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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二十章 誤入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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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2 13:5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二十       誤入迷窟
                                    


         顧兆榮與陳昌奎備下了一桌酒席,大張旗鼓地請道不平與蕭文蘊赴宴,以慶賀道不平喜收高徒。道不平
     心知收徒這件事做得不夠周全,但又沒有理由推託,左想右想,於情於理都該去。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帶了
     蕭文蘊直奔天界山莊而來。
         一路上遇有不少陳天宇早已暗中安排好的人,遠遠地便對著蕭文蘊指指點點。道不平只道是莊裡的人在
     對他這個新收的徒弟品頭論足,並不以為意。蕭文蘊見了,卻不知這是陳天宇設計好了的,但見了那些人的
     神態,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評論是非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真是不該再在這天界山久留了。
         不多一刻,到了顧家門前,顧兆榮,陳昌奎,陳天宇以及莊裡一些年長知名的人物都早已聚在門前等
     候了。道不平與蕭文蘊一下馬,眾人紛紛迎上前來相互見禮。道不平煩感這一套禮數,手一揮徑自朝前去了。
     陳天宇忙湊上前來,不厭其煩地將眾人給蕭文蘊一一引見,忙得蕭文蘊前後左右地一一見禮,半天挪不動一
     步路。
         好不容易來到政德廳,卻見道不平早已一個人在上座坐下了。顧兆榮便也招呼眾人各自入了座,這才清
     清嗓子,高聲說道:「今日承蒙各位鄉親、長輩賞光,顧某不勝榮幸。我顧兆榮與師弟陳昌奎,今日備下這
     桌水酒,實在是要為我們的師叔道賀。我師叔武功神奇,醫術精湛,江湖中誰人不曉?然而數十年來不曾收
     過一個徒弟,眼光之高,條件之苛刻想必大家都有所知,如今竟破天荒地收徒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我們師門之幸啊!師叔,這實在是可喜可賀,來,來,昌奎,我們一起來敬師叔一杯酒。」說著端起桌上
     的酒杯,眾人見了也紛紛端起了杯子。
         道不平沒什麼好說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乾了。
         顧兆榮又端起第二杯酒,舉向蕭文蘊,道:「蕭師弟,我師叔能收你為徒,足見得蕭師弟資質極高,我
     與你陳師兄雖為本門弟子,但生性愚鈍,先師的神功徒叫我等埋沒了,看來日後本門的功夫還全要靠蕭師弟
     來承傳光大了。來來,我們敬蕭師弟一杯。」
         「顧師兄言重了。」蕭文蘊忙起身將酒與顧兆榮一起對飲了。
         顧兆榮又舉起第三杯酒,對眾人道:「今日慶賀我師叔喜收高徒,大家只管開懷暢飲,咱們不醉不休!」
         滿座一片歡愉應和之聲,立時酒席宴前觥籌交錯,人聲喧嘩,道賀的人一撥又一撥地來給道不平敬酒,
     道不平是來者不拒,話也不多說,有人來敬酒,他便是酒杯一舉,一飲而盡。
         陳氏父子在一旁看得高興,陳天宇趁道不平不注意,湊到蕭文蘊身邊,低聲道:「蕭師叔,我們這裡有
     個規矩,人家來敬酒,你也要回敬的,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替師叔公謝酒。」
         「這……」蕭文蘊轉頭去看坐在旁邊的道不平,來的時候道不平特別囑咐過的,不許他多喝,意思一下
     就行了,如果有人來勸酒,師父給他擋著,況且蕭文蘊自覺酒量不夠大,謝酒?那得喝多少?他想問一聲道
     不平,得到師父的許可,但道不平正被一群人圍著,四周鬧哄哄的,蕭文蘊根本無法開口。
         「走啊!」陳天宇催道。
         蕭文蘊不願壞了人家的規矩,只好站起身,跟在陳天宇身後。
         「鄭伯伯,您老好啊?我蕭師叔來給您敬酒了。」陳天宇笑著對一位長者說著,又對蕭文蘊道:「這是
     莊上最樂於助人的鄭伯伯。」
         「啊,好啊,好啊!」那位鄭姓老者拿起桌上的杯子,直舉到蕭文蘊面前,拍著蕭文蘊的肩膀,連連誇
     贊道:「道師父收的徒弟,一定是好樣的!」
         早有人將一碗酒塞到蕭文蘊手裡,蕭文蘊一怔,心想:怎麼酒杯換做了酒碗了?想要不喝,那老者早一
     揚頭將酒飲盡了,陳天宇在一旁催道:「蕭師叔,你怎麼能讓長輩先干為敬呢?快喝掉,快喝掉!」蕭文蘊
     一聽有理,連忙幾口將酒喝了,那老者贊道:「年輕人,海量!海量!」
         陳天宇笑道:「鄭伯伯您誇獎了!您坐,您坐!蕭師叔,這是山莊里德高望重的老壽星傅爺爺。」
         蕭文蘊見那皓首銀須的老者拿了酒杯要起身,慌忙伸手攔住,道:「傅爺爺,您老坐著,不用起身了,
     晚輩不敢當。」說著忙將手裡的酒先幹了。那傅老壽星慈藹地笑著,也將酒喝了。
         陳天宇繼續不停地介紹著:「這是山莊里最有學問的徐老夫子,這是徐老夫子的學生,莊上學堂的教書
     先生杜先生,這是……」
         陳天宇嘴不停地介紹著,蕭文蘊手裡的酒碗也不停地被人一遍又一遍地倒得滿滿地。幾碗酒下去,蕭文
     蘊覺得有點吃不消了,從小到大,他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捧著碗喝過酒呢!他只覺得滿屋子人聲嘈雜,
     酒氣熏天,他真想丟了碗不喝了,可面前眾人那誠心實意的笑容,那樸實懇切的話語,讓他實在不好意思拂
     了人家的好意,更何況身前被陳天宇拉著,身後被一群人擁著,又哪裡能由得了他!正在為難,忽然肩頭被
     人一拍,蕭文蘊回頭一看,正是道不平。
         「誰讓你喝酒了?」道不平生氣地道。
         「師父!」蕭文蘊可算是遇到了救星。
         「你還敢拿碗喝?」道不平見到蕭文蘊手裡的酒碗,氣得一把奪了過來,正巧陳昌奎過來,道不平猜到
     這肯定是陳天宇乾的好事,但他不好為了喝酒這點小事去跟小輩計較,便將碗順手丟給陳昌奎,邊道:「你
     想把我徒弟灌醉呀!」說著,拉了蕭文蘊就走。
         蕭文蘊跟著道不平來到門外,道不平埋怨道:「你傷剛好,能這麼喝酒嗎?我是怎麼囑咐你的!你有那
     海量嗎?還敢拿著碗去跟人家喝!」
         「師父……」蕭文蘊還想解釋,道不平卻根本不想聽。
         「好了,好了,你呀,自己去後花園遛達遛達,」道不平伸手向政德廳後方一指,「等會兒我去找你。」
         「師父,這不好吧?我一個人去……」
         「你還想進屋去,讓陳天宇那小子抓住了給你灌酒嗎?」
         「不要。」
         「那還不快走?去到後花園消消酒氣再回來!」道不平命令似地道。
         「哦。」蕭文蘊答應著,向後面走去。
         繞過政德廳,過了兩個月亮門,蕭文蘊望見前面依稀花紅柳綠,草木蔥蘢,待到了近前,果然見到一個
     半是人工,半是天然的景色怡人的大園子。園子內到處繁花異草,鳥語花香;飛閣流泉,錯落有致。稍遠處
     一個荷花池,池內荷花盛開,池上有小亭迴廊,蜿蜒曲折;園內假山真石並立,時而曲道通幽,時而古樹高
     聳,不小心倒會一時迷了路。蕭文蘊走著走著,不覺自語道:這園子景色綺麗,真物假景渾然一體,造得這
     般奇妙,真是難得!只這一個花園,若在京城之中,便是王公的府第,怕也不能與之相比!我還是不要在這
     園中閑逛了,免得給人撞見了說我不懂規矩,在別人家裡隨意亂走。正想回身,忽見前面花蔭下立著一個女
     子,仔細看去,那不正是顧姑娘么?再一想,不錯,今日酒席宴上,不曾見到她的身影,卻原來在這裡。師
     父要我來此遛達,莫不是……這麼一想,哪裡還敢停留?掉轉身子抬腳便往回走。這一走,不由得心急腳快,
     一不小心,腳下踢到了一塊小石子,「叭」地一聲,聲音雖小,鈴鐺那裡卻是聽得真切,回過頭見到了蕭文
     蘊的背影,不由得又驚又喜,叫了一聲:「是蕭公子嗎?」,蕭文蘊不敢應聲,加快腳步向園外走去,聽得
     鈴鐺從後面跟了上來,蕭文蘊更是心急,這園內再無旁人,若給鈴鐺追上了,再被別人看到,孤男寡女的,
     如何說得清!蕭文蘊由走變跑,恨不得一下子飛出園子去!
         「蕭公子,是你嗎?」鈴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文蘊邊跑邊一回頭,他想看看鈴鐺是否追上來了,卻是這一回頭的功夫,便覺得身體似乎撞上了什麼
     東西,還沒容他回過頭來看一眼,整個身體便如撞開了一扇門似地被慣性帶著摔到了地上,而眼前也如同由
     白天驟然間變成了夜晚,漆黑黑的一片。可是他仍然清清楚楚地聽得到鈴鐺的聲音,「蕭公子?蕭公子?咦,
     怎麼就不見了?蕭公子?」聲音漸漸遠去了。
         蕭文蘊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慢慢地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他看到有一個方向有亮光,但他直覺地感到那有
     亮光的地方正是他摔進來之處的反方向。於是他站起身來,摸向身後,似乎碰到一堵牆,他用力去推,那堵
     牆紋絲不動,他又接連去推旁邊的牆壁,根本推不動。蕭文蘊定定神,慢慢地朝著那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走過了長長的一條走道,蕭文蘊來到一間小屋子裡,這屋子乾乾淨淨,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幾把
     椅子,靠牆一個空的書架。蕭文蘊繼續向前走,前面又有一間房,所不同的是,這間房比前一間寬大得多,
     也明亮得多,屋內靠兩面牆壁處,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書。蕭文蘊是個博覽群書的人,見了這麼多書,不覺地
     便有了一絲親切感,走近前去細細察看,竟發現這些書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風土人情,亦或是經史子集,詩
     詞文章,軼聞掌故,竟是無一不有!這藏書的主人一定是個才華橫溢的鴻儒!蕭文蘊心中這麼想著,只是這
     書的主人因何要將這些書藏在這裡呢?他四下望了望,心想:這裡應該是在地下吧?還是在地上?說它在地
     上,可分明像是個地窖,說它在地下,可並不很黑,也不十分陰冷。蕭文蘊隨手抽出幾本書,翻看了一會兒,
     又將書放回原處。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他這麼想著,又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前面豁然開闊起來,竟是一個天然的大山洞。山洞頂端有陽光直射下來,故而洞內並不黑
     暗。洞內沒有人為的物件,都是些石凳石台,右邊一個不大的小水池,裡面蓄滿了水,水池上方還不住地有
     水滴節奏有序地滴入水池中。洞前方形如一間小室的一個石台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本書。蕭文蘊心道:
     這主人真是嗜書成癖了,那一定是一本他極其心愛的書。正想走過去看看那是一本什麼特別的書,蕭文蘊卻
     又發現石洞的一側還有一間屋子,而特別的是,這間屋子有一扇門。蕭文蘊一路行來,不曾見過一道門,此
     時見了這一扇門,不覺心中好奇,便走了過去,伸手將門推開。
         這門一開,蕭文蘊立時被驚呆了!
         屋內雕龍的紅木床上鋪著綉著龍的錦被,大黃緞的錦帳被系著紅絲線的金勾分垂在床的兩側,雕著龍的
     紅木桌椅,桌上一隻玉瓶內插著鮮花,牆上掛著真絲織錦的牡丹富貴圖,地上立著一個青銅製的龜鶴延年香
     爐,那鶴嘴上點著的薰香猶自裊裊地升著青煙,靠牆的衣架上,竟赫然掛著一件龍袍!天哪!這分明是皇帝
     的寢宮!蕭文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這一切!我這是到了哪裡?這是皇帝的行宮嗎?當今萬歲駕臨
     此地了嗎?不對!我分明是在天界山莊呀?天界山莊內竟有人如此大膽,敢置辦這些東西嗎?這屋內的任何
     東西,隨便拿一件,若是給官府知道了,這都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呀!
         蕭文蘊正站在那裡驚愕得發獃,猛然間就覺得身後有一股冷風襲來,他本能地將身子一讓,眼角的餘光
     便掃到了一條黑影,那黑影身形極快,蕭文蘊才看到了他,那人便已欺身到蕭文蘊近前,當胸一掌劈來,這
     一掌來勢迅猛,快捷凌厲,大有欲借這一掌便將蕭文蘊斃命的攻勢。蕭文蘊側身躲過,反手想要還擊,那人
     卻比他還快,又是一掌劈了過來,蕭文蘊縱身一躍,躍到桌邊,順手抓起桌上的玉瓶反手砸了過去,那人一
     遲疑,顧不得去打蕭文蘊,忙伸手將玉瓶接了,只這一遲疑的功夫,蕭文蘊定眼看清了,面前這人竟是顧兆
     榮!
         顧兆榮放下手裡的玉瓶,雙掌一分又猛撲上來,蕭文蘊揮掌相迎,兩人貼身近搏,出招均是極快,蕭文
     蘊只覺得顧兆榮的掌風陰冷,掌力渾厚,不敢去硬接。十幾個回合后,被顧兆榮一掌拍在肩頭,一個踉蹌還
     未站穩,顧兆榮一步上前將他雙臂反擰,右手隨即鎖住了他的喉嚨。四周立時一片安靜,只聽得到洞內小水
     池中的滴水聲。顧兆榮猶豫著,然而手上毫不放鬆。
         「蕭公子?蕭公子?」鈴鐺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
         顧兆榮的手輕輕一抖,他瞪大了眼睛望著外面,蕭文蘊順著顧兆榮的目光望去,卻見對面牆壁的上方是
     兩塊錯開的巨石,光線從那裡透進來,鈴鐺的聲音也是從那裡傳進來的。顧兆榮轉頭看著蕭文蘊,那目光示
     意蕭文蘊不要出聲。蕭文蘊此刻身體被顧兆榮制住,喉嚨又被顧兆榮鐵鉗一般的手掌鎖著,就是想出聲也是
     不能夠。外面又傳來一些腳步聲,似是往這裡來的人多了。
         「鈴鐺,找到了嗎?」道不平的聲音。
         「師叔公,他去哪兒了?」鈴鐺的聲音又關切又著急,甚至帶了哭聲。
         「別著急,別著急,這臭小子,去哪兒了?」
         「蕭公子?」鈴鐺真的著急了。
         顧兆榮聽著女兒的聲音,望著眼前的蕭文蘊,心中雪亮,女兒愛上這個蕭文蘊了!他的腦袋裡飛快地盤
     算著,而手上竟不自覺地鬆了一松。外面的人漸漸遠去了,顧兆榮側耳細聽,確定沒有人了,慢慢地鬆開了
     鎖著蕭文蘊喉頭的手,又緊跟著點了他穴道,將他按坐在椅子上。
         顧兆榮在蕭文蘊對面坐下,緊盯著蕭文蘊道:「你到了你不該到的地方,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也不知撞上了什麼,就進來了。」蕭文蘊如實地道。
         「你看到了這些,你就得死!」
         「顧莊主,難道你真的有稱帝的野心嗎?」
         「這不關你的事!你還是關心自己的小命吧。」顧兆榮停了停,見蕭文蘊面上並無懼怕的神色,不由得
     問道:「你不怕死嗎?」
         「生死在你手裡,你看著辦。」
         顧兆榮點點頭,道:「你既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又是無意間誤撞進來的,我今天就給你一個活命的機
     會,只是,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顧兆榮一字一句地道:「第一,不許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一個字也不能
     說!第二,留下來,娶鈴鐺做我天界山莊的女婿。」
         蕭文蘊正色道:「顧莊主,不管你是否決意日後要面南背北,今天的事,我是絕不會向第二個人講的,
     因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若說出去了,不止你顧莊主一人,連你的全家老小,甚至是整個天界山莊的男
     女老少,恐怕都難逃株連九族的厄運,這種害人的事,你不在乎,我卻不願見到,我勸顧莊主還是體恤山莊
     的百姓,不要一意孤行。」
         「哼!」顧兆榮冷笑一聲。
         「顧莊主說的第二件,我卻是不能答應。我不能為了苟且偷生便去做別人的上門女婿,顧莊主你也不該
     將女兒做為交換條件的籌碼,這對她也不公平。」
         「那你就去死吧!」顧兆榮說罷挺身立起,大步走到蕭文蘊面前,舉掌便朝蕭文蘊當頭拍下來。蕭文蘊
     將眼一閉,靜待等死。那顧兆榮掌到蕭文蘊頭頂,卻見蕭文蘊神色安祥,並無半點害怕求饒的樣子,心下也
     不由得暗自讚賞,想到女兒果然是眼力不錯,這年輕人果真算是個人物,這等臨危不懼的氣魄,當真不是常
     人能有的,若換做是陳天宇,料他未必能如此。那舉在蕭文蘊頭頂的一掌便停滯在那裡,沒有落下,隨之
     在蕭文蘊穴道上一拍,道:「你若不娶鈴鐺,便得留在這天界山莊一輩子,你好好想想吧。」說罷,拿了布
     將蕭文蘊雙眼蒙住,道:「跟我出去。」
         蕭文蘊跟著顧兆榮,只覺得繞來繞去地也不知繞了幾個彎,最後拾級而上,終於停了下來。顧兆榮取下
     他眼上蒙的布,蕭文蘊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布置講究的書房裡。顧兆榮推著他走出書房,向後花園走去。
         書房與後花園離得不遠,顧兆榮與蕭文蘊很快便遇到了在園中到處找蕭文蘊的眾人。鈴鐺老遠地見了蕭
     文蘊,喜出望外,顧不得有旁人在場,飛跑過來,連聲問道:「你去哪兒了?你沒事嗎?我怎麼聽著你好像
     摔到哪裡去了?」
         蕭文蘊道:「我沒事,沒事。」心裡卻暗道:顧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鈴鐺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一眼看到顧兆榮站在蕭文蘊身邊,不覺不好意思起來,「爹,您怎麼在
     這裡?」
         顧兆榮輕鬆地笑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幫你找到了人,你還沒謝我呢。」
         「爹呀!」鈴鐺悄悄拽了一下顧兆榮的衣袖,那眼神似是在怨顧兆榮說話太過直接了當,「您是在哪裡
     找到他的?」
         說話間,道不平和其他人也過來了。
         顧兆榮對道不平道:「師叔,這個蕭師弟呀,原來是個書獃子,他一頭扎在我的書房裡,便兩耳不聞天
     下事了,要不是我進去看一眼,他現在恐怕還埋在書堆里出不來呢!」說著,轉過頭來笑著望著蕭文蘊。
         蕭文蘊見了顧兆榮那寬和慈愛的笑容,真是難以想象在此之前他曾兇猛狠辣地欲置自己於死地。蕭文
     蘊不想揭穿他,別說那石洞的入口自己沒把握找得到,就是找到了,證據確鑿了,又怎麼樣?殺了顧兆榮嗎?
     他是鈴鐺的父親!罷了,他縱有篡位的野心,他又怎麼能有篡位的能力?與其揭穿了他逼他造反,不如沉默
     不語由他去做春秋大夢,一個山野之中的平民百姓,無兵無將,造什麼反?權當自己什麼都不曾見過。蕭文
     蘊附和著顧兆榮的話道:「是啊,都怪我太專註了,累得大家到處找我,真是對不住。」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回去吃酒吧,回去吧。」顧兆榮招呼著眾人。
         陳昌奎與陳天宇對望了一眼,誰也沒說什麼,跟著眾人一起走了。
         道不平拉過蕭文蘊,責備道:「讓你到花園醒醒酒,你怎麼醉到書堆里去了?」蕭文蘊低了頭並不解釋,
     道不平氣得真有心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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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2 13:52 | 只看該作者
重回政德廳,席宴照舊。蕭文蘊只覺得顧兆榮的目光似乎總是時不時地從自己臉上掠過。道不平看緊了
     蕭文蘊,不讓他再到處走,陳天宇也沒了機會再拉蕭文蘊去喝酒。這一頓酒席直吃到傍晚時分,賓客漸漸散
     去,道不平還沒提要走,顧兆榮便搶先要留客,請道不平與蕭文蘊多住幾日,也好與這個一見面就投緣的新
     師弟多些機會促膝詳談。道不平雖然有些意外,但想到這是個能使蕭文蘊與鈴鐺親近的好機會,便一口答應
     了。蕭文蘊聽了,心中自然明白,這一定是顧兆榮不放心自己,怕自己回了蒼岩峰會向道不平說出今天石洞
     里的事,故而以留客為名要看住自己。當下也不多說,任憑他們決定。陳天宇見顧兆榮留下蕭文蘊,心中自
     然不快,但又無可奈何,悻悻地走了。
         賓客散盡,道不平去歇息了。顧兆榮留下蕭文蘊,兩人彼此互望,心中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顧兆榮道:「你知道我的事,不要逼我殺你。」
         蕭文蘊道:「顧莊主你多慮了,我說過的話,言而有信。」
         顧兆榮抬起頭,望著廳堂正中的匾額,道:「政德廳,你知道我這裡為什麼取名政德廳嗎?」
         蕭文蘊沉思片刻,答道:「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
         顧兆榮點點頭,略為意外地道:「不愧是讀書人!不錯,由百世之後,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
         蕭文蘊聽了心中一懍,道:「顧莊主,孟子也有言道:曠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
         顧兆榮嘴角一撇,冷笑道:「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你年紀輕輕,不要以為多讀了幾本書,就可以教訓
     老夫了!」
         蕭文蘊道:「豈敢,見了顧莊主的藏書,便知莊主是一個飽學多才之士,我怎麼敢教訓莊主?只是我
     不明白,莊主這般博學,卻因何連最簡單的仁愛二字反不明了?」
         「嗯?」
         「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人恆敬之。顧莊主讀聖賢書,明仁者道,何以
     還要心存異念,妄圖大不韙之事?」
         顧兆榮臉上略有怒色,道:「天下者,眾人之天下!君有道,臣輔之;君無道,臣易之!當今天子荒淫
     無道,縱情聲色,不理朝政,哪管百姓死活?我顧兆榮正是舍一己而救天下,仁愛之極啊!」
         蕭文蘊望著顧兆榮那沉醉的樣子,不無遺憾地道:「顧莊主,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
     然,心為甚。你既將這廳取名政德廳,想必定熟讀過孟子之道,可知莊主此心正是孟子書中所謂的緣木求魚?
     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然而以莊主所為,求莊主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后必有災……」
         「你住口!」顧兆榮勃然變色,舉起右掌威嚇著蕭文蘊。
         蕭文蘊並不怕他,依舊說道:「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仁政不能賓士天下。
     顧莊主動輒以武力屈人,可以想象天下若真的在你手中,也必是個殺人盈野,流血成河的場面!還說什麼仁
     愛之極!」
         顧兆榮被他說得一怔,想了想,將右掌放下,強做大度地道:「大有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我不和你
     計較。」顧兆榮喜讀孟子,而蕭文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孟子書中的語句,顧兆榮聽來真是既順心又刺耳。
     他身為天界山莊的莊主,平素以寬厚仁慈的面目待人,人皆對他恭敬奉承,何曾有人對他說過這些逆耳的言
     語?而這些逆耳的言語又字字句句出自他所喜愛的孟子!顧兆榮瞪著蕭文蘊,覺得面前這無所畏懼的年輕人
     真是殺不得也留不得,真叫他頭痛。
         顧兆榮換了種口氣,緩和地問道:「你父高居禮部尚書之職,你因何不去朝中博個一官半職,也可光宗
     耀祖?」
         蕭文蘊道:「我生性閑散,無意於功名利祿,家父官居何職,與我無干。」
         顧兆榮道:「我這天界山莊雖小,卻是人材濟濟,兵精糧足,再過些時日,老夫更是神功大成,到那時
     漫說是江湖中再無對手,我就是要翻雲覆雨,一扭乾坤,諒也無人能夠阻擋!你父當朝為官,倘若肯助我一
     臂之力,日後也是個開國的功臣元老,你再若娶了鈴鐺,便是我百年之後的繼業之人,我對你不再有戒備之
     心,你垂手便可得這大好的江山,這等美事,你就不動心么?」
         蕭文蘊聽他說得眉飛色舞,雙目炯炯放光,一副功成在望的樣子,心道:這人竟痴迷到這般地步!不禁
     暗自嘆口氣,道:「顧莊主,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若成功了,累及天下的百姓遭受刀兵之苦,你若失敗了,
     更是親手害了自己的一家老小,你就不曾想過嗎?」
         顧兆榮冷笑道:「婦人之見!」
         蕭文蘊道:「好,顧莊主,你若能不倚兵革之利,憑仁德之心求天下,則蕭文蘊便甘願為你驅使!」
         顧兆榮道:「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嗎?用這種話來將我,真是可笑!有道是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
     必果!」
         蕭文蘊接道:「莊主你忘了最後一句:惟義所在!」
         顧兆榮氣道:「哼!你不用與我強辯,老夫是顧念著鈴鐺,才留你一條命在,你不要不識好歹!」
         蕭文蘊道:「莊主既這麼說,倒不如索性將我殺了,既省去許多的麻煩,又除了後患,更了卻了莊主心
     頭的憂慮。」
         顧兆榮看著蕭文蘊,忽地覺得這年輕人無論是身材相貌,文才武功,勇氣膽識,俱都是上乘之選,若能
     與鈴鐺相配,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心中又不覺感嘆,若是自己能有這麼一個兒子,何愁大業不成!兩人對
     視片刻,顧兆榮的怒氣漸消,緩緩地道:「鈴鐺一日中意於你,我便一日不殺你,你去吧。」
         蕭文蘊不再多言,邁步出了政德廳。
         
         在顧家一住三日,蕭文蘊為免生是非,盡量足不出戶。道不平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時常找了借口將鈴
     鐺與蕭文蘊騙到一處。他心裡打定了主意,只要蕭文蘊一點頭,他便立即將這個稱心滿意的徒弟逐出師門,
     無論如何也要成全了鈴鐺。
         蕭文蘊此時再見鈴鐺,心情與當初大不相同了。他知道了鈴鐺對自己有心,而自己對鈴鐺卻是無意的,
     師父這裡撮合,顧兆榮那邊威嚇,鈴鐺又全然不理會什麼輩份,這讓他每次見了鈴鐺,多多少少地總是有些
     不自在。顧兆榮人前人後變臉如作戲般自如,而鈴鐺卻是純真爽快,毫不隱藏,想想那麼陰險狡詐的父親,
     卻有這麼一個天真無憂的女兒,這又使得蕭文蘊無形中對鈴鐺暗生了一股憐惜之情。而每每與鈴鐺相對,
     想到這姑娘這般鍾情於自己,又兩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可自己卻不願意接受她,蕭文蘊不禁從心裡又覺得有
     些愧對鈴鐺。自從道不平收了蕭文蘊為徒,鈴鐺從未開口叫過他一聲「蕭師叔」,好似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似
     的,依舊叫他蕭公子,蕭文蘊心知她是有意不改口的,便也不更正她,隨她怎麼叫,只是點頭應著。
         鈴鐺是個爽快的性子,她受不了和蕭文蘊這麼不明不白地兜圈子。終於有一日,鈴鐺忍不住了,趁著左
     右無人,鈴鐺直接了當地問蕭文蘊道:「有句話早就想問你了,說出來你別見怪。」
         「姑娘請說。」蕭文蘊早已知道了鈴鐺的名字,鈴鐺也曾要他不要再叫自己顧姑娘,而改叫鈴鐺,但是
     蕭文蘊始終不肯,他一心想著趕快離開這個天界山莊,他不想與鈴鐺哪怕是在稱呼上越走越近。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鈴鐺這句話問得太直接了,太大膽了,太出乎蕭文蘊的意料之外了!蕭文蘊愣了一下,想一想,也不隱
     瞞地回答道:「知道。」
         鈴鐺心中一喜,又緊跟著問道:「那你喜不喜歡我?」
         蕭文蘊又是一愣,這話太難回答了,說不喜歡嗎?鈴鐺是個可愛的姑娘,說喜歡嗎?自己可是沒有這個
     念頭的。蕭文蘊遲疑著。
         「你喜歡我嗎?」鈴鐺緊追不捨地問。
         「顧姑娘,你是個好姑娘,誰見了都會喜歡的。」蕭文蘊含糊地說著,轉過身去。
         「你呢?你也喜歡嗎?」鈴鐺攔在他面前。
         「我……」躲不掉了,蕭文蘊直言道:「我心裡早已經有了人了。」
         「我不在意,你心裡的人早就離你而去了,不是嗎?」
         「人去了,可是心卻已經被她佔滿了。」
         「你的心裡真就一點也容不下別的人了嗎?」
         「是。」
         鈴鐺沉默了片刻,道:「那位姐姐真是好福氣。」停了一下又道:「你以後還會不會喜歡別的姑娘?」
         「不會。」蕭文蘊不加思索地道。
         鈴鐺詫異地看他一眼,問:「你就那麼肯定?」
         蕭文蘊避開鈴鐺的目光,心裡又浮現出張可兒的樣子。他忽然覺得,他好想可兒,可兒離棄了他,可他
     還是想她。
         「她叫什麼名字?」鈴鐺問。
         蕭文蘊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她叫可兒。」
         「可兒?這名字真好聽,一定是位可愛的姑娘。」
         「是,很可愛。」蕭文蘊嘴上說著,心裡想著,臉上便不由得露出笑意,鈴鐺見了,不覺心頭有些酸酸
     的。
         「若是……沒有她,你會不會喜歡我?」鈴鐺試探地問道。
         蕭文蘊看著鈴鐺,他在心裡問自己:我為什麼不喜歡她?是因為有可兒嗎?可兒早就與我分手了。是因
     為顧兆榮嗎?不,鈴鐺是鈴鐺,和他不一樣。是鈴鐺不夠好嗎?更不是了,鈴鐺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那
     是為什麼呢?他回答不了自己。望著鈴鐺詢問的目光,他茫然地道:「我……不知道。」
         鈴鐺聞言,一臉失望的神態,蕭文蘊見了,立時心中不忍,他不想傷害她,這個於自己有恩的姑娘,自
     己這條命都是她救的,怎麼能讓她反從自己這裡得到傷害呢?他立即改口道:「可能會吧。」
         鈴鐺聽了眼睛一亮,喜道:「你會喜歡我?」
         「顧姑娘,我是說可能,我們之間……有太多障礙了。」
         鈴鐺輕輕地搖搖頭,上前兩步,緊貼在蕭文蘊胸前,仰起頭,深情地望著他道:「我不會像那位可兒姐
     姐那樣順從師命的,我爹若是不許,我便和你遠走天涯!你也不必掛慮什麼師叔的輩份,大不了我叫師叔公
     也收了我做徒弟就是了!你心裡若是放不下那個可兒姐姐,我就陪你天天想著她,念著她,好不好?」
         蕭文蘊萬萬想不到鈴鐺會說出這些話來,他又震驚,又感動,又尷尬,又為難,望著面前這痴情的姑娘,
     他真是抱也不是,推也不是,這可真叫他進退兩難了。到了此時,方才後悔自己多說了那一句安慰人的話,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蕭文蘊狠狠心,對鈴鐺說道:「我還是……不會娶你的。」
         鈴鐺輕聲道:「只要你心裡有我,就行了。」
         蕭文蘊覺得好生無奈,自己欠鈴鐺的這份情,怕是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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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2 15:38 | 只看該作者
逼婚..又是逼婚.

樓主啊..你要是不讓張可兒和蕭公子在一起... 偶就不看了..


55555.
2009,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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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2 16:09 | 只看該作者
別呀,把淚先存著,戲還長呢。
期待送花,接受拍磚,可別逼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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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可兒 發表於 2008-12-2 16:22 | 只看該作者
他們倆還得受多少罪哪...哎..可憐.....
..
一天兩章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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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2 16:49 | 只看該作者
嘿嘿,送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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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wn132249 發表於 2009-1-17 13:3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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