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何用

友人余某，好讀書，且博聞強記。經史子集，無一不精。其為人也，重義輕利，篤信聖賢所言，萬班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文革動亂，余某蝸居陋室，處亂不驚，面壁經年，孜孜苦讀，終有所獲。改革開放，朝廷廣納賢才，復設科舉。初試余某入太學，再試，擢升翰林院，著書立說，竟成一家之言。朝廷主政之士，許以高官，納其入僚，余某不為所動。旋入京師大學堂，行授業解惑之道。改革之初，百廢待興。當其時也，由學致仕者眾。余某弟子盈門，桃李無言，下自成蹊。然世風多變，不數年，余師門前，竟可羅雀。余某中心戚戚然。某一日，余某自京之粵，與會研討教育學說，行車途中，亦持卷苦讀，爭分奪秒。偶環顧左右，聚眾打牌者有之，胡侃神聊者有之，聽歌自娛者有之，憑窗觀景者亦有之，唯無一讀書之人。余某猶如外星來客，狀異其群。世風如此，豈不令人惋惜？太息之餘，但見一文弱後生取書捧閱，心中甚慰。急趨前，慰知音。及近，方曉其為先前弟子。余某大喜過望，贊其不同流俗，眾皆逐利，尚獨善其身，旅途之中，尚然鑽研經典著作，非胸懷大志者，無以至此。弟子赧然，曰，先生謬矣。弟子實已棄文從商。今攜巨款之粵躉貨。車行兇險之地，時有劫掠發生，故喬裝儒生，以防不測。昔者，世人以臭老九名儒，而今，儒者已然降級，不復行九。凡儒皆貧，為世所輕賤，盜亦不與為謀。職是之故，弟子姑且假裝斯文，實乃欺人耳目矣。余某聞言，恍然大悟，太息者再三。

「凡儒皆貧」，現在的世道，這情形已經有些轉變了。

真正的儒狀況依舊。與時俱進者，投機鑽營者，欺世盜名者，不在此例。真正的文科學者生活狀況略有改善，但遠遠不夠。

去年回國時，看到北京大醫院的醫生們都挺富的。在學校作教授的朋友們，生活也大有改善。不管怎麼樣，知識分子們的待遇當然比不上貪官富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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