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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月召開的遵義會議,結束了中共黨內長期占統治地位的「左」傾錯誤領導,這標誌著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正確領導路線開始形成。從此,中國共產黨人逐步擺脫教條主義的束縛,努力用實事求是的思想方法來觀察和認識世界。共產國際七大后,毛澤東著眼於反對法西斯主義,建立國際統一戰線,積極推進中國革命和抗戰的歷史進程。這不僅為他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認識美國提供了嶄新的視角,而且為中國共產黨人在抗戰階段正確處理和應對國際國內事務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此後,隨著毛澤東在黨內領導地位的進一步確立和鞏固,隨著他在新形勢下對美國認識的不斷豐富和發展,以及這種認識不斷轉化為中共處理中美關係的指導思想和方針政策,他的美國觀也逐步由過去「青年毛澤東的美國觀」、「一個共產黨人的美國觀」,轉變為「中國共產黨人」整體的美國觀。
一、只要加入國際反法西斯聯盟,「都是受我們歡迎的友邦」
20世紀30年代初,德、日、意法西斯勢力興起,開始成為人類和平與安全的嚴重威脅,1935年七八月間,共產國際召開第七次代表大會,具體討論了法西斯制度與資產階級民主制度的區別,決定實行「反法西斯人民統一戰線」的政策。共產國際這一策略轉變,對中共的對外政策產生了直接影響。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在會議期間,據此發布了《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著名的《八一宣言》),不僅呼籲國內團結抗日和建立民族統一戰線,而且提出「聯合一切同情中國民族解放運動的民族和國家,對一切對中國民眾反日解放戰爭守善意中立的民族和國家建立友誼關係」的外交新主張。
這時,日本軍國主義者正在製造所謂「華北自治運動」,進一步暴露它企圖滅亡中國的野心。「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同年12月,中共中央在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毛澤東提出有必要調整黨的對外政策,在面臨空前嚴重的民族危機時,需要利用其他列強與日本的矛盾開展鬥爭。會議預言:「日本帝國主義單獨吞併中國的行動,使帝國主義內部的矛盾,達到了空前緊張的程度。」因此儘管英美等國仍舊「完全為著他自己帝國主義的目的」,但它們明顯地與日本帝國主義有矛盾,而美國幾乎同日本帝國主義勢不兩立,「太平洋戰爭是必然的結果」。
正是基於上述認識,瓦窯堡會議放棄了過去「打倒一切帝國主義」的口號,首次把德、意以外的西方國家分為兩類:一類是和日本相反對者,如「同日本帝國主義勢不兩立」的美國;一類是與日本相妥協,但可以暫時處於不積極反對反日戰線者,如妄圖「求得日本的某些讓步與妥協」的英國。會議提出新時期的外交政策應當是:「同一切和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賣國賊相反對的國家,黨派,甚至個人,進行必要的諒解,妥協,建立國交,訂立同盟條約的關係。」
瓦窯堡會議結束兩天後,毛澤東在瓦窯堡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做了《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從分析美國、英國同日本在華利益的矛盾入手,進一步提出中共應該利用矛盾,最大限度地孤立和打擊對中國威脅最大的日本帝國主義的思想。他指出,1922年美國召集的華盛頓九國會議簽訂了一個公約,使中國回復到幾個帝國主義國家共同支配的局面,現在則是日本帝國主義要把整個中國從幾個帝國主義國家都有份的半殖民地狀態轉變為日本獨佔的殖民地狀態,因此,不僅在華的帝國主義列強之間出現了裂縫,「即使在地主買辦階級營壘中也不是完全統一的」,「當鬥爭是向著日本帝國主義的時候,美國以及英國的走狗們是有可能遵照其主人的叱聲的輕重,同日本帝國主義者及其走狗暗鬥以至明爭的」。顯而易見,在共產國際七大后,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對國內外形勢以及階級關係也有了新的估計,開始提出有可能和有必要直接利用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的矛盾,與英、美等西方國家發展某種聯盟關係。無疑,這與建黨、大革命和土地革命戰爭前期的中共對外政策相比,是一個重大轉折,實際上意味著開始放棄過去長期堅持的「反對一切帝國主義」的鬥爭策略,而把鬥爭矛頭集中對準中華民族的主要敵人--日本帝國主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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