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天堂的父親

阿爸，今天是父親節，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把您送走！您離開我們已經整整一年了，很久沒有聽到您的聲音了，您在天堂還好嗎？在這悲傷的日子裡，您是不是也像我們思念你一樣牽掛著我們？夜在空氣里凝固，思緒在黑夜裡遊走，心緒不寧的掛鐘單調地搖擺，無邊的寂寥和愁緒如冷月般漫過我的心頭。望著您始終微笑的頭像，我的思緒隨著掛鐘的嘀噠聲走過時間的歲月. 在茫茫的海洋里，搜尋著和您的美好記憶……
記憶中還在我在咿呀學語時，家中非常熱鬧，有母親還有祖母和五個姑姑，但除我外就是沒有一個男性。有一天家中來了一個青壯男人，全家人都充滿了喜悅，母親指向著您讓我叫「阿爸」（父親），我也記不清當時如何的表現，但從那一刻起我對您有了無比的親切感，您成了我心目中的期盼和靠山。漸漸懂事後，我才知道您為了養家糊口，好些年一直外面去幫人做瓦燒磚，每年回家的時間很少。記得你有一次回來時還給我帶了一串葡萄，那是我從來吃過的東西，並且以後好些年也再沒有見過，留下的記憶只覺得那東西太好吃了…！後來您便帶上我去一個較遠的地方去拜謁「師爺」，第一次經過越溪河時覺得那河那麼寬、那麼的美…！「師爺」是一個很大方的人，不僅給我吃糖，還給我押歲錢，以至於以後時常向您吵著要去師爺家…。在您的呵護下，我和兄弟們的童年充滿了無限的樂趣和美好的回憶…
記得當我上高中后，家裡的日子就開始艱難起來。五個姑姑的出嫁使家中值錢家當消耗殆盡，四個兒子分別在小學和高中就讀！使得家庭經濟相當結據，為了湊足每期開學的學費和我的每月生活費，您著實地操透了心！更讓你忐忑不安的是我的大學，因學習成績不好，在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年代，我沒有考上包分配的大學，而選擇了讀自費財會專業，記得一次給您說我畢業后的發展方向就是去當「會計師」，結果您滿含擔心地說了一句「找不找得到工作哦」便埋頭繼續做您的活計，我知道您當時的心情是擔心自己的努力不能得到理想的收穫…，面對您的愁容，我萬分內疚與自責。好在畢業后，我聯繫並被分配到了如意的司法單位，當我第一次穿著一身嶄新的制服回家探親時，大老遠就看見您站在門口，我看到了您久違了的憨笑，笑得那麼燦爛、那麼自信！那一剎那我的眼淚也止不住流了出來…。自那以後，家境開始慢慢好轉，您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記憶中，無論是經濟寬裕還是結據，您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春節，那也是我們最期望、最高興有日子。每年的春節您會安排做很多事情：殺年豬是一定的，購買鞭炮是肯定的，做草米糖和草草粑是必須的，而您親自操辦的大事是祭祀祖先和菩薩，每每此時我們兄弟幾個都會虔誠地跟著您準備祭祀用品，並隨著您向著祖先和菩薩靈位作揖磕頭，祈求保佑…！記得有一年過年，您從街上買回的鞭炮大部分是啞炮，您半帶生氣地罵了一通后就去祭祀去了，而我們卻高興慘了，每個爭著去撿沒有響的火炮；還有一年，您別出心裁地用竹子做了好些個花式各樣的燈籠，還讓我在燈的表面用水彩顏料分別繪上了梅、蘭、竹、菊還有飛龍、奔馬等圖案，將燈籠齊齊地掛在了堂屋外面，結果鄉親們說「你那個是古代的燈，現在不時新了，不好看」 ，您笑著說「有總比沒有好」，春節過完燈籠被收起，不過以後再也沒有掛過了…
在老家，您有出色農業技術和堪稱一流的篾編手藝。記得包產到戶以後，我們家的糧食產量年年豐收，特別有一年您在冬林灣壩上種的一遍玉米和花生都種成了示範地，引得周邊的老農民都稱讚不已，您是那麼的自豪…！還有您有一手精湛篾編手藝，家中的生產生活所需要的篾貨都是您親手編製，讓我最記憶猶新的是你編的魚簍，是非常精緻和實用的，它成了我們兒時抓魚的必備品，生產隊的其他男孩都紛紛求您給他們也編一個，您都慷慨答應…；更讓人揪心的是您在臨走前，有意地給我們四弟兄編了一對精巧的橢圓篩，聽母親講她不讓您整天編那個篩子，您卻說不抓緊可能還編不完，結果真的就只完工了6個，還有2個是半成品，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經預感到了什麼，現在每每一看到您為我們做的篩子就彷彿又看您座在大門口埋頭編篾活的樣子…
祖母在世時，每年的中秋節在農曆的8月12那天過，相當熱鬧！因為祖母的生日就是那一天，這一天姑姑們都會回來，還有親朋好友也會來串門，在祖母50歲那年您還張羅著為她做了一次「大生」，那個熱鬧場面簡直達到了一高潮。而您的生日，記憶中您是從來沒有辦過，祖母在世時都是給祖母過生，祖母去世后我們也徵求您的意見，您總覺得那是鋪張浪費的事情而願意操辦，現在想起來就成了無法彌補的遺憾了！
記得有一年您給我說這一輩子您沒有什麼遺憾的了，還有一個願望就是要「朝峨山」，要親自去感謝菩薩。三年前的暑假，恰好您孫女珂語考上了高中，就安排她陪您們二老隨施行社到峨眉山去旅遊，那是你第一次去旅遊，沒有想到施行社首先就拉你們到了購物點，並且還又補交了幾百元錢，為此您很不開心，等到了峨眉山的自費項目你您們都沒有去。不過您還是覺得值得，一是了卻了心愿，朝拜了菩薩，二是拍了好些照片，我還選擇了一張您和母親的合影進行擴大處理后掛在您的卧室中。從峨眉回來后您顯得很興奮，我與您說我現在工作很忙，等我以後有時間再陪您去北京看長城、天安門，到海南去看大海，您說您身體好沒有問題的，但是近年來工作上的事並沒有減少，陪您看長城、看大海竟然成了一張空頭支票！
您一輩子都是個勤快的人，總是閑不住，近年來我們多次向您說「現在我們經濟都寬裕了，您就不要再再去干農活了」，結果您說「既然是農民，不做農活做啥呢！還有你們幾弟兄不是都象你一樣寬裕，老幺拖著兩個娃也不容易，能夠做點也可以給你們減輕點負擔；還有您們母親，萬一我走在她前面，還是要給她留點積蓄…」，您是說得那樣的誠懇，使我們都感到啞口，只能說您要盡辦少做一些，缺錢說一下就行了！每每打電話回家，您都說您耍得很好，生活也開得很好，身體也很好！但當您突然離去時，我們回家才知道您仍然種了很多地，並且莊家做得非常好，這讓我們埋怨您的同時，更是感到了莫大的內疚與自責！您走時所種下的玉米、花生長勢很好，母親的一再強調 「您們阿爸種下的莊家必須要收回來，不然他在天上都不會安心的」 ！為此，兩個兄弟在莊家成熟時專程從成都回家將其全部收回，這樣我們稍感安心些。您走時，從您的衣櫃找到了好幾萬元存款，一看到這些錢，我們兄弟幾個都哭得很傷心，人都走了錢還有什麼用呢！
每每想到你的突然離去，心中都會充滿無限的悔恨和心悸。在送您走那天下了一整夜的暴雨，那雨下得就跟我們心情似的沉重，也許是老天爺都在眷顧您吧！那天親朋好友都來與您道別，在大家的簇擁下把您送到離祖母不遠的地方安頓下來。聽幾個姑父說您在生前就非常中意這個地方了，只是擔心沒有這個福氣享受！在姑父和兄弟們的努力下，雖然經過了一點波折，但最後還是如願以償。這裡很靜謐，可以忘掉塵世中一切不愉快的鎖事，還有您一直都是祖母孝順兒子，現在又可以和祖父祖母一起過日子了，我想您老人家在那邊一定會非常愜意吧！
今天是你的周年祭辰，姑父、姑姑還有兄弟們都回來看您了，祝父親大人天堂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