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昆:展示物理科學魅力的人

   黃昆逝世引起科學界震動。他不是普通的物理學家。在世界物理學界，他是重量級的人物。他與量子力學創始人之一的玻恩合著的《晶格動力學理論》一書，是固體物理學的ABC，一代又一代的物理學人正是按照黃昆的思路踏入固體物理的殿堂。以至於這本書自被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后，25年沒有停版，而當停版三年後，又根據科學界的一致要求再版，迄今仍是固體物理學的經典。
    　具備大師素質的人

    黃昆在32歲時就做出了具有世界水平的創新成果。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研究員鄭厚植院士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特彆強調了黃昆作為科學大師所具備的獨特素質。

    鄭厚植說，1990年11月，黃昆講過一段話：學習知識，不是越多越好越深越好，而是應當與自己駕馭知識的能力相匹配。鄭厚植認為這一點對於搞科研很重要。一個人不能光學習知識，那是學不完的，而應該駕馭知識，應用知識搞創新。黃昆總是能夠敏銳地發現那些還沒有解決的具有重要科學意義的問題，並能用創新的思維解決這些問題，「黃散射」、「黃理論」、「黃方程」的解決都是如此。

    黃昆是從事理論物理研究的，一般人都認為這需要有極好的數學功底。鄭厚植回憶，黃昆經常對我們說，我們是在做物理學的研究，而不是做數學研究，儘管我們會用數學推演，但根本是需要我們用物理圖像來把問題想清楚。這是黃昆與他人的不同之處。外國人就常說黃昆總有好的Idea(想法)。

    鄭厚植說，黃昆先生還有一個突出的特點。他不輕易接受已經有的科學論斷，對這些論斷他都要進行認真的思考。黃昆先生強調，「我們念的書都是別人的觀點，要通過思考變成我們自己的東西」。

    展示科學魅力的人

    聽過黃昆作科學報告的人普遍感到「榮幸」。秦國剛院士在半個世紀前作為大學生聽過黃昆的課。他說，聽黃昆的課，好像是一種享受，除了科學以外，能體會到一種美感。他分析特別透徹，能夠讓人比較快地掌握關鍵之處。

    黃昆在北大教了26年的物理。當年為教好普通物理這門課，他為了每周6個學時的課而備課50—60個小時。就這樣，自己當學生時寫作文「寫一句話就寫不下去」的黃昆，為人師后，在課堂上卻常旁徵博引，侃侃而談。

    鄭厚植對記者說，黃昆先生講課、作報告總是把科學問題講得特別生動有趣，讓很多聽他課的人感到從事科學研究是很激動人心、很有意義的事情。他向學生和聽眾展示的是物理學的魅力。

    一個愛爭論的人

    黃昆是個愛爭論的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年，不是在美國做研究，而是當時和黃昆同處一舍的日子。正是那些爭論，使我找到了科研的感覺。」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時隔數十年之後，依然記得當年在西南聯大時他和黃昆的爭論。有一次，為弄明白量子力學中「測量」的含義，他們的爭論從白天持續到晚上，熄燈後上了床爭論也沒有結果。後來又爬起來，點亮蠟燭，翻開權威著作繼續爭論。黃昆還不懼權威，在與玻恩合著《晶格動力學理論》這一經典著作時，他也曾與這位量子力學的創始人進行過爭論。

    與黃昆在一起從事固體物理學研究20多年的鄭厚植特別敬重黃昆大科學家的風度：「他與我們討論科學問題時非常平等。我們可以和他爭論，而不會有任何的擔心。這正是我們今天的科學界所缺少的。」 （科技日報 李大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