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遞正能量 －說說我當年經歷的H1B抽籤

作者：ironny

聽人說H1B今年又抽籤了，真心地真心地希望每個人都能抽到。然而面對現實，既然是抽籤，就總有人抽得中，也總有人抽不中。抽中了的，祝賀你，又過了人生的一關。沒有抽中的，希望我寫的讓你從失望里很快得走出來。


那是2007年，快畢業之前我開始找工作，那時候經濟好像還不錯，但是對沒有經驗沒有身份的國際學生，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仍然不算很容易。一月份的時候多數的單位都還沒有從假期里回過神來，所以一月初投的簡歷都等到二月初才陸陸續續有消息，開始電面什麼的。那個時候聽聞，那年的H1B可能申請人數要第一次超過限額，移民局說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那麼將會在開始申請日就截斷申請，然後進行抽籤。那是神馬意思呢？就是4月1號之前不交上申請的，就不用交了，交上了的也不能保證申請上，要看運氣。


雖然說我自認為一直運氣還可以，但是抽籤這個事情誰能說得定，能夠做的，只能是儘力給自己爭取到去抽籤的資格。而我二月正好還在國內過年，要三月初才回美國，於是，我只能把十幾個onsite都密密麻麻地安排在了三月。


三月雖然很忙，幾乎天天在面試，有時候一天還面兩個，但是運氣很好，很快就拿到了十幾個offer，並在三月下旬的一天，撿了其中的一個接受了。接收之後，僱主就聯繫了律師，準備H1B的材料，緊趕慢趕，在31號的下午，把申請搞定了，並在4月1日準時送到了移民局。



交了申請之後，原本是忙碌應該結束，但是煎熬其實才剛剛開始，明明知道此後的事情，要不要抽籤，抽得上抽不上，都是我做不了主的，但仍然無法按耐內心的焦躁，而不斷的刷屏，想獲得網上任何關於H1B的消息，哪怕是流言。先是在4月3號左右就傳來了H1B在頭一天果真就已經超過了cap，所以抽籤成了定局，之後的幾天，移民局又公布了抽籤規則，因為高學位有自己的多少個名額來著，所以如果高學位超過自己的名額，就先高學位的抽自己的名額，然後沒抽中的再放總的裡面再抽。好像就是這樣。之後的日子，仍然是焦急的刷屏，然後終於在4月10來號的時候，得到消息，高學位的沒滿，不需要抽籤了。瞬間是那種吊著的心放下了的感覺，就好像童話故事有了美好的結局一樣。

之後我就不刷屏了，偶爾的上網看看，看到一些高學位同學們開始陸續拿到receipt，再之後就抽籤了，抽中的也陸續拿到receipt，而我的receipt一直到5月還沒到來。


當時並沒有很著急，既然是不用抽籤的，那麼收到receipt不過是時間問題。直到5月下旬的一天，收到了律師的電話，當時正在作實驗呢，律師說，xxx，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們收到了你的H1B推薦，看起來好像你貝錯誤的歸類到了普通（非高學位）申請，然後被拿去抽籤了，看起來好像抽籤又沒抽上，所以退回來了。最後他說，we will appeal。就好像那些講上庭的電視劇，陪審團出來說，we found the defendant guilty的時候，被告快要崩潰了，律師會拍拍他的後背說，don't worry，we will appeal。我拿著電話，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爭氣的眼淚下來了，同組的人都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跑來安慰我。從多年後的今天看來，其實沒什麼大事，然而在當時，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是從什麼都有了到忽然什麼都沒有了，努力全部白費，九九歸零的感覺。


沒有H1b並不是世界末日，但是opt已經申請了，堅持不到下一年的H1B開始，所以如果appeal不成，會有好幾個月gap，因為工作方向不是本專業的，所以沒有的CPT申請，當時也沒有29個月的opt一說，即使有，僱主也不在那個系統裡面。而且最擔心的是僱主會因為這個不確定性就撤回offer，然後就算appeal成功了也沒意義了。偏偏這樣情況下，貌似我沒法做任何事情來改善它。即便樂觀如我，也不自禁地有崩潰的傾向，那時候還有沒幾個禮拜就要答辯，覺得自己要抓狂了。一個老師知道了我的情況，跟我說他願意雇我做博士后，讓我留在組裡，可以申請另外一種沒有cap的H1B。

這個新的選擇並沒有讓我覺得摸到了救命稻草，反而讓我變得更難受好像，一方面並不真心想留下來，另一方面又怕appeal不成功，到時候會後悔沒留下來，患得患失大概就是當時的狀態了。因為情緒不好，一些小事也會發很大的火，終於有次因為忘記了什麼原因生氣拿手重重拍了桌子，把戴在手上很多年的男友送的玉鐲子給碰碎了。


抱著碎成兩段的鐲子，我大大地哭了一場，在地上坐了半天。那個半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究竟是什麼砸碎了我的鐲子，是那小概率的沒拿到H1B這件事本身？還是這件事情發生了之後我自己的脆弱和浮躁？我的鐲子，無論我再珍愛，再捨不得，已經再也沒有可能戴在我的手上了，而我如果繼續在這樣的情緒里下去，很可能fail了答辯，或者我違心地選擇了留下，人生因此走不同地路，然後再為失去的機會而怨著，在很久后的某一天回頭來看自己的時候，就如同看到了兩段碎了的鐲子，再也接不上了的感覺。


豁然開朗。那種從翻江倒海到忽然風平浪靜的感覺。那個下午就去和老師說了決定還是按時答辯，之後就馬上去工作。哪怕appeal不下來，我也還是至少可以在想去的地方工作一年，一年之後，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轉機，即使是最差的情況，這一年也算沒白過，我也認了。


之後就如同大家可以猜到的，命運沒有和我開第二次玩笑，工作了三個多月後的一天，收到通知，我的appeal成功了，H1B批准了。。。一晃都已經在這個地方工作了六年了。


那個斷了的鐲子我一直都留著，每次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人生的逆境我們都經歷過，也會再次經歷，雖然我們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在什麼樣的事情上。這裡的人喜歡說Good Luck，是很有道理的，因為運氣對於某件特定的事情是很重要的。然而運氣對每個人又是如此公平，我們都有我們好運的時候，也會有不那麼好運的時候。決定人生軌跡的，不是運氣本身，而是人處理bad luck的方式，內心強大的人可以把bad luck的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讓自己能夠堅持到下一次好運來臨的時候。人生只有兩種狀態，good luck，and get ready for good luck。全都在於你怎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