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奴隸到大將軍(3)

西漢宮廷故事11:3

西漢宮廷故事

李西興
1995年初稿於中國陝西西安
2009年修訂於紐西蘭奧克蘭

第十一篇  從奴隸到大將軍

    (三)老李廣徵戰終生難封  霍去病挾憤射殺李敢
    毋庸置疑，衛青和霍去病都是武帝時期與匈奴作戰的名將，但二人的性格卻大不相同。史書記載：霍去病年輕時就擔任侍中，地位尊貴，所以不善於體恤部屬士兵。他率軍出征，漢武帝專派宮裡主膳食的太官，裝載著數十車御用食品。當他班師回朝時，御用食品車上還有餘棄的精美糧食和肉，可是士兵還有人餓肚子。在塞外作戰期間，霍部軍中缺糧，士兵們有人餓的沒精打采，霍去病卻和扈從踢球遊戲。衛青自幼為奴，飽經滄桑之變，故能禮賢下士，仁愛謙讓。然而衛青也被史家譏諷為「以和柔自媚於(皇)上」，當時天下的士人也不推崇他。
    例如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的出征，衛青損失了兩路軍馬，趙信叛降匈奴。蘇建隻身逃回，被罰贖為庶人。衛青僅得到千金的賞賜。當時漢武帝寵幸王夫人。有個叫寧乘的對衛青說：「將軍的軍功並非很多，而被封為萬戶侯，三個兒子也獲得侯封。這是皇上要尊崇皇后的親屬啊。如今王夫人受到皇上寵幸，但她的家族卻還沒有獲得富貴。請將軍把皇上所賜的千金，轉贈王夫人的親屬。」衛就把其中的五百金，轉贈給王夫人的親屬。漢武帝聽說了這件事，就問衛青，他怎會想到這樣做。衛青實話實說。漢武帝就拜寧乘為東海都尉。通過這一事件也可看出，在《漢武大帝》電視劇里，衛青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轉贈萬金為李廣和公孫敖代繳贖金的事，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萬金在西漢時期，是非常巨大的一筆財富。那年衛青剛剛受命為將出征，他是不可能擁有如此大的財力的。
    讀過《史記》的人，都對飛將軍李廣非常敬佩。然而在《漢武大帝》劇里，李廣這個角色，被塑造成為保守老將的代表人物。前面我們提到，在年輕的衛青初次為將率兵出征時，編劇通過李廣的口中，說出輕視衛青的一番很失水準的話。霍去病成長起來之後，李廣又被編劇用來陪襯霍去病。該劇第五十集，漢武帝與眾將軍在狩獵時露營野餐。請看以下李廣和霍去病的對白：

    李廣：我說霍將軍，打仗還要備上專用的庖廚。為將者，哪有不能與士兵同甘共苦的。
    霍去病：為將者，並不一定要跟士兵有同等的待遇。只要賞功罰過就是了，可以激起士兵對勝利的渴望。只要讓他們知道，如果仗打贏了，要什麼都有。何必拘泥形式呢？
    李廣：不懂，老夫落伍了。
    衛青：同甘共苦，還是必須要的。
    霍去病：帶兵打仗，需要的絕[對]不是行仁義。將帥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贏。仗打不贏，就是天天和士兵同甘共苦，也是個無能之將。

    在劇中，我們看到的霍去病，並非史書所記載的「少言不泄」的年輕將領，而像個誇誇其談的花花公子。史載李廣「吶口少言」。而在《漢武大帝》劇中，李廣就像愛發牢騷的老「革命」似的。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衛青和霍去病分別統率大軍出擊匈奴。老將李廣自告奮勇，申請隨軍出征。武帝覺得李廣老了，不同意他出征。經不住李廣再三懇求，才讓他擔任衛青部的前將軍。
    衛青部出塞后，抓住俘虜得知單於所在，就親自率精兵追擊。他命令李廣率其本部和右將軍趙食部合軍，從東路進發配合大軍合圍。李廣推辭說：「我身為前將軍，大將軍為什麼讓我改道從東路進發呢？我自成年入伍以來，一輩子和匈奴作戰，就這一次有機會和單於對陣。我願意率軍作先鋒，與單於主力決一死戰。」
    在大軍出發之前，漢武帝曾私下指示衛青，說李廣運氣不好，不要派李廣和單於正面作戰，怕他有所閃失。再加上衛青的好友，中將軍公孫敖剛丟掉侯封。衛青想讓公孫敖和他一起與單於作戰，以便立功封侯。所以衛青命李廣改道進發。對這一軍事部署，李廣當然是很不高興的。後來右路軍在北進中迷路，延誤了與大軍合圍單於的戰機，因而讓單於逃掉了。當右路軍趕上大軍后，衛青讓長史(大將軍的秘書長)帶著酒飯，去慰問右路的兩位將軍。並詢問他們迷路具體情況，以便上書稟報天子。李廣非常惱怒，就說：「諸校尉無罪，迷路的責任在我。」並對他的部下說：「我一生和匈奴大小七十餘戰。這次有幸隨大將軍出征和單於作戰。可是，大將軍讓我改道，途中又迷路。這不是天意嗎？我今年六十多了，不能再和那些文吏們對簿公堂啦！」於是就拔刀自殺了。
    【《漢武大帝》把李廣的死，演繹為衛青派李廣率三千人，衝擊匈奴數萬人的軍陣，力戰而死。而且李廣受命時，明知是前去送死，並報怨說：主將是讓自己當誘餌。突顯出衛青對李廣之死應負有罪責。】
    史書上記載：「老百姓聽說李廣自殺，無論了解不了解他的，也不論是老年人還是青壯年，都為他難過掉淚。」唐代王勃(649或650～676或675年)《滕王閣序》的名句：「李廣難封」，就是借詞賦發感慨，惋惜李廣一生和匈奴作戰，卻至死都沒有機會封侯。王維(701？－761年)《老將行》云：「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 暗喻衛青受天子寵幸，而李廣卻命運不濟。

    班師回朝之後，李廣的兒子李敢，為父親的死而擊傷衛青。衛青並沒有報復李敢，還把這件事隱瞞起來，不向皇上稟報。霍去病對李敢卻不能容忍。事後不久，眾武將跟隨皇上到甘泉宮去打獵。霍去病為給舅父衛青報仇，就私自把李敢射死了。當時漢武帝非常喜歡霍去病，不願意怪罪他，就說李敢是被鹿撞死的。通過這個故事，可以看出衛青和霍去病二人，在處世為人方面是大不相同的。   
    霍去病元狩六年(公元前117)病逝，年僅24歲。漢武帝徵發新設置的邊郡屬國鐵甲軍隊，從長安至茂陵陳列軍陣，為這位不幸早夭的年輕將領送葬。為霍去病起冢象祁連山，以紀念他出擊匈奴的軍事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