹美容美髮店』,到那時候可就美了!」他自得地先笑了。

    三人也興奮地齊聲叫好:「好,真是個好主意!」

    江補上一句:「齊平,你就跟我們一起干吧。」

    齊:「不成,那樣店名不好起,一男三女美容美髮店或三女一男美容美髮店都不好聽。」

    江慎怪地:「壞傢伙,沒正經,我說的是真心話!」

    鄭:「這條路若真能走出來,確實比去餐館打工好,業有主動權。真的,齊平,你很有闖勁,點子和辦法也多,我們都很佩服你,咱們一起干吧。」

    何:「對。咱們一起干,你當老闆,我們當夥計。--這美髮有了,美容呢?」

    齊:「美容也不難。三位分別去不同的美容店先美容一下,也就是實地去實踐和考察一下,然後再弄兩本書看看就差不多了。」

    江:「什麼事情一到你嘴上就那麼容易。--就是免費,又有誰願意當我們的實驗品練習啊?」

    齊:「這也好辦。女式髮型你們三位互為實驗品;男式,第一個當然是我了,第二個就是博士頭了,第三個也許就是老外頭了。...」

    美好的暢想曲,四個人開懷大笑。



   

    一天晚飯後,詹遜等人正在齊平屋裡看電視,忽然接到齊平打工的林園餐館老闆娘打來的電話,說:齊平被人刺傷,希望詹遜能來幫助照料一下,她店裡有急事要她回去。大家震驚,立刻照老闆娘提供的地址,全體趕到醫院看望齊平。當鄰居們--詹遜、鄭楠、何瑋、江莉、格斯和傑夫一齊衝到他病房時,使齊平大吃一驚:「你們怎麼來了?」

老闆娘忙搭話:「是我給詹遜先生打的電話,希望他能幫我一下,沒想到齊先生有這麼多好朋友,謝謝大家,謝謝。」

  大家關切地問候:「怎麼傷的?」「傷勢重嗎?」「有危險沒有?」...

   老闆娘忙說:「這事情都怨我,事先沒和齊先生說清楚,遇到這種情形,不要作反抗,隨便他們拿什麼東西...」一看聽眾們丈二和尚的疑問目光,立刻表示歉意,「對不起。--今天下午齊先生送外賣時,遇上兩個黑鬼...」

    齊平忙糾正:「黑人。」

   「對,黑人。他們搶劫了齊先生,並打算劫走汽車,齊先生與他們搏鬥,被從背後刺了一刀。當時,齊先生是開的我的新車,他的車子壞了,他怕丟了新車,才去搏鬥的,這太不該了,一部車才值幾個錢?人命可是關天的大事呀!說什麼也不該反抗,隨他們劫走車子好了...」

    大家急著知道傷勢和治療情況,忙打斷她:「醫生說什麼?」「傷到要害處沒有?」「有危險嗎?」

    齊平搖頭:「沒有危險。」

    老闆娘又連聲道歉:「對不起。醫生看過以後,說沒傷及要害處,沒有危險,只是失血過多,得輸血,正在化驗血型……」

    「齊平,你是什麼血型?」鄭楠問。

    「我是A型,醫生為了準確起見,剛采了血去化驗了。」

    「我是A型血,」何瑋,「可以輸。」

    「我也是A型血,也可以輸。」格斯說。

    「我是O型血,更可以輸。」傑夫說。

    詹遜對鄭楠和江莉一聳肩,表示幫不上忙的遺憾。

    老闆娘很受感動,忙說:「謝謝大家的好意。一切費用由我來出,大家只要勸齊先生安心好好養傷就成了。」剛要走,又折回來,補充說:「還請大家勸勸齊先生遇事不能太大意,這是在美國,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會發生的。據齊先生回憶,上次他送外賣時,可能也是遇到這兩個黑鬼...」

    齊:「黑人。」

   「對,黑人,有搶劫他的企圖,他趕忙將收回來的四百塊錢藏好,主動追上那兩個黑人說,自己一天都沒吃飯,希望找到救濟中心吃頓晚飯,請他們指路。那兩個黑人很大方,當場給了他五塊錢。他收了錢,道了謝,駕車就跑。那天我女兒搭他車外出,當時正在車裡,看了這一切很為他捏了一把汗。他卻笑著對我女兒說什麼心理學的勝利。這次那兩個黑人可能認出了齊先生,有意報復他也說不準。總之,這類玩笑萬萬開不得,還是舍財保平安好。謝謝大家,請幫我勸勸齊先生。我有事,先走一步,對不起。」

大家聽了這個心理學勝利的小插曲,實在想笑,又不好意思。江莉有些憋不住,又笑又嗔地說:「齊平真有你的,要是我,嚇都嚇蒙了,還想出什麼心理學的勝利...」

    護士進來,一驚:「都是來看望的好朋友?請到外邊去,現在不是探視時間。」

    傑夫:「護士,我是O型血,可以為他輸血。」

    何瑋:「我是A型,也可以輸。」

    格斯:「我也是A型,也可以輸。」

    傑夫:「不要爭,齊是被我的同胞刺傷的,讓我來替他們洗刷恥辱吧。」

    護士先是吃驚,旋又笑了:「好朋友的意思很好。齊先生你該感謝他們。但是,我不能同意,沒經過檢疫,不能隨便用你們的血輸血。還是請你們出去吧。」

    齊:「謝謝大家來看我,還是聽護士的,回去吧。謝謝,謝謝。」





    住院還不到三天,齊平就叫嚷著出院。他打電話給詹遜希望他能開車來接他。

    詹遜勸他再住些天,等養好了再出院,免得過早出院發生意外就不好了。齊平表示住院和治療費用太貴,他又沒有醫療保險。

    詹:「老闆娘不是說過,一切費用由她承擔嗎?有什麼變化嗎?」

    齊:「不,沒有什麼變化。誰負擔都太貴了。況且是我自己鬧出來的事情,叫老闆娘負擔也不好。」

    詹:「你真是個好人,齊。只要醫生同意,我願意接你出院。」

    齊:「這是我的信用卡,請幫助我辦出院手續,我算了一下,剛剛好,再多住一天就不夠了。」





    詹遜接齊平出院。鄰居們齊來探望、問候,連郭中、陳健也來了,倆人一再表示因事先約好的事情,脫不開身,沒能去醫院看望,請見諒。齊平一併謝過,並深感歉疚的說:由於自己的莽撞,給大夥帶來這許多麻煩,不好意思,等傷好之後,再另行致謝。





吃中飯時,鄰居們都送來自家做的好飯菜,請齊平享用。齊平很激動,兩眼充滿感激的淚水,一再表示謝意。

    鄭楠:「齊平,不要謝個沒完,這是大夥對你平時對我們關照的回報呀!」

    眾附和:「對對。」

    江莉:「齊平,你吃了我們的飯菜,快點好起來,得給我們說說怎麼和歹徒搏鬥的英雄行為,包括那次心理學的勝利...」

眾又同聲地附和:「對對,得說說,越詳細越好。」

    齊:「有什麼好說的?別再丟人現眼了!沒被刺死就是萬幸,還說什麼英雄行為。若真是一刀被結果在美國,那真是太虧了!」

    正說得熱鬧時,老闆娘一頭闖進來,劈頭就埋怨齊平不該提前出院,如若發生意外,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詹遜忙解釋說:「齊怕花太多的錢,要求提前出院,我沒能說服他,就接他出來了,老闆娘要埋怨就埋怨我好了。」

   「我說過一切費用由我負責的...」

    齊:「不,是我惹出的事,應由我自己負責。」

   「我現在不和你爭,我是來接你去我那裡住的,我那裡有客房,條件比這裡要好些,吃飯和養傷也方便些。」

    齊:「謝謝,我接受您的好意,我不去。這裡挺好的,有這麼多好朋友,他們可以照顧我。」

   「是啊,我們可以照顧他。」「請老闆娘放心,我們可以照顧好齊。」...

    老闆娘執意要帶齊平走,她說:「我認識兩位中國開業醫生,可以請他們出診到家裡為齊先生看傷換藥,以防止傷口出現異常情況。」

    話既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也就反過來勸齊平,說:「這樣也好,隨老闆娘去她家療養些天,等好了以後再回來。」「看醫生方便,保證傷口不出意外,也可以恢復得快些,去吧。」...

    齊:「馬上就開學了,和大家在一起,可以及時了解課程的進展情況...」

    老闆娘打斷他:「這好辦,大家可以到家裡來看望你,我也可以專門來這裡把學校的情況給你帶回去。」不容分說,她已動手替齊平收拾書籍和用品了。

    鄰居們也只好邊勸說齊平,邊幫忙收拾東西。

    鄭楠拉過郭中低語:「和齊平說一聲,他會同意的。」

    郭中漲紅著臉,似笑非笑,十分尷尬,訥訥地:「……還是你對他說吧……萬一他不同意……也好……」

    鄭楠笑了:「怎麼怕成這樣?齊平才不是那種人吶,(轉對正欲動身的齊平大聲地)齊平,和你商量個事兒,郭中大哥的夫人和女兒要來探親,你不在時,他的小女兒想借用一下你的床鋪可以嗎?」

   「可以,可以,不光床鋪,要用什麼隨便拿好了。--(轉對郭中)郭大哥,代我問候嫂夫人和小侄女!」齊平笑呵呵地邊說邊伸出手和郭中握別。

郭中激動地雙手緊握對方的手,連聲致謝:「謝謝,謝謝。」
晴耕雨讀,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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