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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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女狼的完美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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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黑眼睛/著

               契 子

  江南春很痛苦的發現,這是個利慾、肉慾與浮躁交織的世界。人——這種本該溫爾雅,無私友愛的動物,卻已經褪化成了狼。褪變成了一群可以不顧廉恥,不講公德,不要倫理,隨時可以出賣,隨時可以背叛,見錢就搶,見利益就上的狼。


作者慎重申明:
本小說中的的現象,大家可能耳熟能詳.但人物純屬虛構!切忌對號入座!!!
  作者聯繫QQ:489269704  E-mail:wszm0224@126.com
  如欲轉載請徵得作者同意!!
                      特此申明

註:這是本人新近正在寫作的一部「新現實主義批判小說」。希望大家能參與討論。也請大家多提寶貴意見。
  當今社會人們交談、聊天出現頻率最高的詞是:「網路、網戀、簡訊、泡妞、傍款、銀子、美女、帥哥……」可是對於家庭、親情、倫理、道德、責任這種東西卻變得淡漠了,麻木了。人們不太願意談起,因為聊起來太過沉重……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老的時候,下酒。
沙發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3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有青春


眉子感覺自己的胳臂有些疼,迷迷糊糊中使勁往外抽了抽,沒有抽動反而更疼了。她在疼痛中醒來,發現志國將自己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一條比豬還肥的大腿緊卡住了自己的腰身。難怪,有這兩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豈有不痛之理。

眉子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這個像八爪魚一樣的雄性動物,站起身來赤裸著身子走到鏡子跟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照了個夠。看著鏡中自己長得如剝殼荔枝般光潔、水嫩的皮膚,豐滿得如水蜜桃般多汁的雙乳,還有雙乳頂部那兩點鮮亮得如同熟透了的櫻桃般的紅,平坦的小腹,怎麼看都婀娜多姿、玉立婷婷。便不自覺的對自己又愛又憐。多年輕、多富有青春活力的肉體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難以抵擋的魔力。畢竟自己還不到二十歲,雖然什麼都沒有,但自己有這一生中最重要的資本——青春。

剛才還睡得跟死豬似的男人——志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眉子的身後,他見眉子獨自在鏡前搔首弄姿,被她前凸后翹的胴體引得心裡又是一動。

他一把將眉子拉到自己懷裡,然後一雙手托著她的雙乳,並將一張臉深深埋進乳溝里。一絲甜膩的感覺由男人的舌尖通過乳頭傳到了眉子的心裡,由上而下她覺得自己的某些部位在膨脹並變得堅挺,她不自覺的用自己的雙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身體更緊的貼在他的身上。男人的鼻息也變得越來越粗重,雙手對乳房的壓迫也變得野蠻起來,在他沉重的鼻息聲中夾雜著他嗡聲嗡氣的聲音。「你怎麼不睡了?是不是想我了?或者正在對鏡自憐自艾?」

在志國說話間,眉子已然感覺私處有一硬物偷偷闖入,身體的臊熱由下體逐步向全身漫延,那像潮水一樣的熱浪一浪浪湧來,似要把人淹沒了,頭暈目眩間兩人翻倒在地毯上。
  
電話鈴不合時宜的在兩人正顛鸞倒鳳的時候響起。累得呼哧直喘粗氣的李志國不耐煩的從眉子身上爬起來,三下兩下的扯斷了電話線。雖然這個電話他們誰也沒接,但眉子能猜出這個打電話的人是誰。猛然間她的心裡閃過一絲內疚,雖然李志國愛自己,自己也喜歡和這個比自己大了近二十歲的男人做愛的感覺,但是「偷人」的不愉快卻會時不時的像條毒蛇似的啃食自己的心靈。

「嘻嘻,假如這個李志國不是春姐的男人就好了,假如我和這春姐一開始就不認識就好了,假如當初剛到北京,這個春姐不像對自己的妹妹似的對待自己就好了……」假如,無數個假如。


李志國再回來時也沒了剛才的激情,他那小DD跟個黑乎乎的蔫茄子似的,耷拉著腦袋。他眯了眼靠在寬大的床頭點燃一根煙默默的抽著,氤氳的煙圈將他的臉深陷在霧靄里,眉子看不清他的臉,便沒法知曉他的心思。他見眉子睜著眼一動不動的躺著,剛才還覺得玲瓏有致的,勾人魂魄的肉體,此時也沒了剛才的鮮嫩,細細的看去,那肉體也就黑不溜瞅的一堆肉而已。「他在想什麼?『偷人』?『破鞋』?」切,國人的想像力太豐富,怎麼會造出這麼噁心人的詞兒?眉子又撫弄了一會兒他的小DD,見他沒什麼反應,便道。「還早,你再睡會兒。」

月亮慢慢的隱去,露出了鍋底似的黑色。天穹似一張大網似的將眉子裹得緊緊的,她能感到那種壓迫,但在掙扎與慾望中徘徊的感覺卻讓她很覺得刺激。

眉子很想翻個身繼續睡,無奈春姐那張不再年輕的臉卻時時的鑽進自己的腦海里,攆也攆不走。「眉子,你是我們豆腐街上長得最好看的女娃娃。你郎個搞起的喲,咋個不讀書了呢?」「我笨,高考才考三百多分。」「哎呀,硬是可惜啰。沒得關係得,春姐有口飯吃,就供你上學哈,你一邊工作,一邊讀書嘛。」「真的呀!」「我還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讀書說。」「那當然啦!姐姐幫你紮起撒。哪個敢說半句?我喊她走人。」「吧嘰」眉子在春姐的臉上親了一口。「春姐,你好好喲。你比我媽對我還好。」「哈哈,真的索?那你不要叫我春姐,叫我乾媽算毬啰!不不不,不行。我不願意當你乾媽,你一喊我乾媽,就把我喊老了撒!我才不幹啰。」「嘻嘻嘻……」

春姐大名叫江南春,別號豆腐西施,只是在北京,在她的飯店裡,人人都叫她春姐,倒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大名。眉子聽自己的媽媽說起過春姐,說的是春姐成年後一直在豆腐街街尾的板板橋賣豆腐。有一天板板橋來了個畫畫兒的,從早晨日頭東升開始他就在橋頭作畫,等到日頭掉進沱江河裡時他拿了一幅畫向春姐走去。後來畫家走了,春姐便跟著他去了。春姐豆腐西施的名字由此而傳遍了豆腐街。即便她現在偷偷的和春姐的男人睡在了一張床上,那個帶走春姐的男人對眉子來說還是覺得稀奇。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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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4 | 只看該作者


江南春的老公李志國這一陣子老不回來。她隱隱綽綽的覺得丈夫不回家,是從眉子搬走之後的事情。現在志國晚上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便回來兩人在床上也多有不和諧。即便兩人一同早早的回家,李志國那張臉也多半陰晴不定,冷若冰霜。她在苦苦的思考到底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李志國出了問題,亦或問題出在了眉子身上。

夜涼如水,這還沒到秋天哩,南春已感到了夜晚的冷。天空太黑了,黑得有些伸手不見五指。好像小蟲也怕,都嚇回了自己的巢穴似的,不敢聲張。江南春的保姆早已睡得東倒西歪了,空曠的屋子裡只有她粗重的呼嚕聲,偶爾夾了兩聲「嘎嘎」的磨牙聲,瀰漫在空氣里。這上下兩層的大屋讓她感到像死一般的靜寂,孤獨的感覺就如同螞蟻爬過肌膚,使她的每一寸肌膚上都鼓起了一個個像芝麻粒般大小的疙瘩。南春覺得自己的肌肉開始痙攣了,胃裡也有如翻江倒海般的翻騰起來。她如一陣疾風般的沖向廁所,在廁所里一陣子翻腸倒肚之後,這才蒼白著臉像具殭屍似的回到卧室,往床上一攤。心裡哀嘆一聲:「志國,你到底去了哪裡?」

江南春已經習慣了有李志國的日子,床的另一側沒有他,她的睡眠則變得不踏實。

江南春拿起電話,看看錶又放下,忍不住再拿起,再放下。如此三番五次之後,她又拿起電話,這一次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讓纖細的手指按在了一個個鼓起的鍵盤上。電話撥通后的長音在她的耳膜中迴響,她焦躁而又忐忑的等待著。然而一陣「嘎嚓嘎嚓」的電流聲過後,電話里再沒了聲氣。絕望開始在她的身體里瀰漫,一如無數條醜陋的毛毛蟲在啃食自己的肉體,令人毛骨悚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竟然會留不住一個男人!」江南春絕望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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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4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豆腐西施


「嘰嘰,喳喳,嘰嘰,咕咕……」
江南春聽到樓外傳來了一群小鳥兒的鳴叫聲。她拉開窗帘,將窗戶使勁一推,窗外天空中的魚肚白便映入眼帘。天空淡淡的白,像蒙了一層乳白色的水汽。目之所及,朦朧中有隱隱綽綽的小樹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凍餓了一晚的小鳥兒,似乎看到希望早早的呼朋喚友,落到地上,一同出現尋找食物。

  看到這些小鳥兒,江南春猛的記起十年前的自己。自己或許就像這晨起的鳥兒似的,每天與朝露和星星為伴。每天早早的就騎上了一輛破舊的三輪來到朝陽門。待看見清晨里一張張或年輕,或年老的臉背著行行色色的書包,行走在人行便道上,便看見了希望。

「油條,五毛——」
「剛炸的,又香、又脆、又大的油條——」

   一個二十郎當歲,面如敷粉的的女娃在當街叫賣著。
三輪車裡的火爐燒得旺旺的,火膛里映出了彤彤的紅光,爐子上架著的油鍋不停的翻滾,姑娘便將一根根細長的白面塊輕輕的放進去。不一會兒細細長長的白面塊兒開始膨脹了,慢慢的開始有淺淺的黃,那黃越來越深,過了一會兒就變成了一根根金黃酥脆的油條,再後來……有人三三兩兩的圍上來了,南春便偷愉的笑了。

「我來兩根油條,多少錢?」
「一塊。」
「你這兒比人家的貴。他們才賣三毛哩。」
「我這兒油好,油條個兒也大。不信我白送你一根試試,你再花三毛錢買一根別人家的吃在嘴裡比比。若好,您再回來。」
討價還價的人咧著嘴笑了,這女孩兒夠絕。然而江南春卻來不及看一眼和他說話的男人。只聽顧客中有人喊:「城管來了!」江南春一嚇嚇得捏著麵條的手一下子伸進了油鍋里。「媽呀!」傳來了自己的一聲慘叫。男人一把抓過自己的手,「別動!你趕緊跑到衚衕背後去等著,我幫你把車推過去。」

    江南春仍然沒有看仔細這個男人的模樣,但當務之急也只能讓這位自告奮的勇的男人將車推走。「謝謝。」
待城管走了,男人弄了一盆水,又放了些鹽在水裡。「來,你把手放進鹽水裡浸一浸就沒事了。」

    江南春痛苦的皺著眉頭,呲著牙,絲絲的往外哈著氣,聽話的把手伸進了鹽水盆里。她的感覺舒服了一些,剛才火熛熛的疼沒有了。「謝謝您啊!今天要不是碰上你,我那小攤兒,肯定就讓他們給收走了。唉!倒霉呀,錢沒掙著,還把手燙了。」

   「嗯,那是。你這手傷了,至少得養一個星期。」男人淡淡地道。
南春手上的疼痛消褪了些,她有了功夫仔細的打量眼前的男人。要是世間所有的男子都像那電影里的白馬王子該多好呀——高大英俊,看起來也爽心悅目。南春在十六七歲的時候看過《上海灘》,那片中的許文強玉樹臨風似的她覺得他簡直就帥呆了。只是可惜,這個男人不是許文強,自己也不是馮程程。這個男人為什麼幫自己?自己和他素不相識。

    南春使勁的猜度著他的年紀,三十?哦!不,看起來更像四十,噢!或許還不止。江南春猜得有些頭痛,便不想再猜了。總之,他的身上沒有一處能夠吸引到她。他就猶如芸芸眾生中的一粒微塵,一棵參天大樹中的一片樹葉兒。然而他給南春的感覺又是奇妙的,他並起眼,卻並非沒有份量。他是善意的、是寬厚的。就猶如他那人,樸實而不張揚。

   「早,又出攤啦。」
   「嗯。張大哥,鍛煉完了!今天還來兩根油條?」南春自從手傷了之後,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張春生,可她從未叫過他的名字。
「嗯,來兩根油條。」老張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錢來放進南春盛錢的鐵罐里。

    「哦,不行。你的錢我不能收。」說著南春扔下手中的面塊,用雙手捂住鐵罐子。
   「好,不要算了。今天算是我白撿了個便宜。」男人拉起南春那捂住蓋子的手。「唔,全好了。還好沒有留疤,要不一雙手就毀啦。唉,你應該再休息一段時間,讓傷手再好好養養。」
啊,說得倒輕巧——休息,養養。他哪知道,自己還等著掙了錢交房租哩。但南春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畢竟他是善意的。這個世界有誰知道自己在北京的苦,除了阿常。

   「張大哥,你是我的恩人,我的手幸虧你幫我處理,要不會爛掉。這大忙,我還不了情。你吃我兩根油條我還能再收你的錢嗎?」
老張呵呵的笑著。只是他只要一笑起來,就怎麼看都不像好人。他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賊亮賊亮的。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不找個固定的門臉做生意?」
    南春即便不喜歡他看自己時的那眼神,但他畢竟幫過自己。她很認真的回答。「我叫江南春,我們老家的人都叫我豆腐西施。」

  「豆腐西施!哈哈哈。」男人訝異的看著這個每天清晨在公共汽車站旁賣早點的的女孩兒。他似是退後了一步,眯縫著雙眼仔細的打量她,繼后又換了一付調侃的語氣。「嗯,好好打扮打扮還真有點西施的味道。只是西施每天都是病歪歪的,你倒健康得很,從不早退,也不遲到。」

   「哼哼,你怎麼知道我不想遲到,不想早退。只是我這窮人即不敢早退,也不敢遲到,更不能病倒。窮人得每天像蜜蜂似的起早早貪黑,才會有飯吃。」南春這麼想著,卻沒敢當這個男人的面說出來。但看他操著一口南腔北調的四川話,幫著自己推銷就被他逗樂了。
「這個妹娃兒的油條又香,又脆,個兒又大。怎麼樣?我剛才這叫賣和你們四川人比,還地道吧?」

  「地道,地道。比四川人說的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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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4 | 只看該作者
「嗯,這還差不多。也不曉得鼓鼓掌。」說著自個兒在大街上 「噼里啪啦」給自己鼓起掌來。

    南春咯咯的笑著,喜歡上他有趣的樣子,又見他面孔上帶著寬大的無邊框眼鏡,看起來是一臉的滑稽,也故意道。「大哥,你像個好人。」

   「好人。」好人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子。「噢!壞人的臉上有刻字嗎?他會自己告訴你:我是壞人嗎?」男人的臉上有點玩世不恭,但他看起來,挺願意小姑娘稱他「好人」。

    南春沒有仔細的去研究男人的表情,她只活在自己的感覺里。若每天能早早的把油條賣完,她便會很開心。

    但自從南春的手受傷后,她便覺得這個每天都來自己攤前買早點的男人和自己親近了許多。「大哥,你肯定是好人。」南春固執的重複著自己的想法。

    老張的心裡忽然一動。不知是這個豆腐西施的美麗,還是她的單純,她的簡單,亦或她的固執打動了她。他這一次才很仔細認真的打量起這個樸素得近乎寒酸的女孩兒來。瘦高的身條包裹在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棉布衣褲里,一雙廉價的半高跟皮鞋前邊已踢得掉了漆皮。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兒應該是追逐時裝與名牌的年紀,為何她卻像個無怨無悔的老黃牛似的每天起早貪黑,甘願清貧?她就像一個謎。一種想要解開要謎團的慾望開始在心底里升騰起來。

    南春的心思似乎也動了動,然而心裡還是一片迷茫。臨到老張快要走了,她忽然問。「大哥,你說我上哪兒去找門臉兒房啊。」

   「傻女孩兒,哪有那麼多現成的門臉房啊?人家都是租了民房或者是租了臨街一層的寫字樓后,自己裝修后才開店的。」

    南春抽了一口涼氣。「那樣啊!我哪有那麼多錢去租房子啊?」她一想起自己口袋裡不多的錢,便神色憂鬱。

    然而男人的談興卻被撩了起來。「你會做菜嗎?」
「會呀!我們家爺爺以前是開飯館的,後來我爸雖然改賣豆腐了,但一家子都會做拿手的川菜。」江南春的興奮點被老張狠狠的挑了一下,開始興奮起來。她似乎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家的拿手好菜。

    「麻婆豆腐、蒜泥白肉、芙蓉雞片、爆炒腰花、豆瓣魚、烏江魚、富順豆花、回鍋肉,東坡肘子……」

    男人聽得笑了起來。江南春看著他閃著亮光的眼睛,心裡稀奇。「有什麼好笑的,我們家本來就是川菜世家。就我們家的菜譜寫下來,得有上百道菜。」

     男人頜首點著頭。「我看得不錯。我現在有一個店就在東邊的CBD區,已經裝修好了,你願意到我店裡嗎?」
南春看他一眼,沉吟了半晌。她很想去,可是她得回出租屋裡問問阿常。

     男人看南春半晌沒有開口,哪知道這一時半刻她的心裡已轉了那麼些心思。「好了,你跟我干總比你這樣,每天提心弔膽,風吹日晒的強吧。我那兒每月給你一千塊的工資,還管你吃,管你住。」
南春不由自主的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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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4 | 只看該作者


   阿常蒼白著臉側躺在床上。他聽見門響,翻了個身,臉沖著門。
「南春,你回來啦!」

「嗯。怎麼啦?還沒起哩。胃又疼了?」陽光穿過門,直射在床上,照著阿常有些蒼白的臉。

「今早疼得厲害。」
「哦。」南春拿了兩根剩下的油條又倒了一碗豆漿放在他的床前。「阿常,你快吃點,吃完了我陪你上醫院去看看去。像你這樣三天兩頭的疼,一定得好好的治。」南春拉過一個枕頭立在床檔頭,扶阿常坐起來。

   「我的畫兒還沒賣出去哩,哪有錢看病哪。」 阿常的眉始終皺著。

  「誰說我們沒錢了?你看!這都是我今早掙的。」南春掏出自己清晨賣早點的錢攤在床上,理了理,不一會兒手裡捏了一大把零鈔。

   「你看,收入還蠻可觀的哩。」她有些許的興奮,臉上還帶著濃濃的笑意。

    阿常搖著頭,臉上沒有絲毫的欣喜。「我沒事的。剛才房東來催交房租了,咱們還是用這錢交房租吧。」

    忽然南春也掉進了冰窟里。「貧賤夫妻百事哀」,這種話也不知是哪個孫子說的,它就像是讖語又像是緊箍咒似的籠罩在這兩個年輕人的心頭。相愛的人,肉體即便怎麼快樂也抵擋不住衣食住行這一殘酷的現實。

    「阿常,我想去老張開的飯店工作。」雖然難以開口,但南春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沒想阿常不怒反而微笑了。「是我拖累你了。是那個每天都來買你油條的老張,對嗎?你去吧,我看他對你很好的。」

    南春聽阿常如此一說,先是一驚,后又釋然。「是。」南春想著這窘迫的日子,艱難的點著頭。「我以後恐怕得住在那裡了,這樣就不能天天照顧你。」可是停頓了不到五秒,江南春又推翻了自己的決定。「不行,我去跟老張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回來住。」

    阿常的眼眶裡忽然間有潮濕的水汽充溢出來,他輕輕的握住南春變得粗糙的小手,嘴唇隨即吻上了她櫻桃般紅潤的嘴唇。四片潮濕的嘴唇帶著軀體的臊熱,在慾望的驅使下那熱一路由上而下在身體里猶如脫韁的野馬一路飛奔。阿常能感覺緊貼著自己的這個女人乳頭的變化,那裡在一點點的鼓脹,變硬。而自己體內積蓄的熱量也如熾熱的岩漿般在左衝右突的尋找著出口。阿常知道自己渴望著進入。然而一個聲音如炸雷般在耳邊響起,「不!不可以!人不可以太自私,我走了以後,她怎麼辦……」猛然間,阿常推開南春。

    南春脹紅了臉,不解的看著阿常。「怎麼啦?你剛才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難道你看不上我?」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看不上你。」阿常難過的翻過身裝做又睡去。

    天快黑了,南春有些傷心。她聽到他們租住的出租屋周圍的田野里蛐蛐兒和青蛙都開始唱歌兒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又對著鏡子梳了梳頭。低頭沖睡著的阿常說一聲。

   「阿常,老張說他晚上在飯店裡。他讓我晚上過去。我現在得走了。」南春偷偷的瞄了一眼他。

    阿常沉默了半晌,想從床上爬起來。「我送你去吧。」
南春看出他的心思,「阿常,我知道你不捨得我。我今天先去看看,如果能在家裡住,我還每天都回來。你就放心吧。」

    「誰叫你天天都回來的?我不需要,我自己能照顧好我自己。」
南春又淚汪汪的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誰稀罕哩。」然而一出了他們的出租屋,她的心裡又疼了。誰讓這個阿常是她喜歡的第一個男孩子呢?他以前從不這樣對自己兇巴巴的,怎麼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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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4 | 只看該作者


    南春雖然在老張那兒上了班,但她每天早上還是照常支起油條攤。

    「哎呀,阿常。你不是生病嗎?天這麼涼你跑出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我一個男人怎麼能成天躺在床上,讓你養活呢?」阿常用纖瘦的手指為南春撩起遮住眼睛的一縷秀髮。

    南春心裡感動,又怕他受涼病情加重。「趕緊回去躺著,我比你身體好,只要能賺些錢,累點打什麼緊?」

    入冬了,北風嗖嗖的,又冷又硬。南春覺得自己健康得像頭驢似的身體都有些頂不住這嗖嗖的北風,何況阿常呢?然而,阿常似乎固執的沒有離開的意思。南春恨不得給他下跪了。「真的阿常,我求你了,只要你能身體好,我便阿彌托佛了。所以,阿常聽話,快點回去。」

    一陣螺旋一樣的風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捲起了一陣沙塵。南春的眼像是被沙子迷住了,眼裡有盈盈的淚光。阿常見不得南春乞求的眼神,他妥協了。不情願的往回走,邊走還一邊回頭看著那個為了多掙錢給自己看病的姑娘。

    鍛煉完身體的老張站在南春的油條攤前,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說話。「南春,每天都挺準時啊。今天風這麼大,你還出攤?你這樣會不會太累?」

   「啊!張總好。我不累,您看我的身體棒著哪。您還是要兩根油條,一袋豆漿?」 南春說著話,那話分明是凍住了,說話也打著磕巴。

   「嗯,好。」老張拎了油條和豆漿走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豆腐西施,今天上午我也要去飯店。一會兒我接了你一起走吧,今天風太大了。」

   「算了,張總。我還是自己走吧。您又何必繞那麼大彎接我呢?」南春不想虧欠這位老闆太多,拒絕道。

「那好吧。記得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累病了可就不好辦啰。」
「嗯,謝謝。」

    老張走了,阿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在了南春的身邊。「南春,那個老張人挺好的。」

    南春猛的聽見阿常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會有一絲不自在,臉上也會露出一絲尷尬。「阿常,他是我的老闆。他是對我好,可他對每個員工都好。」

   「嗯,我知道。你遇上了好人。」阿常見南春和好的面賣完了,幫著她一塊兒收攤兒。「南春,你下次出攤的時候叫上我吧。我和你一塊兒出來。」

    南春心疼的看著他瘦削的臉。想著他的病,想著自己走後,他的孤獨。 「不用。你身體不好,應該好好休息才行。再說,你不是還要畫畫,去參加畫展嗎?」

   「我參展的畫兒,已經畫完了。一會兒你回去看看去。」阿常有些異常的興奮。
「好啊!」

    「你看!」阿常掏出鑰匙打開畫室的小屋,一個站在豆腐攤前賣豆腐的淳樸少女出現在眼前。面頰清秀而又柔美,她的雙眸猶如夜空里的兩點寒星閃動著誘人的光茫。畫面簡潔而又充滿動感。阿常給畫命名:《賣豆腐的少女》。

    阿常輕拉著南春的手,「你看,這就是我在豆腐街看到的你——清純而安靜。似一株悄悄綻放的山茶花,紛芳而不張揚,美麗卻不做作。」

   阿常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如此評價自己的男人。南春的臉有些紅了。在她二十歲的人生旅途中從未有人這麼評述過自己。豆腐街上的男人喜歡她,但掃一眼她的臉,便會將一雙眼睛像要穿透她的外衣似的停留在她的胸部。她曾經很厭惡自己高挺的乳房,也曾經想用布帶將胸部纏得跟機場跑道似。然而這裡一旦解除了禁錮,卻又依然故我,甚至比以前挺得更高。她進城在內心專賣店裡小心的選著自己的胸杯。「見鬼。」她暗罵。她從來都不為自己的胸部自豪,她甚至羨慕同行的姐妹。因為她都能戴B罩杯的,就她必須得戴C罩杯的才能將自己的雙乳盛下。

    豆腐街的人暗地裡稱她為波霸,她也有所耳聞,但這些對自己的生活沒有影響,她便可以充耳不聞。倒是鎮上的男人見她如公狼看見可以配種的母狼似的欣喜,她卻時常不能處之泰然。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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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5 | 只看該作者
南春一見畫上的自己,她便一直處於激動中,她的臉因激動而變得通紅。「哎呀,真好看!比我這個真人可好看多了。」說著話的她已忘記阿常是個病人,猛的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哎喲!」阿常一聲大叫,猛然間承受不住南春的壓力,他的腰彎了下來。

   「你怎麼啦?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只見阿常的臉色蒼白,嘴角里有隱隱的血漬。「哎呀!阿常,你吐血了,我陪你去醫院吧。」

    阿常強忍住直往上返的嘔吐慾望,故作輕鬆的道:「沒事兒,我剛才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的舌頭咬了。」

    南春一聽,呵呵的笑出聲來。「你瞧你是不是沒吃肉饞了,所以連自己的舌頭也不放過。」

    阿常苦笑著,湊個空子趕緊沖向廁所。一陣翻腸倒肚之後,他發現自己的穢物里果然混合了許多的血性物。醫生對自己說的話又迴響在耳邊:「你的父母呢?」「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哦,那我就告訴你吧。你這是胃癌晚期,只能化療和放療了。」阿常拿了診斷書,傷心的離開了醫院。萬念俱灰之中,背起行囊開始自己游遍祖國大江南北之旅。如果沒有那次行走,自己也不會遇到南春。

    眉子一直站在廁所外等著。阿常一去廁所,她的心就在突突的跳著。是因為他蒼白著的臉頰今天的臉白得有些嚇人,她害怕這個帶她走出大巴山,給了她一個新世界的男子會有什麼意外。她傷心的看著他不肯上醫院,不肯接受治療。

    透過窗戶的玻璃,看見外面的天空陰得厲害。似要下雪了,今天的風一直很猛,一股子寒意,不停的往骨頭裡鑽,隨手抓一把空氣就覺得手要僵住了。連小鳥似乎也感覺了這份寒冷,鳴聲亦變成了無可奈何的啾啾。江南春一見阿常蒼白著的臉,不停打顫的上下磕巴的牙,她的心便揪緊了。

   「阿常,你是不是很冷啊!你怎麼上廁所上那麼久啊!你要再不出來,我就衝進來了啊。」

    阿常快速放水衝掉洗手池裡的穢物,慌忙的應一聲,「好,我出來了啦。」

    南春看著面色蒼白的阿常,「你是不是疼得很厲害呀?」
   「是,我要回去吃點葯,再睡一覺。」
    南春攙著阿常,輕扶他上床,然後替他脫掉鞋襪、捂上厚被子。  

   「阿常我乾脆今天不去了,就在家裡陪著你好了。」
阿常猛然坐起來。「不可以。你去上班,我沒事。」說著他又要穿衣起床。

   眉子心疼的看著他。「你就別折騰了,好好睡。我去就是了。」

    眉子換了身乾淨的外套,又換了鞋站在床邊。「阿常,我把葯和水給你放在床頭几上了。你記得中午的時候要吃飯和吃藥啊。」

  「南春,你快走吧,要不該遲到了。」阿常無力的揮揮手。

   天依舊是冷,雲厚厚的,把太陽都遮住了,南春的心裡像是墜了塊石頭似的沉。路上又已經車水馬龍,那挎著背包行色匆匆的人流絡繹不絕。車聲、人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每天的晨曲。一輛馬自達從江南春的眼前一晃而過,嘎吱又在前方十米處停了下來。

    「豆腐西施,快點。」老張從車裡沖南春招手。

     南春拉開車門坐在了副座上。「張總,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稅務昨天就打電話來說,要檢查,我能不早點去嗎?」
「哦。」江南春坐在車裡發獃,不知為何阿常的臉總是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竟然有些心神不寧。
「你怎麼啦!今天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凍的?我看這天是快下雪了。」
南春的胸有些悶,像有一坐山似的壓在胸前。「是,是阿常。我好像有第六感,我覺得他好像會出問題。哦,不!老張我,好難過……」

    老張的車嘎吱一下停了下來。「南春,你怎麼啦!你怎麼面色蒼白,大冷的天直冒冷汗?」

    南春感到自己的背後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眼神冷冷的,似刀子在將自己的後背割裂,因而心裡一陣陣的鈍痛,又似有千斤重物擠壓著自己的心臟。心裡的血流出來了,從床上流到了地下,又流滿了小屋。屋裡的血積滿了,床開始搖晃了,這床像船般的漂浮在血河裡。阿常,阿常你怎麼會趟在血河裡?你快,你快上船,阿常!阿常!……


    一抹白得刺眼的亮光,照進病房裡,滿屋子的白將南春的眼睛刺得生疼。好白啊!眼睛好疼。慢慢的南春眼裡出現了粉刷得雪白的牆、雪白的床單、雪白的被罩、雪白的枕頭,連窗帘都是白色的。南春發現了吊瓶,吊瓶內的液體通過一根細長的透明塑料管流進自己的體內。

    「南春,你終於醒了。你上午好嚇人。」老張晃了晃南春,看她睜開眼睛。

    「我醒了?我這是怎麼回事?阿常呢?我剛才看見阿常在血河裡,我想拉他。」南春悲傷的敘述著夢境。「老張,求您帶我去看阿常,我覺得阿常不在了。」

    「豆腐西施,你病了,忽然暈倒在我車裡。我把你送到醫院,醫生說你發高燒,得了心肌炎。還說這病很危險,需要卧床休息。」老張坐在床前,一直的擔憂,隨著南春的蘇醒,才變得輕鬆起來。可是剛剛才到來的輕鬆又被南春弄得沉重了。「南春,你只是做了一個夢,阿常不會有事兒的。」

    南春掙扎著要起床。「不!老張,我敢肯定阿常出事兒了。我想回去,我夢見阿常躺在血河裡。他伸著手,想抓住我。我……」南春的臉頰上掛上了亮晶晶的水珠兒。

    老張看南春要起床,將她按在床上。「不行。大夫說了,你這病很危險,不能亂動。你一動,你一激動就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我不放心,我必須去看看。」南春哀哀的看著老張,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乞求著他。

    老張被她那眼神看得生疼,那眼神太過凄婉,又似母獸丟失孩子時的那種傷痛。老張受不了那哀傷,心裡一軟便答應了。「等你把這些點滴輸完吧,我就帶你去。」

    南春又睡了過去。那一覺好像睡得特別長。
  
    「老張,老張,我怎麼又睡著了?」南春從睡眠中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便叫起來。

   「哦,你醒啦!」

    南春發現進來站在自己的床邊的人是飯店的李穎。「怎麼回事?我怎麼又睡著了。我記得我是跟老張一起去看阿常了。對啦!阿常!阿常呢?」
李穎同情的看著南春。「南春別太難過了,阿常死了,阿常已經走了。老張幫著辦理阿常的後事去了,所以就叫我到醫院陪你。」

是的,阿常死了。南春依稀記得老張攙扶著自己回到出租屋。屋裡的燈黑著,老張把燈一亮,便看見阿常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枕邊有一個粉藍色的信封,他臨死時還記著自己是喜歡這種淡淡的粉藍的。

    春,你要好好的活著。要替我好好的活著。我真不喜歡死,但我在認識你之前,病魔就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是上天可憐我,讓我認識了你,讓我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刻,體會到了人世間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愛。

    愛的感覺真好。每天看你起床,每天看你無怨無悔的忙碌,從不因為我們的生活艱難而抱怨,我就覺得快樂。你的愛那麼真摯,你的愛那麼無私,我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里有你這麼一個愛人,我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感謝上天,讓我曾經擁有過你!
春,你一定要快樂!因為你的身上肩負了我的心愿。只有你快樂了,我才會快樂。記住哦!
                      阿常絕筆
                                     1992年10月8日


    「李穎姐,我的信呢?我記得我帶回來了的。就是阿常給我的信。」

   李穎到處找著。「在哪兒呀,我沒看見過呀!」
   「在我書包里,是一個粉藍色的信封。是阿常寫給我的。」
   「是這個嗎?」李穎舉了一隻藍皮的信封。
   「是。」
  
     笑,笑面人生。是阿常的心愿。我怎麼能哭呢?江南春勉強露出笑容,然而淚水卻從眼眶裡噴涌而出,汩汩的流滿雙頰。

   「南春,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出聲來吧。別把自己蹩壞了。」李穎 看得心裡疼,一邊輕拍著她,一邊替她擦淚。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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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5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都是有錢惹的禍


   
   「江總,您過來看看!夢源公司派了兩個凶神惡煞的人來收帳,說他們是討債公司的。還說今天若不將欠下的貨款付人家,他們就要把咱們的飯店砸了。可是這些帳目都是李總親自經手的,但他現在還沒有來,我給他已經打了幾個電話了,都是關機。」財務室的王倩站在江南春的面前,訴著苦。

    李志國這個王八蛋!他怎麼可以這樣拿著飯店的錢,卻不見人影兒呢?我們「江南春」從未有過欠錢逾期不付的事情,怎麼會有討債公司的人打上門來?這李志國在搞什麼鬼?他怎麼可以干出這種有損飯店聲譽的事情呢?江南春手裡捏著一塊橡皮,那橡皮在她的手裡慢慢的變成了粉末。她真想立馬就剖開他的胸膛,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

    「江總,您看看該怎麼辦?」王倩看江南春沒吱聲,又提高了音量。

    江南春被王倩一叫,立馬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我怎麼鑽進了死胡同?我難道走火入魔了?江南春像做了一個夢。「王倩,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怎麼辦?」

    王倩嘆口氣,不知道為何老闆會這樣心不在焉。但是職責所在,所以她又重複了一遍。「是夢源公司的人請了討債公司的人來要債。李總又沒來。所以……」

    不等王倩說完,江南春已恢復了常態。「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招呼著,我馬上就過來。」說完,江南春按了一下桌上的電話鈴。「吳宇,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不多時,管後勤的吳宇來到江南春的辦公室。「江總,您找我什麼事?」
    江南春看看吳宇,遞給他一張單子。

    「老闆,飯店的事情那麼多,你還讓我去找人。」吳宇埋怨道。
江南春不想解釋,不耐煩的揮著手。「我知道,我讓你去找李志國,你就去。哪兒那麼多廢話?飯里的事情,我會安排人去干。」

    吳宇走了。江南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走出辦公室。
「哎呀!兩位好。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江南春一進財務室的門,便咯咯的高聲笑道。只見她剛才在自己辦公室時的陰霾此時已一掃而空,說話間伸出自己的右手,熱情的握住兩位要債人的手。

    「香風。是『江南春』飯菜的香風把我們勾來啦。」兩位討債的,一見江南春也笑了。

   「哈哈,真的嗎?那還不好辦?我們這兒準備了給朋友的金卡,只要你們能想著我們這兒的飯菜,隨時歡迎啊。」她轉頭沖王倩一點頭。王倩見狀打開保險櫃掏出兩張金卡遞給江南春,而江南春則像是受寵若驚似的將兩張金卡放到了兩位討債人的手上。「哎喲,兩位辛苦。我已吩咐大廚燒幾個好菜,一會兒咱們好好聚聚。」

    王倩心裡暗嘆,老闆可真捨得下本啊!這兩張金卡一出手,一萬塊錢就沒了。想想都替老闆肉疼啊!然而她再看江南春,她竟然還笑靨如花,覺得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李志國是下午三點過才到飯店的。他本想嗤溜一下子就鑽進自己的辦公室,可是沒想到江南春眼尖,還是把他逮了個正著。李志國這一陣兒不太敢看江南春的眼睛,總覺得她的目光冷冷的,像有一把刀子藏子她眸子的深處。說實在的,他一見江南春心裡就發虛。他現在覺得老婆對自己來說就是個枷鎖,自己之所以還不願意與江南春公開鬧掰,是因為江南春有著「江南春」五個連鎖店董事長兼總經理這個頭銜。可是,他知道自己遲早會離開她,只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雖然「江南春」旗下五個店名義上在夫妻婚後八年,就應該有一半歸另一半所有,但實際上自己要真跟江南春掰了他相信自己拿不到財產的百分之五十。

    江南春一年的流水是二千萬呀。那利潤應該在六百萬左右。李志國粗粗一算,若分一半給自己那也應該有三百萬之多。可是江南春卻以利潤要用於再生產,擴大經營為名,從來就不曾落到自己的名下。但是從去年開始,李志國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江南春因為宮外孕住院治療,之後又將三個飯店的管理權交給了自己。雖然江南春要實施監控,但財務卻是換成了李志國自己的人馬,這樣他發現自己錢可以隨便花了,在這三個飯店裡已徹底掌握了主動權。

    李志國見到江南春本能的退縮了一下,但很快換了一付笑臉。「南春,這幾天那邊飯店都很忙,所以我就住在了飯店裡。你還好吧?」

    江南春很想告訴他:「你是騙子!你說的所有飯店我都打過電話查問過了。甚至眉子的住所自己也打過電話。」可是忽然之間江南春覺得很傷自尊,很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心裡的那份牽挂,那份無奈,還有嫉妒。

    「你是指哪方面?你想說,這個世界離了你就不轉了吧?那我告訴你,離了你,它照樣轉得很好。」江南春不說話還好,一張口她的心裡就是一痛,便有了一種恨意,每一句話都帶著隆冬的寒氣。

    「南春,我確實是因為忙,所以不回家。我……」

    江南春隨手扔出飯店經營的帳本。「這是怎麼回事?這三個飯店以前你沒去的時候每個月的流水都能達到三十萬,為何現在不到十五萬?而且外面竟然欠了那麼多的爛帳,拖著不付給人家。還有消耗呢?生意不好,為何消耗卻絲毫不見少?你還跟我說很忙!很忙不掙錢,你還幹得這麼歡?你能給個解釋嗎?」

    這能解釋嗎?自己悄悄從飯店的流水裡挪了五十萬銀子出來替眉子買了套房子。這能告訴江南春嗎?眉子現在住著的這套房子是南春花錢租的,家裡的陳設南春都一清二楚,可是那套房子,現在還正在裝修,那可是一點風都不能透啊!等房裝修好了,房產證下來了,她江南春能有什麼脾氣?這房產即不是我的,也不是南春的,而是眉子的。

    只是李志國現在覺得自己有些弱智,怎麼就不能等一等呢?若自己不是急於一下子就湊出五十萬,而是每個月弄個十來萬,大約晚個半年,也就齊了。唉!都是眉子在那兒折騰的,「說是她懷孕了。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生下來連個窩都沒有。」可是媽的!等我把錢弄來,房子也買了,她卻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小心掉了。他奶奶的,這怎麼回事嘛!那小丫頭片子,別耍我。要是耍我,看我不把她腦袋瓜兒擰下來。眉子那丫挺的,看起來還好對付一點,只是江南春這兒,可怎麼好?現在她整天疑神疑鬼的。為了不讓她起疑心,自己就得費力巴交的去編瞎話。「唉!累呀。」李志國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
「哎呀,南春,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們家兄弟要在老家蓋房,暫時先拆借點。等到了年跟前的時候就還回去。你放心吧,一準誤不了。」

    李志國終於編出一個瞎話來,不竟得意了一下。反正我兄弟又不在北京,他也確實建了房子。能蒙則蒙吧,蒙一天是一天。

江南春向來對家裡人不薄。李志國即說是借給自己兄弟了,她也不好深究,省得人說自己小氣。「嗯,借就借了吧。只是還回來,得歸到帳上,統一安排。」

「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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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5 | 只看該作者


    眉子這一陣子面色紅潤,很有點情場得意的快感。眼看著李志國替自己買的房子到了手,現在就差一張房產證。等房產證到了自己手裡的時候,我吳眉子在北京這個鬼地方,便再也不是無根漂零的無房戶了。因此,她的心情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爽」。

   「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嘻嘻,這話真他媽經典!感謝造物主的想像力。我吳眉子也就是對著這個長著大肚腩的男人拋了幾個媚眼,勾了幾下小指頭他李志國就上鉤了……至於春姐,她也不能全怪在我頭上。她更應該多檢討檢討自己,成天的忙個什麼勁啊!把自己搞得跟女強人似的。唉,只能怪她遇人不淑,有眼無珠了。怎麼能相信李志國這樣的王八蛋能忠於愛情呢?愛情是什麼?愛情就是給你一塊巴掌大的地方,讓你失去整個世界。像這樣的事兒,只有江南春這樣的傻X才會幹。眉子在心裡把江南春大大的鄙視了一番。


    「勾引」。眉子很煩李志國形容他們的關係。可他就這麼說的,他竟然還把自己每次和他在床上乾的那事都叫「勾搭成奸」!!這人也太可恨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和李志國這個男人勾搭上的?李志國那自以為聰明的傻X,他怎麼能想出這樣的詞來形容兩人的關係呢?這應該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記得跟他第一次在飯店的沙發上做完了那事兒,他便抱著自己,說我像妖精似的,把他「勾搭」上了。這種事兒,是男人佔便宜,他竟然說是我「勾引」的他。真是豈有此理。

   「唉!像這種事兒,記它幹嘛?白白的讓自己噁心。」眉子嘆了一口氣。

    憑什麼男人就可以妻妾成群?憑什麼女人就要從一而終。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能當婊子,那是自己年輕漂亮有資本。要哪個女人人老珠黃,她想讓人操,給人倒貼錢說不準人還繞道而行哩。我眉子可不想等到人老珠黃沒人要的那一天才來後悔。呵呵,「青春不留白」,這是哪個名模說的?即然人家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裸一把,我悄悄的和別人睡,那還能犯個什麼錯誤?

    老話說的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活該那婊子就只有在床上才是有情的。那無義的,哼哼就太多了。看官哪,你接著看吧。

    眉子從自己的書包里掏出手機給大黃髮了條簡訊。不一會兒她的手機便嗯嗯阿阿的唱起來。

    眉子心說這大黃回電話還挺快,可是一看是江南春辦公室的電話,她便知道這一定不是李志國打給她的了,肯定是江南春無疑,眉子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電話接了。
「喂,哪位?」
「噢,眉子。是我,江南春。」

    眉子一聽江南春的聲音,心裡還是有些發顫。可是在電話里,她能很自然的掩飾過去,那話還嗲嗲的帶著絲絲甜意。「哦,春姐好。我好幾天沒去店裡,店裡還好吧?」

    「哦,店裡沒事兒,你沒出什麼事兒吧。你也不給我個電話,我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你哩。你看你哪天不忙,到我店裡或家裡來取一趟。」

    「哦,謝謝春姐。我這幾天考試,等我一考完,我就立馬過去。」

    眉子言不由衷的應著。生活費,你那點生活費還不夠我塞牙縫哩。李志國給我的錢是你給的多少倍。只是這傻X還傻得挺可愛的,還記掛著讓我去領錢。你也真是的,費那事兒幹嘛,你讓李志國一次性的給我不就得了嗎?弄那些個長麻吊線的事兒,也就你江南春有那份耐心……

    眉子站在小區樓下的便道上想著心事。一陣嗚嗚的汽車聲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噯,發什麼呆哩!是不是想我了?」李志國的別克嘎吱一聲停在眉子的跟前。他拉開車門讓她上來。「妖精,我今天帶你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嘻嘻,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你呀?」眉子嬌笑著上了車,一個粉拳向李志國砸過去。「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啊,神神秘秘的。」

    「來,香一個。」李志國一把抓住眉子伸到自己胸前的手腕子,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吧嘰一口親在眉子的臉蛋子上。

    眉子見李志國抱住自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個上半身貼了上去。「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回江南春那兒,不來的嗎?」猛然間眉子的心裡升騰起一種戰勝對手后勝利的快感。如花的笑靨在她的臉上堆起。「哇,太好了。有你陪你我,我今天晚上就能好好的睡個安穩覺了。」

    車屁股后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兩人一嚇,趕緊分開。「呀,擋道了。快挪開。」李志國將車挪到路牙邊上。

    「你們他媽的,在小區里光天化日下就丟人現眼!找個地方上床啊!」 ,後面的車主罵完,呲溜一聲從別克邊上滑過,然後在車屁股后留下一溜白煙兒。

    李志國的臉上一紅,趕緊將自己的車開走。
   「老公,你要把我帶到哪裡?你先透露一點信息嘛。」眉子撒著嬌。
   「別急,到了你就知道了。」眉子等李志國的車一過聯想橋就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了。「世紀城,自己的新家。」暫時讓李志國保持一會兒神秘吧,我就裝做不知道好了。

    果然,車往西一紮便扎進了一大片住宅小區里。「到了。小姑奶奶,你就下車吧。」李志國的車果然在世紀城停了下來。

    只見一大片高樓林立在昆玉河畔。這裡住的都是城裡的白領,大學里的老師。這是眉子夢寐以求的高檔社區,離著自己上學的地方,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眉子喜形於色,嘴裡哇哇的叫著。「哎呀!是咱們的房子裝修好了嗎?」眉子下車便將自己的雙手掛在了李志國的脖子上。

    李志國看看周圍,他還不習慣現在年輕人喜形於色,像老外似的表達方式。他把眉子的雙手從脖子處拉了下來。「走,咱們上樓。」

    「嗯,不嘛!老公我要你抱著我上樓。」

     天,這個小妖精想要累死老子呀。得勒,裝傻不就得了嗎?李志國眯眯的笑著,不動聲色的將眉子的手握在手心,插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

    到了八樓李志國站在一紅棕色的防盜門前,掏出一把六棱的銅鑰匙放進眉子柔嫩的小手裡。做為給與者他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自豪感,他的臉上掛著微笑。「來,試試。」

    「啪嗒」眉子激動的在李志國的臉上啵了一口。她輕輕的將門鎖擰開,一股子新家的氣味撲面而來。「老公,你太好了!」眉子崩跳著衝進了新家,她的快樂是不需要語言的,一切都在她的行動中了。

    李志國也快樂的笑著,因為心愛的女人笑了。他給眉子買的新家不大,是一套兩居室。但這是他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給自己喜歡的小女人購置的安樂窩。屋子剛裝修完不久,還有一縷縷新房子里發出的味道,刺激人的眉眼。李志國覺得眼睛有些疼,進屋后第一件事便是開窗放風。但見眉子一見自己的房子,便非常興奮,每間屋都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去檢查了一遍。她從卧室里一出來,兩人便擁抱著,「志國,我要你給我的床換一個海格爾的大席夢思墊。」
  
   「海格爾」席夢思墊!小騷貨可真能整。一個床墊就得要一萬多。她娘的,她以為老子這錢都他媽的從天上掉下來的,任人撿哩。「寶貝,這床不好嗎?我可是花了兩萬多買的。」李志國有些詫異的看著眉子,隱隱的還有些心疼。

    「啊!你花那麼多錢啊!你怎麼不問我一下,就買呢?」眉子撅了嘴,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不能對這個剛為自己花了大把鈔票的男人太過份。於是上前抱住李志國。「老公,我就說著玩的。只要是你買的,我全都喜歡。」

    李志國被眉子一抱,他的根部便堅挺起來,剛才的不快,也忘諸腦後。眉子見他用那東西頂住自己便嘻嘻想逃。但她那似桃花瓣似的紅唇吸引著李志國,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哪裡還容她再跑。一把將她抱住,兩人來不及脫衣,翻倒在床。不一會兒兩人都已經赤身裸體了,可是眉子卻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別,糟了。我,我沒有帶套。」

    「沒帶就沒帶唄。小妖精!誰讓你勾引我……」說話間,那東西已進入了一條又濕又滑的小道,那濕滑里像是伸出千萬隻小手來拽著他不停的向前衝刺。

    眉子等李志國完事後,她卻並不開心。李志國見眉子獃獃的躺在床上不動窩,摟過她的身子。「怎麼啦,寶貝。」

   「你舒服啦,可是我這幾天正是排卵期。萬一有了,怎麼辦?」眉子嘟著嘴。

    李志國沒有搭茬兒,起身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個褐色的本本。「寶貝,看看!這是什麼?」

    「哇,這房產證什麼時候下來的?」眉子興奮的翻開,在內頁寫著自己名字的地方停留了許久。一時間的陰霾在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吧嘰」李志國的臉上又被眉子親了一口。「哎呀,老公你太可愛了。我們晚上去崩迪。」

   男人有錢就可愛。魅力是什麼——錢。「什麼?崩迪。」李志國一聽就頭暈,那事兒是年青人乾的,現在自己長了個大肚楠,寧肯待在家裡,躺在床上看電視,也不要去那麼嘈雜的地方。不想去也不能直說啊,說了還怕她生氣。「寶貝兒,我們還是改天吧。我晚上有事兒,還得回去哩。」

    「哼!討厭。是江南春最近查房查得緊吧。怕你老婆傷心了吧?你就不怕我傷心?」

    你剛剛有一套幾十萬的房子進帳,你高興還來不及哩,你還傷心。倒是江南春不好對付。但這種事兒我李志國,得藏在心裡,跟這女人講也沒用。

    「瞎講。我是今天晚上有事兒,不是早說好的嗎?」李志國輕拍著眉子光溜溜的後背,替她蓋上被子。猛的李志國又想起眉子現在還住著的公寓。「你什麼時候去把房退了,那房子里的東西,能不要的就別往這兒帶了。」

    眉子撅了嘴。這李志國也真想得出來,他那豬腦也不想想。那滿屋子的東西都是江南春置辦的,自己能往這兒搬嗎?她有些生氣,「去你的吧!那房裡的東西,都是江南春的,我才不會要哩。」眉子生氣的轉過身去,用個後背對著他。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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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5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眉子的初戀情人


    黃毛——是一個人的名字。確切的說是眉子初戀情人的名字。

    眉子最近夜晚老做夢,老迷迷糊糊夢見老家的那段初戀。夢裡她的記憶已開始變得模糊。只記得老家豆腐街的人善於制豆腐,能把豆腐作出幾十種不同的花樣來,所以家裡人每天的膳食里豆腐都是最主要的蛋白質來源。當全國人民都嚷嚷著減肥的時候,豆腐街的人卻長得像豆芽的居多。像眉子那樣,十二歲開始發育的那是稀有物種。等到她十六歲時都長得跟水蜜桃似的招人了,她的那些同伴卻還像樹上結的毛桃兒,才剛剛起蒂。嗨,說起來剛開始那陣兒,還不是眉子去招惹人,而是那幫街上的混混兒沒事兒見著她路過就起鬨。

    眉子的記憶因為夢魔的出現而開始時光倒流。
   「喂,小妹兒!過來耍會兒撒。」一群十七八歲的男娃子站在那座名叫板板橋的石橋上攔住了自己的去路。自己看見一個縫隙,想從他們當中穿過去,可是,剛一邁步那縫隙就合攏了。試了幾次,我都未能從中穿過。

   「走開!讓我回家。」我大聲的喊道。我覺得自己的眼眶周圍已有液體涌到面頰上,快要掉到地上了。

   「嘿嘿,想回去?就要從我們幾個的縫縫兒里鑽出去。」
    我很害怕,覺得腿肚子都開始轉筋了。不知道是誰的爪子伸到自己的胸前狠捏了一把。緊接著爆發出一陣更淫蕩的笑聲。「嘿嘿,粑和。」

    一直站在橋頭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聽見這邊的笑聲,便緩步走過來將那幫混混兒一撥拉,那些個毛頭小夥子就蹭蹭蹭的打了幾個躥躥。只見他再一腳踢過去,那些小子便開始喊,「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那一刻,那個男人的樣子在自己的心裡像個大俠般高大。

    「滾!才多大點幾個雞八娃兒,就敢在豆腐街上混?」男人橫他們一眼,眉子抬眼再一瞟,直覺得那男人眸子里冒出點點寒星,心裡也是一凜。好凶的眼睛啊!大白天也像見著黑夜裡的一匹惡狼。「滾!還不快滾?你們等我把你們騸了當太監?」我聽得心裡也是一寒,一陣兒的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那幾個不知死的傢伙卻直跪在地上跟個磕頭蟲似的將頭磕得梆梆梆直響。

    「黃毛大哥,我們不知道她是您老人家的馬子。大哥您海涵撒。」剛才那幾個一直趾高氣揚、牛逼哄哄的小混混,被黃毛一訓立馬就變得老實了,就像被秋霜打過了的樹葉兒似的,沒了生氣。

    黃毛名雖叫黃毛,可是卻長得跟個半截子黑塔似的,身材魁武,滿身像豬似的長滿了黑黑長毛,那毛好像無孔不入似的,連耳朵眼裡都是。他見幾個小混兒,老實了,才冷冷放出話來。
   「以後再敢騷擾,看我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是!大哥。」
   「滾!快滾!」每人被踹了一腳之後,幾個混混兒從地上爬起來,如遇大赫般,跑得比山上的野貓還快。

    待那些小混混跑得沒影兒了,眉子才敢抬起頭來看這個剛才救自己的小夥子。自己剛才聽那幫小混混叫他黃毛大哥。可是第一眼便怎麼也難以把這個長得像黑熊似的男人與「黃毛」掛起鉤來。只覺得他皮膚黑黑的,身體健壯如牛。但是他救了自己,那種對粗黑漢子的厭惡,陡然間轉變成了對力量的一種崇拜。只覺有了這麼一位朋友,以後再也無人敢於在自己頭上拉屎了。

   「走,我送你回去。你不用怕,以後你只要跟他們提我的名字——黃毛,他們就沒有人再敢攔著你了。你有啥事兒,我都會幫你紮起!」黃毛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攬道。

    「哦。」自己的心裡一陣竊竊喜,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了好感。這個粗黑的男人在自己的眼睛里也變得親切可愛起來。

    自此我的初戀就從橋上遭遇混混那時候開始了。
    雖然當時高中的功課很緊張,可是自己卻時常為了黃毛溜課。那時候,黃毛常帶自己去的地方是他們家位於鎮尾的舊房子。那裡有兩間屋空著,也沒人住。於是那兒便是我們的約會地點。

    人都說男人和女人做那種事,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有第N次。
黃毛老說自己「太騷」,還跟自己說:「你不是處女,你和我肯定不是第一次。」自己冤枉極了,每次都拿個杏眼瞪著他。

    其實都怪黃毛,誰讓他第一次時帶自己去看A片?還沒出錄像廳,下面便濕淋淋的一片。結果稀里糊塗第一次便沒了。黃毛事後愣說自己不是處女,自己想辯也辯不清。

    再後來黃毛又出事兒進了監獄。自己覺得他坐牢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可是黃毛他媽,卻愣是說是自己把黃毛害了。我也很怕黃毛的眼睛,很清楚的記著黃毛被警察押上車時,他眼睛神里射出的似要殺人般的凶光。

    唉——,都是因為他自己性急,想辦事兒,卻忘了關門。這能怪我嗎?要怪,就應該怪鄰居家的小孩兒,是他們跑去和大人說的。是愛管閑事的鄰居壞了我們兩人的事兒。要不怎麼會讓派出所的警察來將我們兩人光溜溜的被抓了個現行?

    要怪,還要怪我媽太窮,交不出那三千元的罰款。可當時派出所就非得罰三千塊,一分錢也不能少。我媽哪來的三千塊呀,她的存款從來就未超四位數。單位發的那點錢,就夠每月吃飯,再幫我買點文具便所剩無幾了。為了不交這筆錢,她愣說我未滿十六歲,狀告黃毛誘姦幼女。結果,黃毛不只被罰款,而是直接被關進了大牢。

   「騷貨!婊子!娼婦!」我一出派出所的大門,就被黃毛她媽揪住了頭髮。她的唾沫星子亂濺,都濺到我臉上了。我媽哪能容黃毛他媽撒野呢?她使出混身的勁兒,也揪下了黃毛他媽的一綹頭髮。黃毛她媽吃不住痛,「呦呦」的叫了一聲后才鬆了手。

    我重又回到了學校,我本以為我可以安下心來好好上學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老覺得自己的後背每天都是涼涼的,好像每個人的眼睛都帶了一把刀子在我的後背上划著。每走到一個拐角的地便看見有人躲在那裡比手划腳的指指點點,我幼小的心靈,受不了這種摧殘,便請了長假在家裡自己複習。可想而知,考大學肯定吹戲了。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老的時候,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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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46 | 只看該作者

   
    再說眉子這天放了學坐在北XX大的階梯教室里正看著手機發獃。心裡暗罵著:「李志國你這個狗娘養的,你怎麼還不來哩?」不想從自己的背後傳來一個男聲。「喂,眉子。幹嘛哩!發什麼呆?走,泡吧去。我請!」
   
    眉子往後一扭頭,看見吳遼的馬臉在自己的眼前晃動。再看可以容納二三百人的階梯教室里已空空如野,早走得沒人影兒了。現在的大學就是這樣,到了上課的時候,大家嘩嘩的集中到一個教室。你都搞不清楚誰是誰,也搞不清楚是不是一個系的。課一完,便各自踮得比狗都快。等到下一次再上課的時候,再嘩嘩的又聚在一起。當然正規大學的大學生好多了,他們畢竟吃住行都在學校。但像眉子上的這種學,屬於成人性質,也就是野雞類的。差不多就是一、三、五上課;二、四、六歇著的那種,最多也就周六、周日再來。所以一個學期下來,大家好像都認識了,可是誰也記不住對方的名字。但是吳遼卻是個例外,因為他是這個班裡惟一開著車上學的男生。對於有特點的男人,自然容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眉子上課通常是被李志國送來的,自然有車的人跟有車的人會合在一起的機率便多了許多。
    「泡吧!好啊。」眉子很想去,可是又怕把時間搞岔了。萬一李志國查房,我不在就慘了?但眉子又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仍然拋了一個媚眼。「吳遼,今天是幾號?」
   
    「五號。」這和泡吧有什麼關係?吳遼詫異,心說這泡吧還要分幾月幾號?你又不是中央領導、什麼大公司的董事長、總經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一沒工作,二沒男朋友當跟班,有什麼天大的屁事是大不了的?吳遼那本善於分析的大腦,被眉子的俊臉一晃,猛的發生了短路。於是本該深挖思想根源的,也被那笑臉一晃便擱淺了。
    「噢,五號啊。」
   
    眉子當然忘不了每月的五號是個什麼日子。因為兩年來,每月的五號都是江南春給自己發工資的時間。自從到了江南春的飯店,她每月都給眉子發固定的工資,即便她後來送眉子上了學,也還是如此。
    但自從眉子跟了李志國后,便彷彿成了心懷鬼胎的盜賊,領錢時心裡也沒了往常的踏實。她是實在不想再領江南春給的錢了,連走道都恨不得繞著走。說實話,不是我眉子恬不知恥,是怕讓江南春知道后受刺激。江南春讓眉子學經濟管理,可眉子更願意學英語。只是當初初來乍到,還沒搞清楚狀況。要換了現在,打死也不學這個專業。你想現在不管是酒吧吧女,還是KTV包房的小姐,想有點身價,都得會說得一國或者幾國流利的鳥語。誰不知道現在下海的小姐,大學生大把?可是江南春愣是讓眉子學管理。說是得為「江南春」儲備人才。當然啦,是江南春讓眉子去上學的,學費肯定也得她交。按照江南春那毫無原則的仗義說法,「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吃的。」當時這話在眉子聽來,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恨不得立即就跪在地上叫媽。可是時過境遷,這種事就最好不要再提。
   
    江南春她有那麼大幾個飯店,一年流水幾千萬,可她給我眉子的工資,就剛好夠吃飯、穿衣(還就普通的,高檔的買一件都不夠),買化妝品最多也就能買個美寶蓮,別的就想都不敢想。你說她江南春的如意算盤打得多好?她竟然想用低廉的投資,收買我這樣的人才。本來自己也真的打算熬個幾年,等畢了業再作打算。都是李志國那慫,變著方兒的勾引自己。憑什麼像江南春這樣的有錢人就該住大房子,開名車?憑什麼我眉子就得像條狗似的靠施捨活著?再說了,女人的青春就是資本,我要一直熬著,豈不是把自己的資源白白浪費?男人就喜歡二十來歲的女孩兒。說是,二十來歲的女孩兒如蜜桃般的水嫩多汁,那皮膚吹彈得破。自己現在正好就處在這個階段,看男人像蒼蠅似的盯著自己團團轉的眼神兒,還不知道答案嗎?笨!
   
    吳遼見眉子神思恍惚,又問了句。「去不去啊!我有車,又不讓你走路。」
    男人有車終究還是有點誘惑力的。眉子的心思剛才在那兒早已轉悠了半天,就算沒有吳遼這個王老五也早鬆動了。再讓吳遼用鐵棍一撬,就變得更靈活了。關鍵這個吳遼也有一個飯店,還做得很好,據說一年的碼洋也有好幾百萬哩。要是能把他搞掂,以後自己的下半生,不就有譜了嗎?
    眉子可以天馬行空般的去幻想,但真做起來卻還有些難度。首先李志國那一關就不好過,他若是回到江南春那裡,晚上也會偷偷的打個電話過來查房。生怕我不知道從哪兒弄一姦夫,給他腦門兒上扣頂綠帽子。嘿嘿,要是他不查得緊,估摸著還真是早給他戴上那綠色的瓜皮小帽啦。
    今天本來和李志國約好一下課,他就給自己打手機來接的。可是都過了快半小時了,他的電話還沒來,那可是他李國食言在先,若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第三者插足,那也是他李志國活該當王八。嘿嘿,誰知道這個李志國在幹嘛?說不準讓江南春纏上了,脫不開身也沒準。得,正好趁這老傢伙忙活,自己就當給自己放放假。想到此,眉子沖吳遼焉然一笑。「好,我去。吳遼,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就來。」
   
    眉子進洗手間后將手機電池,悄悄的摘下,又假假的放了點水在廁所里弄出些響動來。覺得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了,才若無其事的走出洗手間。「走吧。咱們今天去哪兒?」
    「我知道北海後門那兒有一家酒吧,咱們可以一邊喝酒還可以坐在窗邊看夜景。」
    「哦,那兒呀。還行吧,就在二環邊上,風景優美,還有北京惟一的一片還算乾淨的水。」
    「是呀,每次我開車從學校到那兒,二十五分鐘就到了。」下樓的時候,吳遼的手自然的攙了眉子的手。眉子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索性裝得純潔一點,於是趕緊將自己的手往回一縮。沒成想,吳遼的手握得更緊了。
   
    等出了學校的大門,到了路邊的停車場。只見吳遼用遙控器打開一輛豐田車。眉子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的車。「這土包子,真他奶奶的矯情!裡面連坐套上的塑料紙都還沒扯下來哩。嘻,怪不得要請我泡吧哩!這廝,買新車了,想顯擺一下。那我還客氣什麼?看我怎麼宰你。」
   
    酒吧里的燈光昏暗得如同農村裡雞進籠時的光景。一進門就見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粘在一起,嘴對嘴相互撕咬著,進行著口水之間的相互交換。眉子暗罵一聲:「這兩人真操蛋,有這功夫,找張床到哪兒豈不比在這兒舒服。幹嘛跟A片似的當眾表演呢?」眉子心裡罵著,卻忘了自己也有和李志國當眾表演的時候。
   
    「我要杯卡布其諾,還要兩份匹薩。一份在這兒吃,一份打包。」眉子坐在沙發里拿起餐單點了可以充饑頂飽的。即然你吳遼請了,那我就連晚餐,明晨的早餐一塊解決得了。
    「我要一杯威士忌,還要一份匹薩。」吳遼看眉子就點了這麼點東西,忍不住問她。「你剛才在車裡不是說要好好宰我一頓嗎?幹嘛現在就來這麼點?要不再給你來份義大利小排。」
   
    眉子摸了摸自己腰身上新近長出來的一圈肥肉,嘟著嘴。「你以為我是豬哩,我才不上當哩。現在減肥花的錢,比吃飯花的錢都多。我可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嘻嘻,你們女孩子就那麼點事兒,成天搗騰的都是化妝品,要不就是減肥藥。要不你來點葡萄酒,那是開胃的。」
    「那就來瓶馬爹利吧。」眉子看吳遼那付撿了金元寶似的高興樣兒,可不想給他省錢。就沖他那買一輛新車就開始窮白活的燒包的樣兒,估摸著口袋裡的銀子太沉,自個兒也想往外崩噠。
   
    「好,就開一瓶馬爹利。」吳遼話一出口,便開始肉疼。「這小丫挺的,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嘻嘻,能不肉疼嗎?更是心疼哩。在這裡一瓶酒就得要一千多,而在他自己的店裡,若按批發價批來,不過二三百快。白白的讓酒吧宰了上千塊的銀子,不心疼才怪。但吳遼的嘴裡卻恭維著,面子上絲毫不露痕迹。「眉子,一看就知道你是行家。喝威士忌就得喝蘇格蘭的。特別是皇家禮炮,每一瓶都至少存了五十年以上,那在全世界可都是限量銷售的。嗻嗻,就那一隻酒瓶都得幾千塊。」
   
    「哼,看見沒有?就這顯擺的德性,這不是找著人來宰嗎?這可不是我想宰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往那兒引,自己要把脖子洗凈了,讓人宰。你即想要給酒吧多增加點營業額,也想讓賣酒的小姐多拿點提成。那我今天就成全成全你。」眉子心裡生出這麼些惡毒的想法,可臉上卻露出甜甜的、無知的笑容。「吳遼,你對酒真有研究耶。哪像我,成天稀里糊塗的,喝也沒喝出點文化來。」
   
    吳遼被美女一恭維,心裡美嗞嗞的。絲毫沒有覺察到眉子眼裡的惡意,興高采烈的舉起酒杯。「眉子,來!這一杯是我敬你肯接受我的邀請。我吳遼感覺無比的榮幸,咱們幹了它。」
    眉子喜笑顏開的端起酒杯。「我也得謝謝你啊!吳遼。咱們同學都快兩年了,現在才有機會坐下來一塊喝酒。」
    「可不是嗎?我是很早就想請你喝酒了,可是每次見你,都行色匆忙。我是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叫眉子的。可是我哪兒敢請你呀,每次看見你都是小車接送。對了,那個每次來接你回家的男人是你爹吧。我看他挺有風度的。」吳遼試探著,暗地裡觀察著眉子的反應。
   
    眉子一口剛喝進嘴裡的酒,被吳遼一激,差點沒呲了一桌子。她趕緊拿過一張紙巾將桌上的液體擦了一把。「唔,嗯……這酒可夠勁道的。」眉子裝出一幅不勝酒力的樣子,嘴裡支唔著,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噯呀,你慢點喝嘛,要不要來杯白水,或者來杯飲料?」不等眉子回答,吳遼沖酒保揮了揮手。「給我來一杯西柚汁。」
    「哎呀,西柚汁,苦不拉嘰的。算了。」眉子裝出一付嬌柔柔的模樣兒。見吳遼沒有反應,心裡暗罵一聲「小氣」,嘴裡趕緊來了個順水推舟。「要不,給我來杯檸檬茶好了。」
    服務生躬身將茶杯放在桌上,眉子淺淺的抿一口,沖吳遼一笑。「吳哥,你真好。」
    吳遼被叫,心裡渾身舒坦。他受到了鼓勵,加之又喝了酒,話便密了起來。只是他一喝酒,說話就特實誠。
    「眉子,我一直怕你看不起我。我是從小攤兒上攤煎餅開始干起的。我起早貪黑的幹了八年,才有了錢盤下一間店。我就一直琢磨著,他們北京人牛逼,咱們農村出來的人也得活出個人樣兒來。於是我請了全北京最好的設計師來給我的店進行設計,從外到內的進行包裝。那一段時間我還滿北京大大小小的飯館見天就進去搓,但我那哪是吃飯呀,我是去學藝哩。就那樣,我糟蹋了上萬塊錢,基本弄明白飯店裡裡外外,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回去我就開干。那時候北京上點檔次的飯店少,我也佔了點先機賺了點錢。」
   
    眉子忽然有些感動。看來這吳遼是受了不少苦,要不怎麼看起來,三十剛出頭便一臉的蒼桑呢?「吳遼。來,我敬你。你比我能幹,比我有骨氣。」
    「你不笑話我土包子?」吳遼聽眉子一贊,心裡還有點不安。然而他卻不知道,這眉子說了一大堆廢話,就數這句是最真誠的。
    「我怎麼會呢?我佩服白手起家的人。」
   
    深紅色的液體像過了夜的豬血似的流進了杯子里,不知不覺中,又一瓶紅酒也見了底。一貫精於算計的吳遼已忘記了一瓶馬爹利要多少銀子了。「小姐,再,再來一瓶馬爹利。」
    吳遼看著那些深紅色的液體,已開始在杯子里搖晃了。「眉子,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第一個說我能幹,有骨氣的女孩兒。以前那些女孩子都說我土,可是我,我不服氣啊,我要活出個人樣來讓人看看。你看,我……」
    眉子咯咯的笑著。「哈哈,你喝醉了。你,不能喝還趁能耐。走,我們去跳舞。」眉子聽得酒吧里響起了桑巴舞曲。站起身拉著吳遼妖妖嬈嬈的滑進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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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眉子這天放了學坐在北XX大的階梯教室里正看著手機發獃。心裡暗罵著:「李志國你這個狗娘養的,你怎麼還不來哩?」不想從自己的背後傳來一個男聲。「喂,眉子。幹嘛哩!發什麼呆?走,泡吧去。我請!」
  
  眉子往後一扭頭,看見吳遼的馬臉在自己的眼前晃動。再看可以容納二三百人的階梯教室里已空空如野,早走得沒人影兒了。現在的大學就是這樣,到了上課的時候,大家嘩嘩的集中到一個教室。你都搞不清楚誰是誰,也搞不清楚是不是一個系的。課一完,便各自踮得比狗都快。等到下一次再上課的時候,再嘩嘩的又聚在一起。當然正規大學的大學生好多了,他們畢竟吃住行都在學校。但像眉子上的這種學,屬於成人性質,也就是野雞類的。差不多就是一、三、五上課;二、四、六歇著的那種,最多也就周六、周日再來。所以一個學期下來,大家好像都認識了,可是誰也記不住對方的名字。但是吳遼卻是個例外,因為他是這個班裡惟一開著車上學的男生。對於有特點的男人,自然容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眉子上課通常是被李志國送來的,自然有車的人跟有車的人會合在一起的機率便多了許多。
  「泡吧!好啊。」眉子很想去,可是又怕把時間搞岔了。萬一李志國查房,我不在就慘了?但眉子又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仍然拋了一個媚眼。「吳遼,今天是幾號?」
  
  「五號。」這和泡吧有什麼關係?吳遼詫異,心說這泡吧還要分幾月幾號?你又不是中央領導、什麼大公司的董事長、總經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一沒工作,二沒男朋友當跟班,有什麼天大的屁事是大不了的?吳遼那本善於分析的大腦,被眉子的俊臉一晃,猛的發生了短路。於是本該深挖思想根源的,也被那笑臉一晃便擱淺了。
  「噢,五號啊。」
  
  眉子當然忘不了每月的五號是個什麼日子。因為兩年來,每月的五號都是江南春給自己發工資的時間。自從到了江南春的飯店,她每月都給眉子發固定的工資,即便她後來送眉子上了學,也還是如此。
  但自從眉子跟了李志國后,便彷彿成了心懷鬼胎的盜賊,領錢時心裡也沒了往常的踏實。她是實在不想再領江南春給的錢了,連走道都恨不得繞著走。說實話,不是我眉子恬不知恥,是怕讓江南春知道后受刺激。江南春讓眉子學經濟管理,可眉子更願意學英語。只是當初初來乍到,還沒搞清楚狀況。要換了現在,打死也不學這個專業。你想現在不管是酒吧吧女,還是KTV包房的小姐,想有點身價,都得會說得一國或者幾國流利的鳥語。誰不知道現在下海的小姐,大學生大把?可是江南春愣是讓眉子學管理。說是得為「江南春」儲備人才。當然啦,是江南春讓眉子去上學的,學費肯定也得她交。按照江南春那毫無原則的仗義說法,「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吃的。」當時這話在眉子聽來,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恨不得立即就跪在地上叫媽。可是時過境遷,這種事就最好不要再提。
  
  江南春她有那麼大幾個飯店,一年流水幾千萬,可她給我眉子的工資,就剛好夠吃飯、穿衣(還就普通的,高檔的買一件都不夠),買化妝品最多也就能買個美寶蓮,別的就想都不敢想。你說她江南春的如意算盤打得多好?她竟然想用低廉的投資,收買我這樣的人才。本來自己也真的打算熬個幾年,等畢了業再作打算。都是李志國那慫,變著方兒的勾引自己。憑什麼像江南春這樣的有錢人就該住大房子,開名車?憑什麼我眉子就得像條狗似的靠施捨活著?再說了,女人的青春就是資本,我要一直熬著,豈不是把自己的資源白白浪費?男人就喜歡二十來歲的女孩兒。說是,二十來歲的女孩兒如蜜桃般的水嫩多汁,那皮膚吹彈得破。自己現在正好就處在這個階段,看男人像蒼蠅似的盯著自己團團轉的眼神兒,還不知道答案嗎?笨!
  
  吳遼見眉子神思恍惚,又問了句。「去不去啊!我有車,又不讓你走路。」
  男人有車終究還是有點誘惑力的。眉子的心思剛才在那兒早已轉悠了半天,就算沒有吳遼這個王老五也早鬆動了。再讓吳遼用鐵棍一撬,就變得更靈活了。關鍵這個吳遼也有一個飯店,還做得很好,據說一年的碼洋也有好幾百萬哩。要是能把他搞掂,以後自己的下半生,不就有譜了嗎?
  眉子可以天馬行空般的去幻想,但真做起來卻還有些難度。首先李志國那一關就不好過,他若是回到江南春那裡,晚上也會偷偷的打個電話過來查房。生怕我不知道從哪兒弄一姦夫,給他腦門兒上扣頂綠帽子。嘿嘿,要是他不查得緊,估摸著還真是早給他戴上那綠色的瓜皮小帽啦。
  今天本來和李志國約好一下課,他就給自己打手機來接的。可是都過了快半小時了,他的電話還沒來,那可是他李國食言在先,若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第三者插足,那也是他李志國活該當王八。嘿嘿,誰知道這個李志國在幹嘛?說不準讓江南春纏上了,脫不開身也沒準。得,正好趁這老傢伙忙活,自己就當給自己放放假。想到此,眉子沖吳遼焉然一笑。「好,我去。吳遼,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就來。」
  
  眉子進洗手間后將手機電池,悄悄的摘下,又假假的放了點水在廁所里弄出些響動來。覺得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了,才若無其事的走出洗手間。「走吧。咱們今天去哪兒?」
  「我知道北海後門那兒有一家酒吧,咱們可以一邊喝酒還可以坐在窗邊看夜景。」
  「哦,那兒呀。還行吧,就在二環邊上,風景優美,還有北京惟一的一片還算乾淨的水。」
  「是呀,每次我開車從學校到那兒,二十五分鐘就到了。」下樓的時候,吳遼的手自然的攙了眉子的手。眉子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索性裝得純潔一點,於是趕緊將自己的手往回一縮。沒成想,吳遼的手握得更緊了。
  
  等出了學校的大門,到了路邊的停車場。只見吳遼用遙控器打開一輛豐田車。眉子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的車。「這土包子,真他奶奶的矯情!裡面連坐套上的塑料紙都還沒扯下來哩。嘻,怪不得要請我泡吧哩!這廝,買新車了,想顯擺一下。那我還客氣什麼?看我怎麼宰你。」
  
  酒吧里的燈光昏暗得如同農村裡雞進籠時的光景。一進門就見一男一女旁若無人的粘在一起,嘴對嘴相互撕咬著,進行著口水之間的相互交換。眉子暗罵一聲:「這兩人真操蛋,有這功夫,找張床到哪兒豈不都比在這兒舒服。幹嘛跟A片似的當眾表演呢?」眉子心裡罵著,卻忘了自己也有和李志國當眾表演的時候。
  
  「我要杯卡布其諾,還要兩份匹薩。一份在這兒吃,一份打包。」眉子坐在沙發里拿起餐單點了可以充饑頂飽的。即然你吳遼請了,那我就連晚餐,明晨的早餐一塊解決得了。
  「我要一杯威士忌,還要一份匹薩。」吳遼看眉子就點了這麼點東西,忍不住問她。「你剛才在車裡不是說要好好宰我一頓嗎?幹嘛現在就來這麼點?要不再給你來份義大利小排。」
  
  眉子摸了摸自己腰身上新近長出來的一圈肥肉,嘟著嘴。「你以為我是豬哩,我才不上當哩。現在減肥花的錢,比吃飯花的錢都多。我可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嘻嘻,你們女孩子就那麼點事兒,成天搗騰的都是化妝品,要不就是減肥藥。要不你來點葡萄酒,那是開胃的。」
  「那就來瓶馬爹利吧。」眉子看吳遼那付撿了金元寶似的高興樣兒,可不想給他省錢。就沖他那買一輛新車就開始窮白活的燒包的樣兒,估摸著口袋裡的銀子太沉,自個兒也想往外崩噠。
  
  「好,就開一瓶馬爹利。」吳遼話一出口,便開始肉疼。「這小丫挺的,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嘻嘻,能不肉疼嗎?更是心疼哩。在這裡一瓶酒就得要一千多,而在他自己的店裡,若按批發價批來,不過二三百快。白白的讓酒吧宰了上千塊的銀子,不心疼才怪。但吳遼的嘴裡卻恭維著,面子上絲毫不露痕迹。「眉子,一看就知道你是行家。喝威士忌就得喝蘇格蘭的。特別是皇家禮炮,每一瓶都至少存了五十年以上,那在全世界可都是限量銷售的。嗻嗻,就那一隻酒瓶都得幾千塊。」
  
  「哼,看見沒有?就這顯擺的德性,這不是找著人來宰嗎?這可不是我想宰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往那兒引,自己要把脖子洗凈了,讓人宰。你即想要給酒吧多增加點營業額,也想讓賣酒的小姐多拿點提成。那我今天就成全成全你。」眉子心裡生出這麼些惡毒的想法,可臉上卻露出甜甜的、無知的笑容。「吳遼,你對酒真有研究耶。哪像我,成天稀里糊塗的,喝也沒喝出點文化來。」
  
  吳遼被美女一恭維,心裡美嗞嗞的。絲毫沒有覺察到眉子眼裡的惡意,興高采烈的舉起酒杯。「眉子,來!這一杯是我敬你肯接受我的邀請。我吳遼感覺無比的榮幸,咱們幹了它。」
  眉子喜笑顏開的端起酒杯。「我也得謝謝你啊!吳遼。咱們同學都快兩年了,現在才有機會坐下來一塊喝酒。」
  「可不是嗎?我是很早就想請你喝酒了,可是每次見你,都行色匆忙。我是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叫眉子的。可是我哪兒敢請你呀,每次看見你都是小車接送。對了,那個每次來接你回家的男人是你爹吧。我看他挺有風度的。」吳遼試探著,暗地裡觀察著眉子的反應。
  
  眉子一口剛喝進嘴裡的酒,被吳遼一激,差點沒呲了一桌子。她趕緊拿過一張紙巾將桌上的液體擦了一把。「唔,嗯……這酒可夠勁道的。」眉子裝出一幅不勝酒力的樣子,嘴裡支唔著,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噯呀,你慢點喝嘛,要不要來杯白水,或者來杯飲料?」不等眉子回答,吳遼沖酒保揮了揮手。「給我來一杯西柚汁。」
  「哎呀,西柚汁,苦不拉嘰的。算了。」眉子裝出一付嬌柔柔的模樣兒。見吳遼沒有反應,心裡暗罵一聲「小氣」,嘴裡趕緊來了個順水推舟。「要不,給我來杯檸檬茶好了。」
  服務生躬身將茶杯放在桌上,眉子淺淺的抿一口,沖吳遼一笑。「吳哥,你真好。」
  吳遼被叫,心裡渾身舒坦。他受到了鼓勵,加之又喝了酒,話便密了起來。只是他一喝酒,說話就特實誠。
  「眉子,我一直怕你看不起我。我是從小攤兒上攤煎餅開始干起的。我起早貪黑的幹了八年,才有了錢盤下一間店。我就一直琢磨著,他們北京人牛逼,咱們農村出來的人也得活出個人樣兒來。於是我請了全北京最好的設計師來給我的店進行設計,從外到內的進行包裝。那一段時間我還滿北京大大小小的飯館見天就進去搓,但我那哪是吃飯呀,我是去學藝哩。就那樣,我糟蹋了上萬塊錢,基本弄明白飯店裡裡外外,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回去我就開干。那時候北京上點檔次的飯店少,我也佔了點先機賺了點錢。」
  
  眉子忽然有些感動。看來這吳遼是受了不少苦,要不怎麼看起來,三十剛出頭便一臉的蒼桑呢?「吳遼。來,我敬你。你比我能幹,比我有骨氣。」
  「你不笑話我土包子?」吳遼聽眉子一贊,心裡還有點不安。然而他卻不知道,這眉子說了一大堆廢話,就數這句是最真誠的。
  「我怎麼會呢?我佩服白手起家的人。」
  
  深紅色的液體像過了夜的豬血似的流進了高腳杯里,不知不覺中,又一瓶紅酒也見了底。一貫精於算計的吳遼在酒精的作用下,已忘記了一瓶馬爹利要多少銀子了,只是不停的張羅著:「小姐,再,再來一瓶馬爹利。」
  吳遼看著那些深紅色的液體,已開始在杯子里搖晃了。「眉子,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第一個說我能幹,有骨氣的女孩兒。以前那些女孩子都說我土,可是我,我不服氣啊,我要活出個人樣來讓他們看看。你看,我……」
  眉子咯咯的笑著。「哈哈,你喝醉了。你,不能喝還趁能耐。走,我們去跳舞。」眉子聽得酒吧里響起了桑巴舞曲。站起身拉著吳遼妖妖嬈嬈的滑進了舞池。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老的時候,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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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53 | 只看該作者
11
  「喂,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樓門口的暗影里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男人躥了出來。
  眉子被男人一嚇。剛才與吳遼在酒吧里喝的酒醒了一大半。「誰,你是誰!救——救——命……」
  沒等眉子喊出聲來,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許喊,再喊我掐死你。快,把門打開,進去!」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又兇悍,聽在耳邊卻異常熟悉。
  眉子猛的嚇得手腳發軟,哆哆嗦嗦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開燈一看。「黃——,黃——毛,怎麼是你?」
  「啪啪」眉子的臉上不由分說的挨了兩巴掌。一陣火熛火辣的疼痛在臉上漫延開來。「糟了,臉上肯定腫起來了,明天兩道紅印,怎麼出門呢?這個該死的,遭天殺的黃毛。」眉子心裡罵著,可是嘴上卻不敢吭氣。
  黃毛見眉子呆愣著,「呵呵」的發出瘮人的笑聲。他一張嘴,人以為他年紀青青的牙豁了,細細一看,卻是那牙上積了厚厚的煙油子,牙是被煙油染黑了的。他推了一把眉子,「騷貨,你是不是想我關在牢里一輩子不出來呀?」
  眉子點點頭,「噢!不對」,嚇得又直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黃毛哥,你在沙發上坐。我給你沏茶。」眉子哆嗦著的,雙腿直打顫,來到飲水機旁,替黃毛泡茶。
  黃毛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靠。伸手拍拍自己邊上的沙發,眉子乖乖的挨坐過去。黃毛喝了一口剛沏的茶,燙得哧溜一聲,「卟」又吐了出來。「這茶真嘰八燙,你就不能弄點涼的嗎?」眉子剛想站起身,又被他摁住。「坐下,別動。」黃毛讓眉子在沙發上坐著不許動,自己卻站起來圍著眉子的家,將屋子的里裡外外,仔仔細細的偵察了個遍。「小妖精,混得不錯呀!這房是剛才那個開豐田的騷包男人給你賣的嗎?」
  眉子搖著頭。
  「嘿嘿,你除了這個男人,還有別的男人。」黃毛又咧開嘴露出了他森森的黑牙。「切,你他媽的那點事兒,我早知道。剛才送你回來的那人,是你的同學——吳遼,養你的男人叫李志國——他是江南春的男人。嘿嘿,江南春的男人你也偷。虧她那麼幫你,替你找房子,給你工作,送你上學。你她媽的就白眼狠一條。我黃毛就是一垃圾,一人渣,一王八蛋了,可你個傻X女人比我更壞,更垃圾,更TMD像人渣。」黃毛忽然停下,呼呼的喘粗氣,然後用更兇狠的目光瞪著她。「婊子!婊子就是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你她媽生下來就是當婊子的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哩,你丫卻要先把窩邊那點草全啃光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是你的墊腳石!對不對?對付你這種女人,就得用毒招兒。」黃毛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數九隆冬的寒意,就像寒光閃閃的薄刀片在人的皮膚上輕輕的劃過。說著說著便舉起了他多毛的右手,在眉子眼前不解氣似的又使勁兒晃了晃。
  
  眉子嚇得一哆嗦。「他什麼都知道啊,他是什麼時候到北京來的?來了之後他躲在哪裡?」眉子可以不怕江南春,但是對黃毛這個亡命徒,她的害怕卻是從骨子裡往外冒出來的。「黃毛,看在咱們過去的情分上,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我一定做。」
  黃毛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嘿嘿的冷笑著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撂照片往茶几上一撂。「看看吧!」
  眉子把照片攤開,一張張的看著。「這些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怎麼儘是自己和李志國在床上的照片?凈光溜著身子,滿眼望去,明晃晃的儘是肉。」眉子害怕的將照片收攏。「你,你是怎麼弄到這些照片的?難道……」眉子打了個寒噤。難道他會躲在自己屋裡的某個角落?「黃毛,你,你想幹什麼?」
  黃毛的眼睛冷冷的,發著暴戾的寒光,「你給我一百萬,我就把這些照片連同底片還給你,算是你給我的精神損失費。否則我就把這些照片交給江南春和那個開豐田車的男人。必要時我還會到你們學校去你開個人寫真展。」
  糟糕!他要把這些照片在吳遼跟前一亮,那自己的如意算盤豈不落空?或許在學校里也會遭人鄙薄。眉子的心裡一陣忐忑,便如同十七八個水桶在那裡七上八下。但仍咬著牙,裝出一付可憐樣,愣是從眼睛里擠出了幾滴眼淚水。「我,我哪有那麼多錢?你讓我去搶啊!」
  「你——,你是沒那麼多錢。但是江南春有,李志國就有,你讓李志國給。要不我先拿了這些照片去給你的新相好看看!」黃毛威脅著眉子,見她一付驚愕的樣子,撇了撇嘴將眉毛一擰,過了一陣又呲開嘴露出黑牙,嘎嘎嘎的笑著。「別想用什麼花招對付我,你也最好不要去告發。我坐過牢的!我一個赤腳的,不怕你穿鞋的!可是你這細皮嫩肉的……」黃毛的手指頭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滑過,慢慢的停留在眉子的臉,頸,胸,再滑到乳頭上。「不要跟我耍滑頭,我有的是招兒對付你。你好好想想,我不急!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你把錢給我準備好了。我會與你聯絡的。」說完黃毛站起身,一閃身出了門。
  
  眉子呆坐在沙發上,恍若做了一個惡夢。但當她再看見茶几上的那一撂照片時,她才記起這一切都是真的,並非只是夢境。惟其如此,她的心裡一陣陣的發顫。一百萬!天!我上哪兒去弄一百萬?我要有一百萬,我還不在國內呆了哩?哼,這個天殺的黃毛!以為我開銀行哩!眉子惡狠狠的將沙發靠墊砸到對面的牆上。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老的時候,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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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樓主| 風乾的影子 發表於 2007-10-22 20:53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命犯桃花
  12
  年初李志國回了趟安徽老家。在家的時候,有個算命的告訴李志國:「你今年命犯桃花,有桃花劫」。李志國聽了撇了下嘴,頗不高興。「去你MD!走桃花運還差不多。竟說老子有桃花劫?!老子現在恨不得左擁右抱的。你大春節的說這種屁話,找老子穢氣。你小子找打,不是?你看我不把你的攤兒給掀啰!我讓你小子在這兒混不下去!你信還是不信?」李志國沖那算命的橫眉立目,一隻腳說踢就踢,一腳下去算命先生那本就不太結實的小桌已然折了一條腿。那算命的本想過節多撈點現銀子花花,眼見得大春節鈔票掙不到手,還有性命之憂,實在不值。趕緊收了自己的傢伙什,嚇得溜之大吉。
  
  再說李志國當初凶是凶,但是過後回到北京卻還是乖了一陣子,他也和江南春平平安安的過了兩個月。眼見得風平浪靜,又故態復萌。三天兩頭的玩失蹤,那又變成了常事。江南春就在琢磨:「這李志國到底怎麼回事?又哪根筋不對了?」但是還沒等她弄明白,李志國又變乖了。反正江南春一碰到李志國,她的智商就是零。她弄不明白,索性便讓它去了。
  
  江南春糊塗是糊塗,但也還是清楚的知道這一次,李志國天天按時回家好像是從上周討債公司的兩個凶神到「江南春」總部里討債之後開始的。李志國知道了討債公司的到總部來要債,便生怕江南春找他算帳,所以處處加了小心。生怕狂風暴雨再次來臨,吹走了自己辛苦掙來的家當。
  「老婆,你看看我給你買了啥?」李志國見江南春一回家,立即幫她拿出平常居家的衣服,又從自己的書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
  唉,女人啊。你只要給她二兩糖,她肯定甜得發膩。「我再哄哄她吧。」李志國早已把江南春摸得透透的了。別看她在飯店裡牛逼哄哄的像個董事長,可在家裡我是董事長。我就先忍著點,等過了這幾天,我再重新上任。李志國見江南春還沒有打開的意思,便抱了她,「老婆,打開看看嘛。」
  
  江南春拿起紙盒,在眼前晃了一陣兒。「裝的什麼?搞得神神秘秘的。」
  「噯,有門兒。只要她肯跟我說話,她的氣便消了大半了。」李志國心裡一陣竊喜。「一條絲巾。」
  「絲巾?現在又不是冬天,你買絲巾幹嘛?」江南春有些詫異。
  「但這條絲巾有特殊的紀念意義。你打開看過就知道了。」
  
  一條淡藕荷的絲巾靜靜的躺在盒子里。江南春將絲巾拿在手,忽然有些激動。「志國,你還記得今天這個日子。」
  「記得,當然記得啦。要不怎麼會跑遍京城,好不容易才在三里屯的一個小攤上淘到這款和當初一模一樣的絲巾?」
  
  江南春有些感動,忽然記起許多往事。想當初自己用攢下的一萬塊加上從老張那兒借來的兩萬元在朝陽門開了第一家名叫「江南春」的飯店。飯店新張,江南春自己加上配菜,洗碗工,服務員,收銀員一共只有六個人。每一個人都身兼數職,自己即是大廚,又是採購,還是搬運工,到了夜深人靜自己還是會計。可是飯店的生意太好了,剛過了兩個月,江南春的飯館便人滿為患,她不得不招兵買馬,培養新人。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從越來越紛繁的瑣事中解脫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哪兒人?」江南春坐在一張餐桌的對面,問著她對面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個兒不高,麵皮白凈,長得蠻精神。「我叫李志國,安徽人。」
  「多大了?什麼文化?以前在老家干過餐館這一行嗎?」江南春繼續發問。
  「三十,沒幹過。我家窮,爸媽供不起我上學,所以高中沒上完。」
  江南春看一眼這個三十歲的男人,他長得面嫩,倒不像三十歲的人。想著大家都是窮過的,深知那窮的滋味可不好受。若是大家都不窮了,也不用跑這麼遠出來打工。江南春對那些凡是不甘對命運低頭的人都懷有好感,看來這個人也是如此。因而她對這個叫李志國的男人便從一開始抱了一份好感。「好,留下吧。我們這兒吃住都管,你暫時在大堂當見習服務員,工資八百,試用期一個月。記住要多向老服務員學習。」江南春額外叮囑道。
  李志國聽說一月能拿八百,不竟喜出望外。要知道那時候的大學生,畢業工資也不過一二百元,因此李志國便覺得自己找著一份高薪工作了。「我今天就可以上班嗎?」
  江南春看他一眼。「你不用拿行李嗎?還是明天來吧。」
  「沒關係,我今晚就過來吧。我想早一點熟悉工作,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李志國到北京半個月了,一直住在老鄉那裡。現在老鄉的老婆來了,便沒他的地兒了。心裡正為住的地方犯愁哩,正好「江南春」貼出招服務員的廣告,便進去試試。沒想到,一試機會便來了。
  「即然這樣,那你就今晚過來吧。過來之後,直接找我。」說完,江南春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入夜,華燈初上。「江南春」的店堂里便開始人頭攢動了,客人們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消息,「說是『江南春』的佛手螺天下一絕」,許多人為了品嘗這道美味,甚至驅車幾十公里也來這裡一試。因此,倒了飯點,便有許多沒有預先訂座的客人在「江南春」拿號等著吃飯。
  「老闆,店裡的桌子都坐滿了,還有客人嚷著加桌。」大堂服務員小金進廚房問正忙碌的江南春。
  「給客人發號,讓他們拿著等位。」江南春用上在老張飯店裡的招兒。
  過了一會兒,小金又進了廚房。「老闆,不好!有兩個客人凶得不得了,還想打人!」
  「蹭」切菜刀不小心一下子滑進江了江南春的手指頭,「媽呀!好疼!」江南春咧了咧嘴,暗自哼了一聲。可是卻沒注意到手指頭已經鮮血直流。她一聽外面餐廳里客人凶,心裡便一陣陣害怕,但自己做了老闆,便什麼事情都得硬著頭皮去扛。「三兒,這個是給十號桌的西芹白合配的菜,你盤子裝一下。」說完三步並做兩步走進大堂。
  「怎麼回事?小金。」
  小金將客人指給江南春,「就是他們兩位。」
  江南春看一眼兩位客人,正在氣頭上,也沒小金說的那麼厲害,看起來還像是兩個面善的中年男人。江南春一見忙賠了笑臉。「兩位大哥,我是經理。怎麼回事兒,跟我說。」
  「我們先來,都來了有半小時了,可是你們的小姐卻放了後來的客人進去。憑什麼不依秩序!憑什麼讓我們久等!我們到你們這兒來,是來消費!是來花錢的!可是你們的服務小姐,卻不守規矩,頂撞客人。」
  江南春看一眼坐得滿滿當當的大堂,知兩位客人是等急了。「哦,實在抱歉,我馬上解決。兩位拼桌可以嗎?」江南春用會說話的眼睛看著著兩位客人。見他們也不是那種專找人茬兒的,再看大堂,看到大堂里有兩個人坐六人桌的。
  「行吧。」
  唉,看來客人真是餓急了。江南春鬆了口氣,轉身欲走。
  「老闆,您的手一直流血。」李志國不知什麼時候立在門口叫了一聲。
  江南春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也一陣害怕。李志國不由分說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條小絲巾給江南春的指頭繫上。「先繫上,止住血。」
  江南春看李志國一眼,心裡感動。「來啦?」
  李志國點頭。「嗯,老闆您這兒生意真好。」
  「還行。」江南春轉頭看小金,「你帶新同事把行李先扔床上,趕緊給他找身衣服換上。」江南春心裡急,說話的節奏就快,聽起來跟炒豆兒似的。
  「好。」
把你的影子加點鹽,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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