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宴」的故事 (海南知青生活之十六)

出品人：葉明生

幾十年來，每當看到在豐盛菜肴的飯桌上有饅頭時，往往都勾起我對海南島農場艱苦生活的回憶。其實饅頭僅僅是中國普通老百姓，特別是北方老百姓日常的普通食品。今天我們吃饅頭更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不管是食堂、飯館、超市，往往都能找到饅頭的身影。蒸的、炸的，甜的、淡的、粗糧的，各種做法都有。可當年，在海南農場，我們想吃一個饅頭是何等艱難的事情，又是何等奢侈的事情，為此引出一段小故事。

    大約是1969年秋，我們到海南快一年了，初步開始適應海南炎熱如火的太陽，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經常是醬油水拌飯，無油、無肉、無菜，現在難以想象的無比艱苦的生活。雖已經歷曬脫過幾層皮，靈魂深處「爆發著革命」的鍛煉，但艱苦、枯燥的勞動生活，還是不時激起我們對父母、同學和廣州的思念之情。當通過難得的遲來信息（信件或口信）得知，我們同年級的分配到中建農場（六師九團）茂米隊的同學—「冬瓜」（尹東平）、程寧等將在休息日來訪，我們歡喜雀躍。

    那個年代，我們在農場每月可得到的食品，僅有45斤大米、3兩油。除了春節或連隊偶爾宰殺因缺少飼料老長不大的「淘汰豬」、「病豬」外，根本看不到豬肉、牛肉，更別說雞、鴨、魚等等肉食品。就算圩日時到五、六公里之外的南呂鎮，如果運氣好，可能還可以買到一些鴨蛋。除此之外，不管是飯館，還是市場，都很難找到鮮肉類食品賣。 「有朋自遠方來」。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們能拿什麼好吃的東西來招待快一年沒見面的要好朋友呢？真是愁殺我也！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況且，我們那時還十分封建保守，男女同學之間缺乏溝通，故連「巧婦」的支持都不可能得到。

    經過一群「臭皮匠」的爭論，鮮魚鮮肉是可望而不可及，就算有錢也不可能得到的。談著談著，記不清是誰，提起當時十分流行的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中的百雞宴，「要是我們有一百隻雞，啊！不，有一隻大閹雞，哪該多好啊！」。「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哎！我們搞個百饅頭宴,如何?」有人附和上來了。確實，離開廣州一年了，還沒聞到過饅頭、包子的香味，想到都流口水。「好主意」。於是「臭皮匠」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完善著我們的「接待方案」。當時一些海南出的肉罐頭還是可以買到的。我們就去買幾罐午餐肉、紅燒肉、紅燒魚等罐頭，再搞點青菜。然後用罕見的饅頭，擺個「百饅頭宴」，也可突出表達我們的盛情。說歸說，做起來還是相當難的。距三隊七、八公里範圍內，無論是場部、南呂鎮、楓木鎮還是黃嶺鎮都不可能買到饅頭。要買，最近也要到十五公里之外的屯昌縣城去看看。海南當時交通相當落後，從三隊到附近的所有鎮，只能走路。而由鎮到縣城每天僅有一班車或過路車。想坐班車到屯昌，又趕回連隊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江亞南當時搞了一輛自行車到海南，給出行帶來一點方便。「臭皮匠」會議決定由我來承擔採購饅頭的任務。

    到約好「冬瓜」、程寧等人來訪的當日早晨，我和一個同學（不好意思，多方打聽也記不起是誰）一大早就邊騎邊推自行車，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被雨水沖刷成溝溝窪窪、怪石嶙峋的農場公路，費力地爬行在沙土路面的國防公路上。沙土路上載人騎車特別費力，只有兩人輪換騎。經大約一個半小時的奮力，我們終於汗流浹背地騎到了屯昌縣城的飯館。每人嘆上一杯奶紅茶和兩個粑，稍事休息后，就去買饅頭。

    「一百個饅頭？」說死了，售貨員就是不肯賣。也難怪，可能她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大的一個買主，要知道那可是要國家糧票才能買到的食品。當地人別說是「國票」，連「省票」甚至地方糧票都難以找到。部隊和「水晶礦」的人，可能有特殊供應，不會去買那麼多饅頭。只有「知青」這個群體的人，才可能如此消費。但一次買那麼多，我們可能是首例，沒人見過。也可能飯店沒有那麼多饅頭，不可能全賣給你。要知道，那可是「皇帝女不愁嫁的年代」。好說歹說、軟磨硬磨，費幹了口舌，最後，人家才肯賣我們八十個饅頭。

    終於有收穫，可以完成任務了。我們滿懷喜悅，趕快頂著火熱的太陽往回趕。回到連隊后，趕緊把饅頭小心翼翼地壘在以床板當成的飯桌當中，傍邊再擺上罐頭、炒菜和一瓶酒做裝飾，盛情歡迎朋友們的「宴會」準備工作大功告成。當「冬瓜」、程寧等朋友來到，看到八十個饅頭成小山似的整齊排在「飯桌」當中，歡迎他們的到來時，感到相當驚訝、相當高興。我們心中更充滿了自豪，趕緊找來相機立此為證。我們終於以半天來回三十多公里，採購到農場難以見到的16斤（2兩/個）粗面饅頭，擺出了當時農場聞所未聞的「饅頭宴」。

    看到一掃而光的饅頭，看到大家在按照「老鄭某」（鄭中中）的秘笈----左十下右十下在按摩肚皮放鬆時（人均吃了8兩多麵粉做的饅頭），我們愉快的心情無法形容。我們在十分有限的物質條件下，以當時難以得到的食品，擺出「饅頭宴」盛情款待了朋友，留下了真情，留下了歡樂與終生難以忘懷的故事。

路的確坎坷不平。

宜修: 路的確坎坷不平。

那時候，總有吃不飽的感覺

路不平: 那時候，總有吃不飽的感覺

正是長身體的青春期。

宜修: 正是長身體的青春期。

窮一些，不過，挺開心的呢。照片為證

路不平: 窮一些，不過，挺開心的呢。照片為證

路大哥從小就帥！

哈哈哈！小夥子們真能造啊！還能吃到饅頭，幸福！還有照片！！！[本話題由 四合院的閑人 於 2009-06-12 23:16:15 編輯]

窮才開心呢，要是富翁沒得開心嘍，不過窮怎麼還有照相機呢[本話題由 槐花柳葉榆錢 於 2009-06-13 00:30:53 編輯]

四合院的閑人: 哈哈哈！小夥子們真能造啊！還能吃到饅頭，幸福！還有照片！！！

有空再上一篇，＂大會戰＂

宜修: 路大哥從小就帥！

還是沒露面。已托葉某人幫忙找張有我的

槐花柳葉榆錢: 窮才開心呢，要是富翁沒得開心嘍，不過窮怎麼還有照相機呢

窮有窮的樂，富有富的愁。上海１２０照的

路不平: 有空再上一篇，＂大會戰＂

期待中。。。大隊長同志。

兵團我是沒趕上，可我也插過對呀，就一窮開心

真厲害，還能留下照片，當時相機也不是誰都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