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帖]意象---意境---意蘊，三位一體的整合

[轉帖]意象---意境---意蘊，三位一體的整合

——王克楠老師近期詩歌掃描  
      

         詩，是以其精練、含蓄和深刻的語言，通過意象,意境和意蘊的整合來表達詩人情感的文學體裁。意象，意境和意蘊是詩歌靈魂，它是構築詩歌思想和美感最重要的因素。詩沒有意象，意境和意蘊，就像先天不足的孩子,或者說是沒有根基的浮萍和牆頭蘆葦一樣。中國南朝文學批評家鍾嶸在《詩品》中指出，有詩味的作品能「使味之者無窮，聞之者動心」。王克楠老師的詩思緒飛揚，意象不粘不滯、空靈多蘊，意境的整體象徵有了難以窮盡的人生哲理意味，把我們帶來的崇高的美學意蘊，進入到詩歌意蘊層的把握之中，也即進入到詩歌的「智性」意蘊中。「此處無聲勝有聲。」

一．詩歌開始意象化，有了意境

       唐代詩評家司空圖說：「意象欲出，造化已奇。」在詩壇上，王克楠老師的詩歌風格是多變的，主體與客體、心與物、意與象的有機融合統一，是主觀情思與客觀物象相結合的產物。它既是對社會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也是詩人審美的創造和理念的傳達。為了研究他的作品，筆者到了他供職的「大地詩刊」，看到了他詩歌風格的變化。他的詩歌有交談，也有傾訴，因為相信平緩中有最奪目的力量，浮生若夢。他在選擇他體味著最純粹的東西寫出來給讀者，所以讀者能夠一次次地為他的文字所驚奇。為他所擁有的深刻的才情所驚嘆。康喬華先生說：「王克楠詩歌語言純凈，情感跌宕，哲思深邃如藍空博大，想象豐富，語言開闊，氣勢磅礴有張力。」大致上說明了他現在的詩歌意象，其實還遠遠不止這些。
      對於詩歌而言，興趣愛好是初級階段。中級階段應該強調的是直覺想象力和靈感審美力。高級階段則要練心，歸回自然。 我想到上個世紀80年代，人們可以至多接受你有興趣愛好，根本不會認可直覺和想象力，常常斥之為胡思亂想。90年代，社會逐漸開始重視直覺和想象力，練心和人文堅持還是難以立足，只能如王小波式的悲鳴。「在今天則開始有很多人談信仰，人文堅持的行為終於可以在面頰上塗上商業價值的粉墨，正式而羞澀的登上舞台。」（海盜語）我想研究的是，一個寫作詩歌不足三年的作家，怎樣寫到現在這個程度，他的寫作內因是什麼，他想表達的什麼？自覺地追求什麼？追求到了什麼程度？我讀他在去年年底寫的詩歌還基本上是「傾瀉式」的，常常一發而不可收，為什麼他現在的詩歌越來越精短了呢？魔力何在？讀來讀去，還是看到他的詩歌開始意象化了，意象中充滿情感和生命，鮮明、有力。因而詩歌有了客觀物境與主觀情境融合一體的意境。國學大師王國維的話可一言蔽之：「言氣質，言神韻，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氣質、神韻，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隨之矣」。王克楠老師的詩歌好像傾瀉累了，開始自覺地收了，開始用最少的文字表達最豐富的內容了，這之間要經過的橋樑就是——意境。他的《雪的衣裳》中「在月光下縫補，手指如水/愉快的魚兒在手指間自由跳躍/雪花舔著魚鱗，腥腥的甜蜜」即是，由回憶的極靜轉而自在的遊動，表達的很傳神。有一位筆名叫做海盜的朋友為王克楠老師歸納，「意境塑造手法，一波三折。」說的很到位的，點到了本質：意境的塑造來自詩歌文本的一波三折。這就需要點出意境的境況，一個人站在岸邊，企圖抵達對岸，這個由此岸到彼岸的過程，就組成了詩歌的意境。他的《房子》是通俗易懂的詩歌，"鳥飛翔時，放棄了自己的肉身"，這是對於超凡的愛情的描繪，"熱愛，並冷淡著，等待世界浮現 "，是對於世界存在的觀望，任何愛情的成長都是在一定的環境里的。"秋天，一扇窗戶，可以成為我的眼睛"秋天象徵的收穫和結果，用窗戶作為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心愛的人，這是多麼廣闊的意境啊。在季節的世界里回家。把秋色、房子、窗戶，從世界中提出來，搬磚搭瓦，搭建一個安靜的愛的村莊。

二．意境的圖畫立體感強

      意境的圖畫立體感往往很強大，克楠老師近作《像大海一樣深沉的顏色》中有「潮汐像我們可愛的手指/撫摸岩石的蒼老，我的皺紋/你是草嗎，為什麼搖擺地萎縮/我從水珠的溫存中聽到你細微的囈語」中，潮汐、手指、岩石，水珠，經過微妙的意境變換，一步步抵達一種愛的情愫，很溫暖。《屬於我的世外桃源（五首）》貼出來以後，由對於生活、對於自然萬物，有一種發自骨骼的質樸的熱愛。有了這樣的一份熱愛，就會有這樣樸素而又深厚的詩歌。這組詩歌在大地詩刊反響很大，魯荒版主發言「這組詩很有分量，大命題，大感覺，呈現的卻很細膩，從中可以讀出很多東西。」 魯荒版主在這裡特指的是組詩的寫作，這對作者一種考驗，很難做。雪蛟評價「大處著眼，小處落筆，詩歌傳達出許多新鮮的感悟。」唐凱說：「環境與角色，在你近期的詩作里交匯，磨合，摔打。」 詩中敘述，「蟒山的那邊，樹葉開始彈奏琵琶 」樹葉，質地 ；琵琶，音樂 質地構成的唯美。 唯美也是一種對於世俗的背叛。「被手指牽引，看到阮籍的狂歌 」手指牽引，手指是線性的，狂歌是自由奔放的。線條釋放的自由，作者的創作手法越來越密集了。前面是質地彈出音樂，后句是線條舞蹈自由。 「水跟隨著手指，手指在水裡舞蹈 /來自木頭深處的天籟之音」，這句也是類似的狀態。舞蹈、音樂多種感受並存著；他的這些鮮活、性靈、堅持和真摯都寄托在貌似沒有關聯的意象里，有些時候，對於讀者的要求比較高。 《雪，雪，雪》的畫面立體感也很強，「一道閃電走過萬水千山 /射穿閉塞，我看見蘋果 /凝固在藍色背景，太陽一般血紅 」他在詩歌中勾勒出來的場景畫面感真強，讓大家的目光可以跟著這般的描摹，通向很遠的地方，至美的地方。 《雪，雪，雪》一組詩歌的場景感好，帶入感強。比如，「魚兒在大街上游泳，穿著裙子。」 讓詩歌的承載力大幅度加強，通過敘事內容抽象的手法，許多生活表情都信手拈來的放到詩歌里。 必須客觀地說，他的詩歌有的表意方式跨度太大，也給讀者造成了閱讀的障礙，如 「大地隱忍地抖動翅膀，不再抒情 /一道閃電走過萬水千山 」。他的詩歌在閱讀上出現了很多的變數，如「本來應該是宮殿，陡然進入草棚 」場景和意象都在變 。如「聲音，一段段，在天空建造房子 」，時間和場景在變 。如「結晶的時刻還沒有來到 /一抹一抹的夜色，成為種子」他的詩歌里，一下子出現許多新手法。 四首的主題之間，也有些微妙的關係。視角由遠及近。之一是唯美的大地場景，之二是城市中世情，之三是民俗和人情，之四，居然是詩人的經驗歷程。

三．思緒與場景結合

      克楠老師的詩歌，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詩歌生成方式。以思緒把自己的經歷排列開來，這樣的情緒與印象中的場景結合，首先生成詩歌的意境。之後尋找適合意境的素材。在腦海中反覆吟唱調整，最後才進入詩歌創作。給我感覺，這個創作路子潛力無比巨大。有人說，詩歌是個體生命隱私的呈現，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是個人生命審美感覺到呈現。僅僅是隱私，有點隱私是齷齪的，只有經過了審美過濾，才可以上升為意境。意境，在舊詩詞里比比皆是，史湘雲的『寒塘渡鶴影』， 林黛玉和『冷月葬花魂』，即是。現代詩歌里，尤其是西方現代詩歌進入中國以後，意境已經很少被人提起了。意境在一首詩歌里，有的時候是以整體的面貌出現的，有的時候是以局部的面貌出現的。說到意境，必然說到寫作過程，這個過程一般首先是思維，繼而是平時的思緒的集結，到了一定的節點就出現了詩境（語境），詩人進入詩境里，就很容易展開意境了。詩歌的寫作來在作者的人生經驗，來自作者的生活記憶，王克楠近作《像大海一樣深沉的顏色》來自作者濃烈的對話願望，與大自然對話。這首，貌似也是類似的生成過程。可意境初步生成之後，結合了人稱與敘事，在做詩歌意象素材的錘鍊。詩中有「我們不能用桌子拼湊理想 /那是生硬的不可救藥的果子 /大海的潮汐尋找失蹤的古音 /天使在海邊一次次哭泣 」詩歌意象里，桌子是實的，理想是虛的，拼湊是生硬的，果實也是硬的。但是他找到了出口—— 之後轉為潮汐尋找古音，就非常精當傳神了。
      讀老師的《宇宙之內，藍天之上（五首）》，覺得他的詩越寫越凈脫，關於自然，關於生命，更是關於內心，去除了很多繁冗的意象，而純粹地留下了一些真摯的牽念與感動。在《凝固的風》中他寫道「跌跌撞撞的稻穀，在身邊生長/一步步逼近傷感的白色」我們踉蹌的人生，從此有了主調。「多想 /在寧靜中稀釋刀子，回歸原始的石頭」____回歸質樸的情感，並將它小心翼翼的摺疊，收進口袋。 「把骨血安置到原來的方位/把本來還給本來，我們像兩朵對生的葉子/讀彼此轟鳴的經絡。」 「一枚樹葉依偎著另一枚樹葉」如此溫情脈脈。「畫一幅畫，在海邊，不是收入大海/選擇懸崖下的凋落，驚艷 /進入最後的水滴，濃縮為自己」卻是揉進純色的記憶。 我們的身體，在記憶河岸，因幸福而顫.。
         老師在《一個人的平凡生活》里寫道：「我們的腳丫發出可愛的抖動 /這一切，蒙在愜意的蛋殼裡 」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到的這樣可愛而充滿靈思的話啊！驚嘆於克楠老師詩歌的各種可能。讀者喜歡這樣的詩，有深邃，有深切的感動與共鳴，以及這樣時而輕鬆的碎石子打中漣漪一般的小跳躍。「看到歲月里的那截管子/ 重新恢復可愛的彈性」,呵呵，恢復了彈性的管子，更適宜居住哦。 「山的盡頭，陽光到來/ 發生期待中的種植」我想種下一大片的蜀葵，在柔軟的綠里，印上緋紅的唇印。 「天空趴在房頂上變藍，俯瞰 /房子的下面，正在發生潛在的/ 塌陷」這是多麼美麗俏皮的天空啊。我頭頂的，也是同一片天空吧？ 「小的動靜，發生在陽光和風之間」在陽光和風之間，流淌著多少眾所周知的可愛的秘密。「我多麼期望生活在管子里/像嬰兒生活在子宮/ 一張一合的彈性，狹長的美麗 /隨時探頭看到陽光 /看到詩經里的經典歲月 /看到我自己，臉蛋粉紅 /經年之後，繼續保持純真的衝動」讀到這裡，讀者想在初夏的草地躺下來，聽植物瘋長的聲音。「我多美希望生活在管子里，隨時探頭看到陽光。」寫作具有多樣性，他在《一個女子的生活道路》則是這樣呈現生活意境的，「蝴蝶在樹上睡著了，我在樹下 /白蓮在湖裡開放了」,讀者在想象這是多麼美好的時刻，突然之間，萬物吐露內心的華美。這是多麼讓人快活的時候，一片土地，一個人，無知無覺，因而也就無憂無慮地生長。「那些話忍在嗓子里，水噙在眼眶裡/聽著第一聲鳥鳴，森林紛紛蘇醒/綠色的天空，掛在窗口，成為布景」這是靈性而神性的自由。這樣的句子給人打開的遙想空間，也是極其遼闊而美好的。融入，有些時候就是一種超脫。 能寫出這樣的詩句，說明克楠老師是最能融入生活融入情感的，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詩歌讀起來是那麼不同。

四，純凈，唯美的氣質。

      優秀詩歌都具有審美性。意蘊就是文學作品裡面滲透出來的理性內涵。克楠老師的詩歌凝練，極富意蘊，顯示出很強的跳躍性，構築出使人耳目一新的詩歌意蘊。詩中滲透的情感，表現出來的一種風骨,表現的人生的某種精義,或者某種主旨，都有一種純凈，唯美的氣質。《天堂里的那些神秘事物》氣勢恢宏卻純凈如水。純凈，有唯美的氣質。 《只一瞥，落入塵埃》，標題就讓人感動。 「我們的身軀，蟄卧管子，蒼白而豐富」 ，「在江水裡我們成為江水/ 在桑樹上我們成為椹子 」太美麗的想象。在《難道生活真的不能用這樣的方式進行》有詩句「學會簡單，學會做一顆不明的星星 」 很喜歡這樣的一種譬喻。親和潔凈。覺得他近期的詩歌，在表達上日臻多變，並且更加順暢自然。 「水滴石穿是另一種堅韌 也許不用經過煉獄，能夠抵達寧靜 」很美，有一種穿越《告訴早晨》 「綠色的天空，掛在窗口，成為布景/ 躺在記憶里，相信自己可以被水揉碎 」美好的未來總會觸發美好的記憶 《少女寫真》 寫的是記憶之初 ，《赴約》 是寫某歷史的美好。《以無痛的方式結束》 是關於美的複雜聲音中美被淹沒。美的源點充滿了堅韌、花朵和有趣。在濃霧中，克楠老師這個起點拉長拔高，變形為詩歌形式。他的詩歌是美麗的，也是變形的，「被變形的習慣、人和言論一次次挫傷，疲不能興，狀如煉獄。」（海盜語） 日常中通常不是問題的問題，穿了起來，本身就是問題的答案了。
       有人把詩歌里的理性叫做理性詩歌，其實這是不恰當的，理性也是需要想象力來支撐的，一首詩歌如果沒有上乘的形象，僅僅濃縮一些「真理」，那不能說是詩歌，只能說是一些真理的集合體。現實生活中的誘惑很多，克楠老師的詩歌出現了意境美的因子，說明了他的思想狀態進入了返璞歸真。向內生長是最有力量的，筆者感到他的詩歌是有人生的故事作為依託的。文字和文字是不一樣的，有的文字是沒有生命的，有的文字初讀，不怎樣好看，越是讀，越是有味道，文字進入生活，成為引領大眾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會升華為不可撼動的東西，會進入一部分社會精英的骨頭，終生不變。克楠老師生長在中國，老一代詩人里的艾青顯然是對於他的詩歌影響很大，艾青的《向太陽》《早晨》那些唯美的詩歌片段至今在他的腦海里，艾青在他的來說，是一個溫暖的符號的，因此，他不管受到一些人的非議和詆毀，按照自己的嗓子發出聲音，「無法變藍，想起艾青，斑駁的顏色/高大的灌木，在天空揚灑樹葉了」藍色，艾青，灌木，天空，在他的詩歌里渾然一體了。「水菠菜，蘆葦，在山上招手/詩人的誕生，像那些微弱的粒子/水裡嗚咽，沿著風速，抵達天空」（致艾青）即使寫一個已經故去的詩人，他也是用來一波三折的意境，菠菜，蘆葦，粒子，天空，在他的眼睛里，天空大約具有永恆的意義，所以在不同的作品里屢次用到這個意象。
      克楠老師詩的風格是根據寫作的題材、寫作的對象和寫作的內容而變化的，有些時候，變化的好像不認識了，好像是另一個人了，在2009年6—8月，他還寫了一些很剛硬的、很哲學的、鞭笞時弊很深的詩，有些詩歌很口語化，如《看看，我們在口腔里生活的多麼自由》《隱形的圖畫》《太陽藏在大地的深處》《戰士》《在墳墓里做夢》等，恕我不在此一一點評。總之讀了老師的詩歌，我相信了詩歌和人都是可以脫胎換骨的，順錄下他的《也許消失》，以紀一種悠長的意味：

無法和月亮對話的是時候，也許消失溫婉
麥子和麥田那些事物，竟然如此的強硬
不抵抗，躲避那些黑色的風暴
也許不是弱者的姿態


濃霧包裹地球，也許消失了純白
水滴石穿是另一種堅韌
也許不用經過煉獄，能夠抵達寧靜
那個美麗花園，在風中發出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