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貸危機：寒冬或已過，陽春仍未到

看著眼前這場席捲住房、抵押貸款、銀行和信貸業的危機，就像是在看驚悚片中最血腥恐怖的一幕。觀眾用手遮住眼睛，從指縫中偷偷地瞄一眼，問：結束了沒有？

此次經濟危機目前處於這樣一個階段：儘管市場還遠沒有恢復正常，對市場前景的預測也極其困難，但除非某家華爾街投行巨頭或是歐洲銀行毫無徵兆地突然崩潰，金融界遭遇滅頂之災的風險可以說已經退去。然而，這波經濟之痛尚未達到極點，取消贖回權、破產、降薪和裁員等等戲碼仍在上演。

危機的起因是去年夏季美國房價下滑引發了全球金融市場的大動蕩，並且動蕩仍在繼續。不過，一些關鍵性指標顯示情況正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對大型銀行和公司或會頃刻崩潰的看法已經從此前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有所回落。而且對市場將引發非金融企業違約潮的預期也所有下降。除此之外，雖然美國經濟的負面消息通常會引起外界普遍預期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將進一步降息，美國短期國債的收益率會因此受到拖累，並且此前短期國債收益確實也因投資者紛紛轉投更為安全的證券而暴跌，但近來收益率卻在「反常」地逐漸回升。

Fed採取的一系列積極措施──自去年9月以來累計降息3個百分點，並尋找新的途徑為貨幣市場注資──都收到了一定成效。同樣重要的還有，大型金融企業有能力並且也願意籌措數十億美元用於補充其日漸減少的資本金，這其中包括花旗集團(Citigroup Inc.)、Wachovia、Washington Mutual以及抵押貸款巨頭聯邦國民抵押貸款協會(Fannie Mae, 簡稱：房利美)和Freddie Mac（如果后兩者遵循了它們對監管機構做出的承諾的話）。如果銀行要繼續放貸，而不是在漫長的信貸危機中緊縮信貸進而遏制經濟發展的話，那麼籌集資金將是至關重要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令人充滿希望的跡象：一些大型投資者也認為現在是投資美國銀行的時機了，雖然股價非常低。

不過現在也並非一切太平了。銀行間隔夜拆借及短期拆借市場的信貸緊張狀況仍持續不散，讓人困擾不已，甚至令Fed和華爾街投行中那些聰明絕頂的觀察人士也摸不著頭腦。鑒於抵押貸款等產品給銀行帶來了巨額壞帳損失，銀行有理由繼續對此保持警惕態度。不過需要對銀行間拆借也保持高度戒備嗎？退一步說，這令人感到不安。

Fed理事凱文•沃爾什(Kevin Warsh)本周在一次講話中提到，短期信貸市場的不堪一擊有力地顯示了公眾對整個金融體系的構架喪失了信心。（此話出自一位Fed理事之口，也令人略感不安。）他說，雖然有一些令人欣慰的初步恢復跡象，但重拾市場所需的信心還要花些時間，也許令有些人不安的是，還需要耐心。

市場就是這樣。經濟的其他領域又如何呢？就業率在下降，房價也是一路走低。《華爾街日報》最近對經濟預測人士進行的一份調查顯示，大部分被調查者都預測房價會一直跌到2009年；有近八分之一的人認為房價要到2010年才會觸底。

食品和能源價格在不斷上漲。信貸危機無疑使平時依賴借款進行消費的美國消費者更難貸到款。（布希沒有再度競選總統，他或許為此鬆了口氣。）聖路易斯預測機構Macroeconomic Advisers每月對國內生產總值(GDP)進行預測，該機構估計美國經濟2月份的緊縮幅度摺合成年率為13%，這是自2001年9月以來月度緊縮幅度最為嚴重的一次。

美國強勁的出口從某種程度上可以抵消拖累經濟的各種因素。當然，幾個月來Fed連續數次降息，不久前政府推出的一攬子經濟刺激措施將使大部分美國家庭今春享受到大幅退稅，但諸多措施的效果尚未完全顯露。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經濟學家理查德•伯納(Richard Berner)說，財政刺激措施顯示在郵箱中的退稅表上，而貨幣刺激措施則仍在制定之中。

儘管如此，與大多數美國人工作生活息息相關的經濟領域──即華爾街投行業以外的領域──看起來在好轉之前還會進一步惡化。也許信貸市場已經太悲觀了，以致於再聽到任何更糟糕的經濟消息，都不會打擊得更大。

那麼股票怎麼樣呢？試圖預測股票的走勢是很危險的。如果這次確實是二十年來最為嚴重的一次金融危機，那麼如果說較去年10月高點已累計下跌逾11%的道瓊斯指數已經觸底，你是否相信呢？如果現在銀行在壞帳的重壓下無力喘息，那麼就業市場和消費支出的進一步下滑只會令其雪上加霜，讓銀行失去放貸的勇氣。

影片中最為恐怖的場面或許已經結束了，不過「好人」尚未贏得勝利。

David Wess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