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書劍情緣》 第二十三章 走馬斜陽

二十三       走馬斜陽
                                    
         
         
         張可兒！
         是可兒！蕭文蘊睜大了欣喜驚異的眼睛！天哪！他居然見到了可兒！張可兒一身素淡的男裝，面色有些
     懶散，有些疲憊，她見了他，便訝異地、疑惑地、不相信地呆望著他。蕭文蘊不敢動，他怕一動便會失去了
     眼前所看到的！她早已離他去了，他早已不奢望能和她重聚，而此刻他竟然見到了她！她就站在他前面，正
     痴獃呆地望著他！
         張可兒呆立了好一會兒，慢慢地朝他走過來，她的眉頭鎖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懷疑，似是在看一個熟識
     的陌生人，那目光中帶著驚喜，又充滿了戒備，她在他面前停下來，忘了該開口，忘了要問話，她就那麼傻
     傻地、直怔怔地審視著他，那目光好像在問：你是誰？
         蕭文蘊禁不住柔情頓起，愛意盈胸，輕輕地喚了聲：「可兒！」。這一聲直喚得張可兒如夢方醒，驟然
     間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一霎時悲從中來，淚如雨下，「哇」地一聲撲在蕭文蘊身上，毫無顧忌地放
     聲大哭起來。
         「可兒，可兒！」蕭文蘊叫了兩聲，張可兒根本聽不見，她只盡情地哭著，什麼也不理會。過往的行人
     連連投來奇怪的目光。蕭文蘊伸出雙臂，輕輕地摟住可兒，他感覺得到可兒的身體在他懷中不停地起伏著，
     隨著哭聲抖動著。他愛憐地摟著她，由她哭著，慢慢地，他的手越摟越緊，他緊緊地將可兒摟抱在懷裡。過
     了好一會兒，他俯下頭去，嘴巴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可兒，好多人在看你呢。」
         張可兒慢慢地止住了哭，抬起淚眼，根本不去看旁人，她仰頭望著蕭文蘊，哽咽道：「誰在看我？」
         「那，那麼多人，你看看。」蕭文蘊用眼睛掃視著四周。
         張可兒卻只盯住蕭文蘊一個人，又哭又笑地道：「管他們看不看！」說著，淚水又滾落下來。
         蕭文蘊伸手抹去張可兒臉上的淚水，笑道：「我第一次來找你時，你見了我就落淚，如今別後重逢，你
     又大哭特哭了，我每見你一次，都惹你傷心嗎？」
         張可兒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不肯鬆開。
         「可兒，你身上有銀子嗎？」蕭文蘊問。
         「有啊。」
         「快帶我去吃頓飯，」蕭文蘊抬頭望望站在不遠處正看著自己發愣的道不平和黑牛，開心地笑道：「我
     快餓死了。」

         張可兒不許蕭文蘊開口，她什麼也不要聽，什麼也不想聽。她緊挨著他，看他吃東西，看他對自己笑，
     看著他心急地喝著滾燙的茶水，她太開心了，太滿足了，她眼裡除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吃過飯，天色已晚，張可兒拉了蕭文蘊的手來到一家門面很大的客棧，一進門就喜滋滋地叫道：「老闆，
     住店！」
         「好的，客官您要幾間？」
         「一間！」張可兒爽快地道。蕭文蘊聽了不由得轉頭去看她，張可兒對他微微一笑，摸出一錠銀子放到
     柜上，道：「要一間最好的！」
         「有！有最好的，給您留著呢！」老闆叫來一個夥計，吩咐道：「帶這兩位公子爺到樓上的雅房。」
         「是了，公子爺，您樓上請。」
         張可兒與蕭文蘊跟著夥計上了樓。蕭文蘊回頭看去，道不平和黑牛也跟了進來。
         張可兒吩咐夥計去備好了洗澡水，對蕭文蘊道：「看你這風塵僕僕的樣子，一定趕了很多路吧？你先洗
     個澡，我在門外等著。」說完便要出去。
         「可兒，」蕭文蘊拉住她，遲疑地問：「我們倆……都住這裡？」
         「是啊。」張可兒不容置疑地回答，「怎麼，怕我欺負你嗎？」
         蕭文蘊連忙搖頭，「可兒……」
         「你敢欺負我嗎？」可兒狡黠地一笑，「我不怕！」說著，舉起拳頭在蕭文蘊眼前晃了晃，轉身出了門。
         張可兒將門反手帶上，恰巧道不平與黑牛兩個上了樓來，道不平緊盯著張可兒看了又看，從她面前走了
     過去。張可兒奇怪地望著道不平的背影，心裡小聲念道：看什麼看，臭老頭！望著道不平在前面隔一間處進
     了房門，張可兒才轉回頭來，側耳聽了聽屋裡的動靜，滿意地笑著，緊守在門邊寸步不離。這時，卻見道不
     平那邊的房門開了半扇，道不平探了個頭出來，往張可兒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又縮了回去。張可兒納悶地想
     了想，抬頭望去，那門卻再也不開了。
         過了一會兒，蕭文蘊開了門，張可兒看著他問：「舒服嗎？」
         「好舒服！」蕭文蘊笑著將可兒拉進房裡，叫來夥計將房裡收拾了，蕭文蘊關了門，對可兒道：「我真
     不敢相信會在這裡遇到你！」
         可兒搖著食指對他道：「今天不談你，也不談我，我們什麼也不講，什麼也不問，好不好？」
         「好。」蕭文蘊點點頭。
         「來，累了吧？睡覺！」
         「啊？」
         張可兒看著他，大大方方地道：「今夜小弟要與仁兄同榻而眠！」說罷，先自上了床，合衣而卧。
         蕭文蘊見張可兒一身男裝，可不是兄弟嘛，可兒這般坦蕩，自己還顧慮什麼！於是不再多說，便在可兒
     身邊躺下。吃飽喝足，又洗了熱水澡，這頭一挨著枕頭，睡意便漸漸襲來。蕭文蘊側過頭，見可兒睜著一對
     烏黑的眼睛望著自己，忍不住問道：「可兒，你今天怎麼哭得那麼傷心啊？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
         張可兒輕輕的聲音道：「我還以為我不會再流淚了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見了你，就想哭，忍也忍不
     住，哭出來才痛快，才舒服。我很沒出息是不是？路上很多人笑我對不對？我把你哭糊塗了嗎？我是不是很
     傻？」連問了幾聲，蕭文蘊都沒有回答，張可兒欠起身一看，卻見蕭文蘊早已睡著了。張可兒輕輕地碰碰他
     的臉，蕭文蘊動也不動，張可兒拿起他的手，慢慢地放到自己的臉上，望著他，輕聲說道：「你不知道我有
     多後悔！我再也不要後悔了！」
         這一覺睡得香甜無比。
         蕭文蘊睜開眼睛，窗外天已大亮了。走廊里傳來張可兒的聲音：「黑牛，你先去吧，他一醒我就告訴他。」
         黑牛的聲音憨憨地道：「那我要是吃光了，他又得餓肚子。」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蕭文蘊躺著沒動。休息了一個晚上，他緩過勁來了，該想的事也都想了起來。信遠鏢局的事怎麼辦？父
     親和七王爺那裡要不要去見？顧兆榮會不會再來找自己？可兒……會跟著自己嗎？他望望房門，房門關著，
     蕭文蘊想不出該怎麼辦。他起了身，來到門邊，開了門，見可兒侍衛般地在門邊站著。
         門一開，張可兒一下子回過身來，喜道：「睡好了？」
         「可兒，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做你的保鏢呀！」張可兒隨口說道：「你忘了，我去京城的時候，你也做了我一路的保鏢呀，現在，
     該換我了。」
         「可兒……」
         「哎，樓底下有一個老頭兒，說是你師父，還有個愣小子，說你是他哥，有這事嗎？」
         「是。」蕭文蘊一聽，知道是道不平和黑牛。
         「你什麼時候……」張可兒剛想要問，忽地馬上改口道：「不說了，不說了，他們叫你去吃飯。」
         「叫我去吃飯？」蕭文蘊心說：我怎麼敢吃他的飯？那可是有代價的！「可兒，我有話對你說。」邊說
     邊伸手將可兒拉進屋裡。
         「什麼話？」
         「可兒，你能不能幫我躲開我師父？」
         「為什麼？」話才出口，張可兒立即又停住不問了，緊接著道：「好，我幫你！」，不再多說一個字，
     拉著蕭文蘊來到後窗邊，伸手一推，向外面望了望，說了聲：「跟我來。」便跳了出去，蕭文蘊也緊跟著跳
     了出去。張可兒輕車熟路一般，左拐右轉地帶著蕭文蘊，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客棧。
         當黑牛把最後一個包子吃完的時候，蕭文蘊與張可兒早已騎著馬跑出很遠了。
         蕭文蘊騎在馬上，馬兒跑在去蘇州的路上，可是蕭文蘊此刻，卻不想去蘇州了。和張可兒重逢，是他意
     料之外的，但是有可兒在身邊，他還要去哪裡呢？去蘇州救人？父親在那裡，七王爺在那裡，公主在那裡，
     去了蘇州，等著他的是什麼，他心裡明白得很。看一眼可兒，可兒一臉的快樂，一臉的無憂無慮。不去了吧，
     和可兒一起浪跡天涯去吧！蕭文蘊心中矛盾著。
         兩人馬不停蹄地跑到中午，看見前面一個飯莊，便停了馬進去歇腳。兩個人都沒吃早飯，早就餓了，一
     坐下來就連忙叫了飯菜，大吃起來。正吃著，門外又進來一伙人，吵吵嚷嚷地圍了一桌坐了，大著嗓門叫鬧
     著。
         「酒！酒！先上酒！」
         「你就知道喝，別灌醉了！」
         「醉了怕什麼？只要別給人下了葯迷了！」
         「誰迷你呀，半個錢不值！」一片鬨笑聲。
         「哎，那任督頭得了多少賞銀啊？」
         「兩百吧。」
         「兩百怎麼夠？少說也得五百！」
         「聽說一千兩那！」
         「銀子多少不重要，要緊的是風光啊！多長臉啊！」
         「嗨，又不是憑的真本事，下藥誰不會呀！」
         「你會你怎麼抓不來人？」
         「誰讓他沒躲到我這來？要是讓我碰上了，我也……」
         「算了，你別吹牛了！」
         「這怎麼是吹牛呢，我……」
         「說真的，這下子信遠鏢局是徹底完了，這事鬧得，可是有一陣子了。」
         蕭文蘊抬眼看了一下張可兒，可兒依舊低頭吃著，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那些人還在說著：「咱們這就算白忙活了？」
         「可不是白忙活嗎！你還想怎麼樣？」
         「人都抓齊了，賞銀也拿光了，你還能做什麼？劫牢？哎，對了！你可以去劫牢！」
         「去你的吧，又耍我！我瘋啦？我劫牢？」
         「喝酒喝酒！」
         一群人亂鬨哄地又吃又喝起來。
         「說是白忙活，其實也不白忙，你們不覺得，咱們這火雲幫的名號越來越響了嗎？」又是一片附和聲。
         「咱幫主到底是什麼來歷？那功夫真是神了！」
         「是啊是啊，三哥您知不知道，到底什麼來歷？」
         「這可不許亂問啊，有神功夫自然是神人，是神人來歷自然也神奇得很，豈是你我這等人可以知道的？」
         「那是那是。」
         「三哥說的是，不該咱們知道的，趁早別多問。」
         「喝酒喝酒！」
         蕭文蘊又看一眼張可兒，可兒正在喝湯，喝了一口，對蕭文蘊道：「好喝，你嘗嘗。」
         蕭文蘊低了頭，很快地把飯吃完，對可兒道：「走吧。」
         兩人上了馬，緩轡而行。走了一陣，蕭文蘊忍不住，開口問道：「可兒，信遠鏢局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可兒簡節地回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
         「可兒，你師父她們被抓了！」蕭文蘊提醒著她。
         「她們害你，你不記恨么？」
         「不是她們，是趙……」蕭文蘊話才出口，連忙收住，道：「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你要怎麼做？」張可兒反問道。
         「我聽你的，可兒，你要我怎麼做？」
         張可兒被問得無言可對。她想了想，道：「你自己為難了，卻來問我。」
         蕭文蘊道：「是，我是有些為難。我若去見七王爺，實非我願，我若不去，只恐有無辜的人為我喪命。」
         張可兒道：「不管你去還是不去，我都跟著你。」
         蕭文蘊聽張可兒這麼說，心中隱約覺得可兒似是與以前有些不同了。難道她不在乎她師父的生死嗎？她
     以前那麼顧忌師父的，因為沈惠娘，她甚至不肯和自己在一起，如今是怎麼了？信遠鏢局的人都被抓了，而
     她卻一點也不著急，好像與她沒有一點關係似的。自從他們重逢到現在，可兒一切事都由著他，他說什麼她
     都點頭，而且不問原因，不問對錯。
         「可兒，你和你師父……」
         「我們來賽馬！」可兒不等他把話問完，便先跑到前面去了。
         兩匹馬撒著歡跑了一陣，張可兒放慢了速度，兩人又慢慢地走著，誰也不再提信遠鏢局的事。從相逢到
     現在，對以往的事，張可兒隻字不提，也隻字不問，蕭文蘊想說，卻被她用話岔開。直走到日落時分，前面
     是一片麥田，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青山，山腳下一片村落。張可兒勒住馬，道：「歇歇吧。」      
         兩個人牽著馬上了一個小山坡，將馬韁鬆了，給馬兒自己去吃草。蕭文蘊與張可兒並肩坐下來，望著眼
     前如畫的晚景，誰也不說一句話。
         蕭文蘊伸左臂，攬住張可兒，可兒順勢將頭靠在他肩上。停了一停，蕭文蘊道：「可兒，我想和你去浪
     跡天涯。」
         可兒順從地應道：「好，我跟你去。」
         蕭文蘊將她的手握住，良久，又問道：「可兒，你不想問我這幾個月來的事嗎？」
         可兒回答道：「想，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
         「怕。」
         「怕什麼？」
         「怕傷心，怕你說了就會離開我。」
         蕭文蘊將她摟緊，「我不會離開你。」
         「我也不會，你就是趕我我也不走，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可兒由衷地道，「我現在能看見你，就很知
     足了。」
         「可兒！」
         「抱緊我！」
         蕭文蘊緊擁著張可兒，忘了一切，他什麼都不想了，他心裡除了可兒，什麼都沒有了。
         兩情正在繾綣時，便聽得身後勁風疾矢，弦聲微顫，兩支利箭自背後襲來！張可兒與蕭文蘊就地向前一
     滾，那兩支利箭落在他們身後，還未起身，又是「嗖嗖」幾聲，暗箭連發，緊追不捨。張可兒與蕭文蘊一路
     滾下山坡，方立定身形，回頭看時，山坡上赫然冒出十多個蒙面人！
         蕭文蘊一見，心中大驚，立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些蒙面人竟是一路跟著自己的！定是顧忌著師父，因此
     一直不曾露面，此刻師父不在，他們便動手了。蕭文蘊四下看看，天色將晚，曠野無人，可不是動手的好時
     機么！此時心中不覺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不該讓可兒與自己同行！
         張可兒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眼前的陣勢她是明白的。張可兒數了數，一共十二個人，為首的那人
     似乎是成竹在胸，目光頗為傲慢，手一揮，其他的人便圍了上來。
         蕭文蘊心道：這下可不能手軟了！
         蒙面人圍得近了，張可兒喝一聲：「什麼人！」
         沒有人應她，為首的那人低低地叫了聲：「上！」，十二支長劍一起向蕭、張二人刺來。
         蕭文蘊與張可兒拔劍在手，與十二個蒙面人打在了一處。
         這一番廝打雙方都打得是情急心切，招勢狠辣，驚心動魄。那些蒙面人只求儘快取了蕭、張二人的性命，
     因此拚力擊殺。蕭文蘊心繫著張可兒，早忘了自己連雞都沒殺過，劍快身疾，出手毫不留情。張可兒一來久
     無架打，早已手癢了，二來這是生死存亡的關口，焉有心慈手軟的道理？故而手中一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
     舞得盡心隨意，片刻間刺傷了兩人。
         這十二個蒙面人若是只圍攻蕭文蘊一人，蕭文蘊還真有些吃不消。但此刻多了一個張可兒，形勢可就大
     不相同了。那為首的蒙面人沒有料到張可兒的武功竟如此高強，眼看這麼打下去，自己這邊似乎占不了便
     宜，便示意四個蒙面人纏住張可兒，自己與另外七個人合力圍攻蕭文蘊，只要殺了蕭文蘊，就算是大功告成
     了。
         戰勢分開，張可兒不由得心中訝異，看這架式，這些人好像是沖著蕭文蘊一個人去的？待要抽身去助蕭
     文蘊，四個蒙面人緊纏住她不放。偷眼看去，蕭文蘊那裡已經撂倒了一個了，他的武功明顯地大有長進，但
     此刻似乎還是有些吃緊。猛見蒙面人中兩劍齊攻，蕭文蘊一側身，那劍竟一前一後緊貼著蕭文蘊的前胸後背
     擦衣而過！張可兒倒吸了口涼氣，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手一抖，長劍險些脫手。經歷了錐心之痛，此刻
     的蕭文蘊，實在就是她的性命！甚至比她的性命還重要！張可兒殺心大起，怒目圓睜，一個「乾坤攪海」，
     飛身躍起，劍光晃如匹練，在空中畫了個圓圈，立時寒光閃閃，無數個劍尖當空撒下，這是追魂奪命的一劍，
     張可兒還從不曾用過。
         劍花一挽，張可兒沖了過來。為首的蒙面人見了，心中駭異，連忙刷刷數劍，緊逼蕭文蘊，蕭文蘊迫得
     向後退去，才立住腳，背後又是兩劍刺來，剛剛讓過，左右兩邊的劍又到了。張可兒眼見蕭文蘊身前身後險
     象迭起，心中又驚又怕，猛見蒙面人中有一人長劍急刺，那劍原是刺向蕭文蘊后心的，但蕭文蘊人在轉，身
     在動，拚殺閃躲中無意間避開了那致命的一劍，但那一劍雖失了準頭，卻依舊殺勢不減地繼續刺向蕭文蘊的
     肩頭。躲是躲不及了，這一劍雖不致命，但張可兒又豈能容它刺中？飛身而起，揮劍來擋。不料人在半空，
     卻見一劍朝自己刺來，張可兒手一揮，格開那一劍，卻是來不及再收劍去擋刺蕭文蘊的那一劍，霎那間，張
     可兒想也不想地伸出左臂，迎向那一劍，劍衣相接的那一瞬間，張可兒左臂向上一抬，那劍穿破了張可兒的
     衣袖，擦著她的皮膚向上刺出，斜著出現在蕭文蘊右耳畔，蕭文蘊一回頭，卻見張可兒左臂向懷裡一收，那
     猶插在她袖中的長劍便帶著風聲慣性，橫著一掃，正從那使劍的蒙面人頸上掃過！長劍划穿了張可兒的袖子，
     落在地上。

[ 本帖最後由 qin-sheng 於 2008-12-4 13:36 編輯 ]

十二個人死了六個，那為首的蒙面人叫一聲：「撤」，便欲抽身。張可兒怎容他離去，長劍一揮攔住了
     去路，道：「想走嗎？留下名來！」
         剩下的六個蒙面人並不答話，一邊打著一邊往山坡上跑，張可兒緊追不捨。蕭文蘊看見張可兒左臂上紅
     了一片，不知她傷得輕重，無心戀戰，在後面叫道：「不要追了！」張可兒充耳不聞，又追上兩人，一連數
     劍刺中了一個，蕭文蘊趕來，二人又合力結果了另一個。而其餘的那四個蒙面人卻趁這個功夫跳上馬，急馳
     而去了。
         張可兒還待要追，蕭文蘊勸道：「可兒，算了。」
         張可兒急道：「你放了他，恐有後患！」
         蕭文蘊望著遠去的那四匹馬，道：「追不上了。」低頭拿起可兒的胳膊，問道：「你傷的如何？」
         「沒事。」張可兒不在乎地說著，挽起袖子露出小臂，「劃了個口子。」傷不重，確只是一個口子，只
     是這傷口略深，流了不少血。張可兒取出藥粉，蕭文蘊替她灑上，又撕了塊布將傷口包起來。可兒望著他，
     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蕭文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包著傷口。
         張可兒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他們要殺你？」
         蕭文蘊撫摸著可兒的傷處，還是沒有回答。
         張可兒握住蕭文蘊的手，道：「沒事了，我們走吧。」
         「可兒，你離開我吧。」
         張可兒望著他，不說話。
         「我……早就想好了，還是回去做我的駙馬。」
         張可兒靜靜地望著他，靜靜地說道：「好，我送你去。」
         「何必送呢，還是要分開。」
         張可兒淡淡一笑，道：「你忘了，我說過你是趕不走我的，不把你親手送到七王爺手裡，我不放心。」
         蕭文蘊心頭一熱，一把將可兒抱在懷裡，動情地道：「可兒，你不是早就棄我而去了么？我們為什麼要
     重逢？你知不知道我在騙你？我會害了你？」
         張可兒給他抱著，開心地道：「我知道你在騙我，你不想連累了我，你不肯告訴我實話，想一個人去死，
     拋下我孤零零地在這世上，我才不會讓你稱心呢。老天爺懲罰我，讓你離開我，如今，老天爺可憐我了，我
     才不傻呢，我再也不離開你了！」說著說著，張可兒止不住地落下淚來。
         蕭文蘊吻著她臉上的淚水，連聲道：「別哭了，可兒，別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說了，什
     么也不說了，我們走吧。」
         兩人同乘一騎，閑著一匹馬跟在後邊。蕭文蘊坐在張可兒身後，雙臂圍攏，抱在她腰上，張可兒靠在他
     胸前。夕陽的餘輝中，兩人輕騎漫踏，不緊不慢地走著，也不管方向，隨那馬兒往哪裡去。路上時不時地有
     行人見了這兩個大男人同乘一騎抱在馬上，都投來奇怪的目光，兩個人也不管。有時馬兒停住了，低下頭去
     路邊啃草，兩個人也不在意。蕭文蘊將頭抵在張可兒頭邊，溫熱的呼吸撩得張可兒脖際耳邊痒痒的，張可兒
     也只是笑，不說一句話。天漸漸黑了，兩個人竟不覺得走了很多路，只覺得這麼快天就黑了。客店是住不上
     了，隨便找了一處破廟，兩個人下了馬進去歇腳。
         夜靜無聲，星空萬里，遠處田裡傳來蟲鳴蛙叫的聲音。蕭文蘊睡不著，他心裡矛盾著，糾纏著，煩躁著。
     說實話？讓可兒與自己一起對付顧兆榮？有幾分的勝算？回蘇州救人？還是從此隱身，漂泊江湖？因著可兒
     回來的，如今可兒就在身邊，卻要從此離她而去嗎？不離開她，顧兆榮若來了，難道還要賠上可兒一條命嗎？
     轉過頭去看看可兒，可兒躺在他身邊，睡得香甜。蕭文蘊欠起身，久久地凝望著可兒俊俏的容顏，輕輕喚了
     一聲：「可兒？」張可兒似是睡得很熟，蕭文蘊拿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可兒全無反應地給他拿著。蕭文蘊輕
     輕的聲音說道：「你不願我去死，我又怎麼忍心見你為我而死？老天爺若真的可憐你我，就留我一條命，能
     和你再重逢吧！」說罷輕輕地起了身，慢慢地走了出去。拉過一匹馬，悄悄地牽出好遠，才一飛身上了馬，
     快馬加鞭地去了。
         蕭文蘊生怕張可兒追來，一路上不敢停留，直跑到中午，累得氣喘吁吁地，才放慢了速度。問了路，知
     道前面便是蘇州城了，便下了馬，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吃點東西。他牽著馬，正在東瞧西望地看著，忽
     然間肩頭上給人一拍，蕭文蘊回頭一看，不由得驚喜道：「文彬！」
         不錯，正是蕭文彬。蕭文彬見了蕭文蘊，詫異萬分，「二哥？你……你活著？」
         「是啊。」蕭文蘊笑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蕭文彬左右望望，對蕭文蘊道：「你跟我來。」說著，將蕭文蘊領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店裡，吩咐店家
     將馬牽去喂草料，蕭文彬要了酒菜，問道：「二哥，你從哪兒來？你這是要去哪兒？你活著怎麼不給個信兒？」
         蕭文蘊道：「這裡人人都傳說我已經死了，是嗎？」
         「可不是嗎！上至王爺，下到百姓，都知道駙馬被扔到江里了，怎麼你……」
         「我被人救了。」
         「你現在這是……」
         「我聽說信遠鏢局的人都被抓了？」
         「不錯，一共十九個人，一個不漏。」
         「七王爺預備將這些人怎麼處置？」
         「當然是殺人償命了。」
         「不行！他們當中很多人是無辜的！」
         「你來就是為這事？」
         「是。」
         「二哥，你傻不傻？他們殺你，你還趕來救他們的命？」
         「不是他們，是他們中的一個！只有一個人想要我的命！」
         「這事你別管了！」蕭文彬手一揮，「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娶公主？」
         「不想。」蕭文蘊斷然回道。
         「好！那我告訴你，二哥，你現在回來的不是時候，你趕快走吧，越快越好！」
         「為什麼？」
         「哎呀你還問為什麼？我告訴你，寶瓊現在就在這裡！正在前面的觀音廟裡燒香呢！你要是讓她看見了，
     你還走得掉嗎？」
         「我……」
         「咱爹為了你的事，別提多傷心了，你如今回來了，他肯定是喜出望外，可你還不願娶公主，你不是要
     把爹活活氣死嗎？」
         「可那麼多條人命……」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那麼關心別人，也替我想一想好不好？寶瓊現在越來越依賴我了，只要你不露
     面，你就是成全我了！二哥，君子成人之美，你就成全我吧！」
         「可是……」
         「哎呀還可是什麼呀！你怎麼這麼倔呢！你想想看，你就是救了他們，對你又有什麼好？你的張姑娘呢？
     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去遠走高飛呀！」蕭文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若有辦法保全那些人的性命，我掉頭就走。」
         「你！」
         「若沒有，你說你的理，我行我的理。」
         蕭文彬氣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看著蕭文蘊低頭只顧吃，蕭文彬眼角掃一下四周，極快地從袖
     口中抽出一個小紙包，將裡面的粉狀物抖入手中的酒杯里，隨即將紙包又塞回袖中，將酒杯放到桌上，倒上
     酒，不經意地晃了晃，放到蕭文蘊面前。
         「你自己喝吧。」蕭文蘊不去碰。
         蕭文彬伸手將蕭文蘊的杯子拿了過來，也倒上酒，對蕭文蘊道：「喝了這杯酒，我陪你進城。」
         蕭文蘊聞言抬起頭，望著他道：「你不怪我了？」
         「當然怪你！可你是我哥！」
         蕭文蘊笑著將那酒杯拿起來，一揚頭，將酒喝了下去。
         蕭文彬見了，長吁一口氣，心裡踏實多了。
         過了一小會兒，蕭文蘊覺得腦袋發暈，才說了一句：「我怎麼……」便伏在桌子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蕭文彬迅速站起身，將蕭文蘊架起來，嘴裡說著：「你又喝醉了。」便向外走。出了酒店，蕭文彬一邊
     四下張望著，一邊撿沒人的地方去。來到一個僻靜處，他將蕭文蘊靠牆放下，他望著蕭文蘊，猶豫著，心裡
     叫著：二哥，你不該回來，真不該回來！你怎麼這麼固執！我要對不起你了，你不要怪我，你這麼突然地冒
     出來，我也是沒法子了，你既然不肯聽我的，那就別怪我……別怪我……，蕭文彬的手抬了起來，但那手遲
     疑著，欲進還退。
         「文彬，你做什麼？」
         冷不丁聽到這一聲問，蕭文彬嚇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看，不覺失聲叫道：「嫂子！」
         張可兒一步步走近前來。蕭文彬的腦中片刻間轉了七八個念頭，又在轉瞬之間面露驚喜，好似無助之人
     逢了救星一般，壓低了聲音叫道：「嫂子，你可來了！你快幫幫我，把我哥帶走吧！」
         張可兒看看蕭文蘊，懷疑的目光盯著蕭文彬。
         蕭文彬忙解釋道：「嫂子，我給他下了點蒙汗藥，沒事的，你快帶他走吧，公主就在這裡，不能見到他，
     他現在不能回來，他一露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亂了！」
         「會嗎？」
         「會呀，會呀！嫂子，好嫂子！這兒就全都拜託你了，我哥他固執得很，你千萬勸勸他！好好勸勸他！
     無論如何都別回來！」蕭文彬扭頭望望，道：「我得走了，公主若是找來就麻煩了！」說著匆匆走了。
         張可兒望著蕭文彬走的沒影了，來到蕭文蘊面前，蹲下身去，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刮著他的鼻尖，笑著
     道：「這下不跑了吧？有本事別讓人家給放倒了呀？就你這兩下子，還硬充好漢，甩了師父，又想甩掉我？
     哼，不給你點厲害嘗嘗，你是不會老實的！」
         如雨滴般冰涼的水灑在臉上，睜開眼睛，發現面前站著一個人。蕭文蘊抬起頭，卻見張可兒又似玩笑又
     似埋怨地對他道：「老天爺真是可憐你我，竟叫我們又重逢了！」
         這不是我說過的話么？蕭文蘊心道：原來她一直跟著我！方要站起身，卻發覺自己被雙手反綁在椅子上！
     望一望四周，是一間破舊無人的空屋子。他不解地望著張可兒，張了張口又忍住了，一聲不吭地等著可兒說
     下去。
         張可兒見他不出聲，問道：「你不想解釋為什麼偷偷跑掉？」蕭文蘊不回答，「你不想解釋為什麼要逃
     離你師父？」蕭文蘊依舊無語，「好，你不說我也猜得出，因為有人在追殺你，你不想連累你師父，也不想
     連累了我，對不對？」蕭文蘊還是默然不肯應聲，張可兒急道：「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能行？你為什麼
     不讓我幫你？」
         蕭文蘊不看她，口氣強硬地道：「你以為你是誰嗎？你的武功再高，能抵得過千軍萬馬嗎？我想明白了，
     我只要見了七王爺和我父親，管他什麼對手，我都不在乎了，你不要多說了！」
         「你果真想明白了？不後悔？」
         「不後悔！」蕭文蘊眼光望著別處。顧兆榮的武功他領教過，他不想冒險。
         「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後悔？」張可兒又問一遍。
         「我說過了我不後悔，你不必問了，快把我放開！」
         張可兒氣道：「你說話前後不一，出爾反爾，才說過要與我浪跡天涯，轉眼間卻又是翻臉無情，此刻，
     你就是真的要對我說實話，我怕是也不敢相信你了！」說罷，轉過身去，走到桌邊，從桌上拿起一把劍，轉
     回身走到蕭文蘊面前。蕭文蘊不知她要做什麼，只想著，事已至此了，還是心硬到底吧。
         張可兒望著他，傷感地道：「今日一別，只恐再見無期！」
         蕭文蘊聞言心裡一酸，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傷心的滋味，知道後悔的滋味，我再也不要再嘗一遍了！我不要第二次聽到你死了！」張可兒
     手一揮，寶劍出鞘，劍尖直指著蕭文蘊。
         蕭文蘊吃了一驚，他望著面前明晃晃的劍尖，再看看張可兒，不明白可兒這是何意。她要殺他嗎？他說
     什麼也不會相信！蕭文蘊嘴裡依舊口硬道：「你要殺我么？你就是殺了我，我也還是要和你分開！」
         張可兒面色凝重，似悲似怒，毅然道：「好！說得好！人縱有情，劍也無情！你就是不和我分開，只怕
     這無情劍也要將你我分開！你既不肯對我坦誠相待，我又何必對你一往情深！」
         蕭文蘊見張可兒那毅然決然的樣子，心下好生疑惑。聽她方才這番話，分明是與自己絕情絕義了，難道
     她真的要殺自己嗎？她不過是以此相逼吧？蕭文蘊微揚起頭，望定張可兒的眼睛，他心裡還是不相信她會殺
     了他！
         見他仍是不肯開口，張可兒斷然地道：「你自從來到蘇州，一災一難，說起來都是因我而起，可兒欠你
     的，卻無以為報。江湖中人，講的是義氣兩個字，今天，我就一併都還了你吧！」說罷，劍尖一抖，手腕一
     翻，只見劍花急閃，那寶劍如龍攪尾，劍尖回指，反刺向張可兒腹部，直沒劍柄！
         一切都在剎那間！事情太突然了！太震撼了！太絕情了！蕭文蘊直驚得目瞪口呆，張大了嘴竟連個「啊」
     字都沒能喊出來！
         張可兒雙手按在劍柄上，一字一句地道：「若還有還不盡的，下一世再還你！」
         「可兒！」蕭文蘊大喊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在體內激蕩了起來！他想跑過去，可雙手被綁著，他用力掙
     扎著，叫著：「可兒！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嗎？你傻了嗎？你把我也一起殺了吧！可兒！可兒！」
         張可兒慘笑著對他道：「你後悔了？」
         「後悔了！我後悔了！可兒，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都答應你！可兒！」蕭文蘊忍不住淚水奪眶
     而出。
         「我想要知道的，不會再問你了，我不會再為難你了。」可兒俯下身去，似是在強撐著。
         蕭文蘊慌忙答道：「我不瞞你，我什麼都不瞞你！要殺我的人是天界山莊的莊主顧兆榮，因為我知道他
     有稱帝的野心，我到過他的皇宮秘室，親眼見過他暗藏的龍袍，所以他要殺我滅口。可兒，我告訴你了，沒
     有一個字騙你！」
         可兒喃喃地道：「就這麼點小事，值得瞞我嗎？害我……害我……」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你把我也殺了吧！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可兒！可兒！」蕭文蘊猛一用力，
     將綁繩掙斷，一個箭步衝到張可兒身邊，伸手要去抱她。張可兒身向後閃，兩人面面相對，蕭文蘊抹一把淚
     水，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劍插在張可兒腹上，卻雙手抖抖地不敢去拔。他哭著，嘴裡叫著可兒，只恨不能再尋
     一把劍來插在自己身上！
         張可兒望著他，嘆道：「你不怕死，卻怕對我說實話，我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你騙我，我騙你，又何
     苦來！」
         「可兒，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可是，你連個改錯的機會都不給我！可兒，你……這麼狠心？」
         張可兒道：「不狠心，你能說實話么？」
         蕭文蘊一把抱住她，心疼地摟住她的雙肩，用手捧起她的臉，張可兒神態自若，安然地望著他。蕭文蘊
     望著可兒，他的心好痛！他嘗到什麼是後悔了！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追悔莫及！那是一種縱死也不
     能贖的痛苦！望著，望著，蕭文蘊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說不清是哪裡，但直覺地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擦一擦淚水，仔細地看著可兒，可兒也看著他，可兒的面色，目光，神態都與往日無異。蕭文蘊低下頭去，
     目光落到那把還插在張可兒腹部的劍上，可兒的雙手依舊按在劍柄上。蕭文蘊一愣，劍周圍竟不見絲毫血跡！
     再仔細看，一滴血也沒有！蕭文蘊猛地一側頭，向可兒身後望去，可兒身後如常，那三尺長的寶劍，自前而
     入，竟未從身後穿出！蕭文蘊驚訝不已，再看可兒，可兒對著他微笑著。
         「可兒？」蕭文蘊顫著聲音叫道，張可兒望著他沒有回應，「可兒？」蕭文蘊再叫一聲，張可兒略微睜
     大了眼睛，似是在說：「什麼？」
         「這……」蕭文蘊手指著插在張可兒腹部的寶劍，聲音仍舊止不住地發抖，「這……這劍？」
         張可兒立時皺起眉頭，「啊」地輕輕叫了一聲，蕭文蘊的心緊跟著被揪得一痛，「可兒！」
         張可兒一笑，直起身來，手一松，右手向外一翻，一柄三尺長的寶劍一下子彈了出來！張可兒得意地道：
     「彈簧劍！」
         蕭文蘊急伸手向可兒腹部一摸，硬硬的摸到一塊鐵樣的東西。他全部的精神立時為之一松，頓覺渾身無
     力，不由得便向地上癱倒下去，「你嚇死我了！」
         張可兒笑著丟了劍，道：「原來你不是鐵打石頭造的呀？裝得倒像！」
         蕭文蘊倒在地上，手撫胸口，有氣無力地道：「下不為例了，可兒，你嚇得我心驚膽戰的，魂都不在了！」
         「你還趕我走嗎？」
         「不了！再也不了！我再也禁不住你嚇了！」
         張可兒得意地抿著嘴笑了。
         蕭文蘊坐起身，伸手將可兒拉過來，緊抱在懷裡，心有餘悸地口中猶自念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張可兒輕鬆地道：「怕什麼？假的！」
         蕭文蘊怨道：「什麼假的？你做得比真的還真！狠心的可兒！好狠心的可兒！你若再有此心，索性乾脆
     些，將我一劍殺了，再也不要捉弄我了！」
         張可兒將頭埋在他懷裡，開心地笑著。

哎呀..終於見面了.....

樓主你就這麼小氣..天天更一章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