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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三十五章 雙拜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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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12 13:1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三十五       雙拜花堂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蕭文蘊雖不期望金榜題名,可卻總是盼著能夠躲過這心不甘情不願的洞房花
     燭。然而該來的總是要來,躲是躲不掉的,五天之後,七王爺府中彩燈高掛,鑼鼓喧天,大紅喜字兩下貼開,
     蕭文蘊一身新郎官的穿戴,與鳳冠霞披的兩位公主雙拜花堂。
         蕭稹了了一樁心事,踏踏實實地喝喜酒去了。七王爺也了了一樁心事,高高興興地招呼賓客去了。蕭文
     彬沒有來。玉琪忙著喝酒。蕭文蘊是新郎官,身邊自然少不了人圍著他。喜酒一直喝到晚上,還在喝。直到
     此時,蕭文蘊還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拜堂的時候,他在心裡說:可兒一定會來鬧花堂的。可是,
     他順順噹噹地行了大禮。喝酒的時候,他在心裡說:可兒和鈴鐺一定混在了賓客中,會把我劫走的。可是,
     直到天黑也不見可兒和鈴鐺的影子。天黑了,蕭文蘊心裡起急,他甚至開始埋怨起顧兆榮來:顧兆榮你這個
     傻子,我寫的功法有問題你看不出來嗎?你怎麼還不來抓我呢?你若此時來了,不用你抓,我立刻就跟了你
     走!他只覺得眼前紛紜繚亂,耳邊喧鬧嘈雜,心中煩躁不已。認得清的是手中的酒杯,知道杯子一滿就該喝。
     他不貪酒,從沒喝醉過,也不知道喝醉了是個什麼滋味兒,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酒量,喝著喝著就喝
     吐了。這喝吐了的滋味兒是不好受的,可吐過了他覺得自己沒醉,頭腦似乎還清醒得很,於是回來還接著喝。
     玉琪見了,忙奪了他杯子,見時候也不早了,便叫了人送他去洞房。
         洞房設在王府中怡趣園內。東院住的是寶慧,西院住的是寶瓊,中間隔個小花園,前院是客廳和書房。
         出了喧鬧的宴廳,夜已深了,夜風涼得很。蕭文蘊給那夜風一吹,立時酒醒了不少,他步履歪斜地跟著
     家人來到怡趣園。剛進了前院,就見一個中年僕婦帶了幾個丫環等在那裡。一見蕭文蘊來了,那僕婦丫環等
     人忙迎上來行禮,口中說著:「見過駙馬爺。」
         蕭文蘊懶懶地說了聲:「起來吧。」
         那中年僕婦邊起身邊道:「我們都是服侍寶慧公主的,在這兒等駙馬爺多時了,駙馬爺,這邊請吧。」
     說著便在前面帶路。
         蕭文蘊沒什麼好說的,只有跟著走。一路來到東院,進了院子,看見一群丫環僕人早就等著了,報信的,
     引路的,開門的,有規有矩地將蕭文蘊迎進了寶慧屋裡。
         屋子裡燈溫帳暖,喜氣洋溢,寶慧坐在床邊,頭上蒙著紅蓋頭。有丫環站在旁邊,手裡托著個木盤,木
     盤上放著一個酒壺,兩個酒杯,一支如意。一個穿戴整齊講究的中年僕婦站在寶慧身邊,微笑著對蕭文蘊道:
     「請駙馬爺掀蓋頭吧。」
         蕭文蘊慢慢晃過去,伸手拿起了那木盤中的如意。不錯,天地都拜過了,喜酒也喝過了,這親事如今已
     是鐵定了不能再變了。可他的心中竟還是存了那麼一絲不甘心,他不想去掀那蓋頭!
         「駙馬爺,掀蓋頭啊。」那僕婦催著。
         一陣酒意衝上來,蕭文蘊覺得有點站不穩,他胡亂地將那蓋頭挑落。寶慧半低著頭,垂著眼,一動也沒
     動。那鳳冠上垂下的珠鏈半遮了她的面龐,蕭文蘊看不太清她的容貌。他踉蹌著在她身邊坐下。
         酒杯遞了上來,「公主,駙馬,喝交杯酒了。」
         兩臂互繞,兩杯同舉,蕭文蘊才看清楚,寶慧的美麗毫不遜於寶瓊,她似乎比寶瓊大一些,更顯成熟些,
     看她的眼睛,只覺她安靜而持重。寶慧也抬眼看了看他,心中一笑,眼前的蕭文蘊醉眼惺忪,一身的酒氣,
     別有一番酣態。放下酒杯,寶慧依舊坐正了,丫環取了寶慧頭上的鳳冠,露出烏黑的髮髻。
         「公主,駙馬,歇息吧。」僕婦和丫環們開始向外走。
         「陳媽。」寶慧輕輕叫了一聲。
         那僕婦回過身來,笑道:「我在門外伺候公主。」便又去了。
         房裡只剩下寶慧和蕭文蘊。兩個人靜靜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蕭文蘊只覺得這時間好難熬啊!要他去碰寶慧,他不想。不碰她,情理上又說不通。酒氣頂得他渾身難
     受,他坐在那裡,如坐針氈,覺得屋子裡發悶,腦袋有點犯暈,他想躺下身去睡上一覺,可他知道不行,他
     不能一個字都不說地倒頭就睡。
         寶慧見蕭文蘊坐著不動,心中漸漸浮起一絲不快。眼前的這個新郎官是她要的,是令她稱心滿意的。可
     她知道,他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他還是寶瓊的!寶瓊千里迢迢地去蘇州找他,寶慧早就妒嫉了。寶慧不是寶
     瓊,寶瓊所做的事,寶慧做不到,而寶慧心裡想的,寶瓊也料不到。今晚蕭文蘊一進怡趣園的門,就被寶慧
     的人接了過來,寶瓊怎麼會想到呢?寶慧暗自瞟了一眼蕭文蘊,見他微鎖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寶
     慧心中的那一絲不快便又漸漸地增大了。這難道是不願意在我這裡,而是在惦記著寶瓊嗎?這麼一想,那絲
     不快又慢慢地化作了怒氣。
         寶慧和寶瓊都是從小嬌橫慣了的,寶瓊刁蠻,火氣往往發過了也就好了。寶慧任性,脾氣發過了卻要有
     一陣子才能消得掉,且是旁人勸著哄著才能好的。蕭文蘊這麼默然無語,悶坐一旁,寶慧如何受得了?向來
     都是旁人追著求著撫慰她,她幾時柔聲細語問過人?寶慧的性子上來了,較著勁兒一個字不說。
         不開口是不行的。坐了一會兒,蕭文蘊勉強說道:「公主,我……」我什麼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寶
     慧在聽,聽他說什麼。蕭文蘊覺得頭暈乎乎的,酒勁兒不住地往上翻,他想睡覺。他用手捶捶頭,盡量使自
     己口齒清楚地對寶慧道:「我今天,怕是喝過頭了,喝暈了,我若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公主你多擔待。」
         寶慧心裡在笑,她不那麼氣了,她的火氣消了一些,這才對嘛!再說呀,還有呢?她還在聽呢。屋裡又
     靜了,沒有聲音了。寶慧慢慢地側過頭去,見到蕭文蘊閉了眼睛,身子輕輕地晃著。他喝多了,她知道他喝
     多了,可是,喝的再多,也不能就這麼睡了,他還沒有好好地看她一眼,還沒有認真地聽她說上一句話,她
     的心裡,還不那麼舒坦呢!寶慧咳了一聲,再咳一聲,蕭文蘊睜開了眼睛。寶慧在等,等他開口,等他來抱
     她。蕭文蘊晃了晃頭,望了望靜靜坐著的寶慧,遲疑了一下,終於慢慢靠過去,伸手握住了寶慧的手。寶慧
     的火氣消了一大半兒了,就剩那麼一點點了,就差蕭文蘊再開口說些入耳的話了,可是蕭文蘊的心裡,此時
     卻正在對自己說:蕭文蘊,你對不起可兒!也對不起鈴鐺!
         房裡太靜了,門外的聲音反而聽得越發清楚。
         「陳媽,駙馬在寶慧公主這裡嗎?」
         「做什麼?」
         「寶瓊公主那裡還在等著駙馬去掀蓋頭哪,讓我們來請了。」
         「你急什麼!」
         「我不急呀,是公主急呀。」
         蕭文蘊看一眼寶慧,寶慧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蕭文蘊心裡有些煩躁,鬆開了握著寶慧的
     手。這手鬆的太不是時候了!寶慧那隻剩下一點點的氣,又瀰漫了開來。她盯著自己的手,忍著那漸生漸旺
     的怒氣問道:「你要去嗎?」
         這一聲問,問得很不客氣。蕭文蘊的頭雖然有些迷糊,但還是聽出了寶慧問話的語氣不對,她問的是
     「你要去嗎」,可蕭文蘊聽著那話里的意思卻是「你敢去嗎」或是」你不能去」!他迷糊著,想不清楚該說
     去還是不去,他望著她,沒有回答。
         寶慧可是又氣又委屈了!好啊,你人在我這裡,心卻在她那裡!你不回答,便是想去了!好,你去,我
     不攔你,你有本事點我的火,我看你有什麼本事消我的氣!寶慧對著門外叫道:「陳媽!進來!」
         陳媽走進來,見了寶慧的臉色,知道寶慧生氣了。她以為寶慧是聽到了門外丫頭的話在生寶瓊的氣,正
     要勸兩句,卻聽寶慧道:「把話對駙馬講清楚!」這才知道寶慧的氣是在駙馬身上!看一眼蕭文蘊,蕭文蘊
     一臉倦怠迷茫的樣子。陳媽開口道:「駙馬爺,公主是我一手帶大的,有些話,公主不好說,我來替公主說,
     王府畢竟不是尋常百姓家,我說的話,是為公主好,也是為駙馬好。」
         「你說。」蕭文蘊站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再坐著就會睡著了。
         「公主自小在王府中長大,言行起居都有規矩,雖說如今成了親,可規矩還是規矩,少不得要駙馬爺也
     幫忙守著,我說了,駙馬爺您聽著,可別見怪。」
         蕭文蘊現在聽著就覺得奇怪了,「規矩?」
         「駙馬爺雖說是尚書之子,可畢竟還沒有一個功名,我們公主雖不是皇上的女兒,可卻是皇上御口親封
     的,說起來,公主與駙馬爺之間到底還是該有君臣的禮節才對,不過我們公主體恤您,這些繁文縟節就一概
     都免了。」
         蕭文蘊不禁睜大了眼睛,腦袋有點清醒了。君臣禮節?體恤我?他再看看坐在一旁沉穩持重的寶慧,這
     是公主招駙馬么?這怎麼像是君主撫降臣呢?
         「可是有些不能免的,駙馬爺您聽清楚了:一,同為公主,共嫁一夫,駙馬爺不要厚此薄彼。二,駙馬
     爺如夜宿西院,不要連續超過三日。三,莫與公主口角。四,駙馬爺出府,當予公主知道。五,公主訓斥責
     罰下人,駙馬爺不得過問。駙馬爺,您聽清楚了嗎?」
         蕭文蘊聽傻了,他搞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地了。他搞不清楚自己該用什麼身份,什麼口氣去和那個看上去
     端莊賢淑的公主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寶慧房間的。
         陳媽在門外拉住他,又額外特別地叮囑他道:「寶慧公主可是王爺正妃嫡出的,寶瓊公主不過是王爺側
     妃庶出的,駙馬爺,您今天晚上可是要想清楚了。」
         來到西院寶瓊房裡,一樣地掀了紅蓋頭,飲過交杯酒,蕭文蘊的神兒還沒從寶慧那裡回過來。寶瓊摟住
     他的脖子,心滿意足地望著他。
         「怎麼了?」寶瓊問。
         「公主,這王府中……有規矩嗎?」
         寶瓊看著他笑了,「你在寶慧那兒嘗到厲害了吧?什麼規矩?她就是規矩!我就是規矩!你也可以有規
     矩!不要理她!」寶瓊將臉貼近他,聞到了蕭文蘊呼吸中重重的酒氣,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著,道:「你喝
     了多少酒?這麼熏人!」
         蕭文蘊雖不喜歡寶瓊,但畢竟接觸得多些,說起話來比對寶慧自在,他將寶瓊的手抓住,想將那手拿開,
     可寶瓊就是不放。「公主,你放開。」
         滿屋子丫環瞪著眼看著,可寶瓊一點兒也不在乎,「都成了親了,你還想賴?」
         蕭文蘊放了手,他望望屋子裡的丫環僕人,對寶瓊道:「我酒喝多了,有茶么?」
         寶瓊笑著拉著他的手站起身,走到桌邊,親自給他倒了茶,對屋裡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人都退了出去。蕭文蘊坐下去喝茶,寶瓊斜靠在他身上,雙手抱住他肩膀。蕭文蘊將茶杯放下,對寶瓊
     道:「公主,你坐下,我有話說。」
         「好!」寶瓊一扭身坐在他腿上,兩手摟在他脖子上。
         「你知道的,我一開始就不想做這個駙馬,就是到現在,我還是不情願!」
         寶瓊點點頭,望著他那似醉非醉的眼睛,對他的話不以為意。
         「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不過我想讓你明白,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寶慧,你們兩個不要在我面前爭
     來爭去的讓我為難。」
         「這話你對寶慧說過了?」
         「我一個字都還沒出口,她已經給我立了一堆的規矩了。」
         「寶慧可是不好惹的,你這話幸虧是說給我聽,若讓寶慧聽了,不把她氣死才怪!」寶瓊一隻手摸著他
     的臉頰,嬌聲道:「我不給你立規矩,你不要去寶慧那裡。」
         蕭文蘊抓住她的手,「我不喜歡你,你不生我氣嗎?」
         「你會喜歡我的,從現在開始,你會越來越喜歡我。」寶瓊肯定地道。
         蕭文蘊閉上眼睛,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
         寶瓊望著他,漸漸地將臉貼近他,越貼越近,他的臉上身上到處是濃重的酒氣,寶瓊不喜歡這麼濃的酒
     氣,但她依舊往他身上靠。蕭文蘊側過頭去,仍然避不開她,寶瓊合身倒向他。蕭文蘊猛地抓住她,將她身
     子推正,自己也緊跟著坐正了,才要開口,卻見寶瓊順從地倒在他手臂里,望著他笑著。她從他滿是酒意的
     煩躁中感受到了一種男人本性的狂野,她的心咚咚地跳起來。
         「寶慧公主請駙馬爺回去。」門外傳來寶慧派來的丫環的聲音。
         蕭文蘊愣了一下,站起身,放開寶瓊。寶瓊一把抓住他,道:「不要去!」又轉頭對著門外叫道:「駙
     馬已經歇了,你們走吧。」
         門外又傳來丫環的聲音:「駙馬爺與寶慧公主的交杯酒還沒喝呢,請回去喝了再來吧。」
         騙誰!蓋頭掀了,交杯酒會沒喝?分明是借口!
         蕭文蘊看著寶瓊,道:「別吵了,我還是去吧。」
         「去了就回!」寶瓊緊盯著道。
         蕭文蘊沒有回答,抬腳向門口走。
         寶瓊趕上兩步,攔住他道:「你敢不回,我決不依的!」
         蕭文蘊點點頭,寶瓊讓開了。門外兩個寶慧的丫環手打著燈籠等在那裡。蕭文蘊出了門,跟著她們走了。
         出了西院,又走了幾步,蕭文蘊停住了,對那兩個丫環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句話,說了就來。」
         「我們在這兒等駙馬爺吧。」一個丫環道。
         「不用了,你們先去吧。」
         「是。」兩個丫環互望一眼,轉身去了。
         蕭文蘊原地立了一會兒,也不往東,也不往西,一轉身直奔前院。前院里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蕭文蘊
     徑自進了書房,關了門,也不點燈,走到書桌後面坐下,頓覺渾身輕鬆。什麼寶慧寶瓊,什麼嫡出庶出,什
     么規矩不規矩,他不管了!他顧不得那許多了!他累了,他被酒氣頂得難受極了,他趴在桌子上,立刻便睡
     著了。
         他睡著了,麻煩可是從此醒了!
         寶慧左等他不來,右等他不來,有句話?有句什麼話?什麼話要說上這麼久?十句,百句,一千句也該
     說完了!他就這麼戀寶瓊嗎?他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新婚之夜,請都請不動他?寶慧真是太沒臉面了!她覺
     得滿院子的丫環僕人都在暗地裡笑話她。從小到大,沒人敢頂撞她,沒人敢給她臉色看,她是生來的主人,
     沒有人不聽她的,他怎麼敢違背她?而且是在成親的第一天!剛立了規矩,她分明見他似是被那規矩給震住
     了,一聲不響地去了,怎麼一見了寶瓊,他就不在乎了?好你個寶瓊,你要和我斗嗎?我就陪你!看我們兩
     個到底誰厲害!
         當陳媽再勸寶慧去請駙馬時,寶慧勃然怒道:「不請了!關門!他就是來了,也不給他進!」
         寶瓊這裡卻也是左等他不回,右等他不回,想想定是給寶慧扣住了,不放他走。實在忍不住了,寶瓊派
     人去叫,卻回報說寶慧公主那邊已歇下了,連院門都關了,怎麼也叫不開。寶瓊氣得東西亂丟了一地,卻也
     沒辦法,只好歇了,只等天明再找寶慧算賬。
         次日天一亮,寶瓊便派人去砸寶慧的門。寶慧正一肚子氣,見了寶瓊的人,也不問情由,便叫人給打了
     出去。這下寶瓊可氣急了,親自帶了人闖到東院來。兩個公主見了面,自然是一頓好吵,吵來吵去,才發覺
     駙馬昨夜既不在寶慧房裡,也不在寶瓊房裡。這一下兩下里又都慌了,忙派人四下去找,找來找去,卻在書
     房裡找到了趴在書桌上的蕭文蘊。人是找到了,可身上滾熱燙手,深秋初冬的氣候,出了一身酒汗,又在冰
     冷的書房裡凍著睡上一宿,可不是鬧著玩的。
         請了大夫開了葯,蕭文蘊說什麼也不肯住到公主房裡去,便在書房支了床。七王爺問清了事情的緣由,
     少不得將兩個女兒都說了幾句,卻也管不了這閨房中的事,索性不再多問了。
         病也算不得是什麼大病,只是這生病的人並不想儘快痊癒,於是這病便一拖再拖,竟連發燒帶咳嗽地病
     了半個多月。兩個公主彼此間定下了不成文的規定:駙馬東院住一天,西院住一天,自寶慧開始,每人一天。
         既是生病,再怎麼拖,也有好的時候。蕭文蘊的腳,終於再一次踏進寶慧的房裡來。寶慧依舊是靜靜地
     坐著,安靜而持重。她看到他來了,看到他越近前來,腳步越慢。她在想:他怕了我了,他知道自己錯了,
     他一定是心裡不安了。她很想迎上去,問問他病是不是全好了,可是她放不下她公主的架子,她還沒有把她
     失去的面子找回來,她的心裡,還有那麼一點彆扭,還有那麼一點不痛快。她坐在那裡,靜靜地等著,等著
     他來給她賠不是,哪怕是敷衍的一句「公主,對不起」,或是「公主,我那天喝多了,你別介意」等等,都
     可以,只要給她一個台階,讓她下來,讓她在僕人們面前爭回了臉面,只要他先開口,先說一個字,她就原
     諒了他。寶慧在等,她不信他不開口。
         蕭文蘊見了寶慧那樣子,猜不透她心裡想些什麼,只覺得她還在生氣,似乎有些不依不饒,他覺著今天
     晚上不會好過的。他很想掉頭就走,回書房去,可他知道,他若一走,本來沒事也會有事了。他原就不曾想
     要做這個駙馬,原就不曾想要博取寶慧的芳心,他但求無事,無事就好了。蕭文蘊躲開寶慧,寶慧坐在床邊,
     他便坐到桌邊。
         丫環們忙進忙出,端茶,上點心,上水果,一切忙畢了,先後退了下去。陳媽最了解寶慧,知道寶慧想
     什麼,她倒了杯茶遞到蕭文蘊手裡,輕聲道:「駙馬爺,請公主喝杯茶吧。」
         蕭文蘊接過茶杯,猶豫著走到寶慧面前,將茶遞過去,「公主,請喝茶。」
         他開口了,台階有了,寶慧可以下了。可是寶慧的心裡,怎麼還是那麼地彆扭呢!他說話的語氣不夠溫
     柔,他敬茶的態度不夠真誠,他的臉上,根本不是悔過認錯的樣子!寶慧想著自己應該伸手把那茶杯接過來,
     再怎麼說,總之是他先低了頭了。可是,她就是伸不出去那隻手!她也不明白自己心裡的那股勁兒怎麼就別
     不過來!她坐在那裡,一動也沒動。
         蕭文蘊被晾在那裡,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端著茶杯的手就那麼停在寶慧的面前。陳媽見了,忙走上去,
     道:「公主,駙馬爺在請你喝茶呢!」
         寶慧瞥了一眼蕭文蘊手中的茶杯,「我不想喝。」話說出了口,嘴上覺得痛快,心裡也覺得解氣,雖然
     心裏面並不是這麼想的。
         此時的蕭文蘊,若是再求幾聲,寶慧也許就沒事了,若是能跪下地來,寶慧立時就會笑了。可是,這是
     蕭文蘊能做得出的嗎?他收回了那拿著茶杯的手,轉身往桌邊走。
         寶慧那方趨平和的火氣,忽地一下又升了起來!
         陳媽拉了拉寶慧的衣袖,「公主,不能太較真的,別再賭氣了。」
         「你下去吧。」
         屋子裡只剩下寶慧和蕭文蘊兩個人。蕭文蘊坐在桌邊,不知道該做什麼。過了好久,寶慧抬眼去看他,
     桌上燭光閃亮,映著他的臉,俊朗得很。寶慧有些後悔方才沒有去接那茶杯。
         蕭文蘊坐在那裡,想起了可兒與鈴鐺。不由得暗問自己:我若與可兒和鈴鐺同拜花堂,也會弄得像與公
     主這樣么?不會不會,她們決不會如此待我,我也決不會花燭之夜睡到書房去。想起可兒,心中立時暖暖的,
     竟很想知道她此時到底在哪裡,在做什麼。想起可兒說過,她會在王府附近找一個好地方住下來,屈指一算,
     將近一個月了,可兒也不曾露面,不曾來告訴他她如今住在哪裡。蕭文蘊此時此刻,真的是很想很想她。
         夜半了,寶慧起身自去卸了妝,寬衣上床。蕭文蘊側頭看去,寶慧的梳妝台上,那些剛從她頭上卸下來
     的釵簪珠花之類飾物,凡是能立得住的,都一支支插在木台上!她的氣可是不小呢!
         蕭文蘊起身走到床邊,床帳已落了。他站在帳外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公主,如果你生氣
     是因為我那晚睡在書房,我此時向你賠不是了。」
         床帳內沒有聲音。這話若是一進門就說,那聽著才會入耳,才會舒心,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
     到現在才說?晚了!也不晚,如果能誠心誠意地連著說上它十遍八遍的,也管用!寶慧還在聽,還在聽他繼
     續說下去,認錯的話,勸慰人的話,總是不嫌多的。可是,他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了。寶慧聽到他的腳
     步聲,又漸漸走回桌邊去。
         寶慧哪裡睡得著?她不停地在床上輾轉著,故意發出聲響。蕭文蘊那裡才要打個盹兒,便被寶慧「咚」
     地一聲驚醒。他知道她沒有睡著,他知道她還在生氣,還在賭氣,可他心裡也一樣生氣,他以前只道是寶瓊
     蠻不講理,如今領教了,寶慧的性子毫不亞於寶瓊!他不想再認錯了,他沒錯!他不要被夾在她們中間做個
     應聲蟲,他懶得去哄她!
         下半夜了,紅燭已燃盡,屋內漆黑一片。蕭文蘊坐在桌前,聽到寶慧在帳中似乎沒有聲音了,便慢慢地
     趴到桌上。閉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才要入睡,「咚」地一聲,不知什麼東西被扔出了帳外。這一醒,蕭文蘊
     索性不再睡了,他沒法睡了,寶慧和他較上勁兒了,她不讓他睡!蕭文蘊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間,靜心含胸,
     打起太極拳來。一遍打過,遍身暖意,兩遍打過,身上微微出了汗。他一遍遍不停地打著,窗外漸漸地天亮
     了。
         院子里傳來僕人打掃院子的聲音。側耳聽聽,寶慧睡得正熟。蕭文蘊輕輕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玉琪今天起了個大早,想著這麼早蕭文蘊可能還不會起呢,但還是特地到怡趣園來看一眼。才叫住了個
     家人,得知駙馬昨夜睡在東院寶慧那裡了,便見蕭文蘊從東院走了出來。玉琪迎了上去。
         「妹夫,起這麼早?」
         「小王爺?」蕭文蘊這麼早見到玉琪在這裡,意外得很。
         「昨夜在寶慧那兒?」玉琪對他眨著眼睛。
         「有事嗎?」蕭文蘊可不想提昨夜的事。
         「我說妹夫……」
         「免了免了,小王爺,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聽了不習慣。」蕭文蘊聽玉琪喊他妹夫,真是不習慣,也
     不喜歡。
         「有什麼不習慣?好,文蘊,我也沒想著能碰上你,順路過來看一眼,巧了。我今早約了幾個朋友去鳥
     市,你去不去?」
         「去!」蕭文蘊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正沒地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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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12 13:12 | 只看該作者
出了王府,直奔城東的鳥市。玉琪還約了首輔李甫之子李翰元,工部右侍郎之子戴安,以及錦衣衛的陳
     顯宏。五個人相互都認識,逛了一個上午,在鳥市逛夠了又去喝酒。李翰元和戴安當初都有欲奪駙馬之心,
     如今見了蕭文蘊,少不得抓住他調侃一番。蕭文蘊任由他們去講,自己卻不說什麼。用過午飯,幾個人各自
     散去。蕭文蘊還不想回去,便又拉了陳顯宏去閑逛。
         陳顯宏與蕭文蘊私交不錯,知道蕭文蘊是從不逛鳥市的。今日在鳥市見了他,就是一愣,此時又見他還
     不回府,猜到其中必有事,見玉琪走遠了,便開門見山地問他:「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們倆好久沒切磋了,找個地方?」
         「沒事?」陳顯宏望著他,「你會逛鳥市?你知道什麼是十三哨兒嗎?你知道什麼叫鳥兒不刨食兒嗎?
     起這麼早來逛鳥市?我可是有點不認識你了。」
         「我不懂所以才來學嘛。」
         「學?學了一上午了,現在沒得學了,怎麼還不回去?啊!我猜到了,準是和公主鬧彆扭了,不敢回去?」
     陳顯宏說的不能說不對,蕭文蘊一時無言,陳顯宏見說對了,打趣地道:「真是在躲老婆啊?喂,和哪個鬧
     彆扭了?躲哪個呢?」
         「我倒是想躲,可往哪兒躲啊!」蕭文蘊這話可是發自內心的。
         「你知足吧!」陳顯宏打了他一拳,「你娶的是誰呀?公主!公主啊!你還躲?我們還想上呢,那也得
     上得去呀!我聽說七王爺有意讓你到他帳下,憑你的本事,想想看,侍郎,尚書,元帥,你前途似錦啊!躲
     什麼躲?讓一讓吧!」
         「是,讓一讓。」蕭文蘊嘴裡附和著陳顯宏的話,眼睛卻在四處尋視著,他心裡在想:會不會遇見可兒
     和鈴鐺呢?
         「喂,你在找什麼?」陳顯宏也跟著他四下尋視起來。
         「找什麼?想找什麼就能找到,那就好了!」
         「別瞎找了,到底什麼事?說出來幫你出出主意,真鬧彆扭了?」
         蕭文蘊將自己睡書房的事說了。陳顯宏聽了直咋舌,既同情又無奈,好主意是拿不出了,只有勸道:
     「兄弟,咱好歹是個男人,別計較了,閉上眼睛低個頭吧,誰叫她是你老婆呢?你看我,哪一回你嫂子生了
     氣,不是我認錯?可哪一回是我錯了?你呀,只要別把她當什麼公主,只當是你老婆,就沒氣了,你聽我的,
     只要一個勁兒地認錯,什麼都好了。」
         「我怕是做不到。」
         「這要是做不到,那日後可有的是氣受了!」
         蕭文蘊道:「我現在也沒地方去了,天天悶在王府里快把我悶死了,從明天起,我就去你那兒,行不行?」
         「我那兒當然沒問題,可我當差的時候你做什麼?對了,我有個朋友,雖然不會武功,但精通書畫古玩,
     我介紹你們認識,這下你就不會寂寞了。」
         「好啊!他叫什麼?」
         「他叫余錦川,一雙慧眼,專辨真偽,聽他講話,你從頭到尾都不用開口。就這麼定了,我在家時,我
     們倆來武的,我去當差了,你和他來文的,怎麼樣?」
         「多謝了,顯宏兄。」
         「見外了。哎呀,我倒是幫了你了,這要是公主知道了,能饒了我么?」
         「我這裡先給你賠罪了。」
         直到天快黑了,蕭文蘊才回了王府。
         按那不成文的規定,今晚是寶瓊,蕭文蘊進了西院。寶瓊早備好了豐盛的晚飯等著他了,而且寶瓊看上
     去似是特別的高興。她挽著他的胳膊,與他一同坐下,忍不住地笑。
         蕭文蘊給她笑糊塗了,不禁問:「你笑什麼?」
         寶瓊笑出聲來,道:「寶慧氣死了,我當然要笑了!」
         蕭文蘊聽了,低下頭去吃飯。寶慧氣死了,是啊,她的氣,怕是要一直持續到明天晚上呢!蕭文蘊覺得
     困了,他熬了一宿,又逛了一天,困了,也累了。他對寶瓊實話實說道:「公主,我困了,我昨夜一宿沒睡,
     我想回書房睡覺。」
         「我這裡不能睡嗎?」寶瓊立刻起身道:「泡個熱水澡就去睡吧,你儘管睡,沒人敢吵你。」
         蕭文蘊才躺到床上便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實在舒服,睜開眼時,天已蒙蒙亮。扭頭看看,寶瓊睡在身邊。
     他想起身,才一動,寶瓊便醒了。
         「你去哪兒?」寶瓊問。
         「我……」
         寶瓊看看天色,「還早呢,再睡會兒吧。」
         「我得去練功,不早了。」他找了個借口。
         「不許去!」寶瓊一把抓住他。
         蕭文蘊不再動,他重又閉上眼睛。
         寶瓊的睡意沒了,她望著他,輕聲問道:「你在寶慧房裡坐了一個晚上?」
         蕭文蘊沒有回答。
         「怪不得。」寶瓊輕聲自語道:「我說她又發什麼瘋呢!」
         「她……怎麼了?」蕭文蘊聽寶瓊的口氣,似是寶慧做了些什麼。
         「沒怎麼,發脾氣唄。以後你就知道了,她的脾氣,可了不得。」寶瓊的頭枕到他肩上來,停了一會兒,
     發覺他沒有反應,寶瓊欠起身望著他,想了想,說道:「你心裡不高興,我不煩你。」
         有了寶慧做比較,蕭文蘊覺得呆在寶瓊這裡要自在得多了。他一開始還怕寶瓊會粘他,可寶瓊並沒有粘
     他,不但不粘他,反收斂了自己的任性,處處依順他,為他設想,倒真像個賢淑的妻子,反倒令他覺得有些
     對不起她。
         用過早飯,蕭文蘊出了王府,在陳顯宏那裡逗留了一天,認識了余錦川,又約下第二日同去字畫攤上長
     見識。天黑時,回了王府。
         蕭文蘊抱著再坐一個晚上的念頭來到寶慧房裡。一進門,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寶慧端坐在桌邊,兩邊站
     著丫環,陳媽立在一邊。那架式似是專等著他來的。他叫了聲」公主」,寶慧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應聲,那
     目光中又是憤怒又是責備,神情高傲得很。他四下里看看,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待審的犯人,站在審訊官的面
     前。
         陳媽開口道:「駙馬爺,您這兩天去哪兒了?」
         還真是審訊犯人的口氣!蕭文蘊忍住氣道:「去會朋友了。」
         「您可曾向公主交待過?」
         「交待?交待什麼?」
         「駙馬爺,成親第一天,公主可是立下過規矩的,第四條,駙馬爺出府,當予公主知道。您昨天出去了
     一天,今天又出去了一天,也不說一聲,公主一點也不知道。駙馬爺知書達理,這麼做是不小心忘了呢還是
     賭氣故意的呢?」
         蕭文蘊只覺得忽地一下心頭火起,他掉頭就向外走。剛走了兩步,不覺又站住,心道:前面的事還未了,
     又多生一事,我若出了此門,便是再多一事,罷了,隨她自己鬧吧,我何必與她計較。這麼想著,便又轉回
     身來,說道:「我確是忘了,不是賭氣,公主見諒。」
         寶慧見他掉頭就走,吃了一驚,又見他去而復返,才又放下心來,只道他到底是心中有所顧忌,不敢與
     自己作對,心中一寬,語氣也嚴厲起來,開口道:「我的規矩無人不知,這麼多丫環僕人看著,不能由著你
     說忘就忘了,你忘了,我本該罰你,但念你初犯,我先記著,你如再犯,我便以二合一,重重罰你!」
         蕭文蘊心裡暗道:念我初犯?念我初犯?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爺說的呢?再看看寶慧,
     怎麼看怎麼覺得她自以為是,逞性妄為。蕭文蘊壓著火氣,順著她說道:「如此多謝公主了。」
         寶慧聽他這麼說,心中舒服多了,說了聲:「坐吧。」又對陳媽等人擺了擺手。陳媽帶著丫環出去了,
     蕭文蘊走到桌邊,在寶慧對面坐下,屋裡又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寶慧開口道:「你來是陪我坐的么?」
         蕭文蘊心裡有氣,暗道:你當我願意來陪你坐么?你這滿是規矩的大門,我進都不想進來!
         「你在寶瓊房裡也這麼坐嗎?」寶慧怨恨地看他一眼,見他仍舊不答話,氣得將頭一扭,道:「你走吧!」
         蕭文蘊坐著沒動。他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她又氣了,也許他該過去哄哄她?可看著她那樣子,
     蕭文蘊實在沒有那份心情。
         寶慧一拍桌子,叫道:「我叫你走!你聽到沒有!」
         蕭文蘊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聽到寶慧在他身後發狠地叫道:「你出了這個門,再也別回來!」
         蕭文蘊猛地站住了,他氣得直咬牙。他對自己說:蕭文蘊,你活該!這都是你自找的!你受著吧!他站
     在那裡,深呼吸著,他不明白,寶慧的火氣,怎麼一發就直衝雲天!
         寶慧見他站住了,暗自鬆了一口氣,他若真的出門去了,她的臉可就丟大了。她不敢再說重話,她也不
     明白自己怎麼一開口話就說得這麼硬,這麼沖?嘴上是很解氣,可心裡真不是這麼想的,她怎麼會叫他走呢!
         蕭文蘊想了又想,這個門不能出。一步跨出去容易,可出去之後,身後的麻煩可就更大了。事情鬧開了,
     七王爺問下來,父親問下來,他怎麼說?說什麼?能有理么?講得出道理么?他和她拜過堂了,是明正言順
     的夫妻了,他能拿她怎麼樣?他不用想也能知道父親和七王爺會說什麼,他拿她沒辦法。他覺得頭痛,轉了
     身走回桌邊,重又坐下去。
         守在門外的陳媽將房裡的聲音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為寶慧著急,寶慧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只能順著,半
     點嗆不得。可這脾氣也要看是發在誰的身上,對駙馬爺,怎麼也要收斂三分啊!
         寶慧是決不會低頭的,蕭文蘊是決不會去哄她的。事情已經漸漸地分不清什麼對錯了,兩個人都在生氣,
     都在賭氣,只不過寶慧的氣是掛在臉上的,要發出來,蕭文蘊的氣是憋在心裡的,吞下去了。
         蕭文蘊又是一宿沒合眼。天才亮,他便要走,卻發覺門被從外面鎖了。他耐著性子等到天光大亮,寶慧
     醒了,陳媽來了,他丟下一句話:「我今天要去會朋友。」也不等寶慧說什麼,便頭也不回地去了。
         寶慧有生以來也沒生過這麼大的氣!寶慧有生以來也沒有人敢惹她生這麼大的氣!他是誰?他是駙馬!
     他應該對她體貼呵護,關心順從,他若不是娶了她,他能有今天嗎?她摔東西,打下人,看誰不順眼就無故
     責罰誰一頓鞭子。直鬧到下午,她累了,她開始覺得有些傷心。
         寶慧院里的事情,哪裡能瞞得住寶瓊?這兩個院子中的丫環僕人們正閑得無聊呢,這下可好了,耳朵嘴
     巴一起忙,還有點忙不過來呢。
         寶瓊心說寶慧呀寶慧,你可真傻,為那麼一點小事,值得鬧成這個樣兒嗎?你道駙馬是個能對你俯首聽
     命的人嗎?你可真是有眼無珠了。好,你鬧吧,你越鬧,我就越靜,你越對他不好,我就越對他好,這下不
     用爭了,是你推著他到我這裡來,我可是不謝你的。
         到了晚上,蕭文蘊一進門,寶瓊便搶著說道:「一整天沒見你,又去哪兒了?昨晚又沒睡吧?快吃飯,
     吃了飯快去睡覺!」蕭文蘊聽了也不多說,果然吃了飯上床便睡了。
         寶慧心裡想著要對蕭文蘊好一點,不再說重話,賞他個好臉色。可每一次見了面,不知怎麼地就是裝不
     出那個好臉色來。重話是不說了,可還是氣他不肯低頭認錯來哄自己,漸漸地,這心裡的疙瘩竟越擰越緊了。
         一連四天,蕭文蘊過著在寶慧房裡熬上一夜,在寶瓊房裡睡上一夜,在王府外面逛上一天的日子。唯一
     令他牽挂的就是,見不到可兒,當然,還有鈴鐺。可他心裡越來越清楚,真正讓他牽腸掛肚的,還是可兒!
     越是分開得久了,這感覺越是清晰,他隨時隨地都會想起可兒,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情景,想起在蒙古的那
     段日子,那真是一段令他們終生難忘的美好的時光。對鈴鐺,他更多的是感激,是虧欠。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分出了輕重,他覺得這對鈴鐺不公平。他出了王府,悄悄地一個人在街頭巷尾尋找起可兒與鈴鐺來了。才尋
     了半日,他便發覺自己身後有了尾巴,他懷疑是寶慧派了人跟著他,他不敢再找了,他怕又生出事來。
         王妃派了人來將他找去,問起寶慧的事,這事已經說不清楚了,分不出對錯了。蕭文蘊不再多辯解,聽
     憑王妃話裡帶話地將自己責備了一番。責備過了,出了門,他哪兒也不想去了,便回了書房。
         坐了不久,見書房外面家人跑來跑去的,不一會兒像是院子里的人都跑沒影了。蕭文蘊出了門一看,果
     然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他望望後院,自語道:「大白天的,看戲么?」便轉身回了書房,再好的戲,他也
     不想看。
         又坐了一會兒,院子里靜得出奇,蕭文蘊隱約地聽到了什麼聲音,又似乎什麼也沒聽到。再側耳聽聽,
     他斷定自己聽到了什麼,但一時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麼聲音。他放下書,又出了書房門。
         來到後院,他看見一大群丫環僕人圍聚在東院門口,伸著頭向東院里望著,蕭文蘊走過去,竟沒有人回
     過頭來看他。緊接著,他聽到了哭泣聲,叫喊聲和皮鞭聲。
         「駙馬爺!」待僕人們見到他來了,蕭文蘊已兩手分開眾人,進了東院。
         他吃了一驚,院子里四個丫環跪在地上,身後站著一個悍婦,手中揮著鞭子正輪流抽打著地上哭叫的婢
     女。其他的丫環僕人們垂手立在一旁,寶慧端坐在院中,陳媽站在她身後。
         「你做什麼?」蕭文蘊驚訝地問。
         寶慧一欠身,她顯然是沒想到蕭文蘊會來,但隨即又坐正,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
         那悍婦見駙馬爺來了,不由得停下來,寶慧見了對她道:「愣什麼?打!」那悍婦又掄起了鞭子。
         「往手!」蕭文蘊喊了一聲,但沒人聽他的,皮鞭依舊一下一下地抽打下去。蕭文蘊幾步衝上去,一把
     從那悍婦手中奪下鞭子,那悍婦還待要掙奪,被蕭文蘊一把推出去,跌坐在地上。
         「你做什麼?」輪到寶慧驚訝了。
         蕭文蘊低頭看去,四個婢女身著單衣,有兩個人的衣服已經被打破了,背上的鞭痕滲著血,清晰可見。
     蕭文蘊怒道:「她們若犯了罪,可送官府處置,何需你在這裡自設公堂,濫用私刑!」
         「家有家法,我有我的規矩!我管我的奴婢,不要你多管閑事!」
         「這裡是王爺府,不是衙門,你管教的是丫頭,不是囚犯,用得著動鞭子嗎?你自己來看看,打成什麼
     樣了?有這樣管教奴婢的嗎!」
         「你……」寶慧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還知道這裡是王爺府?那你知不知道你是誰?知不知道我是
     誰?你居然憐惜她們?你竟敢頂撞我?你有什麼權力來管我!」
         「我沒權力管你,我也不想管你!可你也太過份了!」
         「我過份了!怎麼樣!」
         蕭文蘊知道和她講不清楚,他不能拿她怎麼樣,他不再理她,對那四個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們四個,
     下去吧。」那四名婢女依舊跪在地上,看看寶慧,不敢起身。蕭文蘊見了,知她們畏懼寶慧,他抬眼去看寶
     慧。
         寶慧傲慢地一撇嘴,道:「我就是此刻讓她們死了,她們也不敢不死!你讓她們下去,她們敢嗎?」
         「你!」蕭文蘊真想抬手給她一鞭子!
         「我!我是公主!我過份了!怎麼樣!」
         蕭文蘊真想罵一聲:你什麼狗屁公主!枉有人樣沒有人心!他怒目望著寶慧,道:「就因為你是公主,
     我讓你!你這樣的人,才最該嘗嘗這鞭子的滋味!」
         「你!」寶慧氣得差點暈過去!她手指著蕭文蘊,發瘋似地叫道:「來人哪!把他給我抓起來,打他一
     百鞭子!」沒有人敢上前來,寶慧又吼道:「聽見沒有!你們都死了嗎!把他給我抓起來!」幾個身強力壯
     的家人圍了上來,但遲疑著不敢動手。
         蕭文蘊冷笑一聲,看看手裡奪來的鞭子,一揚手,將那皮鞭拋到了房頂上。
         「抓起來!」寶慧吼著。
         幾個家人撲了上來,可他們怎麼是蕭文蘊的對手!轉眼之間都被蕭文蘊放倒在地。
         寶慧真的氣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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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ebook 發表於 2008-12-13 04:48 | 只看該作者
樓主辛苦了,先謝謝再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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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qin-sheng 發表於 2008-12-13 10:40 | 只看該作者
多謝鼓勵。
閣下若是一路跟來的,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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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wn132249 發表於 2009-1-17 17:38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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