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魯鄭: 東西方對比：我們怎樣才能有尊嚴？

(2010-03-22)
  
　　溫家寶總理一句「讓人民生活的更有尊嚴」，一石激起千層浪。毫無疑問，這個主張和改革開放之初鄧小平提出的「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以及後來的「建設小康社會」相比，標誌著中國又發展到一個新階段。

　　當然從提出目標到實現還有一個----有時甚至是相當漫長的----過程。可以相信，如何才能讓人民有尊嚴，已經成為社會上下的共識和共同的奮鬥目標。然而，尊嚴是有條件的，至少在滿足了這些條件之後，尊嚴才有意義。

　　一、擺脫貧困。處於貧困中的人沒有尊嚴這是沒有爭議的。由於貧困，什麼都可交易，包括自己的器官、肉體甚至生命，更別說尊嚴。許多發達國家如英國、澳大利亞頻頻發生大學生為了學費上網出售初夜權或者從事色情業，就是一例。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四億多人脫貧，至少有了獲得尊嚴的條件。而仍然沒有擺脫貧困的一億多人中，尊嚴依然是奢侈品。至於最發達的民主國家美國，五千萬貧困人口、無法享受醫療保險的群體也不會有尊嚴。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四億多貧困人口也同樣，至於全球60%的貧困人口，尊嚴也是遙不可及。

　　二、要有安全。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國家，人民肯定不會有尊嚴。現在的伊拉克、阿富汗、海地，雖然都是民主國家，但人民肯定缺乏尊嚴。正如伊拉克人民所說的：我們希望至少有安全上街的自由。當然安全感還包括，當自己把全部或大部積蓄投到金融機構中時，不會有化為烏有的風險。當美國一百多家銀行倒閉的時候，當全球第一大保險公司AIG也處於倒閉的危險之中時，當英美中產階級甚至富裕階層在經濟危機下破產而自殺時，他們不會有尊嚴。我也知道，在全球任何一個國家，美國大使館都是被重兵保護的，美國百姓也一再被提醒在海外要當心恐怖襲擊，甚至傳教士也被迫把傳教的證章從身上取下時，我相信美國人民此時也不會感到尊嚴。凡是去美國的航班，都要被全息掃瞄進行裸檢，這時的美國人民肯定不會認為自己很尊嚴。今年三月，兩名伊斯蘭婦女從英國乘機去巴基斯坦，由於拒絕這種掃瞄，竟然被拒絕登機。這個時候，人還會有尊嚴嗎？

　　當然安全感還包括當人民在吃什麼，喝什麼都不會有健康方面的擔憂時，人民才會有尊嚴。正是這一點，中國還要有更長的路要走。

　　三是平等。平等有三層含義。一是一個群體不應因出身、性別而陷入不平等的境地。二是人人可以通過努力改變和提升自己的生存環境。三是貧富懸殊不能太大。印度有一億多賤民，只能承擔世襲的低賤工作，不能和上一級種族通婚。這些人肯定不會有尊嚴。印度婦女長期處於低層和被歧視的境地，自然也不會有尊嚴。南非一個民選的總統可以實行多妻制，在這樣的國家裡，婦女會有尊嚴嗎？

　　在中國，不同階層的跨越門檻越來越高，一個人通過自我努力改變處境的難度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人民也不會感到尊嚴。

　　中國的城鄉差別，貧富差距，基尼係數已達到0.49，超過國際上公認的0.40警戒線，美國0.41，也同樣，香港基尼係數甚至超過大陸，在這些社會中，處於貧富低端的群體肯定無法體會到尊嚴。當然，我們完全可以對美國的窮人說，雖然你是窮人，但仍比其它國家的窮人甚至富人要好很多，就如同我們可以對中國的窮人說，你雖然窮，但已比非洲的窮人好很多。只是處於貧困階層的群體會接受這樣的說詞嗎？

　　從海外看平等還有一個角度。就是不同種族之間的平等與否。這裡不妨舉大名鼎鼎的嚴家其先生為例。他曾是中國社科院政治學研究所首任所長，1979年在胡耀邦主導的理論務虛會上提出終止幹部終身制，也算是國內的風雲人物。1989年更在海外擔任民陣首任主席。就是他，在來到西方以後，卻時時面臨著生存的威脅。特別是他到了美國后，一次曾成功申請紐約市某公共機構的清潔工職位，不料上班第一天卻風雲突變：被告知有一位美國公民（黑人婦女）對這個職位感興趣，按照美國法律，美國公民優先，他必須讓出。不知道嚴先生如何體味他孜孜以求的西方文明？如何體會他認為在國內體會不到的尊嚴？

　　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要想有尊嚴，還要有自由。相對於貧困、安全和平等，自由這個條件頗具爭議。第一，它同樣受經濟條件的制約。大家都知道中國改革開放前，公民基本沒有出國的自由。卻不知道日本直到六十年代都嚴禁本國公民出國。其理由是節約外匯。關於這一點，同樣來到海外的中國著名學者劉再復有過一個發自內心的感悟：在現實當中，沒有真正自由的地方。美國是特別看重自由價值的國家，但也要有錢才有自由」（《思想者十八題》）。

　　第二，自由甚至與尊嚴的其它要素如安全相衝突。比如，美國人民有持槍的自由（但在歐洲多數國家沒有這種自由），但是每年數不勝數的持槍殺人案卻又給社會帶來危害。「9.11」之後，美國人民不得不放棄過去的許多自由，如乘機時的方便安檢，美國政府出於反恐需要，還規定警方有權搜索公民的電子郵件通訊，甚至可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監視公民通訊。美國認為，「9.11」不是恐怖襲擊，而是通過自由進行的恐怖襲擊。在中國，如果有可以在網路上造謠的自由，就會有新疆「七五騷亂」和山西地震引發的大恐慌。所以如果我們加上自由的話，哪一定是有條件的、有限度的、歷史階段的自由。

　　最後，還得提一下以維護言論自由而要退出中國的谷歌。這裡只提一件事：谷歌地圖上可以清晰地展示著各國軍事及其他敏感設施，惟獨將美國同類設施打上馬賽克進行掩護。看來自由不僅僅是有條件的，有限度的，歷史階段的，還有國別的。

　　人怎樣才有尊嚴，絕非一個口號所能實現。這也不僅僅是中國一家所面臨的挑戰，而是全人類共同的命題。當中國逐漸解決貧困的問題時，顯然在發展的層面上已經到了和全球同步的程度。如果把尊嚴放到全球視野，以我在海外的經歷，中國人要有尊嚴，國家必須強大。上世紀初中國在法國只能設領事館，日本卻可以設大使館。一戰時，中國是戰勝國，當中國代表團赴法參加巴黎和會時，要授與法國總理克里孟梭勳章時，竟然被當場拒絕。而現在法國人可以對印度人不屑一顧，但對中國人卻不能。海外華人可以在香街進行新年大遊行，其他族弈就不行。過去國外接待旅遊團的賓館不提供熱水，飯店不提供中國人喜歡喝的白酒，購物場所沒有漢語導購，但現在都已成為必然和自然的存在。今年兩會，海外媒體居然創造了一個新詞「liang hui」來報道，正可謂「強大就是標準，強大就是尊嚴」。至於有人認為，沒有民主就沒有尊嚴，哪就不妨問問美國的五千萬窮人，印度的四億多生活在貧困線下的群體以及一億多賤民，伊拉克、阿富汗和海地的人民吧。

　　法國巴黎 宋魯鄭

《聯合早報網》

很有道理。。

按比率計算. 中國貧困人口是較低的. 別忘了中國是13億5千萬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