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標題:
吃飽了撐出來的愛情--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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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36
標題:
吃飽了撐出來的愛情--換妻
晚上十二點了,我還在電腦前狂敲鍵盤,老婆不聲不響地回來了。自從做了建設局副局長,她的應酬就多了起來,常常是滿臉通紅、滿嘴地回來。更誇張的是,前天晚上,她是被一群成年男子送回來的,不過那些傢伙沒有敢進屋,把她挈到門口,按下門鈴,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像小孩子惡作劇。這次,不是應酬,而是同學聚會――是初中級別的聚會!學段越低,歷史越悠久,友誼就如同陳年老酒,越來越醇香了。所以,她那次喝了個四肢酥軟,成了軟體動物。
那麼,今晚又是去哪裡應酬了呢?
我從椅子上抬起自己的身體,竭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氣,給她倒杯果汁,輕輕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在與她距離不到十厘米的時候,我吃驚地發現,她的嘴裡沒有吐出酒氣;而且,臉色也比較正常。估計,是開會了。
唉,她們局長也是有病,開會開到深更半夜!我心疼地說:「又開會了?我給你煮點速食麵吃吧?」說著,就往廚房去。
「不用了,」她站起來按住我的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又要陞官了?我想。其實,我並不希望她陞官,官越大,我得罪的人就越多――官大了,托我找她幫忙的人就越多,而她從來不做違反原則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來說,她是一個優秀的公務員。
「斌斌睡了嗎?」她一邊拉我在她身邊坐下,一邊輕聲問。
「睡了。」我也低聲說,然後作出激動的樣子,表示我在分享她升職的快樂。
「咱們,離婚吧?」她看著我,平靜地說。
「離婚?」我駭然,隨即道,「你今晚沒有喝酒哇!」
「我是跟你談一個嚴肅的事情,」她依舊很平靜,這說明她是醞釀了一段時間的,「我知道了劉江濤的下落,我要和他在一起。你,能成全我們嗎?」
什麼時候,我竟站到了公理的反面――成全他們?再說,這個劉江濤又是誰?
雖然我們的日子有點彆扭,但我從來沒有想到離婚,因為,平凡夫妻的日子都這樣;再說,離婚也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情――關鍵是給兒子帶來傷害。
「他跟我以前住一個院子,從幼兒園到初三都是同班同桌,中考後,他家搬走了,我們就失去了聯繫――直到,直到前天的同學聚會。」她依舊平穩道來。
「哦,」我略作思忖,「這麼說,你們有十六年的感情;而我們,從相識到現在,也就八年吧!十六除以八,等於二。我同意。」君子成人之美。我最看不起對要分手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男人,雖然我感到一萬根利箭正在爭先恐後的射入我的胸膛。
「謝謝你,」她猛地站起來,像在勞模表彰會上握住她們建設局下屬單位勞模的手那樣,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你挽救了我們,真的謝謝你!」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37
我很想說,不用不用,那是我應該做的;但我沒有說出來,我必須在第一時間鑽進客房,不要讓她看見我的眼淚。所以,我擠出一點笑來,道:「只要你們快樂――具體事宜明天再談,好嗎?」
「好。」她大度地說。
剛剛關上客房的木門,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淌了下來。我不是傷心自己成了離婚的男人,而是傷心自己的爹娘沒有面子,傷心兒子不能同時看到爸爸媽媽。很多人愛情死了,婚姻卻維繫著,因為雙方都有犧牲精神,犧牲自己重新追求愛情的權利來維繫父輩和子女的快樂。在遇見那個劉江濤之前,我們也許沒有當初的愛情,但一定有婚姻的責任,而現在,她的責任被第二次愛情衝垮了;或者說,她和他才是第一次愛情,和我是第二次愛情吧,只是第二次愛情陰差陽錯地走進了婚姻。也許,是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那個什麼劉江濤了!
想到這裡,我心情好受了一些;甚至,我還應該感謝她,她在第一時間向我通報了她要與老情人接頭的消息,而不是先斬後奏,讓我戴一段時間綠帽子,再行離婚。而且,我深信他們的愛情是非常真摯的:一個三十四歲的年輕女局長,應該在乎一點輿論影響的。現在她毅然作出離婚決定,說明她將他們的愛情看得很高很高。從這個方面來說,我倒很敬佩她。
這時,客房的門無聲地開了。雖然沒有開燈,但我是她,是我目前法律上的妻子,蕭然;但是,已經不是我精神上的妻子了。
「我知道會傷害你,但我不能控制自己。」她慢慢走到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很不習慣地推開她的手,道:「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
「你能往裡邊睡一點嗎?」她柔聲問。
我楞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卻說:「算了吧,床太小;而且,都一點鐘了,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呢!」
她也楞了片刻,默默地出去了。
確認她已經出去后,我用枕巾蓋住臉,小聲地抽泣起來。窗外的路燈光,格外慘白。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38
早晨,我們各自按時起床了,畢竟,都要去謀生活。
斌斌一邊刷牙一邊嗚嗚地問:「媽媽,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是和你一起睡的嗎?」
他的話讓我和她都有些尷尬,我們都知道斌斌跟她睡覺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催道:「快點快點,要遲到了!」
斌斌撅起嘴巴,草草洗了臉,背起碩大的書包,跟著我向外走去。
「路上小心一點!」她條件反射似的叮囑了一句,隨即,我們都愣住了。
我沒有像往常那樣說「知道知道」,而是緊緊拽住兒子的手,快步向樓下跑去。「爸爸,我的手疼!你輕一點!」兒子一邊努力掙脫一邊叫道。
我慢慢鬆開了他的手。是啊,我再窩囊,再心苦,也不能殃及孩子呀!
斌斌上了我的摩托車,照例仰起頭看我們家的陽台,和站在陽台上的媽媽說「再見」,可是,他今天只說了一個「媽」字就戛然而止了――因為陽台上空空如也。我一邊點著摩托車,一邊發愁:這小子如果知道了他的媽媽不要他了,他該怎麼辦啊?
剛要啟動車子,手機響了。不會是她有什麼叮囑吧?我一邊掏手機一邊想。打開一看,是黃紅飄,我的實習生。順便說一下,我是一所高中的語文教師。蕭然原來也是,只是她六年前考取了公務員,而且仕途出奇的順暢,一下子都成了本市最年輕的縣級幹部了。
閑話少說,我靜下心來接電話。
「步老師嗎?我今天想請一天假,不去您那兒了。」黃紅飄好像不好開口。 「哦,」我很和氣地說,「知道了,沒有關係,你忙去吧。」黃紅飄不但現在是我的學生,而且高中也是我的學生,還是我的語文課代表,也是唯一讀了中文專業的學生。所以,她這麼客氣完全沒有必要。
「那我就去了哦,有什麼該我做的事情,留著我明天回來做。」她很認真地說。
我啞然失笑:「你不就是實習一個月嗎?沒有你,我的事情還不是照樣自己做?好了好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說完,我不等她回話,就關了手機,一捏離合器,摩托車就向小區外駛去。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38
送了兒子去學校,我又急急忙忙趕到自己的學校上班。也真是怪事,一到辦公室,我就忘記了自己馬上是一個離婚男人了,和同事們說說笑笑,到教室里講課依舊那樣投入,教室里笑語一片。其他班學生從我班門前經過,總是露出羨慕的神色:NND,他們的命怎麼就那麼好,攤上這樣牛的老師!
只是到了快下班時,蕭然的一個電話無情地提醒我:你步雲煙馬上要成為單身父親了!
「雲煙,咱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斌斌呢?」我急切地問。
「我叫我媽媽接到她那兒去了。」
我很想問「你媽媽知道你的事情嗎」,但又覺得不妥,好像我是請求她母親充當救兵似的。這世界,每個人只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的事情,何苦要牽扯上她的母親呢?再說,她總有一天會告訴她母親的。於是,我很爽快地說:「好吧。你說哪裡?」
「味天吧。」她輕輕說。
味天是我們常去的餐館,裡面當家菜是剁椒魚頭,一隻碩大的鰱魚頭被剖開平攤在盤子里,上面覆蓋著紅彤彤的辣椒,我看了都冒汗,幾乎一口也不吃,她卻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每次我都是陪她吃。不過,這樣的日子也在今天OVER了!
我一邊騎摩托車往味天趕,一邊對自己的冷靜很納悶,覺得自己很冷血。自己結髮七年的妻子就要別人的女人了,自己還若無其事,難怪她要離開自己?但是,我又想,即使我呼天搶地,痛不欲生,又能改變什麼呢?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她能作出這個決定,說明她是深思熟慮了的,是下了決心的;即使我現在不願意,她也會堅持己見,到時候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彼此傷害。與其做一個懦夫,不如此刻放出高姿態,於人於己都不錯。
雖然從知道她的決定到現在才12個小時,我卻毫無怨言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這說明,人的承受能力其實是無窮的,就像一隻泡泡糖,從理論上講,你可以將它吹到無窮大。
因此,我對自己頗有些敬仰,覺得自己總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是一個有洞察力的人。其實,我也不是一個特別窩囊的人――首先,我是一個優秀的高中語文教師;其次,我出版過兩本小說,而且,不是自費的。在網路上,我也是一個有點名氣的人物。
自己在小說中寫過那麼多的悲歡離合,現在輪到自己了,也要像小說中的人物一樣堅強!在味天門前停下摩托車的時候,我對自己說。
走進店堂,我發現她已經在我們的老位置上坐定了。望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同學會過後才三天,她就果斷提出離婚。我想,在這三天里,他們肯定有過多次會晤,並且毅然作出這個決定。真想知道,在相處的八年裡,她是真正如何看待我的,又是如何思念他的?世界上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哪!
「我點了你喜歡吃的肚片湯。」我剛剛坐定,她就主動說道。
「剁椒魚頭,點了嗎?」我問。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39
「沒有,算了吧,平時總是你就著我,今天我就順著你一回吧!」
我笑笑,沒有說什麼。我們身邊的餐桌邊,坐著一對年輕得令人嫉妒的情侶,正在互相打量,鬼鬼地笑。我依稀記得,我們當年好像也這樣注視過,但現在卻在這裡吃分手飯。我衷心希望他們永遠這樣神情注視。
「你看看這個吧。」她從包里小心地拿出一張紙來,遞過來,「看看哪裡需要修改?」
這個就是分手的法定文書了吧。
我接過來,掃了一眼,心裡不覺緊了一下――她把什麼都留給我了。用通俗的話說,她是「凈身出戶」。
「斌斌,」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很艱難,「也留給你吧!如果你願意,我會在適當的時候接他和我們住。我每個月給你一千塊錢吧!」
從經濟的角度來說,這是一份條件優厚得不能再優厚的離婚協議了!但我忽然想哭,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兒子。一個六歲的男孩,也要承擔婚變的苦楚。
不過,我隨即又自我安慰:男人嘛,終究要受些苦難,方能成長起來。於是,我笑著說:「謝謝你,這麼周到。」掏出簽字筆,我「唰唰唰」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今天,就會搬過去。」她一邊往包里放協議書,一邊低聲說。
「哦。」我輕輕說。偉大的愛情,只爭朝夕呀!等我心情完全恢復了,我一定給你們寫一部感動時人的小說。我甚至偷偷地對自己說。
「其實,你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大概是事情太順利了,她竟然不吝溢美之詞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優秀――呵呵,肚片湯來了!」我舉起了湯勺。一個男人,絕對不能對一個絕情的女人哭泣。當她已經不在乎你的時候,你的哭泣,只能讓她覺得好笑。
一場在鄰里眼裡堪稱典範的婚姻,竟在二十四小時里順利解體了,這說明文明時代的人類,已經能夠理智地對待生命中的突變了。是啊,在生命中的突變,其實也很多啊,有些人活的好好的,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取了生命,他的家人,除了接受現實,還能怎麼辦?我呢,雖然失去了婚姻中的另一半,但我至少好好活著,有一份職業,有兒子,有健在的父親母親。
想到父親母親,我忽然覺得現在是他們發揮餘熱的時候了――得請這兩位退休老教師來我處暫住了,要不,我的生活還真亂作一團。
和蕭然在味天分手后,我就立即給父親打電話了,並且直截了當地說:「我們離婚了!」
電話那邊半天沒有迴音,估計父親在沙發邊晃了兩晃,方穩住情緒。
「哦,」老教師畢竟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斌斌怎麼辦?」
「歸我。」我低聲到。孫子是他的命根子,估計這個消息對他很有安慰作用。
「哦,」他遲疑了一下,「我和你媽媽下午就到。」
「過兩天再來,也不遲。」我說。
「下午就到!」父親斬釘截鐵地回答。
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下巴上。至親,永遠是至親。我回首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覺得自己並不孤獨。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40
下午下班,我正要去學校接兒子,父親卻給我打電話了:「我們剛下車,正往學校去接彬彬。你直接回家吧!」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說:「好吧。」就掛了電話。從老家的縣城,乘車到這裡得兩個小時,而我告訴他們我離婚的消息也就三個小時。這說明,我老夫老母有長途奔襲的傳統。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呆情緒穩定下來,我就下樓準備騎摩托車買菜去了。今天父親母親到來,我得搞豐盛一點。到車篷推了車子,正要騎上去,卻聽見一個聲音從教學樓拐彎處傳來:「步大俠,步大俠,帶我一程好嗎?」
回頭一看,是同事柳盈盈!此女是我校許多未婚已婚男教師的夢中情人,也是手淫的主要對象。她的姓名就是她走路姿勢的最好詮釋,時間關係,且心情鬱悶,我就不多做解釋了,只是心裡納悶:她怎麼看的上我的破摩托車?她平常都是坐「男朋友」(打括弧,表示對司機身份的猜測,因為有心人發現司機和車輛常常更換)的汽車。見了我們這些男教師(男教師是男人中最失敗的),她的眼睛一般呈九十度仰角朝著天空。
正在納罕,她已經一步三搖地跑過來了。
「步大俠,真是太巧了啊,」她一邊嬌喘連連,一邊說,「同學打電話來,要我去江霞酒家赴一個飯局,要我十分鐘趕到!你看,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都要十分鐘呢――真是太謝謝你了!」不由分說,岔開兩腿,坐了上來。摩托車不堪重負似的震動了一下。
人家賞臉,我也不好拒絕,只好瓮聲道:「那就坐穩點!」我並不是關心她,二是怕她摔下來,讓我承擔責任。我懂得一點法律:現在她是乘客,我是駕駛員,我對她的安全負有法律責任,雖然我並沒有邀請她「共載」。不過,如果有一天,我闊了,買一輛法拉利,肯定會配置一個美女的――但也輪不上她這輛「公共汽車」呀!我一邊小心地駕駛摩托車,一邊惡毒地想。
忽然,我的超常視力告訴我,前面路口有一個很牛的人在指手畫腳――警察叔叔!回頭一看,柳盈盈長發飄飄,沒有戴頭盔!為了節省200塊錢罰款,我急中生智,一個45度傾斜的急拐彎,向街邊的一條小巷沖了進去。
如果事後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我當時絕對不會逃避罰款,我會老老實實地下車,從警察叔叔手裡接過罰單,興高采烈地去銀行繳款。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且說我以45度傾斜的高難度動作將摩托車拐進街邊小巷,順便享受了一下柳盈盈的尖叫而粉拳后,正為自己的聰明哈哈大笑,卻沒有預防當街停著一輛裝滿紙箱的三輪車!其導致的直接後果是我的摩托車與三輪車進行了一場高速度高強度的猛吻!
民諺說「兩院」不能進,「兩院」系指法院和醫院,因為這兩處都是要花錢的地方――而且往往花的傾家蕩產!現在呢,我就躺在第一醫院骨傷科的病床上。我的右腳踝骨脫臼,小脛骨輕微開裂。
剛進醫院時,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腳與右腿很不對勁,右腳向內側傾斜60度,與右腿構成了一把鐮刀的形狀――我大驚,這樣下去,怎麼穿得了皮鞋!好在醫生妙手,叫來兩個清純的護士MM,用那又軟又滑的手兒摁住我的上肢的左腳,然後醫生拿他拿鐵鉗一般的大手,抱住我的右腳,談笑之間,轉動一下,隨著一陣酸麻傳來,我的右腳竟神奇地復原了。
醫生,真他媽的是牛人!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40
唉,我還沒有好好享受護士MM的溫柔,醫生已經率領她們浩浩蕩蕩地開拔了――另一個骨折小朋友正翹首而待呢!
還在為護士MM惋惜,又有三個人急匆匆地進來了――我的父母,還有兒子斌斌!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本應是我好好照應他們的時候,現在卻倒過來了,我感到空前的失敗――比離婚還失敗!離婚並不是什麼恥辱,世界之大,找一個女人也不是難事,但不能照顧老父老母和稚子,就是相當可恥的事情了!
兒子斌斌第一次看見他老爸躺在病床上,腿上裹著厚厚的石膏繃帶,緊張得不行,結結巴巴地問:「爸爸,你會不會死掉哇?」資料上說,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最怕大人死掉,現在果然得到了印證。知識就是力量啊,我具備這個知識,所以就沒有罵兒子是糊塗蟲。但我老母很不高興,對她孫子喝叱道:「胡說啥!你老子好好的呢!」
老父神色很鎮定,踱到我床邊,拿起X光片子,對著窗外看了看,對我老母道:「沒什麼問題,骨頭裂開了一點點,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什麼,骨頭裂開了?」老母大驚失色,搶過片子,眯著眼仔細地瞅起來,然後,雙手合十,口裡念念有詞,「兒子呀,今年走什麼運哪?過年時,觀世音、如來佛、太上老君那裡都求過的,到底是哪裡禮節不到,得罪了菩薩呢?菩薩莫怪,菩薩莫怪,我們禮數不周,您要責怪就責怪我們做父母的吧,千萬不要降罪下人們哪!」接著又是「阿彌陀佛」又是「大慈大悲」什麼什麼的。兒子斌斌這時候彷彿忘記了恐懼,饒有興緻地看著他奶奶的表演。我想,他肯定以為這比動畫片精彩多了。
老父是徹底的無神論者,但他尊重他老伴的信仰,並沒有干涉她的禱告努力,而是低聲問我道:「你們離婚協議是怎麼寫的?」
「在那裡。」我指了指床頭柜上的文件包。
父親慌忙拉開拉鏈,抖抖索索地拿出那張語言簡潔、條理清楚的文件,一字一句地小聲讀起來。老母忙停止禱告,豎起耳朵聽起來。斌斌甚覺無趣,只好研究我床尾的病號卡片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7:41
父親很快將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文件學習完畢,同時也輕輕噓了一口氣,又小心地將協議書放進我的文件包。
「上面寫了些啥?」母親緊張地問。
「咱們步家只要換一個媳婦,其他的都不用換。」老父輕描淡寫地說。
這輩子聽過的牛話不少,還沒有聽過這麼牛的!
老母眼睛眨了好幾下,總算明白了她老伴的意思,臉色也開朗起來,甚至充滿了期待――第二任兒媳婦會是什麼樣子呢?
人呢,總是喜新厭舊,婆婆對於媳婦,也不例外。
這時,一個滿臉橫肉、胳膊上刺條青龍的男子闖了進來,口裡直嚷嚷:「哪個叫步雲煙,哪個叫步雲煙?」
「我就是!」我高聲應道,「你有什麼事情?」
我發現我的父母和我的兒子有些驚嚇,便拿出男人的氣概來安慰他們。
「你這個婊子養的,是怎麼騎車的?把我老婆摔成這樣!」他滿口噴糞。
原來是柳盈盈的「老公」(估計是第N任)。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了,也顧不得師道尊嚴什麼的了:「你是哪裡來的野種?發什麼飆?等老子醫好了腳,再和你計較!」當著我老父老母的面侮辱我們全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腿腳不靈便,老子早就撲了上去。本人步雲煙,被同事譽為「面貌如玉,肝腸如鐵,打起架來心最黑」,被激怒了,會舉著菜刀狂剁。當然,我打架有個「三不打」原則:女人不打,老人不打,十八周歲以下的不打。最根本的前提是,我所有的大家都是正當防衛――至多是防衛過當!
這個胳膊上有青龍的傢伙以為教師都是任人宰割的書獃子,沒想到我嘴巴也不幹凈,氣焰就降低了一些,但口裡還是聒噪:「不會騎,你就不要帶人,行不行?」
「你去問問,是老子要帶她,還是她自己死乞白賴地自己要坐!」我沒好氣地吼道,「我沒有找她算賬,你倒找上來了!」
我父親畢竟是有著四十年教齡的老教師,他從驚恐中鎮定過來,很和氣地對那男人說:「有話好商量,好商量――坐下說,坐下說。」還跟他搬來一張凳子。但我兒子很快把凳子拉過去,放在他奶奶背後,讓他奶奶坐。
真不愧是老子的種!我得意地想。
那個傢伙很難看,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卻見一個左胳膊上吊著紗布的女人急匆匆地闖進來,對著他大吼:「誰叫你來了?誰叫你來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是我自己要坐步老師車子的,你管不著!」
原來是柳盈盈!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08
她這幾句話,如夏日的清泉,立即澆滅了我心頭怒火。我對那漢子道:「你心疼老婆,心情可以理解,但要分清楚青紅皂白!――柳老師,你沒事吧?」其實我也有幾分心虛,從法律角度來說,我要負主要責任。對她不負責任,是合情不合法。所以,開車的朋友注意了,以後讓人坐便車,要先思量思量。
柳盈盈道:「沒事,蹭破了一點皮。」又對漢子,「你出去,不要影響人家休息。」
那漢子訕訕地嘀咕一句,沒精打采地出去了。
原來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胳膊上的青龍,是來嚇唬賣菜的鄉下婦女的吧!
「步老師,真是對不住你了。」柳盈盈坐了過來,很誠懇地對我說。她身上強烈的香水味道,無情地襲擊著我的鼻子。
文憑嘴巴張了張,卻不能將那個噴嚏打出來,只好難堪地說:「沒什麼沒什麼。」
柳盈盈回頭對斌斌道:「斌斌過來,過來。」
斌斌過來問:「幹什麼?」
柳盈盈用右手掏出幾張票子,遞給斌斌:「拿去買書看。」
「要不得,要不得!」一直冷眼旁觀的父親慌忙攔住斌斌,又對柳盈盈道,「小孩子,慣不得的。」
斌斌饒有興趣地看著紅紅的票子。這小子,從小就喜歡錢。
柳盈盈求援似的看著我說:「步老師,您為我受了傷,這錢,拿去買點什麼補一補吧!」
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覺得不收下錢,對她的傷害也太大了,於是笑道:「那我就收下來了!」接過鈔票,塞進枕頭下。
母親瞪了我一眼。
柳盈盈閑聊幾句,就走了。不過我弄清楚了,她就住在離我兩間門的病房裡。
「這個,您就有所不懂了――她來看我,表示不欠我的人情;呆會兒我去看她,將錢還給她,我也不欠她的人情――這錢還是她的,但我們都做了一會好人。您老明白了嗎?」我耐心地開導她。
老母望著天花板想了想,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活到老,學到老,真是至理名言呀!
誰知,斌斌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媽媽呢?媽媽呢?我要媽媽!」
我們六隻眼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問題。今天,是我和他媽媽正式離婚的日子,當然,沒有經過他批准。
「媽媽出差了。」我有氣沒力地說道,「你跟奶奶睡。」
「好吧。」可憐的小男人怏怏地說。
是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我很想把這句廣告詞送給我的兒子。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08
晚上,父親不顧舟車勞頓,就睡在我病房的空床上,陪著我。老母帶著斌斌回家睡,順帶買菜做飯。唉,兒子不肖,讓老父老母身心俱疲。天譴之,天譴之啊!
夜深了,病房裡只有地燈暗淡的光映著白色的牆壁,偶爾可以聽見隔壁病房病人呻吟聲。
「你們,以前沒有說要離婚吧!」對面床上的父親,忽然問道。
「就這一個星期的事,」我大大咧咧道,「前幾天他們搞了一次同學聚會,遇見了青梅竹馬的老同學,昨天就和我離了。算了,不要管那些,這世界,誰離了誰不活呀!」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尊嚴故,二者皆可拋!
父親沉吟片刻,又問:「那麼,那個男的,你見了沒有?」
「見他?見個雞巴,管他是誰!」我沒好氣地說。雖然我不很在乎蕭然,但奪妻之恨畢竟是奇恥大辱,正如你家裡有一樣東西,你是否喜歡是一回事,你是否願意別人拿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父親又沒有說話,半天才道:「你是騎車帶今天來的這個女人摔了的?」
「一個同事,她要我捎她一程――真是背透了,如果沒有她,哪裡有這個倒霉事!」一提起這顆掃帚星,我就氣憤不已。更何況,她那個假冒黑社會的男人,還來我這裡發飆!真是丟了黑社會的臉。
「你和蕭然離婚,和這個女人,沒有關係吧?」冷不丁,父親問道。真沒想到,他六十多了,也這麼八卦!
「老爹,你那腦子怎麼也糊塗起來了!你兒子就這麼沒出息,吃饃也要挑一個中看一點的吧!」我受了莫大的侮辱,忍不住回敬道。
剛回敬完畢,枕頭邊的手機響了,老父只好閉了眼睛,不和我理論了。我打開手機一看,是蕭然。
「你沒事吧?」她很拘謹地問。從語氣里聽,她有點內疚。我覺得自己不能讓她內疚,因為我受傷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甚至車上坐了一個年輕的MM,讓我在街上有了面子。於是,我爽朗地說:「沒問題,沒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打電話回家,看斌斌睡了沒有,他說你的事情。我馬上過去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我連忙拒絕,「你千萬不要來!而且,明天也不要來!」我補充道。我不想讓她看見我的窩囊樣子。
「何必這樣呢?」她喃喃道,「離了婚,也不至於就成了陌生人吧!」
我一下子語塞了――她的意思是,我是一個小心眼兒。
「那隨便你,不過晚上不要來。」我無奈地說。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09
次日一早,老父起來給我買了早飯,又急急忙忙地回我屋裡去,看那一老一少情況如何。唉,看他那花白的頭髮,焦慮的神情,趕場似的的步子,我真的很內疚。都三十三了,還離不開父母的懷抱!
父親的背影從病房消失不久,一個幹部模樣的女人就鬼鬼祟祟地進來了。不用說,是我的前妻蕭然。她手裡提著一隻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裡面裝些鬼才知道的東西。
對於她,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人呢,當然不是壞人,也有能力,就是有股說不出的高傲,見了我的鄉下親戚愛理不理的。不過,現在這也不是我的煩惱了。
「你騎車就不能小心一點嗎?」她把塑料袋往床頭柜上一扔,氣勢洶洶地吼道。
我知道她不是在關心我,而是怕輿論譴責她:一個女陳世美把人民教師丈夫甩了,人民教師丈夫想不開,自殺未遂,云云,對她的仕途肯定有負面影響。現在黨和政府把建設和諧社會作為主要任務,她蕭局長的所作所為,不是跟黨的大政方針唱反調嗎?步雲煙呀步雲煙,不是說你不該出車禍,而是你出車禍也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呀!
想到這裡,我居然有些慚愧,低聲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還不是怕交警……」我立即打住了,因為這會牽扯出柳盈盈,而實際上我和柳盈盈沒有任何關係――除了同事關係;再說,我壓根兒就不想和她產生關係,她模樣還過得去,但生活作風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關於她的傳說,學校有N個版本,並且在以每月一個新版本的速度複製。她對於學校的貢獻,就在於讓大家在閑聊時多了一個永遠也不會過時的話題。
「問題,嚴重嗎?」大概對於我的認錯態度比較滿意,蕭然居然關心起我的傷情來了。或者,她害怕她兒子的監護人喪失監護能力,從而給她的新生活帶來陰影吧。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09
「沒問題,沒問題,腦CT什麼的都檢查了,甚至連艾滋病也查了,除了輕微骨上,都沒有問題!」我略帶誇張地說。不過艾滋病的確也檢查了。他媽的,我硬是不明白,骨折和那個艾滋病有什麼聯繫。
「斌斌,你們是怎麼跟他說的?」看我不會給她帶來太大的負面影響,她就問起了兒子。
「沒有跟他說什麼,他懂什麼呢?你過你的日子去吧!」我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
「步大俠,步大俠,」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吃早飯沒有,我這裡還有牛奶呢?」柳盈盈一步三搖地過來了。
我暈,你過來之前,就不知道先窺視一下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已經走進來了:「哦,這是?」她看見我的前妻,就很疑惑地問道。
「我的……一個朋友。」我頓了一下,才想出一個稱謂。
「哦,沒有吃飯吧,咱們一起吃吧,我那邊還有呢!」柳盈盈很友好地說了一句,又撅著屁股往她的病房去了。她還不把自己當外人呢!
「這個女人是?」蕭然的好奇心使她忘記了關心自己的兒子。
「一個同事,」我覺得可以藉機自我抬高一下,「昨天坐我的摩托車,一塊兒摔傷了。」
前妻立即露出景仰的神情:「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有出息。你是不是巴不得離婚啊?」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0
「我也不知道,」我不置可否,「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你有事忙去吧!」我怕柳盈盈來了,戳穿了我的把戲。
「那就不耽誤了!」蕭然還沒有忘記丟下一個信封,「這是我們的一點意思!」
我正要問「我們」是誰時,柳盈盈已經用她那隻未曾受傷的手提著一隻竹籃進來了,裡面架著兩層飯盒。
「吃了再走哇!」柳盈盈熱情地說。
「沒時間!」蕭然奪門而去。我估計她覺得離婚條件對我太優惠了。她原以為有愧於我,現在看來,她前夫也不是什麼好鳥。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誤會和她的臆想之上,實事求是地說,我步雲煙是一個100%的好男人。
「她怎麼了?」柳盈盈張大嘴巴,怔怔地問。
「誰知道呢?」我自嘲地笑笑,隨手拿起她扔下的信封,從裡面抽出一沓人民幣來。呵呵,出手還蠻大方啊!她剛才說「我們的一點意思」,我現在明白了,這個「我們」是指她自己和那個劉江濤。這個男人還比較夠義氣。
「這麼多錢?――誰送的?」柳盈盈盯著票子,眼睛里射出貪婪的綠光來。
「呵呵,」我淡然,「一個老朋友。」看見她手中的竹籃,我又說,「我吃過早飯,你回去吧!」
「怎麼不早點說!」柳盈盈不滿地瞪了我一眼,隨即放下竹籃小憩。
就在這節骨眼上,昨天那個胳膊上刺青龍的假冒黑社會分子尋進來了。
「醫生在查房呢,你到這裡幹什麼――啊,早飯還沒有吃!?」假黑分子(為了行文方便,姑且如此稱之)看見地上的竹籃,情緒相當失敗。
「呵呵,你老婆還邀請我共進早餐呢!不過我早吃過早飯!」我發揚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給假黑分子一個組合拳,「我不喝別人的牛奶!」
假黑分子瞪著NBA馬刺隊鄧肯式的鳥眼,獃獃地楞了半晌,一個子也說不出來。
柳盈盈拎起地上的竹籃,氣呼呼地走了。
假黑分子悲哀地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1
上午,我的一些哥們兄弟都先後來看望我了,表示了深切的慰問;接著,一些同事也來了,提了水果和鮮花,外帶紅包。而且,學校工會主席胡大媽也代表「校黨委校行政和工會」來看望我,給了紅包,並且鄭重聲明是先來看步老師,再去看柳老師的。
熱鬧一陣之後,病房裡又沉寂下來。老爹去菜場買排骨,協助我老母燉湯,12點左右才能過來。我甚覺無聊,閉上眼睛小憩。
忽然,彷彿做了一個夢,進入芬芳四溢的桃花林似的,一陣幽香悄悄地飄進鼻孔,沁入心房;而且,恍恍惚惚之間,似有一棵杏樹臨風搖曳,不勝嬌羞。我驚喜地睜開眼睛,果然發現面前立著一棵杏樹――不,一個女人!
這是我不曾見過的女人,氣質是相當的好,衣著很得體,基本可以肯定:她是一個知識分子,年齡在25至28之間。但眼角眉梢,分明有一絲憂鬱和憔悴。
「請問,您是步雲煙老師嗎?」見我醒來,她很和氣地問道。那聲音,實在動聽。
「我就是,你是?」我問。
「我是師大的教師,叫楊柳青。」她欲言又止,「我找你,商量一件事情。」順手把一隻水果藍擱在地上。
「怎麼能叫你破費呢?」我客氣道。
「一點心意。真不好意思,您都這樣了,我還來麻煩您。」她還在說客氣話。我心裡隱隱有一股不祥之兆,因為她如此作鋪墊,後面的內容一定極具震撼性。
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破費到醫院看望我,還說了一大籮筐好話,到底在什麼地方有求於我呢?我一邊思忖,一邊說:「你請坐吧。」
她沒有坐下,而是從精緻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張照片來:「你認識他嗎?」
我接過來一看,照片上的是一個陸軍軍官,相貌堂堂,蠶眉蛹鼻,目光炯炯,十分英武,頗似電視劇《亮劍》中的趙剛。看肩章,有兩顆星星――是個中校吧!這是哪個牛人呢?
「不認識。」我很誠懇地搖搖頭。
「你騙人!」她居然惱怒起來,臉蛋也緋紅起來,「我問你,你的妻子是不是蕭然?」
「前妻。」我糾正她。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1
「那你怎麼會不認識他?」她質問。
我明白了,這個相貌堂堂的男子,名叫劉江濤,奪走了我的老婆;或者說,時隔多年之後,提走了屬於他的愛情。
「這麼說,你,就是劉太太了?」我欠起身體,以示禮貌。
「嗯,」她低下頭,「我很愛他。」
我差點將胃裡的早飯噴了出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像沒開竅的初中生那樣說傻話。這幾個字,我只在毫無創意的肥皂劇里聽到過,現在居然從她口裡冒了出來;而且,據說她還是師大的教師。這樣的教師,不把學生教傻了才怪。難怪,我以前的得意門生陳紅飄,讀了師大之後,也有些傻裡傻氣了。誤人子弟啊,師大!
「哦,」對於女人,我一般很溫和――除了像口香糖那樣黏糊糊的柳盈盈,「那我怎麼樣才能幫助你呢?」
「幫我把他奪回來,」她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同時,也讓你的夫人回家團圓。」
「沒門!」我氣不打一處來,「辦不到!」
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這才認識到自己的語言有歧異――是說幫她「沒門」,還是我和蕭然破鏡重圓沒門呢?
我就糾正道:「和她復婚,沒門!我又不是她的打工仔,想用就用,不用就一腳踹掉!」
她臉色刷地又緋紅而煞白了,真是我見猶憐啊!同時我又覺得劉江濤是個超級SB,這麼水靈靈嫩秧秧的女教師不要,去已經是半老徐娘的前「青梅竹馬」搞虛擬浪漫愛情。我看你們浪漫得了幾天!
「唉,」我有些不忍,但也確實無能為力,「即使我想復婚,人家也不敢哪!人家又不是三歲小孩,隨便離婚的,人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怎麼會離婚才幾天又復婚呢?」
「可是,可是,我們還沒有離婚。」她喃喃道。
我差點從床上蹦了起來,同時也對蕭然佩服不已――你牛×,你痴情,你有勇氣!要是那個劉中校突然變卦,不和你再來花前月下,那該多爽啊!我無恥地幻想。
「既然你們沒有離婚,還要我幫什麼忙?」我作氣憤狀。
「可是,我們已經分居了――他們住在了一起!」後面的話,她是使用了全身100%的力氣才說出來的。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2
「那你去找他的領導,找組織呀!」我提醒。
「我不想傷害他。」傻女人又低頭說。
我喟然長嘆: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弱智!豺狼把你咬傷了,你還怕獵人懲罰它!
我們做思想工作,既要動之以情,又要曉之以理,對於這個心智年齡嚴重落後於生理年齡的女人來說,必須曉之以理了。
「楊老師,」我鄭重地說,「你先坐好,我談談我的看法,說得不正確的地方,請多包涵。」我用我們學校那個虛偽透頂的校長的語氣,做了一個開場白。還好,她立即正襟危坐,嚴肅傾聽了。
「愛情的實質,是一種化學物質,」我開宗明義,「柳老師博覽群書,學識淵博,一定聽說了一種奇特的物質――多巴胺,聽說了吧?」
她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哼,諒你也沒有聽說過。不是我妄自尊大,我的確瞧不起相當一部分高校教師。記得在師大讀書時,我們那位教授古典文學的老師,整天研究的問題是:孔子是他爹和他娘如何「野合」出來的。關於這個說法,太史公在《史記》里說了一句:「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紇就是孔子的老爹,生孔子時已經到了該退休的年齡,用現在的話來說,孔子的父母是典型的「老少配」。扯遠了。還是回到病房裡來吧。我繼續侃侃而談:
「在人類深邃的大腦中心部位丘腦里,貯藏著丘比特之箭,它的叫多巴胺。當一對男女一見鍾情或經過多次了解產生愛慕之情時,丘腦中的多巴胺等神經遞質就源源不斷地分泌,勢不可擋地洶湧而出。於是,我們就有了愛的感覺。
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們感覺愛的幸福,據說那種感覺跟癮君子騰雲駕霧時的感覺很相似,飄飄欲仙,騰雲駕霧。那時候,一會兒沒有看見對方,就急躁不安,《詩經》雲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說的就是這種感覺。然而,不幸的是,我們的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像古柯鹼的成分刺激,也就是說,一個人不可能永遠處於心跳過速的顛峰狀態。所以到了一定時候,大腦只好取消這種念頭,讓那些化學成分在自己的控制下自然地新陳代謝。這樣一個亢奮過程,通常會持續一年半到3年。按照統計,多巴胺分泌旺盛期限平均為30個月。隨著多巴胺的減少和消失,激情也由此變為平靜。換言之,一對男女的愛情,一般只能維持30個月。」
「但是,為什麼更多夫妻沒有在30個月後就分手呢?」看來,她還是一個認真聽講、勤於發問的好孩子。
「對,為什麼大多數夫妻並沒有勞燕分飛呢?這是因為,」我向窗外往了往,住院部大樓外,人來人往,一派忙碌,「因為人是一種情感複雜的動物——他必須遵守規則、法律,承擔責任、義務,成為文明社會的一員。子女教育,贍養老人,社會輿論,都會迫使很多沒有多巴胺或者多巴胺分泌量微弱的夫妻長久地生活在一起。」
說完,我們都沉默了。
「可是,我還是那樣愛他。」很久以後,她怯怯地說了一句。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2
「我相信你愛他,」我微笑,「還有很多女生狂愛裴勇俊、張動健呢!關鍵是,人家愛不愛她!你說劉江濤已經和蕭然同居了,其他的就不用再說了吧!」
「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大學女教師居然像小女生那樣哭了,「說好永遠愛我的,從我上大學軍訓時認識我開始,就說照顧我一幫子,一輩子!」
「你們是同學?」我不勝驚訝。
「不是,」她邊搖頭邊揩眼淚,「是我們的教官。我從大一開始就愛上他了。」
大學里當教師的讀者朋友注意了,以後也要好好教育女生,尤其是新生,千萬不要被軍訓教官迷住了。人家派來做教官的,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哪個不是英俊硬朗、儀錶堂堂呢?
「你也不要哭了,」我彷彿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被另一半「優化」掉的男子,「回去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你年輕,前途無量。」我把她當我的思想有疙瘩的學生了。
她獃獃地看著我床頭輸液架上一滴一滴的鹽水,不作聲了。
我忽然仇恨起劉江濤、蕭然他們了,更仇恨那次同學會的發起者。我認為,搞同學會完全是吃飽了撐的,尤其是混得好的傢伙們吃飽了撐的――想當年老子對××MM十分有意,你卻不拿正眼看我,今天就是要在同學會上露個臉,告訴你我爹的種也不差,讓你後悔死!更有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藉機實現多年的夙願――向心儀已久的人表白啊,甚至搞點快餐什麼的;當然,也有像劉江濤、蕭然這樣的,乾脆再做一次新郎、新娘!
過會兒老爹就要來,我正在想法子打發走這個EQ偏低的女教師,又一個女人進來了,仔細了一看,是陳紅飄。
「陳紅飄?」我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楊柳青倒先認出來了。原來她們是師生。
「楊老師?」陳紅飄也驚訝不已,「您,和步老師是熟人?」
「嗯,嗯,嗯,一個朋友。」楊柳青語無倫次地應付著,迅速站起來,抓過坤包對我道:「步老師,我先走了。你好好養病吧。」
還好,比較鎮定,沒有在學生面前丟臉。
楊柳青出去後半天,陳紅飄臉上的疑惑才漸漸消失。我也有點窘,因為她還是我學生的時候,見過蕭然,而現在我和一個女人在病房裡鬼鬼祟祟,不由得她不懷疑。在學生(雖然是前學生)面前,我也要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所以,教書真不是「人」的事,是「神」做的。
「我上午到學校,才知道你昨天出了事,嚴重嗎?」她皺著眉頭看了看我那打了石膏繃帶的腿。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3
「沒有問題,過幾天就出院,回家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上班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我昨天簽約了。」她換了一個話題。
「這麼快?好啊!」我也高興地說。現在的師範生,找個飯碗不容易,更何況是女生。
「上海靜安區教育局組織的招聘,我簽了。」她的語氣里沒有明顯的喜悅,倒是怪事。
「太好了!」我拍了一下被子,「以後去上海有地方吃飯了!」
「我還不一定去呢,如果能留在湖北,就留在湖北。」她淡淡地說。
「你怎麼這麼傻?」我急了,「留在湖北哪裡有前途?」
「你不是也在湖北嗎?」她猛地抬起頭,「你也好好的呢!」
「你怎麼跟我比?」我甚感失望,「我是養家糊口,你要大展宏圖!」教了這樣沒有志向的學生,我很受打擊。「這樣吧,麻煩你跑一趟,去我家把筆記本電腦拿來,幾天沒有上網,怪憋悶的。」我換了一個話題。
她「嗯」了一聲,匆匆地走了。
一個小時以後,陳紅飄提著筆記本回來了。看她那臉色,比剛才歡愉了一些,估計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我就說:「跟我把插頭接上去吧!唉,幾天沒有上網,心裡空蕩蕩的。難怪學生上網成癮,我這三十多歲的人也離不開網路!」
「我可不可以問一句:老師上網都做寫什麼嗎?」陳紅飄一邊給我張羅,一邊不經意地問。
這丫頭,什麼時候膽子變大了,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從高中到現在,她見了我都是畢恭畢敬的,一口一個「步老師」「步老師」的,現在居然過問起我的私事了。我板起面孔教訓道:「我們大人的事情,你少問,搞好你的學業是正經!你說你和上海簽約了,也不要太得意,剩下的幾個月,一下也不能耽擱,基礎打牢點,工作起來就步吃力。知道嗎?」
「知道。就知道訓我。」她嘀咕起來。
「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備課吧。這幾天我肯定上不了班,兩個班的課都是你上!備好課,拿來我看看,我再補充補充,你才能講。快去吧!」我揮了揮手。
「你自己遇到煩心事心,就拿我出氣。」她還在嘀咕。
「我說你今天怎麼了?」我哭笑不得,道,「我怎麼遇到煩心事了?我又怎麼拿你出氣了?好了,不啰唆了,快回學校去備課!」
說完,我也不理她,埋頭看電腦了。我之所以如此急著上網,是怕當「太監」。我在網上有幾篇小說在連載,一天不更新,「太監」的帽子就鋪天蓋地,好像老子真的就是魏忠賢、李連英似的。誰他媽的真缺德,給更新慢的帖子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我一邊咒詛,一邊打開電腦登錄發帖子的社區和文學網站,果然,罵娘聲一片!我暈,上輩子欠你們的呀!可是,讀者是得罪不起的,要在網路里混,還得巴結讀者啊!我只好快速更新那幾篇連載小說,還順便耐著性子給他們作解釋。
忙碌了十多分鐘,幾個大網站、社區里連載都更新完畢,可以當幾天正常男人了。我輕輕吁了一口氣,抬頭一看,嚇了一愣――陳紅飄還怔怔地立在那裡!
「我說你怎麼了?還不去備課!」我恨不得下床推她出去。
「我,剛才說錯話了。」她抹著紅紅的眼睛,「你不會難過吧?」
今天怎麼了,這個丫頭,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
「我什麼都沒有聽見,我也不難過――受點小傷,沒有什麼大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快去備課啊!」我差不多要喊她「姑奶奶」了。
「我不是說……嗯,我走了。」她支支吾吾起來,偷偷瞥了我一眼,低頭出去了。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又埋頭寫帖子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4
中午,父親母親提著一大保溫桶雞湯,小心翼翼地走進病房。
「斌斌已經上學去了,」父親一邊往茶几上擱保溫桶,一邊說,「是上午來拿電腦的那個女老師送去的,她說她姓陳,也是學校的老師。」
這個陳紅飄,搞什麼鬼?
我不動聲色地說了句「哦」,就將電腦放到一邊,準備享用午餐了。
「這個陳老師好年輕,你爸說她像一個學生。」母親神情詭異地看著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老婆子?」父親抗議道,「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我待那滾燙的雞湯順利地通過咽喉,進入了胃部,才疑惑地問:「你們為什麼對她的年齡這麼感興趣?你們說的沒有錯,她是一個學生,原來是我的學生,現在是我的實習生。」
兩位老人不約而同地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互相看著發獃。莫名其妙,我繼續享用鮮美的土雞湯了。
喝了一碗湯,吃了一大碗米飯,我抹抹嘴道:「吃飽了,你們沒事就回去休息吧!醫生說我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休養了。這幾天掛鹽水瓶,是為了消炎,沒啥事情。」說完,拿起筆記本瀏覽新聞了。
「雲煙,」老母怯怯地坐過來,拉了拉我那正在按滑鼠的手,「媽跟你說件事。」
「我聽著呢!」我眼睛還盯著屏幕。
「挺重要,這事。」老母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的眼睛依依不捨地離開屏幕:「您就說吧,聽著呢!」我發現老父表情也很怪異。
「就是,嗯,你不想再找一個媳婦嗎?」她鼓起勇氣道。
我不禁失笑:「媽,我離婚才幾天,你就張羅著要我找媳婦?讓我先喘口氣,行不?」
「你都三十三了,等不得的!」聽老母的口氣,頗有十萬火急的形勢。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您兒子已經結過婚,給您生了個孫子,您還急什麼呢?再說,我也不想找黃花閨女――慢慢來吧!你們回去,回去。」說完,我又上網了。
「步老師――哦,您們都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從網路里拉了回來。是陳紅飄來了。
作者:步步雲煙 回復日期:2007-3-18 14:22:26
「不是叫你去備課嗎?又有什麼事?」我頗不滿。
老父老母卻格外熱情,老父道:「坐吧坐吧,陳老師。」還欠起身子去倒水。老母更好笑,偷偷拉了拉她老伴的衣服,努努嘴,老父恍然大悟似的,放下已經取下瓶塞的開水瓶,訕笑道:「你們工作忙,我們先走了。」不等我發話,急匆匆地走了。陳紅飄反應快,甜甜地喊了聲「大伯大媽慢走」。
「你怎麼不去備課?」我板著臉問。
「您不是說備好課先給您看嗎?都帶來了!」她把一個嶄新的備課本丟在我的被子上,「您審閱吧!」
我草草翻閱一下,又還給她:「基本通過以,不過,備課是一回事,上課又是一回事,上課不要照著教案念,知道嗎?」
「老師,在您眼裡,我就這麼差勁嗎?」她一邊收拾備課本,一邊悲哀地問。
「當然不差啦!我是對你嚴格要求,人家上海那邊都選上你,說明你很優秀,但是……」
「但是不能驕傲自滿,不能妄自尊大,是不是?」她惱怒地搶過話題。
我獃獃地看著她――這娃,怎麼回事,今天吃錯了葯嗎?
「唉,我這人,就是多嘴。你現在都是大人了,是老師了,我還把你當小孩子,抱歉抱歉!」我只好自找台階下,「好吧,你放心,以後決不教訓你了!」
「我喜歡你教訓我。」她的回答令我大吃一驚。
「你發燒啊!」我眨了眨眼睛,「喜歡我教訓你?我高中教訓你教訓了三年,還沒有受夠嗎?」
「不知道。」她模稜兩可。
「為什麼喜歡被教訓?」我問。
「教訓我,就是不把我當外人看。」她抬起頭,勇敢地看著我。
「對頭!」我拍了一下床沿,「我常常教訓我兒子,就是沒把他當外人!」
「老師,您太過份……」
「哈哈,我說怎麼這樣熱鬧,原來是在暢敘師生之情哪!」一個誇張的女高音打斷了陳紅飄的話。來者正是柳盈盈。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4
「你怎麼不出院?沒有問題賴在醫院幹什麼?想白花醫療保險的錢,是不是?」我半真半假地笑話她。
「唉,住在這裡多舒服,可以不上班,照樣拿錢――陳紅飄,你說是不是?」
陳紅飄臉都脹紅了,不知怎麼回答。
「你就不要毒害未來的人類靈魂工程師了!」我罵道,「你自己墮落了,也就罷了,還拉人下水幹什麼?――陳紅飄,你去上課吧!」
陳紅飄拿過備課本,紅著臉快步出了病房。
「老步哇,」柳盈盈好不容易將自己的眼睛從病房門口收回來,「你準備休息多長時間呢?」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不說休息一百天,至少休息三十天,應該沒有問題吧!」我得意地說。
「唉,你真走運!」柳盈盈看著我那裹了石膏繃帶的寶貝腿腳,神色甚是羨慕。
我哭笑不得:別人乘寶馬,住高樓,擁美姬,喚奴僕,她不羨慕,倒羨慕我這骨折了的腿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呵呵,你從這陽台上跳下去,也可以休息一個月甚至一年!」我笑著說。
「人家說最毒婦人心,我看最毒男人心!」她笑嘻嘻地說,「我真的跳下去,摔死了你負責哈?」
我連忙說:「不要不要!」
我這樣說,並非我憐香惜玉,而是害怕自己承擔飛來橫禍。記得有一次我們學校組織教師去江西婺源旅遊,在遊覽婺源大鄣山時,柳盈盈看那清澈透底的山泉,忍不住說,這裡的水真好,恨不得下去游泳,可惜沒有衣服換。隨同的一個男教師多嘴道,你敢在此處游泳,我就脫下褲子給你穿,我自己穿內褲下山。柳盈盈站定,對我們道,你們可聽見了?男教師一起道,聽見了!
聽見了就好。柳盈盈道。
隨即,令廣大遊客(當然包括我們這二十多人)驚駭的一幕出現了:一個漂亮女子大義凜然地走到一座水潭邊,脫下旅遊鞋,慢慢滑入水中,輕舒玉臂,游將起來!
哈哈,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彩節目,而且門票上也沒有註明這個項目,成百的遊客立即圍滿潭邊,欣賞潭中美人魚來。而且,大家的眼球離眼眶越來越遠,大有脫離眼眶約束跟潭中尤物緊密結合的趨勢。為何如此?蓋因柳盈盈那一身薄如蟬翼的夏裝經過泉水的洗禮,緊緊地貼在白白的肉肉上,大自然以3D技術將那玲瓏剔透的惹火身體展露出來了!
就在眾遊客感謝今天是個好日子的時候,潭中美人魚已經爬上岸來,指著那個打賭的男教師道,脫下你的褲子給我穿!
眾人狂笑!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5
開玩笑,開玩笑!男教師慌忙狡辯。
你不脫,是不是沒有長××?柳盈盈譏諷道。
脫!脫!脫!眾男教師一起助威。
男教師沒有辦法,只好去路邊樹林脫下褲子,扔了出來。柳盈盈拿過褲子,叫上一女教師放哨,自己去路邊樹林更衣完畢,大大方方地繼續遊覽了。
眾遊客莫不對她肅然起敬!
那個穿著內褲的老兄只好央求一哥們跑步到山門處,買了一條預備遊客下雨時替換的劣質運動褲,裹在瑟瑟發抖的身體上,才算了事。
從此事可以看出,柳盈盈是個敢作敢為的女人,不能輕易跟她許諾。
「你就是這個膽子!」她兀自笑起來。
「我只有這個膽子。你走吧,待會兒你那黑社會老公來了,麻煩!」我只好服輸,並請她出去。
「哈哈哈哈!」她的笑聲有點淫蕩,「你怕他了吧?」
我本想說「我怕個××」,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個女人面前發飆。這個女人在教務處混日子,每日就靠網上聊天度日,沒有必要跟她一般見識――我就說:「我是怕他啊!你走吧。」
她撇撇嘴:「無趣!在醫院裡找個熟人聊天,也不行!」搖曳著身子,慢慢走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15
晚飯時候,老父老母又來送飯了。兒子也來了,還又蹦又跳,興高采烈的。
「今天是陳阿姨接我回家的。」兒子仰著紅撲撲的臉蛋,得意地說。
娘西皮,小小年紀,就如此好色。我暗暗罵道。
「你們以後就不要讓陳老師接斌斌了,」我埋怨父母,「人家還是學生,只在這裡實習,她還要上學呢!」
「我們剛下樓,她就牽著斌斌回來了,不是我們不去接呀!」老父也很委屈。
看來,我得親自跟陳紅飄談談,尊師重教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學業也重要啊。
「那以後,你們就辛苦一點,去早一點吧。」我也不好再責怪下去了,千錯萬錯,不是二老的錯啊!
「不,不,我就要陳阿姨!」小色鬼還在嚷嚷。
「陳……阿姨還是學生,也要上學!」他媽的,叫學生為「阿姨」還真彆扭,「以後爺爺或者奶奶接你。等我腳好了,我就去接你。不許再胡鬧了!」
兒子癟了癟嘴巴,想哭又不敢,只好跑到陽台上去了。估計是到那裡偷偷抹眼淚。唉,他如果知道他母親已經不是他爸爸的妻子,一定很傷心的。看來很多女人想離婚,只不過為了孩子,按住了自己那顆尋找第二次甚至第N次大量分泌多巴胺的機會罷了!
正在為兒子擔憂,又有一對老年夫婦進來了。原來是我的岳父岳母――哦不,是前岳父岳母――來看望他們的前女婿了。
「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們的事情的,」前岳父一屁股坐在對面的病床上,「老子看見她,非一槍崩了不可!」他唾沫星子濺到了兩米開外。
順便介紹一下,我前岳父退休前是某派出所所長――本來是副局長,因為脾氣暴躁,在辦案中涉嫌侵犯犯罪嫌疑人人身權益,給降職到基層派出所了。實事求是地說,他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老人。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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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5
「老人家就不要難過了,」我父親和顏悅色地說,「孩子們的事情,他們自己決定吧!你老哥的為人,我們全家都感謝。」
前岳母四周看了看,道:「斌斌呢?」
我指了指陽台。前岳母就去陽台看她外孫了,也避免了尷尬。
我母親給她前親家倒了一杯水,前所長慌忙站起來,雙手接了過去,慚愧道:「老人家,我是在沒有臉見你們哪!咳――!」別過臉去,作痛苦狀。
「老哥言重了,言重了,」退休人民教師只好再一次安慰他,「這事擱以前,可能還有點不好,可現在,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哥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就不要再責怪蕭然了――孩子們還年輕,都有自個兒的路要走哇!」
「您說說,雲煙哪點不好?哪點不好?」前岳父氣憤地質問我的父親,好像是我父親動員他兒媳婦甩掉他兒子似的。人老了,容易迷糊。不過他這樣講,我父母還是很有成就感;至少,受到了安慰。中國人寧可別人罵自己是孬種,不願意別人罵兒子是孬種,蓋因自己是孬種,責任在自己的父輩;兒子是孬種,責任就在自己這個父親了。
我母親是個賢惠的女人,馬上批評自己的兒子了:「我看這事雲煙也有責任,大大咧咧的,毛毛糙糙的,只曉得上什麼電腦,不曉得管管家――現在沒有媳婦了,知道難處了吧?」
聽了我母親的話,岳父似乎覺得自己教女失敗的程度減輕了一些,臉色也和緩了,從夾克口袋了掏出一疊票子來,放在我床頭柜上,道:「雲煙腳受了痛,我也沒有買啥來看他,這幾個錢,就拿著吧!」
「使不得,使不得!」我母親以罕見的速度站起來跑過來,將那可愛的人民幣塞進她前親家的手中,「怎麼能讓您老花錢呢?」
「怎麼了怎麼了?」前岳父老臉脹得通紅,「見外了是不是?步雲煙是我老蕭家的女婿,永遠是我老蕭家的女婿!」不由分說,將那疊鈔票又放了回來。
我父親頷首道:「老親家如此看重,就收下吧!」
我竊喜。
這時,前岳母牽著斌斌從陽台上進來了。前岳母道:「今天星期五,斌斌去我們那裡住兩天。」
我還沒有回答,斌斌就拍手高興地說:「去外婆家咯,去外婆家咯!」
不管怎麼說,斌斌身體里,流著他們的血;他們疼愛斌斌,是100%的真心。我就說:「去外婆家,不許調皮!」
「保證不調皮!」斌斌臉上露出了笑容。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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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6
課程交給陳紅飄后,我多少有點不放心。過了幾天,兩個班的語文課代表結伴來醫院探望我,我順便間接問了一下陳老師上課的情況,誰知這兩個女生一臉肉麻,酸溜溜地說:「現在不得了啦!男生們巨喜歡陳老師,一上語文課,都搶著舉手呢!」「就是,看他們那樣子,從來沒有見過美女似的!」
我簡直忍俊不禁了,道:「這是好事嘛!大家學語文的積極性提高了啊!」
「好?」那個眉毛高揚的課代表道,「我們班男生說,如果步老師永遠不回來,該多好啊!」
我笑得要從病床上滾下來了!好不容易教出了個學生,倒回來搶老師的飯碗了。
「都是些重色輕知的傢伙!太沒良心了!」我作氣憤狀。
「陳老師還說,等到明年三月,帶我們去師大看櫻花呢!」臉上有幾顆雀斑的課代表道。
「明年三月?」我大驚,「她代課要代到什麼時候?該不會就地搶我的飯碗,讓我下崗吧?太可怕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真一點也沒有錯!」
兩個課代表抿嘴而笑。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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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6
正在為自己的飯碗著急,那個楊柳青又來了,哭喪著臉。我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離個婚還有後遺症――不是自己的前妻來找麻煩,而是前期的情敵來找麻煩。
「步老師,我又來了。」呵呵,她也知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求您了!」聽她那口氣,我好像是一個神甫什麼的。不過憑著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歷,我就料到她還會來找我,因為在鋪天蓋地的韓劇的毒害之下,很多女人情商開始倒退,相信「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之類使人類情商嚴重受損的謬論!而且,這個楊大MM從讀書到教書,一直呆在相對單純的校園裡,對這種情變缺乏必要的免疫能力。看來,我又得搖動三寸不爛之舌了。真希望畢其功於一役。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大方地說,「誰叫我管教賤內不力呢!」
她居然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將臉拉成一根苦瓜。一張青蘋果那樣光亮飽滿青澀的臉,被糟踏成一根黃苦瓜,可謂暴殄天物了!那個劉江濤,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步老師,您還是幫我想想辦法吧!這事兒,我又不能跟別人講,連我爸爸媽媽都不知道。您還是想辦法跟您妻子復婚了吧!求求您啦!」聽她那口氣,我不答應復婚就是對不起她。
但是,不是我不願意復婚,是蕭然不願意啊――當然,即使蕭然同意復婚,我也未必願意。
「楊老師,你知道,我們復婚是不現實的――至少短期內是不可能的。」我語氣肯定地說。
她的苦瓜臉越來越長了。
「但是,我可以給你提出一條建議,是否採納由你自己決定。」我來了個峰迴路轉。
「您說,什麼建議?」她的苦瓜臉縮短了一點。
「你買過基金沒有?」我問。
「基金?」她詫異地問,「基金和我的婚姻有什麼聯繫?再說,我也沒有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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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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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7
「那我先給你掃掃盲吧,基金主要分為封閉式基金與開放式基金兩種。封閉式基金的資本額是確定的,不允許投資者隨時贖回其投資,投資者只能在流通市場轉讓其所持有的基金單位而兌現。而開放式基金,是指設立基金時,發行的基金單位總數不固定,可以根據經營策略的實際需要連續發行,投資人可以隨時申購基金單位,也可以隨時要求基金管理人贖回其基金單位,申購或贖回基金單位的價格按基金的凈資產值計算。與此相對應,婚姻也可以分為封閉式婚姻與開放式婚姻兩種,前者就是傳統的婚姻,具有相對的固定性,後者呢?」說道這裡,我故意停頓一下,以吸引她的興趣。
果然,她不由自主地往我這邊湊了湊,問:「後者的特點是什麼?」
我艱難地將自己的眼光從她那粉紅色的翻領襯衣上收回來,繼續佈道:「後者,就是開放式婚姻,顧名思義,其特點就是高度的開放性,這種婚姻中的男女雙方,除了擁有一張官方頒發的證書之外,與未婚男女沒有什麼區別。例如,雙方可以結交異性朋友,非常親密的異性朋友,而婚姻對方不得提出異議;如果條件允許,雙方可以各自擁有自己的住房,一方欲與另一方相會,必須提前預約,這當然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你的中校先生與鄙人前妻正處於第二次蜜月期間,要他們截然分開,比登天還難!你不妨採取我提出的方案試一試,庶幾你們的婚姻還可以挽救。因為根據我上次向你講授的愛情多巴胺理論,中校先生基於他青梅竹馬戀人、亦即鄙人前妻旺盛分泌多巴胺的時間約30個月,30個月之後,他厭倦了對方,或許會回到你身邊呢!」
說完,我靜靜地望著她。她沒有看我,深深地低下頭去。
病房裡出奇地寧靜。
過了好半天,她緩緩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您――是――讓――我――忍――耐――等――待?」
「你可以這樣理解。」
「如果是這樣,這個婚姻還有什麼意義呢?」她反問。
「我也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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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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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7
楊柳青很惆悵地走了,我也怏怏不樂,好像我辜負了她的期望似的。我問自己,步雲煙,你是不是需要諮詢一下心理醫生?你自己也是一個剛剛被女人「優化」掉的男人,你何來心思跟人家出謀劃策呢?人家痛苦,跟你有何干係?
我暗暗下決心:從此拒絕接待楊柳青,一心一意過自己的日子。
有一件事情令我好笑:上周我前岳父岳母來接外孫過去度周末,是受了他們女兒的旨意的。我兒子在那裡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回來對我說,爸爸,我看見媽媽和一個解放軍叔叔在一起。我問,那個叔叔好嗎?兒子道,好,我長大了也要當解放軍。我問,你當什麼兵?兒子道,炮兵!
我又問,你媽媽還說了什麼?
兒子說,媽媽說她最近出差,只有星期六才能回來看我。
我笑道,那好啊。
兒子頓了頓,說,我也覺得這樣好,我喜歡那個陳阿姨接我放學。
他媽的,老子生了一個色狼兒子,才6歲就對漂亮MM念念不忘。
我板起面孔,嚴肅地說,人家陳阿姨還是學生呢,怎麼能老是接你送你?以後由爺爺奶奶接你送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專門學這個!
我嚴肅地對父親說:「爸爸,您老辛苦辛苦,以後就不要讓那個陳老師接送斌斌了,咱在學校混飯,要注意影響。」
老父委屈萬分:「誰讓陳老師接送斌斌了?人家自己提前跑到那裡等,還在學校門口給他輔導作業呢!」
這個丫頭,吃錯藥了!
這時,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前妻蕭然。
「步雲煙,我要跟你談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病房裡有人,你把他們支開,我在外面稍等。」前妻的態度是空前的嚴肅,令我震驚:是不是要修改離婚協議中的部分條款啊?
「好吧。」我一邊答應著,一邊揮手示意父親把斌斌帶回去,這裡沒有他們的事情了。
老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牽著他的孫子回去了。
片刻之後,前妻蕭然大踏步地進來了。領導風采依舊,再加上人逢第二春,所以皮膚髮亮,精神抖擻。她把公文包往床頭柜上一擱,道:「你要躺到什麼時候才回去?」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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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8
「這個?」我笑,「一切聽從醫生安排。你來這裡,不是催我出院吧?」
「我才不管這個呢!」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很豪爽地喝了幾大口,「我跟你談一件重要的事情――關於斌斌成長環境的事情!」
「斌斌成長環境怎麼了?」想到她拋棄了我們父子倆,還有資格來奢談這個問題,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你還有何指教?」
「好,我問你,你請的那個保姆,體檢沒有?」她盯著我。
「保姆?」我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請過保姆?」
「斌斌不是說有個什麼陳阿姨嗎?我前天特地偷偷觀察了一下,果然有個保姆接他放學。這個,你怎麼解釋?」她拋出這個重磅炸彈后,靜靜地看著我,等著炸彈在我臉上爆炸。
我想了想,明白了是什麼回事,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她鄙夷地說,「笑也掩蓋步了你的失誤?你說清楚,那個保姆體檢沒有?你能保證她沒有傳染病嗎?」
「我很佩服你的細心,蕭局長,」我正告她,「我根本就沒有請什麼保姆,那個姑娘是我以前的學生,現在是我的實習生,她自願去接斌斌放學,不過我已經告訴她,不要再去了!」
「啊?」前妻大驚,甚至還有點敬佩,「有這樣二百五的學生?」
「請注意口德,」我警告她,「怎麼二百五了,她?」
「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表達她複雜的感情,最後道,「我堅決反對!」
「反對什麼?」我笑問。
「反對你和這個女生來往!」她高呼。
「為何?」我仍然笑。
「如果你和這個女生結婚了――當然概率相當低,但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對斌斌成長非常不利,所以,我堅決反對!」
「我就不知道,這個不利體現在哪裡?」我故意戲弄她。
「她比斌斌才大多少歲?你看過《雷雨》沒有?那個繁漪和周聰的悲劇,你就不害怕嗎?後母年輕,容易引誘前妻兒子,亂倫!」她悲憤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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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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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9
在醫院又呆了幾天,確實無聊,我就不顧醫生的威脅,堅決要求出院了。那個活寶柳盈盈,也在同一天出院了。她那位假黑分子,看見老婆大人同意出院了,歡天喜地地將她接回去了。為了表明自己是正宗黑社會,出院時還特地找來幾個幫手,都是板寸頭,手腕上刺了青龍或老鷹什麼的。這一群人牛皮哄哄地走在住院大樓的過道里,就像希特勒的衝鋒隊員接受希特勒的檢閱一樣,吊的不行。冷不防柳盈盈對其中一個板寸道:「三狗子,你來接我出院,你家菜攤哪個照顧?回去你媳婦不罵你嗎?」
病房一片鬨笑。
閑話少說,且說我回家之後,依舊躺在床上上網,並無別的事情可做,可那個楊柳青又尋上門來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打聽到寒舍地址的。大概是麻煩我次數多了,她自己也過意不去,竟提了一些包裝華麗的「補品」來作為諮詢報酬。
這次看來,她比上次還要憔悴,下巴尖溜溜,簡直可以當鑽頭用。頭髮呢,也略顯枯黃苗頭。幸好皮膚還保持水靈本色,要不,簡直慘不忍睹了。這個劉江濤,實在太缺德了,把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折騰這樣。
「我又來了!」瞧,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還怎麼說呢?
「坐吧,坐吧,」我也無奈地說,「誰叫咱們沒有攤上好老婆好老公呢――爸爸,您給楊老師倒杯水吧!」
老父給楊柳青端來一杯水,楊柳青慌忙站起來雙手接住,口中連連稱謝。父親也打量了她一眼,很平靜地出去了。
「怎麼,上次那個開放式婚姻,不願意嘗試嗎?」我合上筆記本,笑著問。
「步老師,如果是您,是願意這種婚姻嗎?」冷不防,她倒先將了我一軍。
我的臉一下子脹紅了:「我可沒有對誰難捨難分,是你自己捨不得那個軍官嘛!」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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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19
「我是捨不得他,」戳到她的痛處,她就老實了,「哪裡像你們男人,離就離了,沒事似的?」
我何嘗不是心如刀絞啊?可是,心如刀絞能解決問題嗎?愛情不是扶貧,沒有同情可言,哭哭啼啼只能讓自己丟了夫人又傷身。與其窩窩囊囊地作怨男,不如昂起頭來作猛男!
「那是,」我強作無所謂的樣子,「所以嘛,上帝是男人,所以在造人時偏心眼兒,用特殊材料製造男人――不瞎扯了,你今天來到寒舍,具體要諮詢什麼呢?」唉,我現在都怕了她了。我覺得她比柳盈盈難對付多了。對付柳盈盈,我可以不理睬,而對付她,不理睬又不忍心。柔弱是柔弱者的通行證!
「還不是請你想辦法,把他勸回去!」
我嘆口氣道:「劉中校這樣無法無天,你就不能去找他的組織嗎?對了,他在哪支部隊呀?」
「在省軍區當參謀。」
「省軍區?」我啞然失笑,「那裡都是厲害角色呀!」民間關於省軍區的傳說很多,最經典的是,計程車聽說乘客是省軍區的,都不敢要車資,還自稱是搞軍民共建什麼的,其實是省軍區里出來的人坐車不給錢,哪個司機敢索要車資,則要嘗嘗我軍鐵拳的滋味。以上屬於傳說,本文作者不敢肯定。
「你怎麼知道他們厲害?」楊柳青居然偏離了主題。
「不過呢,」我想了想,「英雄多是情種,柔情是他們的敵人,因此,我已經想好了克敵方案――敢問楊老師在師大教什麼課程?」
「中國古代小說史。」
「好!那你對《三國演義》肯定很熟悉了?」
「還算了解。」
「那我問你:在火燒赤壁之前,周瑜和黃蓋實施了什麼計策?」
「苦肉計!」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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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20
「聰明!」我高興地說,「你難道沒有受到啟示嗎?」
「您是說,讓誰把我毒打一頓?」她困惑地問。
我暈!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機械的、不知道變通的大學女教師!看來人最可悲的不是無知,而是不知道活學活用!
「誰說讓人毒打你了?」我努力控制自己蔑視的情緒,「你可以裝病啊!本來,你就病了――看你看你,面黃肌瘦,面有菜色,你只不過將生病的程度加重一些而已。你可以去醫院,請醫生給你開一些病歷,強調你有哪些那些病症,等等;另外,你要將自己生病的消息傳播到他的單位,讓領導、戰友都知道,畢竟目前你們還是法律上的夫妻,在輿論的壓力之下,他不得不回到你身邊照顧你,你們交流的時間就多了嘛!你可以去醫院,請醫生給你開一些病歷,強調你有哪些那些病症,等等,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可以採取一些行動,譬如在學校里製造一些沒有生命危險的車禍――讓學生的自行車撞一次,下樓梯是故意崴腳,等等,一言以蔽之,人是活的,大腦是用來思考的,辦法總是想出來的,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要突破思維定勢,打破常規,要創造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懂了嗎?」
她聽得發了呆,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那可愛的小嘴,眼睛里流露的是敬佩與希望。真是可憐又可恨的女教師呀,世上男人那麼多,為什麼就對一個無情無義的丘八那麼痴情呢!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費解!
「我只能提供這些意見,供你參考。」我結束了自己的回復。
「可是,我不一定敢實施。」她又恢復了懦弱本性。
「那我也就沒有辦法了,」我打了個常常的哈欠,以之送客,「下次就不要破費了,」不過我馬上覺得自己長了一張烏鴉嘴――誰還希望有下次啊――「我希望沒有下次,呵呵。」
「看來,只有試一試了。」她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我說。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3
在家躺了一個月,屁股上都起了老繭,因而非常想念學校,決定重返講台了。而且,掐指一算,陳紅飄的實習期也結束了,她該回到師大準備寫論文了。於是,我就給年級主任打電話,強烈要求回校上課,我說,主任大人哪,我要回去上課了。主任關切地說,你就多休息一段時間吧,陳老師答應給你多代一些時候,而且學生們對她上課效果反應良好,你就放心吧!我急了,道,那怎麼行?人家還是學生,也要讀書嘛!再說,咱們兩個班,現在是高二,離高考也就一年多的時間,咱不親自抓,不放心啊!主任聽了挺感動,說,如果你能上課就回來上吧!
擇了個日子,請老父將我扶下樓梯,叫了一輛的士,徑自送我到學校辦公樓下,然後我拄著單拐,一步一頓地上樓了。當我金雞獨立地站在辦公室門口時,裡面一片驚呼,接著就一窩蜂地跑過來,仔細地研究我那可愛的腳腳,看它是否有欣賞價值。我正告大家,一切跟大家的腳一樣,目前拄單拐是怕體重壓壞正在癒合的傷口,大家要看晚上回去在衛生間看自己的腳去!大家很失望,很不情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之間,只有一個人很文靜地坐在我的位置上,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等我走過去了,她才站起來,給我讓開座位,幽幽地說:「老師,您的腳好了嗎?」不用說,她就是鳩佔鵲巢的陳紅飄了。
「呵呵,呵呵,在家憋的慌,想回來上課;再說,問題不大,可以講課。而且,你的實習期也結束了,不能耽誤你的大事呀!」我半安慰半檢討地說,又拉過另一張椅子,「坐下坐下,把你的進度給我講一下,要順利交接嘛!」
「老步哇,」一個女同仁插話道,「你不在學校的這些日子,你的弟子真不了得啊,辦公室里常常門庭若市,請教問題的男生把門都擠破了,你再不回來,我們都準備申請搬到五樓辦公呢!」說完,這個可惡的女人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的愛徒一眼。
「還不是大家抬愛,」我也打了一個哈哈,又回頭對她,「把你的實習鑒定表格什麼的都拿來,我都給你填了,你去教務處蓋了印,即可回校了。」
她磨磨蹭蹭地找了半天,才說:「老師,我的實習鑒定表在師大宿舍沒有拿來,今天兩節課就讓我替您上了吧,我都準備好了;再說,我還想跟同學們說聲再見。」
我也不好拒絕,只得同意了。她就夾著教案慢慢走了。
她的背影剛離開辦公室,一個教師就嚷著要我請客,其他人都跟著起鬨。我大驚,以為他們將我和陳紅飄身上引,窘迫得不行,面紅脖子粗地就要和他理論了,卻聽他說:「老步哇,擺脫了你那個母夜叉,該請我我們搓一頓吧?」
原來是這個,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口裡卻說:「我離婚,你們就幸災樂禍了?」
「不是不是,」那個發起話題得傢伙道,「我們想離還沒有理由呢!――李老師,你說是不是?」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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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23
李老師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疾惡如仇的女教師,諷刺道:「就你那德性,你老婆早該離了。她是不願意將你這個害群之馬推向社會才面前帶著你過!」
大家都樂了,敬佩李老師口才超群,卻見一位衣著艷麗的女子,搖曳多姿地向辦公室走來。大家都呆了――這個柳盈盈,從來高居教務處,不來我們這個基層的,今天她有何貴幹,來到敝辦?
男教師立即相顧而樂,女教師都擺出一臉正氣。
這個活寶柳盈盈目不斜視,徑自向我走來,輕啟朱唇,道:「咳,步大俠,你上班來了?」我真佩服,她的鼻子怎麼那麼靈敏。自從出院以後,我就沒有和她聯繫,差步多將她忘記了,沒想到康復回來,頭一天就遇上她這個瘟神。
「嗯嗯,」我一邊應承,一邊尷尬道,「謝謝關照。」
那個男教師白多黑少的眼睛轉了轉,恍然大悟道:「難兄難弟!」
大家在一瞬間想起來:步雲煙是和這個女人一起從摩托車上甩下來的!
女教師的臉馬上由正氣變成了不屑,男教師呢,則頗羨慕了。
我正不知所措,柳盈盈低頭輕輕說了句「放學在辦公室等我」,就飄然而去。來似風,去如雲,真是酷斃!
女教師們立即揮起書本拍打寫字檯,彷彿要將柳盈盈帶來的晦氣清掃乾淨;而且,清掃之後,均朝我怒目而視,似乎我不與這個姓柳的劃清界限,就無法在此安身一樣。
我只好慚愧低低下了頭,為自己的錯誤表示深深的歉意。
上午放學了,辦公室里人都走了,我也撐起單拐,正要出門下樓,只見柳盈盈已經站在樓梯口了,正笑盈盈地看著我呢!我想了想,她好像說過要我下班等她,於是道:「你找我有事嗎?」
「有哇!」她甩了甩手中的一樣什麼――摩托車鑰匙,「我騎車送你回家。投桃報李嘛,你上次送我,我現在送你!」
我嚇了一跳,倒不是不相信她的技術,而是不想成為她的第N+1個版本故事裡的男配角。我就擺擺手:「謝謝謝謝,不過我還是坐計程車回去,不勞你送了!」「怎麼婆婆媽媽的,一點男子的氣概都沒有!還大俠呢!走,不要說廢話了!」不由分說,她竟攜了我往下走。
我暈,學雷鋒也要看看時間與場合嘛!
實事求是地說,如果忽略掉柳盈盈公共交通工具的屬性,她還算一個可以上床的女人:面貌姣好,身材苗條,凸凹有致,而且,善於製造風情。一個初次謀面的男人是很容易對她產生性幻想的。但是,不幸的是,拜辦公室八卦婆們所賜,我對她有所了解,所以就沒有什麼「本能」性質的想法了。
然而,很多時候,表象與本質並不是一致的,而是相反的,亦即表象傳達出了與內心相反的信息;如果這個信息只是傳達給辦公樓的樓梯和牆壁也未嘗不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一個青春亮麗的女教師匆匆上樓來了。她就是陳紅飄!我這才想起,我的另一個班第四節課是語文課!
她只是冷峻地瞟了我們一眼,具體地說,是瞟了我和柳盈盈的「結合部」――柳盈盈的右手與我的左肩――就低頭上去了,但我很快就聽見樓上一個「趔趄」聲,不用說,是陳紅瞟打了一個趔趄。
我很悲哀,在陳紅飄眼裡,我居然跟柳盈盈是一個陣營里的,也太沒面子了啊!假如她跟別的同學講,咱們那個風流倜儻、自以為才子的步雲煙離婚了,現在跟咱們學校那個「公共汽車」柳盈盈打得火熱,那我的前學生們肯定痛心疾首,為了前老師的墮落、蛻化!
想到此處,我猛地掙脫了柳盈盈那蟒蛇一般的臂膊,獨自往下走。誰知,她像跟我較勁似的,又一把抓過我的胳膊,緊緊地拽住,讓我按照她的速度和方向下樓。
男人怕變壞,女人怕變態。我並沒有變壞,為什麼就遇見一個變態的女人呢!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4
「不要動,」變態婆還自以為是地教訓我,「扭壞了腳,可不是好玩的!」
「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在作出最壞打算之後,我勇敢地拋出這個問題。
「誰幫助你了?只不過因為你為我受傷,心理過意不去,才這樣的。」她冷笑著說,「大俠不要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心理略微安定了一些,「反正,你的情我也領了,摩托車呢,我就不坐了。你自個兒回去吧,我喊計程車。」我趁機說道。
「你是真的不坐?」下到一樓,她放開我的手臂,認真地問道。
「是真的,」我也很認真,「我現在處在敏感時期,不想讓別人受累。」
「你以後可不要說我不講人情!」她氣呼呼地說,「是你自己不接受我的報答!」
「不會,不會。」我連忙表態,「你做的已經夠好的了。你回去吧,你家裡還在等你呢!」
「哼!」她鼻子里發出一種氣流不暢的聲音后,大幅度地扭動腰肢,向車棚走去。
我坐在路邊花壇上,如釋重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同時也心有餘悸:這個變態婆,怎麼突然對我感興趣了呢?我雖然有點小才,但畢竟屬於「三無」( 無車,無別墅,無權力)人員,且弔兒郎當的,在學校領導眼裡,形象不大好。來了新教師,好心的教師一般會正告他們:「不要和那個姓步的混在一起,否則你沒有好果子吃!」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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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24
當然,學校老大老二們雖然看我不爽,卻也不敢把我咋的,因為他們是欺軟怕硬的貨色,沒有誰為了學校利益去擔風險,他們的奴隸制度都是嚇唬老實人的。這個也正常,既然你甘願當奴隸,就用努力制度管理你;你不當奴隸,他們只好把你當自由人看待了!
正在為自己的人生認識而得意,忽覺得背後有腳步聲,儘管輕盈如蝶,但我還是聽見了,而且我判斷出,她就是陳紅飄!
她躡手躡腳,無非是要溜過去,不讓我看見罷了。
「陳紅飄!」我背對她,喊了一聲。
「哦,」她小小的吃了一驚,隨即以正常的步子走到我跟前,「老師喊我?」
我瞅著她因為低頭而被頭髮遮住的臉面,感到好笑,不過我忍住笑,道:「請你到校外給我喊一輛的士進來。」
「哦,」她欲言又止,抬頭望了望我,「老師,嗯――好吧,我去喊的士。」低頭急急地去了。我知道她的小心思:那就是剛才那個扶你下樓的女人,哪裡去了呢?但人家沒有明白地問,我也就懶得回答;其實,我很想告訴她,我已經嚴詞拒絕了那個變態婆,但又怕陳紅飄誤會,思來想去,還是作罷。真理,總有被人們認知的一天!
過了一會兒,一輛紅色的富康計程車徑自駛到我身邊停下,我正要驚嘆司機的好眼力,卻發現陳紅飄也坐在車裡,就明白了是什麼回事,但我還是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坐了上去。因為帶著單拐,我不好坐在前排,只好坐在後排,而陳紅飄也坐在後排,這讓我有些難堪――從來沒有和一個女學生這麼近距離地坐在一起。於是,我就挺起腰板,坐的直直的,像德國陸軍等待「元首」希特勒訓話一樣。
「我怕他不識路,就帶他進來了。」陳紅飄很以為我生氣了,就自動解釋道、其實我沒有生氣,只是擔心,擔心她把自己對我的「尊敬」上升到了「愛慕」。這當然是非常錯誤的,學生(即使是前學生)和老師(即使是前老師)搞在一起是極其不道德的,當然也有例外(例如魯迅、沈從文,但他們是牛人,我們沒法比)。另外,我也不是一個「禽獸教師」,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找這麼一個小朋友做老婆(做朋友除外,其實我有好幾個女學生朋友,很知己的,大家一不要瞎想,二不要眼紅啊)。你想,與一個學生住在一起,該多彆扭。師生之間,應該有神秘感的。記得一個小學生對自己的老師敬仰得不行,有一次從廁所里出來,這位小朋友極其激動地告訴小夥伴:「咱們老師也是站著拉尿的!」――扯遠了,一言以蔽之,我必須告訴她,對老師有好感是很愚蠢的,是很幼稚的;另外,最好讓她知道,步雲煙現在有了一個可能會與他結婚的女人。那麼,誰來做這個角色呢?想來想去,還是柳盈盈比較合適,反正她是為公眾服務的,當一回我的虛擬老婆,也是人盡其才。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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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25
於是,我很溫和地說:「那真該謝謝你了。柳老師下樓,突然接到他們主任的電話,要她上去處理一個文件――中午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哦,」陳紅飄的聲音有點不正常了,「柳老師,很不錯啊!」
「呵呵,是嗎?謝謝你的評價。」我只得假戲真唱了。
接著,我們就都沉默了。
下午,陳紅飄陰著臉到學校,將她實習鑒定表格交給我填。我「唰唰唰唰」很快搞定,讓她拿去教務處蓋章。之後,她下來說聲「老師再見」,匆匆地走了。其他教師都覺得奇怪,但又不好發問。只有那個八卦婆自作聰明地說:「小陳老師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大家深以為然,就這個話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甚至挖掘到大學生們同居墮胎什麼的。我對此類議論一向極為反感,大家自己在家天天做的事情,就不許年滿十八周歲的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去做嗎?那大學生說事的人,都是智力極其低下、語言極其貧乏的弱智!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6
不管怎麼說,讓前學生知道了前離婚老師已經有了對象,使之不再在乎我這個「才子」老師,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事實也是如此,陳紅飄那天離開我以後,就不再跟我聯繫了――連一條簡訊也不發,以前隔幾天至少要發簡訊問候一下。我呢,也樂得單純,每日拄著單拐進教室,坐下來授課。學生們開始還不大習慣,畢竟,我這張臉雖然不令人可憎,但無論如何比不上陳紅飄那紅潤飽滿、顧盼神飛的MM之顏啊!所以我就原諒了學生們的見異思遷,而以學問征服之。不是吹牛,如果讓我上「百家講壇」,易中天先生恐怕得乖乖地給我讓位置,CCTV科教頻道收視率恐怕得提高好幾個百分點!果然,沒有過幾天,學生們就又恢復了對我的景仰與崇拜,上課都睜圓了眼、張大了嘴,痴痴地聽。
可是,剛把叛變的學生策反回來,兒子又給我找麻煩了。
蕭然跟劉江濤同居后,每周騰出周末陪兒子。當然是由她父母接過去,她再去她父母那兒與她兒子相會。這是一個比較合適的程序,避免了一些尷尬,但斌斌卻有了新的困惑:媽媽怎麼老是出差?
這個星期在他外婆家與他媽媽共度周末之後,他就拉著蕭然的手,要她「回家」。蕭然想出N個不能回家的理由,都不能說服他,他死死地抓住蕭然的手,無數次重複一句話:「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蕭然畢竟是個女人,那心肝也是肉長的,於是她跟我打電話商量,說能不能回來「借住」幾天,為了兒子。從內心來說,我是比較排斥這個女人的,但兒子無辜,讓他享受母愛是我的義務。於是,我就答應蕭然了。
在蕭然回來之前,我跟父母通了氣,希望他們保持必要的冷靜與剋制,而且要友好地接待這裡的前女主人,盡我們的地主之誼。老父正色道:「我和你媽是三歲小孩,需要你教訓嗎?」弄得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6
傍晚,斌斌拉著他媽媽的手,又蹦又跳地回來了。我們三個同時擠出笑臉,熱烈地歡迎他們。其實更難堪的是蕭然:她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兩位長輩,是喊「爸爸媽媽」還是喊「大伯大媽」,所以只好不自然地笑笑,就被斌斌拉進卧室去了。我的父母互相看了看,進廚房去了。我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剛看了一會兒球賽,斌斌就跑出來,上下打量我半天,奇怪地問:「爸爸,你怎麼不理媽媽呀?」我心裡一顫,看看兒子那純真的眼睛,我嘆口氣,站起來,牽著兒子,勇敢地走進了卧室。
卧室里,蕭然正尷尬地坐在床邊,看著牆上的結婚照。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混球,早該把它摘下來,塞進閣樓里,省得今天讓彼此為難。
正為難,斌斌已經放開我的手,撲進他母親的懷裡,撒嬌道:「今晚我要睡在你們中間!」
我和蕭然面面相覷。我們要是同居一室,那她在劉江濤面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因為,如果我們住在一起,劉中校有充足理由認為,我們之間會發生李銀河博士認為的「不違法」的一夜情(或者叫「一夜性」更合適)。這個,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所以,我打定主意,要設法讓蕭然離開這裡。
於是,我們「一家」很快吃了晚飯。二老也很識相地躲進了他們的房間,將房門關得緊緊的。我們三個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坐在電腦前寫小說,示意蕭然陪兒子先睡覺。她猶豫了一下,和衣躺在兒子身邊,跟他講起了故事。因為表演成分很濃,所以很不精彩,也不動人。不過兒子覺得不錯,不時發出歡呼聲。我很著急,這小子如此興奮,什麼時候才能入睡啊?我想等他入睡了,就打發蕭然回到中校那裡去。既然她死心塌地地愛她的初戀情人,我就有理由保持的「貞節」。
「爸爸,過來陪我呀!」兒子一邊聽故事,一邊朝我喊道。我正在修改一部在網路里有點影響的小說,此小說已經和出版社簽約,三個月後就可以出版上市了。但兒子這點可憐的要求,我不能不滿足哇!三口之家,其樂融融,今後對於兒子來說,並不是想來就來的。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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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27
我抽身起來,從另一邊走到床邊,慢慢躺下去,小心地挨在兒子身邊,卻沒有抬頭看那邊的蕭然。但是,這時樓上的像跟我作對似的,偏偏放起了一首我們都熟悉的老歌曲《飄雪》:
「又見雪飄過
飄於傷心記憶中
讓我再想你
卻掀起我心痛
早經分了手
為何熱愛尚情重
獨過追憶歲月
或許此生不會懂
又再想起你
抱擁飄飄白雪中
讓你心中暖
去驅走我冰凍
冷風催我醒
原來共你是場夢
像那飄飄雪淚下
弄濕冷清的晚空
原來是那麽深愛你
此際伴著我追憶的心痛……」
這是我們都喜歡的歌曲,記得剛認識蕭然的時候,正是一個白雪飄飄的冬天。那年冬天,是一個特別的冬天,在我們這座長江中游的城市裡,居然下了兩場大雪,我們就多次坐在一家叫「心緣」的茶樓里,隔著厚厚的玻璃,欣賞潔白晶瑩的雪花,同時也覺得室內格外的暖和。那時候,茶樓里正在播放著陳慧琳演唱的《飄雪》,我們都聽的痴迷了。蕭然不自覺地緊緊握住我的手,噙著眼淚說:「這首歌里的悲傷,我們永遠不會感受,是嗎?」那時候,她還是另一所高中的語文教師,還沒有參加公務員考試,臉龐很光潔,眼睛也很清明,語言也很有雅趣。我用力反握住她的手,用力點了點頭,低聲道:「是的,永遠不會!」
可是,生活總會讓諾言變成戲言;或者說,我們終究沒有逃脫愛情多巴胺的分泌規律。以後,如果有了心的愛情,我一定牢記愛情多巴胺規律,也要對方牢記:愛情多巴胺的大量分泌是有時間限制的,當平淡來臨之際,才是愛情成熟之際。相遇鍾情,是愛情的春天;如醉如痴,火熱濃麗,是愛情的夏季;平淡相守,護著自己的家園,孩子,老人,才是愛情的秋天。當該贍養的被體面地送走了,該撫養的已經另外築了巢,兩人的愛情就進入了冬天,不是寒冷的冬天,而是互相偎倚取暖的冬天。這個時候,愛情進入極致,默默相望,正日對視,一個手勢,一個眼神,都是那麼諳熟,信息是那麼明確。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整體。可是,有多少人的愛情能夠進入這種境界啊?
這樣胡思亂想著,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但是,也就是在我剛剛入眠的一瞬間,窗外一聲汽車鳴笛聲很強硬地穿透玻璃,闖入卧室;接著,孩子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蕭然悄悄地起來了。我偷偷睜開眼睛,只能看見她的背,她在彎腰穿鞋。我側眼看看兒子,他已經完全入睡,臉上帶著幸福的笑。蕭然站起來了,我慌忙閉上眼睛。但我感覺到,她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兒子;當然,沒有吻我。隨即,我聽見她輕輕嘆口氣,拉開門,躡手躡腳地出去了。隨著防盜門被帶上的聲音,我一躍而起,站在窗邊,輕輕拉開窗帘一角,只見一輛黑色凌志停在樓下,路燈光告訴我,那車掛的是軍車牌照。他媽的,這輛車該可以購置多少挺機槍啊!正在為軍費被挪用生氣,只見蕭然已經急切地跑過去,嫻熟地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我再也看不下去,憤然拉上窗帘,回到電腦前,繼續修改自己的小說。
(上班時間,冒著被主任抓獲的危險更新,請各位朋友體諒樓主辛苦!)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8
過了兩個月,我的腳終於痊癒了,我又可以到學校籃球場上大顯身手了。同時,學校教職工籃球隊隊員們也終於嘗到了姚明受傷時火箭隊隊員的焦慮――一隻籃球隊缺少核心,意味著什麼?在下我酷愛籃球,但海拔只有一米七五,只好放棄中鋒、前鋒夢想,充當那什的角色,常常在籃球場上以上帝都嘆服的線路傳球助攻,讓對方自嘆想象力貧乏。可是,當我將自己的一半重量交給單拐支撐時,我們學校籃球隊已經在市教委組織的比賽中連連敗北,幾乎要在第一輪中被淘汰了,好在兄弟們具有八一隊的韌性,楞是以小組第三的成績闖入了第二輪,而在這個時候,我的價值千金的腳,終於可以100%發揮它的功能了。
今日,是我們校隊與八中爭奪出線權的比賽,勝出者將進入下一輪。這種比賽的殘酷性在於,你根本沒有彌補錯誤的機會。八中是B組第一,也是全市教育系統數一數二的籃球強隊,當然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因而這場比賽,幾乎類似與世界盃上巴西與英格蘭提前相遇――是提前到來的決賽!
組委會也相當重視這場比賽,竟將場地設在師大體育館。據說局長和師大一位副書記是同學,走了上層路線才借來的呢!哇塞,師大MM肯定很多,在那裡比賽,一定巨爽啊!
持這種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還沒有以法定的、至少是社會約定俗成認可的渠道解決性問題的年輕教師,簡直興奮得不行,一個個提前幾天就摩拳擦掌,要大幹一番。到了比賽那天,大夥兒都鉚足了勁,要剁掉八中隊。可惜這種比賽級別太低,沒有師大學生來觀戰,更不用說超級MM大學生了;即使有幾個稀稀落落地坐在看台上,也多是侏羅紀地球災難中的漏網分子。大夥兒有點失望,好像懷著巨大的希望去果園摘果子,卻只看見幾隻歪瓜咧嘴的淘汰品。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隊員都那麼背時,例如我,除了久違的陳紅飄拉了幾個MM助威之外,連那個楊柳青也來觀戰了,真不知道她是從那裡獲得的信息。不過,她們都很正規地坐在看台上,並沒有表現出對我的特別關心。依我的意思,她們最好弄一橫幅,上書「步雲煙,我們永遠支持你!」唉,中國的女人,就是太矜持。
更令我失望的是,八中的實力又上了一個檔次,比賽才進行十分鐘,我們就落後12分,尤其是那個後衛,控球能力、組織能力均在我之上,一米九的身材,把個籃球駕馭得就像長在他身上似的,令我這個斷球高手恨不得拿刀將那球剁下來。而我帶球時,他就像一堆肉一樣,臭烘烘的將我裹住。如果沒有中鋒上來掩護一下,過半場都難。想著兩個美女就在十幾米之外觀戰而自己如此窩囊,我殺了這廝的心都有。更令我們驚駭的是,八中隊還有一位身高兩米的中鋒,跟職業隊員似的,籃板球差不多成了他的獨家享受品,而我方中鋒,連一米九都不到,每次籃板球都要衝搶,切連蹦帶跳,才有可能抓住。我考,八中今年從那裡引進了這兩個高手,跟職業殺手似的。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8
疲於奔命地打完第一節,我們就落後15分。我們灰溜溜地下場休息,一個個鐵青著臉。他媽的,今天是撞見鬼了,怎麼遇上這班瘟神?本來對勝利充滿希望的帶隊校長,也一言不發,悶頭抽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麼就半路殺出了兩個程咬金呢?
正在這時,那個楊柳青已經下了看台,一臉嚴肅地朝我們走過來。莫不是來找我幫她找回老公的吧?他姥姥的,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提出這個話題呀!
「請問哪位是領隊?」就在我求老天保佑的時候,她已經操著很標準的普通話發問了。
問領隊幹什麼?難道是請領隊批准我休息,跟她會晤?這個問題太費解了。
「我就是。你有何事?」本來心情巨灰的校長,見了一個美女,而且有與之交談的機會,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哦,您就是,」楊柳青抽空對我點了點頭,繼續對校長說,「對方作弊,那個後衛和中鋒不是他們學校的教師,是從我先生部隊請來的球員――他們是省軍區隊的。你們應該像組委會反應。」
「啊?」我們不約而同大驚,「我考,難怪這樣牛,原來是槍手!」
「是嗎?」校快步跑向小跑著向比賽監督席。
按照比賽規則,對方作弊,我方不戰而勝,但我們一致要求和對方來一場真槍實彈的較量,否則對不起這麼好的場地。因為這只是教育系統內的比賽,組委會也不想傷了八中的面子,就在責令對方口頭檢查后,宣布比賽重新開始。
有了這個美女教師主持正義,我們隊員200%地發揮出了自己的水平,300%地使出了自己的力氣,將八中打得落花流水,直喊不該打,提前告負還要體面一些。
不用說,我是這場比賽的MVP,兩個多月沒有打比賽,並沒有影響我發揮――蓋因美少婦加美女,給我提供了兩倍精神動力。只是有一點很掃興,不知道那個柳盈盈哪根神經出了毛病,也騎著摩托車跑到現場,扯著嗓門喊「加油」,而且每當我進了一個球,她就純情少女似的喊:「步大俠,耶!」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幾次想請校長將她驅逐出場,但念她放棄麻將娛樂,大老遠的來這裡也不容易,就強忍住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9
比賽以我們的大勝而告終。對於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校長格外珍惜,當即宣布去聚賢酒樓慶功――此役勝利,意味著奪冠之路,一片坦途。當然,校長沒有忘記提供重要信息的楊柳青,熱情邀請她前去小酌,可是楊柳青婉言謝絕了,只是很含蓄地瞟了我一眼,瞟得我心裡發毛――莫不是那苦肉計沒有效果,又要來討計策了?
不管那些了,今日得勝是第一要事,值得慶祝。於是我也笑著點點頭,就跟大部隊往外走了。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觀眾席,發現陳紅飄與她同學早就沒有了影子,心裡小小的遺憾了一下,就慨然的出門準備上車了。
誰知,正準備上車時,我看見一個女學生站在台階邊,痴痴地盯著我,順著眼光一看,可不就是陳紅飄么?剛才在賽場上,我沒有認真打量她――當然也不好意思打量她,現在可以不受干擾地看看自己心愛的弟子,才發現她變得漂亮了――冬天的女孩子好像都比秋天的女孩子耐看一些。她穿著黃色的薄羽絨風衣,戴著紅色的絨線帽,臉顯得更紅更白。大概發現我在看她,她就用長長的睫毛略略遮住了眼睛。這種害羞的樣子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就笑問:「等我有事嗎?」「不,沒有沒有,」她慌忙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低頭看她自己的白色旅遊鞋,「我看你打球挺用勁的,就想知道,你的腳完全恢復沒有?」說完,抬起頭勇敢地看著我,我發現她的眼睛如冬雪般經營透亮。「完全恢復了。謝謝你還記得,」我笑了笑,「我們去喝慶功酒,你也一起去吧,還有好幾個你認識的老師呢!」「不了,不了,」她的臉又微微泛紅,「和老師一起吃飯,怎麼好意思?你的腳沒有事,那就好了――你以後,小心一點啊!」不等我回答,她轉過身,低下頭,匆匆地往圖書館那邊走了。
這個丫頭,怎麼怪裡怪氣的?我一邊上車,一邊很納悶地想。
「等等我,等等我!」忽然一個女人張牙舞爪地邊跑邊喊。原來是柳盈盈!這娘兒們,今天沒有騎摩托車呀!
「等不等她?」正準備發動汽車的司機問。
「等等吧,咱們學校這麼多教職工,自發來助威的,就她一個人啊!」校長很感慨地說道,「帶她一塊兒去喝酒!」
隊員們都相顧而樂,其中一個好事之徒對著我的耳朵說:「校長今晚一定大醉而歸!」
我忍住笑,偷偷瞥了瞥坐在前排的校長那地方支援中央的腦袋,想象著他滿臉通紅,酒精分子從光腦殼上冒出來的樣子,覺得太有趣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29
到了聚賢酒樓,找到預定的大包廂,大家按照有中國特色的就坐習慣坐定,我們隊員都自覺地坐在下方,將裡邊的位置留給領導。我很討厭跟領導喝酒,因為他們一個個吊得很,牛×哄哄地等著你去敬酒,而我偏不願意給他們敬酒。好在這張餐桌挺大,有16個座位,我們和領導之間有一定距離,大家各自取樂,互不影響,但柳盈盈這個尤物的到來,給排座增添了一點小插曲。按照校長的意思,柳盈盈應該坐過去,與他保持最近的距離,可柳盈盈卻要求坐在下方,具體地說,就是要當我的鄰居。「就坐這裡,這兒方便。」柳盈盈一邊拿眼睛覷我,一邊應承校長的熱情。幾個隊員心領神會地往旁邊挪了挪,將我身邊的座位騰了出來,笑嘻嘻地等待柳盈盈落座。
這個柳盈盈簡直是一條山螞蝗,總是粘著我,煩心。那次拒絕乘坐她的「寶馬」之後,就一直沒有交往,我幾乎將她忘記了,沒想到她今天又來發癲,太掃興了。「你坐那邊去吧,我們喝多了會發酒瘋的!」我冷冷地說。「不會,不會!」幾個想看熱鬧的隊員信誓旦旦地說,「我們都很文明!」
「這個地方是上菜的地方,不安全,菜湯容易濺到衣服上。坐那邊去!」我後面幾個字的聲音提高了若干分貝。
她橫了我一眼,一搖一擺地往校長那邊去了。校長臉色,立即多雲轉晴了。
座位落實之後,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幹了起來。首先是校長大人「代表校黨委、校委會,向各位教練員、隊員表示感謝,感謝大家為校爭光」云云,說了一通啰唆話,然後大家都幹了。接著,大家就爭先恐後地向校長敬酒,對校領導的支持表示感謝。但是,對於大家的好意,校長一個也不接受。「慢慢來,慢慢來,「校長雙手不斷下壓,作彈鋼琴狀,「慢慢來,慢慢來,我還要敬一個人――我們的拉拉隊員――哦,現在叫什麼來著,籃球寶貝,是吧,籃球寶貝柳盈盈老師!」他的話音剛落,我的一口酒就噴了出來,幸虧我反應快,來個180度大扭頭,沒有噴到餐桌上。她是籃球寶貝?那中國籃球恐怕要徹底歇菜了!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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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0
在大家的喝彩聲中,校長滿臉春風地站起來,端著一漾一漾的酒杯,對柳盈盈道:「來,籃球寶貝,幹了!我們的勝利,也有你的一半功勞!」柳盈盈拗不過,只好磨磨蹭蹭地站起來,舉起酒杯跟校長碰了一下,眼睛卻偷偷覷我,好像是說「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然後皺著眉頭喝了一小口。
「好!乾脆!」校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擱下酒杯道,「我看一個人中不中,不看別的,就看他喝酒乾脆不幹脆!今天看來,我們學校真的卧虎藏龍,人才濟濟!」
大家又喝彩,然後挨個兒跟校長敬酒。在人家手下混飯,沒有辦法,我也不能免俗,只好強作高興,也跟校長敬了一杯酒。但是,他對我的敬酒反應很冷淡,不像對其他人,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只是舉杯示意,然後抿了一點。我在心裡問候了一下他的祖先,連抿也懶得抿。看來校長把我當作他的「情敵」了。賣歌德,這真是對我莫大的侮辱!我步雲煙即使當和尚,也不會對柳盈盈流一滴口水呀!
喝了酒,大家又說去K歌,要校長埋單。校長道:「你們儘管去,回來報銷!」大家一窩蜂地出了包廂,直奔三樓K歌房。我想起家裡的老小,就對大家說:「兄弟們玩得痛快點,我就不陪了!」大家說了幾句惋惜之言,就爭先恐後地跑了。我摸了摸臉,覺得溫度比較正常,不會惹老父老母生氣,就一步一步地下樓了。
剛出酒樓,手機就響了,估計是老父老母催我早點回家。古人云:父母在,不遠遊。我則認為,父母在,不喝酒。想想也好笑,自己都三十多了,還受父母管束。某日,我說,我自己兒子都六歲了,卻還要受你們管著。老母正色道,我們看不見就罷了,在你身邊一天,就要管你一天。話雖然有些蠻橫,我卻聽了潸然淚下。父母如此約束兒子,一則出於天性,二則出於自身安全,子女,是為父母的安全保障,不僅是物質保障,更是精神保障,所以,做子女的,一定要讓父母安心,否則,便是不孝。
一邊想著這些人間至理,一邊打開手機,確實一個陌生的電話。「你是誰?」我瓮聲瓮氣地問。除了對老父老母,我對誰都這樣說話。
誰知那邊沉寂起來了,竟然不回答。
「不說?是打錯了吧?那我掛了!」
「不要,是我。」那個聲音道。
我想了想,有點耳熟,但記不起來,因為電話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音質。
「楊柳青。」她接著說。
「哦,是你呀!怪不得這樣耳熟!」我恍然大悟。
「你現在忙嗎?」她問。
我心裡暗暗叫苦:她如此發問,估計又要來「諮詢」了。可是,人家今天幫助過我,我也不能太絕情啊!唉,如果不是今天到師大打球,我幾乎將她忘記了,然而這場比賽又讓我們不期而遇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0
「嗯,」我頓了頓,「現在不忙。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找你聊聊。」她似乎使出了很大力氣,才說了出來。
人家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個要求,我怎能拒絕呢?做男人,有時候真的很難,很難。
「好啊,」我竭力顯得很紳士,「你定個地方。」
「心緣茶樓,如何?」
心緣茶樓?那是我和蕭然經常去的地方啊,但那已經是如煙往事了。
「好吧,我等你!」我乾脆地說。
因為心緣茶樓就在聚賢酒樓附近,所以我幾分鐘就到了。
上了茶樓,裡面很安靜,燈光柔和,男男女女喁喁私語,彷彿進入另一處空間。我找了一處靠角落的位置,悄然坐下。位置靠窗,藕荷色窗帘露出一線細縫,可以看見外面的喧鬧。我輕輕拉了拉,合上窗帘,遮斷外面的紛華。回首茶几,一位小姑娘已經在潔白的花瓶里插上一支百合,冰清玉潔,淡香縷縷。而且,音箱里開始傳來梅艷芳那憂傷淡雅的《女人花》:
「我有花一朵
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
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叢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
想到這首歌的主人已經香消玉殞,想到她曾經帶給我們的快樂與憂傷,我不禁也略略悲戚了起來。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偽多情,我故作鎮靜地向四周瞅了瞅,忽然,我看見一幅似曾見過的剪影:一個女子,一隻手托著尖尖的下巴,出神地傾聽;睫毛微合,鼻子略微隆起,如丁香的嘴唇微凸。整個形象就是伊麗莎白•泰勒扮演的埃及艷后!
原來是楊柳青!她竟在我之前到了心緣!
看來她是在茶樓里給我打電話的。
我待梅艷芳那哀婉的歌曲在茶樓里消失,才輕輕站起來,慢慢走到她對面,彎腰坐下。我的到來,讓她小小的吃了一驚,隨即,她笑了笑,道:「您來了?」
我點點頭,看著她清秀的面龐,道:「你早就到了啊?」
「嗯,怕您久等,就自己先來了再打電話,又怕您不來。」
「我這不是來了嗎?――你要喝點什麼?」我邊問邊朝服務員招手。
「碧螺春,」她答道,隨即又補充,「就喜歡這個名字,其實我品不出什麼味道來。」
碧螺春 ,因產於江蘇吳縣太湖的洞庭山碧螺峰而得名。那東西洞庭山本來就是浮在太湖的兩座碧螺,唐代詩人劉禹錫曾有「白銀盤中一青螺」的詩句,想來也是人間極致的景象。生長在那萬頃碧波之上,朝暉夕陰,水汽氤氳,經採茶姑娘巧手採摘,經驗老到茶工精心炮製,那碧螺春一定清香裊裊,入口難忘。於是,我就點了碧螺春。
「您上次教給我的,我沒有去做。」她低下了頭,樣子頗慚愧。
我想笑,因為我就知道她很難做出來,教書的人,臉皮薄,沒有什麼城府。
「沒有關係,」我很大度地說,「再想想辦法吧!」
「真的?」她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充滿希望,「您還有法子?」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1
「目前還沒有,」我看著她,「法子總是想出來的嘛!」
「哦。」她有點失望,又低下了頭。這個女人,一點也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思。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如此稚嫩。
這時,碧螺春送上來了。我啜了一口,並無特殊的味道――也許就是這個味道吧。
「喝茶吧,」我看她臉上愁緒越來越濃了,就分散她的注意力,「味道很不錯的。」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其實,所有的茶葉都有苦味,即使很淡很淡,一如所有的生活,都有苦澀的成分。
「你對劉先生,還是那樣念念不忘?」我小心地問。
「嗯,」她點點頭,又奇怪地問,「你一點也不惦記她?」
「不惦記,」我堅毅地說,「從簽字的那一刻起,我就視她為一個普通的公民,跟我沒有什麼特殊關係――除了兒子的母親――的公民。」
「你真狠心!」她居然有點氣憤了。
「不是狠心,」我耐心地說,「是理智,對一個與沒有關係的人戀戀不捨,是對自己的虐待!」
「您在挖苦我!」她更加慍怒,甚至臉也脹紅了一些。
「不是不是,」我連忙安慰,「不是挖苦你,只是表明自己的世界觀――每個人的世界觀不一樣嘛!」
「您總是有理,」她略微嘆氣,「或許您說的本來就對,但是,我放不下他。」
「世間痴女子很多,所以世間豐富多彩,」我逗她道,「他為什麼如此值得你留戀?」
「唉,說來話長,您有耐心聽下去嗎?」
「有哇,我要對症下藥啊!」我誇張地說。
她忽略了我的挖苦,娓娓講起他們的故事。
他們是在1997年認識的,那時她剛上大學――就是她任職的師大。他那時還是一個排長,是她的教官。她雖然很漂亮,但很單純。如果不是那次實彈射擊,他們彼此就如同生命中匆匆的過客,不久就消失在彼此記憶的煙霧中。
那次實彈演習是軍訓的最後一個內容。平常只在電影電視里看見的步槍,今天竟被握在自己的懷中,大家都興奮得不行,更何況自己還能射出5發子彈呢!所以,大家都像過年似的。但這個劉教官卻特別掃興,命令大家一律靠後站,不許靠近射擊手。楊柳青很老實,就老老實實靠後站,誰知那些膽子大的總是衝過去搶子彈殼,搶回來后互相炫耀。楊柳青一枚也沒有撈到,看著其他人手裡鋥亮的子彈殼,她心裡也痒痒,趁教官不注意,沖將過去,搶到一枚。她正喜滋滋地把玩,冷不防肩膀被人粗暴地抓住,並且有一個粗暴的聲音在耳邊炸響:「站到一邊去!」
原來是樣子很英俊的教官!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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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1
楊柳青一邊摸著自己生疼的胳膊,一邊小聲嘀咕:「我才搶了一顆,就抓我;人家搶了好幾顆,怎麼不去抓?」
不巧的是,這聲音讓教官給聽見了。教官那小白臉立即變成醬紫色了。他氣急敗壞地再次衝過來,嘴巴幾乎貼著她的臉吼道:「你給我站好!馬上做50個仰卧起坐!跑步1500米!」
楊柳青這才明白自己禍闖大了,嚇得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教官正要殺一隻雞給猴看,所以並沒有給台階她下,而是厲聲命令她完成他規定的任務。她不敢違抗,只好老老實實地照辦。不過她提出一個請求:先跑步,再做仰卧起坐。他同意了。
也許是連續半個月的軍訓已經極大地消耗了她的體力,或者說,她的體質本來就不好,所以,她被懲罰的結果是,當她咬緊牙關跑到1000米時,她昏倒在地上。
後面的故事自然很精彩,無非是他托著她跑往醫務室。再後來就是他們的關係日益密切,密切的最高表現是大一女生對年輕的中尉說:「我要嫁給你!」
嚴格地說,中尉劉江濤是一個優秀的軍人,不但軍事素養、軍事理論過硬,而且思想也非常過硬,他嚴肅地拒絕了楊柳青的提議,並且告訴她:「我不會愛上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的!」
但楊柳青這個情竇初開的女學生,發揚了鍥而不捨的精神,用溫柔導彈對中尉進行飽和攻擊,中尉缺少TMD之類反彈道導彈裝備,不幸被擊中,防線完全崩潰,反過來昏天黑地地愛上了這個小妹妹,併發誓一輩子照顧這個小妹妹,甚至主動提出雙方簽署一部不平等條約:楊柳青擁有隨時離開他的權利,他卻只有無條件保護對方的義務,而不得享受主動離開對方的權利,因為她是他的「仙女」。
「但是,他卻違背了諾言啊!」我忍不住插嘴道。
「是的,他違背了諾言,」她平靜地說,「可是,在這十年裡,他一直遵守著自己的諾言。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情,他都由我決定。我大學剛畢業,我們就結婚了。我說在我三十歲再要孩子,他也無條件同意了,雖然他比我大七歲。」
「也就是說,這一切變化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我問。
「嗯,」她揉了揉眼睛,「我甚至至今還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男人,也有責任感。他很年輕就升了中校,原因是他在一次抗洪救災中第一個跳進決口,用身體擋住洪水。他說,他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陞官什麼的,他只想到河堤外面的村莊。我們乘車的時候,他總是把座位讓給別人,雖然他著便服。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很慶幸,慶幸自己有了這麼一個好的依託。現在,他突然離開了我的生活,您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
唉,這麼優秀的男人,擱誰誰不喜歡啊?可是,他就怎麼突然變卦了呢?怎麼就十年承諾一朝無效了呢?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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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2
「也許,你們的事情還有救。」我很愚蠢地說道。這個時候,我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而把同情心完全給予她了。這說明,男人在很多時候很偉大,或者說,很弱智。
「您,還能給我想想辦法嗎?」她眼睛里又露出希望來。
「我去找他談談!」我高聲說道。事後想來,可能是酒精在作怪,讓自己的語言中樞發出了錯誤的指令。
「真的?」她不加掩飾地歡叫道,「您去作他的工作?」其聲調之高,完全與其個性極不相稱,這說明了特別的喜悅會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喪失自我。
其實,我在承諾發出之後一秒鐘里,就產生了淡淡的悔意,這倒不是我不願意幫助楊柳青奪回那個既類似她老公又擔當她老爸角色的中校,而是猛然想起自己和這個男人的尷尬關係――從世俗的角度看,我們是「情敵」。如果讓蕭然知道了,她肯定會得意,覺得自己升值了。而事實呢,各位都知道,在我眼裡,她連ST都不是了。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個海口誇了,就得硬著頭皮去把它填起來,就像你在天涯社區開了一座樓一樣啊!只是要自己記住,以後酒後不可對女人承諾什麼。所以,我愉快地說:「當然啊,我會儘快去找劉先生的。麻煩你給介紹一下聯繫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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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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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3
既然重要問題已經解決,我們就該各自回家了,更何況我的老父老母和稚子在家翹首而待呢!於是,我們一前一後地下了茶樓。但是,新問題又出現了,按照紳士原則,我應該護送這位女士回府的,因為她是出來和我會晤的;可是,這種英雄護美的活動一般局限在熟悉的、或者雙方有一定情感基礎的男女之間,而我,好像還不具備這個資格。想來有點鬱悶。
「您可以,陪我走走嗎?」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居然發出了這麼及時的邀請。這說明,我們以後走在了一起,並不是沒有思想基礎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好啊!」我很幸福地答應著,好像撈了一件美差,類似於小學時候被漂亮的女教師差遣到辦公室拿粉筆。
於是,我們肩並肩地走在寒冷卻溫暖的冬夜裡。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裡11點,所以街道上行人車輛並不多,這就恰好給我們創造了一個比較浪漫的氛圍。兩旁的高樓是山峰,街道是山谷,那些燈兒呢,就是各種花朵了。
如果我有一對翅膀,該多好啊,我想,我可以飛起來,為她採擷一捧奇異的鮮花。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她別過臉,悄聲問。
我不得不說,她這個問題令人掃興,因為「你們」指的是我和蕭然。看來,她也開始打聽我的隱私了。一位牛人說過,讀報和通姦,是現代人生活里必不可少的,通姦是最刺激的隱私,讀報則是欣賞別人的隱私。怎麼清純如她者,也有這個愛好?
「嗯,也許吧。」我淡淡地說。我討厭在別人面前談自己的隱私,更何況這還涉及到一個現在與我無關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與我無關,但我有義務保護她的隱私。
見我不大搭理,她也就索然地回過臉去,低下頭走路。我不得不說,這個「護美」活動實在不值得嚮往。
「說點高興的事情吧?」我提議道。我想讓這次活動變得稍微有點紀念意義。
「高興的事情?」她再一次抬起頭看著我,「你有高興的事情嗎?」
我忘記了回答,因為一股燈光正照在她的臉上,令她的臉潔白如玉,透明如冰,我只能用兩個字來概括我此時對她的感受:女神!
「看什麼看?」女神忽然嗔怒了。我也從遐思里回到了現實,於是,我很幼稚地問:「你這麼評論,劉先生怎麼就捨得……」
「你不也很優秀嗎?她為什麼就捨得……」她很機靈地反問。
「我很優秀?」我大笑,「你怎麼知道呢?」
「從這幾次交往中可以看出來。」
「哈哈,步大俠好浪漫啊!」我正要接過她的話頭,忽然一陣類似周星馳電影中女配角的聲音傳了過來。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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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3
大家一定都猜出來了,來者定是柳盈盈!
大家的猜測當然不會錯,來者正是柳盈盈。
我很納悶:她不是和校長在一起嗎?
「她是誰?」楊柳青小聲問道,語氣里略有不悅。
「一個同事――柳老師沒有去K歌嗎?」我把話頭調向已經走近來的柳盈盈。
「他們K歌像驢叫一樣,有什麼意思?――這位,能不能介紹一下呀?」她用不加掩飾的眼光打量著楊柳青,語氣里,透露著嚴重的自卑。她平時自以為是本校的核心,被那些眼光巨短淺的男人們寵著,殊不知,她那檔次,根本就拿不出手。隱約記得她在醫院邂逅過一次楊柳青,怎麼不認識了呢?也許,後者今晚太美麗太迷人了吧。
「哦,可以呀,」隨即我回首低聲問楊柳青,「我該如何介紹你呢?」
「你想怎麼介紹,就怎麼介紹吧!」她撅起嘴巴道,「反正我就是這麼一個讓人討厭的人!」我暈,她撅嘴的樣子太可愛了!
「哈哈,她說她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我笑著對柳盈盈說。
「哈哈哈哈!」柳盈盈也花枝亂顫地笑起來,而且笑的肆無忌憚。
楊柳青狠狠瞪了我一眼,一甩手,氣呼呼地跑了。
「跑了!」柳盈盈聳聳肩,雙手一攤,「怎麼不去追?」
「我追什麼?」我很要強地說,「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蓋因此女系我校八卦大王(雖然她自己也常常被別人八卦),故本人必須作出一個正人君子狀,否則本人泡妞的消息明天就會成為學校主打新聞。
「虛偽!」她很輕蔑地說。
我偷偷覷了一眼楊柳青那愈來愈遠的身影,恨不得將柳盈盈扔到馬路中間,讓過往車輛碾成肉泥,但我表面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便你怎麼說了。」說完,我就要離開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且慢!」她竟然伸手抓住了我,「我什麼都看見了,從茶樓到現在!」說完,她勇敢地看著我。
有病,這個女人有病,她居然盯我的梢!
「柳老師,咱們都是成年人,你開什麼玩笑啊?」我膽戰心驚地說。
「步雲煙,你自以為很了不起,是不是?從來就不拿正眼看我――你就看不出,我喜歡你?」她又靠近了一步,胸部快要頂住我的胸膛了。
簡直是晴天霹靂,她喜歡我?
「柳老師,你今晚喝多了一點吧!我給你叫輛的士,送你回去吧!」我竭力要擺脫她。
「我清醒得很,」她更加輕蔑地說,「你瞧不起我,以為我是破鞋,是喜歡亂搞的女人,壓根兒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有什麼本錢驕傲?」
我哭笑不得:「柳老師,我又何曾敢在您面前驕傲過?我連一個女人都守不住,還有什麼本錢驕傲?您是上流社會人士,就不要和我計較了。您回去吧,多多得罪,還請原諒!」
「我自己會攔車回去!」她悲憤地說,「我知道結果就是這樣,但我仍然傻乎乎地說了出來,」又凄然一笑,「也好,以後就不會再自討沒趣了。再見,你去追那個女人吧!她不錯,至少比你原來的老婆像個女人。」
「不許你侮辱她!」我大聲吼道,「我和蕭然的事與你無關!」他媽的,她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的過去說三道四!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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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4
「死要面子!」她扔下一句話,伸手攔了一輛的士,鑽了進去,揚長而去,我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鰥夫門前,何嘗不是如此啊!
直到柳盈盈乘坐的的士消失了,我才悶悶不樂地往前走。這個時候,街上行人車輛更加稀少,冷風拂在臉上,如一根根剛從冰水裡撈起來的鐵絲,抽打在臉上,又冷又疼。
這樣走了不到一百米,居然在一間關了門的鋪子前發現一個人蹲在那裡,抱著腦袋。光線不大好,看不清面目。不過從那姿勢來看,可以判斷為一個女士。
真是有病,大冬天的,一個人蹲在街上喝西北風!
剛剛走到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這個蹲著的女人忽然站起來了,直愣愣地看著我,嚇得我發了一小會兒呆。仔細了看,我就樂了――可不是楊柳青么?
「你還在這裡?」我好奇地問。
她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聲說:「我覺得我那樣不禮貌。」
那樣?哪樣?我想了想,大概是指她剛才不給我面子,一個人氣鼓鼓地跑了吧!呵呵。真是一個可愛的女教師,思想還單純得像小學生。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寬宏大量地說,「咱們接著走吧。」真是見了鬼了,那寒風也似乎停了下來。
我們就繼續往前走了,不過都沉默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哪,那樣向別人介紹我?」她停下來,認真地問我。
「哪裡哪裡,」我苦笑道,「我哪有資格隨便討厭別人?我就這個毛病,喜歡開玩笑,不嚴肅。」
「你肯定討厭我,煩我,我總是麻煩你,要你幫我找回老公,」她動了情,「靜下來想一想,我也挺自私的,只想著自己的痛苦,卻沒有想過老給你提這事,也會勾起你的痛苦。」
他媽的,我還真差點兒被她感動了,她居然知道老提這事會讓我痛苦。真是有了很大的進步哇!但是,我的確不是很痛苦,因為尊嚴已經取代了痛苦。
「沒有這回事,」我安慰道,「如果真的想你說的那樣,我才懶得理你呢!我也是自私的人!」
「哦。」她若有所悟。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5
我和劉中校的第一次非正式會晤是在三天後的晚上進行的。
可能是考慮到我們都是男人,而且有一種特殊的關係,為了避免肢體衝突,他建議在師大門口的酒吧舉行這次歷史性的會晤。他可能這樣想,酒吧是上流人士消遣的地方,那個步雲煙雖然對我有奪妻之仇,也不至於在這裡大打出手。
其實,大家都知道,劉中校完全是以小人之志,度君子之腹,因為我和他會晤不是為了蕭然,而是為了楊柳青。這聽起來當然有悖常理,但事實就是如此。
見了劉中校本人,我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也明白了「少女殺手」的真正內涵――即使是現在,此刻,在酒吧里,仍有不少少女不加掩飾地盯著他,有事沒事地從他身邊蹭來蹭去。如果再一次讓他去做教官,仍會有女學生義無反顧地迷上他。那麼,劉中校到底長的如何,我就不具體描述了,否則我會懷疑自己有「斷背山」情節。
話說我們很紳士地在酒吧一個較偏僻的位置坐定后,我就開宗明義地告訴他:「我今天約你出來,和蕭然沒有任何關係。」
很顯然,這個表白大大出乎劉參謀意料之外。他很不自然地說:「步老師,蕭然也經常說你好,她是一個優秀的女人,你此刻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其實,」他端起精緻的高腳杯,抿了一小口,「我也早就有拜訪你的想法,但一直沒有勇氣,結果,還是你主動約見了我。我很佩服你。」
「劉參謀,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很不文雅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我們今天的話題不是蕭然,而且,我們永遠也用不著談論蕭然。我今天約你出來,是受了你法律上的妻子,楊柳青的委託的。」
這個信息比剛才那個信息更令他驚訝,他小心地放下酒杯,不自覺地湊了過來:「什麼?你說你,受了楊柳青的委託?你怎麼認識她?」
「說來話長,」我不經意地往後掃了一眼,那個盯著劉中校那鑿子刻出來一般臉龐的紅髮MM,慌忙窘迫地回過臉去,我笑笑,繼續道,「我和尊夫人認識經過,以後再向你彙報。我現在只轉達尊夫人的意願――對了,我還要補充一句,我轉達尊夫人意願,絲毫不涉及我的私人利益,通俗地說,就是我對蕭然已經沒有任何興趣。還是回到正題中來吧,尊夫人非常希望,你回到她身邊去;而且,我也認為她的要求不過分。」
他卻沒有回答我,只是低頭沉吟。過了半晌,才抬頭道:「步老師,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是,你拿楊柳青出來逼迫我,也不是君子所為吧!」
他這話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向口齒伶俐的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楞了好一會兒,我才訕訕地說:「你你你,完全誤會了,誤會了――這樣吧,你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說。」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自己很蠢,給別人當了炮灰,人家現在還是法律上的夫妻,而我步雲煙,一不是部隊的政治部領導,二不是師大的工會主席,女工委員,甚至連居委會的大媽都不是,還來摻和他們的事情幹什麼?
說完,我站起來準備開路了。
「坐下,」他低聲但嚴厲地說,「既然來了,咱們就聊一聊吧!」
因為是一個男人,我只好重新坐下。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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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5
「可以,但是,不能涉及蕭然,」我也提出一個條件,「雖然她是一個優秀的女人,但她現在跟我沒有關係――除了是我兒子的母親――我不是跟你賭氣,我真的對她沒有任何興趣,說句你不愛聽話,萬一哪天她要求我們復婚,我是不會答應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他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我的心情。畢竟是男人嘛,溝通起來還是方便多了。
於是,我們就聊了起來。真是怪事,我們還談得比較投機。因為已經約定不談蕭然,所以我們談論的話題就是他和楊柳青的故事了。
「她是一個得像泉水一樣的女子。」中校用很有詩意的句子對楊柳青做了定性。我很感慨,一個軍人,也柔情似水啊!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他端起高腳杯向我晃了晃,然後喝下一大口,「可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很累。」
「很累?」我不勝驚訝,「和一個單純的女子生活在一起很累?」
「嗯,」中校嚴肅地點點頭,「非常累。因為她單純,不知道生活的艱辛,人際關係的複雜,所以那些陰暗面都不能讓她知道,都由我一個人承擔;其次,在生活中,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我的妻子,還是我的女兒,反正我是既當老爹又當老公,要照顧她,還要哄著她。你說,我累嗎?」
我點點頭,深表同情。
「還有,」中校用大手揉了揉面孔,「我不能違背她的意願,即使她的意願不合情理,否則,我就自責,覺得自己違背了當初的諾言,我曾經承諾無條件照顧她,愛護她。所以,和她在一起,我是精神上的奴僕。」
精神上的奴僕,這個詞太生動了。
「因此,我要休息,我要找一個可以照顧我的女人,至少是互相照顧的女人。這個時候――對不起,我們就此打住吧!」他很夠義氣地中止了這個話題。
「可以理解,」我幾乎被他說服了,「她帶給你的壓抑大於她帶給你的快樂。」
「是這樣。也許,我們當初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其實,她還年輕,還可以重新開始。只要她答應離婚,我什麼都不要,房子,車子,我們所有的存款――我只想自由,自由。」
哦,可憐的男人,被自己的承諾束縛的男人!男人們,不要輕易對女人承諾什麼啊!
「我去做做她的工作吧!」我自告奮勇。這說明,我是一個及其容易被說服的男人。
「做她的工作?什麼工作?」他驚奇地問。
「讓她和你離婚哪!」
「呵呵,」他淡然一笑,「情我領了,工作就不用你去做了,畢竟,這事私事;再說,我們的關係――好,不說這個了。總之,你是一個好兄弟!來,幹了!」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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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36
我們的第一次非正式會晤就在如此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而且達成了很多共識:找朋友,可以找嬌滴滴嗲膩膩的;找老婆,就要找會幹事的,懂得照顧人的。
昏昏暈暈地回到家裡,卻被老父痛罵:「三十多的人了,還不曉得照顧自己,又去哪裡喝酒?你看你看兒子,作業做得像什麼?一塌糊塗!」老父素以治學嚴謹著名,最見不得不好好學習的。
這個問題,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我回家之後看見和「學習」有關的東西就頭疼,從來不談自己的工作――除了上網寫帖子,也不管兒子的「學業」。離婚之前,這個工作是蕭然分管的。兒子的作業,都由她檢查簽字。我呢,主要帶兒子參加戶外活動:放風箏哪,游泳啊,打乒乓球呀――反正和「作業」有仇。我和蕭然離婚之後,兒子的作業就沒有人督促檢查了。我老爹呢,在斌斌眼裡根本就沒有威信,不聽他的。
現在,老父如此責怪,我這個做爹的,也不得不拿出一個姿態了。他管他的兒子,我管我的兒子。
「小子,過來!」我腆著酒後的紅臉,對著兒子招手道。
兒子很少看見他老爸一副酒鬼的樣子,拿著作業本怯生生地走了過來。我抓過作業本一看,肺都氣炸了:他媽的,這是老子的種?怎麼這樣差!連4.5+3.9=?都答不出來!
一剎那,一股強烈的自卑情緒籠罩著我。
「你過來!」我粗魯地抓住他的胳膊,「這道題,也不會做!」
他膽怯地搖了搖頭,接著,又恐懼地點了點頭。
「4.5+3.9等於多少?」我厲聲道。
他搖搖頭。
「笨蛋!」我按捺不住怒氣,「等於8.4!」
「你倒聰明!」一旁的老父挖苦了一句,「你看過他的課本沒有?這是超綱題目,超過了他的學習範疇。這類題目,應該由家長輔導完成!」
啊?我吃了一驚。
兒子被我侮辱,又受了他爺爺的袒護,就得理不饒人地抹起眼淚哭了起來:「嗚嗚嗚嗚,媽媽講題我聽,爸爸從來不講題我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聽了兒子的哭喊,我們幾個大人都楞住了。
是啊,孩子不能沒有娘啊!
看來,給兒子找一個媽媽,也該提上了議事日程。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6
老父向我老母揮揮手,老母牽就著斌斌去衛生間洗腳了。
「你該找一個媳婦了。」過了一會兒,老父很嚴肅地說道。這也在我意料之中。
我低下那張帶著酒氣的臉,不知道如何回復他,因為他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不能總是照顧孫子啊,他得把照顧孫子的任務交給兒媳婦。可是,找媳婦,也不是買衣服那樣簡單,試一試,合適就買下,不合適就拉倒。
「這麼大的城市,你找一個對象,就這麼困難嗎?」老父還在喋喋不休。這個老傢伙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這樣吧,」大概是酒壯人膽,我竟說出了這樣混賬的話來,「只要您老看得中,就領回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老父並沒有大怒,而是很平靜地說。但是,這個平靜讓我感受到了不平靜,就像平靜的海底,醞釀著海嘯一樣。
過了幾天,兒子的情緒又開始高昂起來,特別喜歡上學放學了;而且,作業質量也提高了,我居然找不到錯誤的地方。每次要檢查他的作業,他都神氣活現地往我面前一丟:「檢查呀!」
我表面道:「嗯,基本可以,不過不要得意。」心裡卻得意得不行:到底是我步雲煙的種啊!
但是,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兒子情緒變化、成績提高不僅僅因為我的種好,而是有外來因素。
大概是一個星期以後,某日晚上,兒子情緒頗低落,且交作業給我檢查也不那麼理直氣壯了。我抓過作業本一看,居然錯了兩道題!
「怎麼回事?」我惡狠狠地問。
兒子看了他爺爺一眼,不敢回答。
「到底怎麼回事?」我逼問。
「陳阿姨,今天沒有來接我放學。」兒子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嗡嗡。
「陳阿姨?」我莫名其妙,「哪裡來的陳阿姨?」
「就是小陳老師。」老父坦然道。
陳紅飄?如果不是老父提醒,我幾乎忘記了這個丫頭!她怎麼又摻合到我家事務中來了呢?看來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呀!我得找這個丫頭,這隻迷途的羔羊,好好談一談。
我很想知道老父是如何跟陳紅飄接上頭的,但眼下氣氛不大合適,我就丟下兒子的作業本,教訓道:「晚上收拾你!」回書房修改稿件去了。網路小說《愛上我的女學生》已經是三易其稿,順利的話,明年三月就可以上市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6
但是,面對電腦屏幕,我卻一個子也打不出來。老父如此看重陳紅飄,想她做兒媳婦,他又能撈到什麼樣的實質性好處呢?難道每天看看這個養眼的女子,他心裡就舒坦一些?看來,男人,不論多大年紀,在潛意識裡,都是好色的。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步雲煙,你如此胡思亂想,分明是忤逆不孝!我慌忙丟掉這個念頭,認真地修改小說了。
但制止陳紅飄那愚蠢的行為,已經迫在眉睫了。
次日下午四點半,我提前離開學校,騎摩托車來到第一實驗小學,躲在學校斜對門的新華書店裡靜靜等候,看那陳紅飄是如何跟我老父以及斌斌接頭的。想到這裡,我就很生氣:好好的書不讀,跑到這裡來摻合什麼?退一步說,你情竇已開,思春心切,那高校里帥哥美男多如雲彩,你隨便挑一個不就得了,卻偏偏要仿效許廣平、張兆和?你須知道,我步雲煙不是周樹人、沈從文啊!現在倒好,你不但沒有給我帶來一絲快樂,倒讓我忐忑不安,怕落得個「禽獸教師」的名聲。
近年來,「教師」跟「小姐」一樣,已經由一個成色十足的褒義詞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貶義詞了。每每想到此,我莫不痛心不已,幾欲呼天搶地。
忽然,一個比較熟悉的女性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咱們這麼快就把款打到他們的賬上?」
原來是柳盈盈。
怪事,她也來書店買書了!如果說柳盈盈同志開始熱愛讀書了,估計全校沒有一個人相信。大家都知道,她的工作就是在QQ里聊天。
「咱們會那麼老實嗎?」一個聲音乾笑道,是校長。
哦,我明白了一點,他們是來購買教材的。柳盈盈是教務處人員,購買教材乃其職責,不過與其說是職責,不如說是肥差,因為購買教材可以得回扣,雖然說回扣大頭歸學校,但具體經辦人也有一些甜頭。以前是教務處主任享受這個待遇,現在柳盈盈取代了教務處主任,說明她跟校長關係非同一般了。我真打心眼裡祝賀她,但我還是很敏捷地躲到一座書架後面去了。民俗認為,看見這類帶有桃色性質的情形,目擊者是要倒霉的;其次,紙是包不住火的,以後某日他們的故事成為了校園的經典,他們肯定疑心我是第一作者,而我實在不願意擔任這個第一作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思想之間,他們已經很親昵地走出了書店大門,我也輕輕鬆了一口氣,卻恍惚覺得「禽獸教師」也不是十分惡毒的稱呼。
待他們的影子在書店門口消失,我就悄悄走到書店門口,向實驗小學大門張望,正好發現一個疑似陳紅飄的女子在人群外側徘徊,之所以說「疑似」,是因為那女子的髮型不是陳紅飄那清純隨意的披肩發,而是一頭滾滾黃色波浪,幾乎是一個成熟女子的髮型與顏色了。假若真是陳紅飄,我就感到十分悲哀――好端端的淑女不做,把自己弄成這幅小巷主婦模樣,不可悲難道還可喜嗎?
正在困惑,卻見一個男孩猴子一般鑽出人群,直撲向那黃髮女子。那黃髮女子笑盈盈地彎腰讓那男孩撲進自己的懷抱。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7
那男孩子,正是犬子步斌斌!
一股涼氣從腳板直衝向頭頂――那個偽「熟女」就是陳紅飄同學!
悲哉,悲哉!
但是,他們已經親昵完畢,陳紅飄牽著斌斌向學校前面的麥當勞走去。我那犬子還一蹦一跳,幸福得不行。唉,我家三代,祖輩好色,孫輩好色,幸虧我這個父輩是柳下惠。
我懷著自我敬仰的心情悄悄尾隨他們進了美國人的垃圾食品店,之間我那小子已經坐定,那糊塗的前學生已經排隊買票去了。
終於明白了,陳紅飄每日傍晚接他到此處吃麥當勞,順便輔導功課,只是,我還不明白,我那老父何時到此處接頭?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買了一份《南方周末》,坐在麥當勞外過街天橋下瀏覽起來,一邊瀏覽,一邊監視快餐店周圍情形。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對老年夫婦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他們一邊走動,一邊談笑,甚是祥和。他們便是家父家母,來此處和陳紅飄接頭的。
我連忙收攏報紙,且看他們如何接頭。只見這兩位老人悠閑地在麥當勞前站定,指著塑料大叔說說笑笑,很是愜意。過了一會兒,就見陳紅飄跟斌斌出來了。老父連忙迎上去,對陳紅飄說著什麼。老母則伸手去拉斌斌,但那孽子似乎不大喜歡他祖母,還緊緊拽住陳紅飄不可鬆手。陳紅飄彎下腰,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陳紅飄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老父又跟陳紅飄說了幾句,似乎朝她手裡塞了什麼,她卻紅著臉拒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鈔票,是剛才彬彬在麥當勞里的花費。不過,老父是個認真的人,堅持把錢塞給她,才笑眯眯地追他的老伴和孫子去了。
這一班鳥人,在我背後搞了這麼大的陰謀,幸虧我有福爾摩斯的手段,要不,等輿論界都知道了步雲煙和前學生搞對象,我老步即使有一百張嘴,也說步清楚啊!
事不宜遲,今天得鄭重其事地告訴陳紅飄,不要再追求不合時宜的浪漫了。
於是,我大踏步地越過天橋,去追趕陳紅飄。
陳紅飄的心情很好,我甚至在她背後都感受到了這一點,她一邊漫步,一邊不時做一些短暫的停留,瀏覽一下路邊店裡的時尚服裝或小玩意兒。就在她短暫停留的時候,我就看見她臉上淡淡的微笑。
唉,我簡直不忍心打斷她的美夢,可是夢,夢做久了,有百弊而無一利,早點醒悟,少受其害。
「站住!」我在下定決心之後,大吼一聲,以至幾個自以為是美女的KL多我怒目而視,好像我有性騷擾的企圖。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7
當然,陳紅飄也聽見了這個聲音。她立即站住,扭轉脖子往後看。看見我時,她的神色就變得不自然了。大概是做賊心虛吧!
「陳紅飄,我何時得罪過你?你為何如此和我過意不去?」儘管我知道這是昧著良心良心說瞎話,但我還是咬著牙這樣說了,因為對於她這種執迷不悟的人來說,不下猛葯是不行的。
「老師,您說什麼呀?」她還仰著天真的臉,作出無辜狀。
「我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家的事情,你以後就不要管了。好好讀你的書去!」
「我,我,我沒有做什麼吧,」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就是,就是,幫斌斌輔導一下功課而已。」說完,她低頭看她的腳尖。
「我們家兩個教師不會輔導一個小學生,還用得上你來輔導?」我竭力使自己的聲音粗暴起來,同時也希望她在若干年後回憶此刻的情形,是感激多於怨恨,明白老師的一片苦心,「陳紅飄,我今天正式告訴你,以後不許你介入我們家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她獃獃地怔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狠盯我一眼,掩面而去。
「回來!」我又大喝一聲。
她驚訝地回頭看我。
「讓你那頭髮恢復原裝,實在難看!」我教訓道。
她不理,疾步而去。估計是去找一個角落哭鼻子去了。
唉,我又何嘗願意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只是人家現在糊塗,分辨能力差,我不下狠心不行啊!和她做一個偶爾打個電話的忘年交,倒不是很大的問題;往深處發展,就是天理難容啊!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8
外出開會3天,今天剛回來,請勿罵人,謝謝支持。
十分鐘后,我已經到了師大北門。此時正是學生們外出的高峰期,只見他們一對對地挽著手,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神態很幸福。想當年,我老步在此求學,是多單純的娃兒呀,哪裡曉得泡妞?只是光著膀子在籃球場耍,耍完后與一班情投意合的朋友去學校食堂灌啤酒,還覺得那日子拿皇位也不換。可是,現在的師弟師妹們,已經開始去超市買菜,像模像樣地過起了小日子。那味道,估計比我光著膀子在烈日下打籃球有意思。
我正跨在車上四處張望,就見一個穿著黃色羽絨服的女學生向我走過來,邊走邊招手。正納罕,她已經走近了,掀了帽子一看,是楊柳青!呵呵,把她混在一群學生里,還不容易分辨出來呢。
「我正打電話叫你別過來,我晚上有事情。」她的第一句話給了我當頭一棒。
「晚上有事情給我打電話幹什麼?」我沒好氣地問。
「我只是想……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叫你別過來。你沒有接!」
「我騎車怎麼接電話?」果然在我意料之中,「以後沒有事不要隨便打電話!」
真是倒霉,美夢變成了肥皂泡!
「實在對不起,對不起。」她一臉尷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不和你計較了,」我踮起腳,將摩托車掉了頭,隨口道,「你去哪裡?我捎你一腳吧!」
「富邦賓館。北京來了同學。」
「正好順道,捎你一腳,如果不怕冷。」我說的是實話,我家和富邦賓館在同一方向。
「那就謝謝了。」說完,她就小心地坐了上來,是側著身子。我倒希望她像柳盈盈那樣以「騎馬」的姿勢乘坐,側身坐是違規的,交警看了要罰款。但我不好提醒,只好祈禱路上不要遇見交警。
一路倒也順利,不曾被警察逮住,只是到達富邦賓館時遇到了一點麻煩。
當我載著美女教師直往賓館裡面闖去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保安揮手攔住了我們。
「怎麼了,不能進去?」我氣憤的問。
「麻木不能進去!」他的語氣很嚴厲。(註:「麻木」在湖北方言中之出租摩的)
「我不是開麻木的,」我哭笑不得,「我是送人進去會客的。」
「你騙誰?」保安大笑,「我在這裡上了三年班,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坐麻木來這裡會客!你也不睜大眼睛看一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恨得牙齒嘎子嘎子響,恨不得下車一拳打掉他的下巴。
「你到底講不講理?」楊柳青也跳下車子,取下頭盔,「我們真的是來會客的。」
「會客可以,」保安大概相信了楊柳青,「但是麻木必須停在外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對楊柳青道:「上來,坐好!我還不信,在共產黨的土地上,不許我摩托車進去!」說完,啟動摩托車,就要往裡闖。
保安自然不幹,他用力按住我的車頭,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再不講理,我就不客氣了!」又朝那邊喊,「小A小B,快過來,這裡有個麻木鬧事!」
我就望見那邊兩個傢伙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趕。
就在這時,一個衣冠楚楚的傢伙也往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喊:「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趙總,這裡有輛麻木鬧事!」保安報告。
「趙西樓!」我身邊的楊柳青搶先喊了一聲。
「啊,」那個衣冠楚楚的趙總眨了眨眼睛,「楊柳青?――你怎麼坐麻木來了?給我打個電話,我派輛車去嗎?麻木多危險!」又隨手掏出一張大票子放在我的手上,道:「師傅辛苦了。不用找,拿去買包煙抽。」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39
我正要發作,楊柳青已經一把搶過那鈔票,塞進趙西樓手中,大聲道:「趙西樓,你太過分了!這是步老師!」
趙西樓的表情在一瞬間僵硬起來,過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他一邊將鈔票往口袋裡塞,一邊訕訕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怎麼的班花楊柳青總喜歡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呢!進去吧進去吧,吳小縈正在等著你呢!」又朝我:「步老師,也一起去吧!」
我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們同學聚會,我湊什麼熱鬧!」其實心理頗失落。
「步老師,您也一起去吧,反正都是我的同學。」楊柳青青青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卻發現趙西樓的面部猛烈痙攣一下,像被馬蜂蟄了。我就下了決心道:「我有事,不能陪了!」君子不耽誤人家好事。
「那就謝謝您了!」楊柳青明顯有點失望。
「這是我名片,」趙西樓立即熱情起來,「以後拿這個到這裡消費,就說是趙西樓的朋友,不用埋單!」
哈哈,天下竟有這等好事!名片哪有不收的道理。我就沒有謙讓,雙手接過名片,小心地放進錢包。不經意間,瞥見楊柳青眼角里有一絲鄙夷。
「那我們進去吧!」趙西樓輕輕挽住楊柳青,向賓館裡面走去。
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吹進了眼睛,感到很不舒服。側眼看保安,他滿眼睛都是鄙視。我想了想,掏出錢包,將那名片撕個粉碎,扔進了風裡。然後,跨上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向自己家的方向駛去。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0
摩托車駛出富邦賓館不到1KM,我不自覺地放慢了速度,彷彿缺少了前進的動力。我知道,自己去尋找楊柳青的初衷再一次折磨著我――我原來是想找她共度良宵的,現在卻不明不白地當了她的「麻木司機」,而去,還被那位「趙總」羞辱了一頓。看來,我很需要找個地方補償一下自己了。
我停下摩托車,盡量控制住自己違法亂紀的念頭,指揮自己的身體進入了一家茶樓。我要飲一杯熱茶,溫暖溫暖自己,同時也清醒清醒大腦。
茶樓里很暖和,不似外面,寒風凜凜,刺入皮膚,音箱里笛聲裊裊而來,讓人焦躁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我呷了一口龍井,讓那淡淡的苦澀親近我的每一個舌蕾,從而使我認識到,有時候苦澀是最好的清醒劑。我小口地吞咽著茶水,認識到衝動是非常有害的,作為一個教師,應該理智理智再理智。黨和人們那麼信任我,讓我做了神聖的教師,擔當起教育下一代的重任,做人到了這個地位,復有何求?
因此,在我看見下面一幕的時候,我保持了必要的冷靜。
這一幕是,我們久違了的蕭局長正在茶樓的一隅悠閑地品著茶水,她的身邊,圍坐著幾個生意人模樣的男人。我注意到,劉江濤不在其中。這說明,這是一個與劉江濤沒有關係的聚會。我還注意到,那幾位衣著得體、神情富態的傢伙,對我的前妻極為恭敬。不用說,她手裡控制著某些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的資源。我暗暗祈禱:蕭然啊蕭然,你千萬把握住自己,不要讓咱們的兒子到監獄去探望你。
這時候,春風得意的前妻也瞥間了離她約十米的前夫。她怔了怔,竟然起身向我走來。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是離開還是迎接她。
「你也在這裡?」她淡淡的問了一句,表情還是很和藹。
「嗯,隨便坐坐。」我也沒有了剛剛離婚時的鄙視,竟然也很和藹地回答。我估計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我們還有可能成為朋友。
「個人問題,解決沒有?」她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我萬萬沒有料到她會提出這個問題,因為據我所知,她的「個人問題」也沒有真正解決――至少在法律上沒有解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種美德在她身上有一次得到了印證。
「沒有,反正不急。」我用對待工會女工委員那樣的口氣對我的前妻說道。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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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41
她揮手朝那邊擺了擺,意思是叫他們稍等。那些傢伙雖然窩著一肚子火,但表面仍笑容可掬,也朝她揮手,意思是沒關係,蕭局長您慢聊。
我有點替她擔憂:待會兒她如何向商人們解釋剛才那個男人的身份?
「是該找一個了,」她依舊很認真,「你也不是一個會照顧自己的人。」
我差點感動了,她居然如此關心我。大概一個人在自己享受了關懷之後,也會變得善良起來,也會關心一些他人的冷暖了。
「好的,有機會我不會放過的。」我只好如此回答,以使她的好心得到安慰。不過我牢記她對自己繼任者的要求――三十歲左右,否則斌斌會生活在一個容易產生心理疾病的家庭里。
「最近斌斌學習很有進步,你辛苦了。」她開始動情了。
「呵呵,沒有什麼。」我依舊很很平和。不過我也明白她如此關心我的原因,是兒子解答那些變態的數學題能力提高了。其實,我相當討厭這些所謂「奧賽」習題,我認為搞這些題目的,不是精神病就是瘋子。我們學校就培養出好幾位「國際奧賽金牌得主」,這些傢伙一個個神經兮兮,上街不知道回家的路。上大學之後,就湮滅無聞,混的最好的,也是到美利堅合眾國去打工。這些「天才」的能力,還不如我們班那個成績倒數第一的老兄,人家還開了一家廣告公司。所以我覺得「國際奧賽」是中國一大公害,我堅決反對咱兒子去參加這些培訓。但是,蕭然虛榮心極強,好像咱兒子解答不出幾道「奧賽」題,就是弱智一樣。在我看來,擅長解答「奧賽」題目的,才是真正的弱智。陳紅飄不知道深淺,自作主張來「輔導」斌斌,已被我言辭拒絕了。估計今後斌斌不能解答「奧賽」題會成為我和蕭然新的戰爭策源地。
又聊了一會兒,我就託故離開了茶樓,我不想耽誤她與那些商人洽談。
走下茶樓,一股冷風撲來,我又清醒了一些,甚至聯想起我們離婚之前,蕭然在家庭之外過的是什麼生活,也許跟現在是一樣,只不過我沒有過問罷了。現在想來,她那時也是夠委屈的,在公眾場合與成功人士談笑風生,回家卻要面對一個普普通通的教師。或許,劉江濤只是我們離婚的一個誘引吧。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2
跨上鐵騎,腳踩油門,我欲乘風歸家。奈何今天這傢伙左蹬右踹就是不聽我使喚。門童拿眼狐疑得看我。我堅信,要是五分鐘內我再發動不起來,這傢伙有理由報警領賞以平衡噪音對他的內傷了。哈,我反而不再急躁。索性推著我的愛騎一路走將起來。
「步大俠,步大俠!」這熟悉的再不過的女聲來得真讓我掉價。
一輛桔黃色的小QQ就親切地停在了我身旁。柳老師以一當十的速度從小車裡鑽出來.沖門童招了招手,言道: 步大俠的車今天就放這兒了,回頭你跟老總說說給修好了送我學校去."
那小子忙不迭地點頭稱是.行啊,這柳小姐,平常我只當她是個點綴,卻原來還有兩招看家的.看來,雌性可開發的潛力遠遠大於雄性.
找到摩托車正要跨上去,手機又叫了起來,懶洋洋地打開一看,居然是楊柳青!我認真想了想,到現在為止,她在富邦賓館也就呆了一個多小時吧,怎麼這麼快就打電話給我呢?
「你到家了嗎?」從她的聲音判斷,她還算清醒,沒有被灌醉。
「你問這個幹什麼?」我沒有直接回答。
「如果方便,您能來接我嗎?」聲音里透出一絲委屈。
這倒奇了,趙西樓隨便安排一輛車,也可以送她回家;退一步說,這滿大街都是的士,揮手即停。何苦勞我大駕呢?但是,人家既然開了金口,我也不好拒絕;再說,人家這樣請求,也會有自己的理由嘛!於是,我爽快地說:「我還在街上辦點事,離富邦賓館不遠。」這可都是實話呀!
「好,我在賓館大門外等您。」那聲音比方才倒愉悅了一些。
兩分鐘后,我的摩托車就穩穩地停在富邦賓館大門外了。仔細了一看,果然看見了穿著黃色羽絨服、把腦袋縮在帽子里的楊柳青,她一邊輕輕地跺腳,一邊焦急地張望。這個女人比較呆,我都到她身邊了,她還兀自獃獃地望著遠處。
「我在這裡!」我不得不喊了一聲。
「啊――你這麼快就來了?」她頗意外。
「我就在前面不遠處――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咱們走吧,」她並沒有正面回答我,「你帶我去一個地方坐會兒。」
我想了想,道:「去藏春閣,怎麼樣?」
「隨你。」她低聲說。
我就發動摩托車,向藏春閣駛去。
藏春閣是一座明代建築,掩映在市北的一座小山上的松樹之中,原是明代一位雅士的讀書之所,後來成了「××八景」之一景,但凡來到本市的雅人,莫不登臨本閣,以彰顯其儒士風範。只是到了21世紀,商人比文人更敏感,將此閣周圍都圈了進去,開發成了「藏春花園」高尚住宅小區。幸虧他們手下留情,將這藏春閣保留下來,於其四周圈了一道圍牆,單列起來。咋一看,還以為是哪戶人家的院子呢!
我們藉助遠處的街燈與小區高樓窗戶里射出來的光線,走進了小院子。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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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42
院子正中央就是藏春閣,閣上有一古色古香的木匾,匾上黑色隸書大字「春且駐」依稀可辨。閣左有數棵古松,枝幹遒勁;閣右有一紅柱綠瓦小亭,亭中一石桌,四石椅。
「咱們過去坐一會吧?」她小聲說。
「坐一會當然沒有問題,可那石頭清冷透骨,你如何受得了呢?」我笑著說。
「那麼,你就想想辦法吧?」她抬起頭,很期待地看著我。
男人都是充滿智慧的,只是需要女人激發罷了,譬如此刻,我的智慧就被她激發出來了。「咱們生堆火,邊烤邊聊,如何?」我記得院子外有一些建築隊留下的裝飾板,松樹林里還有一些枯枝。
她卻搖頭否決了我的建議:「這恐怕不行――咱們就站著聊會兒吧。」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說:「好吧。」我之所以激動,是因為我對她在剛剛過去的一個多小時里的經歷充滿好氣。
「那個趙西樓,太討厭了!」她的語氣很像一個小女孩。
「怎麼了?欺負你了?」我依舊笑。
「要不是從北京來的老同學在場,我一分鐘也不願意呆在那裡!」
「我看趙總也是一個正經人啊!」我故意激怒她。
「哼,他是正經人,這世界就沒有了小人!」她的表情表示,她非常生氣。
「既然知道他是小人,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他到底對你,怎麼了?」後面那三個字才是我的關鍵。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了事情的原委。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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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43
原來這個鼻子比狗鼻子還靈敏的趙西樓,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自己大學的夢中情人兼手淫對象(這個是我猜測的)楊柳青與老公關係不和,且已經分居數月了。於是,他仗著自己事業有成,不到三十就做了全市聞名的富邦賓館老總的青年才俊身份,準備對楊柳青發動攻勢。但他知道楊柳青腦子裡只有一根筋,且發起倔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於是就斥巨資請求楊柳青那遠在北京的大學室友吳小縈迴來作說客。這個智商超低的女人,大概受了趙總的一點好處,真的不辭舟車勞頓,大老遠的從北京跑回來,打著見老同學的旗幟將楊柳青誆到賓館,進行更新觀念的教育。
「這個吳小縈,也太可惡了!」說完,她又遷怒於老同學了。
「呵呵,人家也是身不由己,大款同學有求於己,誰敢拒絕呀?」我安慰她。
「我們同窗這麼多年,她還不了解我?如果不了解我,我倒不生氣。」她將腦袋從羽絨服的帽子里放出來,「她還好意思來替趙西樓說話!」
「楊老師,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學校是學校,社會是社會。大家在學校是一個德性,到了社會,又是一個德性。我估計,你那個吳同學沒有想到,你還是校園中人,而不是社會中人。她以為你也變了呢!」我分析道。
「這兩者,還有區別嗎?」她似乎很有興趣了。
「當然有啊,」我搓了搓凍得冰涼的手,繼續說,「在校園裡,大家講的是感情,替人考慮時,多從對方感情出發;在社會上,大家更講利益,即使是關係密切的人,也是從利益上關心你。就說吳小縈吧,你不領她的情,她還會感到委屈呢?她說,她是來幫助你的,幫助你找到後半身的幸福。如果你真的跟了趙西樓,後半輩子肯定衣食無憂了啊!」
「沒有想到你也這樣說。」她的興緻在一瞬間消失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猜測她會這樣想,這並不是我的想法。」我連忙解釋。
「哦,」她的語氣柔和了一些,「你們,你自己的想法是什麼呢?」
「我?」我楞了,不知道如何準確回答:我已經過了「純真年代「,肯定不能像青澀少年那樣回答;但是,我又不甘把自己歸類為市儈。於是,我「嘿嘿」笑了笑,沒有作明確回答。
她很失望,道:「咱們回去吧,這裡太冷了!」
我也覺得很掃興,就轉身去發動摩托車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4
天下99%的男人都喜歡意淫,其中意淫的最高境界是「大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我也不例外,我意淫的最高境界是坐在馬桶上讀《拿破崙傳》。各位可以想象,在如此環境下吞吐,是何種境界。
但是,我的老父卻是一個100%現實主義者,他對我沒有「南面百城「的奢望,只求我早日給他找一個兒媳婦回來。依照他老的意思,沒有老婆的成年男子就是沒有輪胎的汽車;曾經有老婆但半道沒有老婆的男人,就是半道拋錨的汽車。他急於給我這部破車配齊輪胎,每日孜孜以求。上次我把陳紅飄喝退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湊熱鬧,估計她也開始成熟了。人啊,成熟需要一個過程嘛!
沒有陳紅飄來助興,我老父十分無聊,簡直有些變態,以至我老母都有些煩了:「你上街走路細心一點,行不行,我的老頭子?萬一有個長短,我可怎麼辦?:原來老人上街,眼睛根本不看路,只看滿大街的閨女。當然,這並不是說他色心不改,他是在尋覓合適的兒媳婦。可是,這樣尋覓,與海底撈針有何區別?而且,如老母所言,兒媳婦沒有找到,倒先把老命賠上了。那可真不值。
「你們不要吵了,」我在衛生間都聽見他們的爭論,「過幾天我就帶個女人回來,你們看看。」我為何如此有信心?蓋因讀了拿破崙的傳記,受了鼓舞。這個矮個子連歐洲都征服,我連一個女人都征服不了?
事後,我又開始後悔,畢竟三天只有短短的72小時,在72小時裡帶一個女人回來,難度類似於要求一位漢朝士兵孤身入千里大漠,生擒一位匈奴千戶長回來。思來想去,我覺得楊柳青還是最佳人選,一則她長期生活在校園,相對比較單純,我可以不費多大力氣就說服她來成全我;其二,從劉江濤口氣中可以探知,他其實很喜歡青,只是嫌她過於單純,我若藉機將她訓練成內外兼修的佳人白領,劉江濤肯定會回到她的身邊,也算成全一樁美事。當然,如果真的是這樣,蕭然局長可能要受一點損失了。不過,魚和熊掌不可得兼,讓一家團圓總比讓兩家拆散要好啊!
有了以上理論基礎,我就開始行動了。
楊柳青作為一位高校女教師,具有一顆的心,這也是我尋找她幫忙的另一個原因。於是,我主動打電話她,說有「要事」相談。她在電話里顯得很激動,連聲問是什麼事情,我當然不能說請她做我的冒牌女友,我說見了面再說,在電話里說不清楚,隨即我又補充一句:「和劉江濤有關係。」
說完,我立即掛了電話,我深知她會以超出平常速度數倍的速度向預定地點趕來。預定地點在哪裡呢?就在實驗小學大門口。順便補充一下,此時離斌斌放學還有15分鐘。
對於楊柳青,我是蠻有把握的,其掌握程度不亞於諸葛亮對孟獲的把握――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見她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整理她那往下墜的頭髮。其實呀,依愚見,她那頭髮遮住半隻眼睛,更有風情一些,因為那樣神秘一些;而她呢,總是把頭髮高高束起,露出高高的額頭。那額頭當然很光潔,但是,如果將它連同半隻眼睛半遮半掩起來,給人想象的空間會更大一些。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4
思想之間,她已經走到了我的眼前。
只見她,穿著淺黃色風衣,裡面套了黑色高領羊毛衫,足蹬鋥亮半高腰皮靴――還算比較時尚;再看面部,兩頰緋紅,嬌喘微微。總體上看,精神狀態很不錯。
「等斌斌出來了,我們再邊走邊聊吧。」我故意繼續吊她的胃口,也為下一步的行動製造借口。凡事都不能性子太急,這是我34年人生經歷的最重要體會。
她雖然略有失望,但又不好表示出來,只好稍微皺皺眉頭,低聲道:「沒有關係。」然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可能有點尷尬,因為在此等候的,多是為人父母者,或者做爺爺做奶奶的,當然也有一些保姆――但無論如何,像她這樣說不清楚身份的,還很鮮見。考慮到這一點,我大度地說:「你去那邊麥當勞坐一會,斌斌出來了我就喊你。現在我要盯著校門口,的確不能陪你。請原諒。」
她沒有去麥當勞,只是和我保持著必要的距離,獃獃地站著,樣子有點滑稽。人哪,還真是奇怪,前天我們去藏春閣,沒有沒有到促膝談心的地步,但也算比較相投了,何故到了今天,又生疏了一些呢?看來很多事情,需要趁火候,一鼓作氣,不可猶豫不決。
正在思考那些深奧的問題,只見斌斌已經出來了,不過樣子挺蔫,好像遭受了打擊。
「兒子,怎麼了?」我快步過去,牽住他的小手問。
「數學題目做錯了,老師不高興。」兒子垂頭喪氣。
「兒子,」我彎下腰,看著他,「那題目,爸爸沒有講過,你就不會做,對吧?」
他點了點頭:「嗯。」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
可憐的孩子搖了搖頭:「不知道。」
唉,你當然不知道啊。中國的教育已經走火入魔了,尤其是數學教育,都是把人培養成答題機器。就那我在的高中來說吧,名聲大得不得了――全國十大高中之一,可是,它又培養出了幾個真正的「人材」?「奧賽」金牌倒是得了不少,可是,這些東西又有屁用!我堅決允許把我的兒子培養成沒有感情沒有靈氣的答題機器,超出他心智的東西,堅決不勉為其難。
「好,」我指著對面的高樓,「你能不能不用梯子爬上去?」
「不能。」兒子還是很喪氣。
「爸爸也不能!」我大聲道,「因為那個要求不合理。同樣,你以前做的題目,都是我先講一遍,其實你是把我講的寫上去,不是你自己解答出來的。你自己不能解答,不是你不聰明,而是它超過了你目前的學習範圍。我調查了一下,其他同學也都是他們的爸爸媽媽講解之後,他們再寫上去。這樣答題,不會有效果。」
兒子的臉色稍微開朗了一些。
「這樣才好!」我也站了起來,「明天是星期六,爸爸帶你去爬山,探險,如何?」
「好!」兒子興奮地喊了一聲。
「我可以去嗎?」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和兒子的對話。
原來是楊柳青。剛才光顧著做兒子的思想工作,差點把她給忘了。她什麼時候走近了,我還沒有注意到呢!
作者:
chujia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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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30 18:45
「當然可以呀,歡迎歡迎!」我雖然喜出望外,但保留著必要的嚴肅。可是,小色鬼並沒有我的矜持,而是盯著楊柳青問:「阿姨,你為什麼跟我們去爬山探險?」
「我覺得你爸爸太優秀了,我是第一次看見爸爸這樣教育兒子,所以也想跟著玩一回!」楊柳青興奮地說。
「你是該跟我學習學習了,」我趁機接過話茬,「其實呀,劉先生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只是希望你更成熟一些,待人接物呀,管理家務呀,等等等等。你跟著我,不說學習學習,也可以借鑒借鑒嘛!古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是不是?我身上的某些東西,你可以參考參考嘛!當然,我也要向你學習學習,互相學習,是不是?」
她紅著臉,不斷地點頭。
我忍住發笑的慾望,繼續道:「楊老師呀,上次我腿骨折了,你來看了幾次,我一直過意不去。這樣吧,咱們邊走邊聊。你就到咱家吃頓飯――我剛才已經給他爺爺奶奶打了電話,讓他們多做一點飯。」我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些,不暴露真實意圖。
「謝謝,」她低了頭,猶豫一下,「可是,這個,合適么?」
「見外了,是不是?」我故作生氣狀,「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阿姨,你去吧,我爺爺燒的鯽魚可好吃了!」小色狼可憐兮兮地說。
楊柳青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就默默跟著我們走了。小色狼居然撇下我,去拉她的手。她嚇了一跳,驚慌地看了我一眼,極不自然地捏著斌斌的手腕,狼狽地往前走。
「楊老師,」看她如此狼狽,我實在於心不忍,「讓他自己走吧。」
「不,」小色狼抗議,「我就要拉著阿姨的手走!」真是沒有良心啊,陳紅飄離開才幾天,就把人家忘的一乾二淨。
「沒有關係,就讓我拉著他吧,」楊柳青勉強笑道,「其實,我也很喜歡小孩子的。你兒子很可愛。」呵呵,也學會誇獎別人了,進步不小哇。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正在這時,兒子猛地掙脫楊柳青,朝前面麥當勞跑去,邊跑邊喊:「陳阿姨,陳阿姨!」
我順著方向望過去,原來是陳紅飄。不過,她被有個模樣英俊的男生挽著。我輕輕鬆了一口氣,對楊柳青道:「那可是咱們共同的學生啊!」
「聽說她簽到上海去了。」
「是啊,真不容易,現在找個飯碗,不容易呀!」我也隨口應付道,眼睛卻往那邊瞟,只見陳紅飄彎下腰,很親密小聲地對斌斌說些什麼。那個陽光男生,也微笑地看著斌斌。看來小夥子性格很溫和。我真的祝願他們能最終走到一起,彼此照應著生活下去。
「你剛才說要我去你家吃飯,合適嗎?」趁著斌斌在那邊與陳紅飄親熱,楊柳青小聲問。
「這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假裝生氣了,「咱們交往了這麼久,也算是朋友了!你如果不把我當朋友,就不要去了!」
她忙解釋:「我也沒有說自己一定不去,只是怕不大合適。」
我很想笑,但沒有笑,依舊板著臉:「有什麼不合適呢?你那次去過我家嘛!」
「那好吧。」她勉為其難地說。
這時,斌斌已經和陳紅飄親熱完畢,興高采烈地回來了。我朝那邊望去,陳紅飄也朝我望,還揮了揮手,然後挽起男孩的手,往另一方向去了。
「陳阿姨跟你說了些什麼?」我牽住兒子的手,問道。
斌斌卻掙脫我,去抓楊柳青的手:「回去告訴你。來,阿姨,你走到中間來,讓我和爸爸都牽著你。」
楊柳青的臉上立即被抹上胭脂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是擺脫斌斌的手,還是甘願被我們父子夾在中間?
「來呀,阿姨,讓我和爸爸牽著你。剛才陳阿姨說了,我和爸爸都是男子漢,要保護阿姨!」斌斌還在執拗地要求楊柳青走到我們中間來。對於兒子的言行感到很欣慰,但我沒有明確表態,因為決定權在楊柳青手中。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5
楊柳青左右為難,看看我,又看看斌斌。
「斌斌,楊阿姨膽子很大,不需要我沒保護。」我怕楊柳青過於難堪而取消去我家的計劃,那我的損失就太大了,所以就嚴厲地喝斥兒子。
這時,令我驚訝的情況出現了:楊柳青伸出左手,碰了碰我的右手。她的手有點冰涼,但我卻覺得自己碰了一團炭火。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裡有一種叫羞怯的東西。我正猶豫不決,那團炭火又碰了我一下,眼睛又看著我,我讀懂了裡面的意思叫同意。
老子真是養了一個有出息的兒子啊!老子沒有辦成的事情,兒子輕而易舉就辦成了。我慌忙捏住她的三根手指,眼睛也不敢看她,彷彿我在輕薄她似的。她也不看我,兒子側向右邊,看斌斌。
「阿姨,你現在是女王,我和爸爸是衛士!」兒子氣勢衝天地說道,還大幅度地搖著楊柳青的手臂。
我考,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子說不出的話,兒子說了;老子不敢做的事情,兒子做了。
更令我自豪的是,我發現一個提著塑料袋的老者,匆匆在前面走著;在他揮手的一剎那,我發現他的眼睛里分明寫著兩個字:「敬佩」!此人正是家父。
抬頭一看,我們已經走到小區大門口了。
當我們三個搖搖擺擺地走到自家的門口時,老父老母已經列隊歡迎了。
「小楊要回來吃飯,你也事先打個電話!」母親與其說是責怪,不如說實在誇獎。我注意到她用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詞語:「回來」。老娘啊,你可比你兒子意淫水平高一個檔次了。
老父在我進門時瞪了我一眼,意思是,你小子,有種!
「大伯大媽,你們太客氣了。」楊柳青很生硬地說了句客氣話。
「沒有沒有,」老娘的小眼睛笑得都沒有縫了,「你們玩兒去――老頭子,咱們做飯去!」
「我剛才不是吩咐你先把湯煲上嗎?我買了一趟菜回來,咱們還沒有煲上?」老父一邊往廚房裡跑,一邊責怪他的老伴。
「不急不急,」我看老娘太委屈,忙說,「晚餐嘛,晚一點沒有關係――楊老師,咱們下棋去。」
楊柳青正是覺得手足無措,聽了我的邀請,自然答應了。我們三個就一起下跳棋去了。
我們三個各佔兩個山頭,向自己的對面進軍。因為我和兒子經常玩這個,所以進軍速度就較為迅速。楊柳青反應比較遲鈍,我們的大部分都過了中線,她還有好幾粒棋子呆在老家出不來。楊柳青為人老實,經常不自覺地給我們搭橋,我則想方設法拆掉她的橋,有時上一步明明可以藉助我的棋子跳過去,我下一步就給她拆掉。所以,隨著我們離勝利越來越近,她的臉也越拉越長了。這時候,斌斌當起了傻子,故意有意無意地給她搭橋,讓她的老弱病殘、後續部隊順利越過中線;有幾次,斌斌還指點她將一顆棋子從自己的定點一次性跳到了對面的頂角!我暈,小小年紀,就如此憐香惜玉,將來長大了,肯定是他媽的的少女殺手!
由於斌斌放水,最好我們三個的最後一顆棋子基本同時到達預定位置。結果是他們結成娛樂夥伴,把我晾在一邊。
「爸爸,你上網去,我和阿姨兩個人玩。」兒子把我往電腦那邊推。瞧瞧,這就是我步雲煙的兒子。再看楊柳青,也低頭看棋盤,不插入我們的事情。我只好乾笑一聲,打開電腦寫帖子了。
打開電腦,心情就好了起來,小說《愛上我的女學生》已經進入排版印刷程序,上市已經指日可待;而且,出版社還有設想,在圖書大世界搞一次簽名售書活動。呵呵,到時候,俺步雲煙也可以露一次臉了。想到這裡,我不自覺地笑了笑。
「阿姨你看,我爸爸又在笑。」兒子在下棋,居然看見我在笑。
楊柳青也抬起頭,很困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覺得很沒面子,連忙正經危坐起來。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6
吃了那頓熱情得叫人幾乎受不了的晚飯,我終於送楊柳青下樓了。
「真是抱歉,」剛出樓梯口,我就道歉,「一頓飯弄到這麼晚。」
「晚點沒有關係,大伯大媽太熱情了!」她說,「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其實,何止你不習慣,我也不習慣。剛才在餐桌上,老父老母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倒進楊柳青的飯碗,兩雙筷子輪流進攻,在她的飯碗里堆起了一座富士山。楊柳青又不會拒絕,只是紅著臉任他們那滿是口水的筷子在自己的飯碗里修築高層建築。
「農民,中國的農民都是這麼純樸的。」我故意開起了玩笑,想活躍一下氣氛。如果她知道自己在我父母心目中的角色,她肯定會生氣的。
「斌斌,好聰明。」她換了一個話題。
「是嗎?」我不置可否,「現在的孩子都聰明。」
「但是,他特別聰明。」她很認真地說,沒有敷衍的成分。我聽了也受用,畢竟是我的兒子嘛!
「謝謝你的誇獎――明天,我們去爬山呢!」我有意無意地說。
「對了,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爬山。明天在哪裡見面?幾點鐘?」
聽她那口氣,不是說著玩的,我就說:「7點鐘我給你打電話,你晚上休息好;記住,一定要穿旅遊鞋,不要穿……」我看了看她腳上的皮靴,沒有說下去。
作者:步步雲煙 回復日期:2007-4-22 14:01:22
送楊柳青上了計程車,我就快步回家了。
進了屋子,覺得裡面氣氛有點異常,那兩老一少都很嚴肅地看著我,好像有重大新聞要宣布。
「你們,這是?」我一邊換拖鞋一邊問。
「我們都對斌斌了。」老父平靜地說。
我看看斌斌,他也平靜地點了點頭。
「都說了什麼?」我的聲音發抖了,其實我已經猜出他們告訴他什麼了,但我忍不住要問,我希望那真的。
「你和他媽媽的事情,我們告訴斌斌了。」老父依舊很平靜。
一剎那,我覺得老父的面目很可憎很可憎。可是,他是我的父親,我能把他怎麼著呢?
我什麼也沒有說,把斌斌拉到我們的卧室。
「兒子,你媽媽是一個好媽媽,他並沒有拋棄你。知道嗎?」我彎下腰,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知道,」兒子地點了點頭,「這叫離婚,我們班有好多朋友的爸爸媽媽都離了婚,還有幾個爸爸媽媽都不要他,跟他爺爺生活呢!」兒子依舊沒有絲毫的悲傷。
是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我很為兒子自豪。
「哦,」我情不自禁地把他攬到懷裡,「大人跟小孩子一樣,有時候也鬧彆扭,不願意跟他玩。但是,你媽媽不是一個壞人,而且,他非常愛你――她不是每個周末都接你和她過嗎?」
「嗯,我媽媽不是一個壞人。」兒子倔強地重複著我的話。
「快去洗了睡,明天我們還要去爬山探險呢!」我換了一個話題。
「是!」兒子也爽快地說。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7
夜深了,我在電腦前已經忙碌了幾個小時,腰酸脖子疼。我離開座椅,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悄悄地走到床邊,發現兒子已經入眠,發出微微的鼾聲臉頰有淚水滑過的痕迹,不知是喜悅還是憂傷。不過,兒子雖然只有7歲,但的確很堅強,即使有淚,也要偷偷地流。總之,他具備成為100%男人的潛質。為人父者,有如此虎子,又何憾之有?
懷著一種強烈的成就感去衛生間釋放了一些生理三廢,回來時從沒有關嚴的門縫下看見燈光,就知道二老尚未就寢,我這才想起來他們今晚沒有催我睡覺,以前到了11點,老母就過來道:「都11點了,還不睡覺?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人管著!」
今晚他們倒忘記了「管」我,估計是害怕我責怪他們,不該將我和蕭然離婚的事情告訴給斌斌吧。唉,老人和孩子一樣,都處於智力的低級階段,所以人家說「老少老少」啊!看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我又何必跟他們計較呢?再說,從後果來看,斌斌並沒有表現出遭受打擊的模樣,甚至,得到了一次鍛煉。想到這裡,我覺得有必要去安撫一下兩老。
於是,我輕輕敲了敲兩老卧室門,裡面聲音戛然而止,隨即聽見老父的聲音:「進來。」
我推門進去,見他們和衣坐在床上,牆邊的電視機開著,聲音調到最小處。
「那事不是你爸的主意,」老母扯了扯被子,騰出一塊地方讓我坐下,「是我對斌斌說的。這事早晚得告訴他。」
老父卻盯著電視機屏幕。不參與我們的討論。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我笑著說,「在這件事情上,斌斌並沒有收到什麼委屈;再說,他自己也說,他們班學生家長中離異的有好多。您二老就寬心了吧。」說完,我意味深長地看了老父一眼。
「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老母也看了看她老伴,猶豫了一下,又說,「今天來的這個小楊,就是那次去醫院看你楊老師嗎?我看她不錯。」
「是個不錯的女人,」我也附和,「還是大學的教師呢?」
「大學的老師?」老母大驚失色,憂心忡忡道,「大學的老師,你拿得穩嗎?」
老父也將眼珠子從電視機屏幕上收回來,不無譏諷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作弊了一樣。
「慢慢來唄,」我半真半假地說,「事情都有一個過程。」
「哧――」老父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今年34了,這個過程還要多長?是不是要等到退休,到我這個年齡再去找媳婦?」
「你就不能少說一句嗎?」母親責怪地瞪了父親一眼,「現在人家小楊不是已經上門了嗎?你總不能指望今天上門,明天就拜堂撒!」
「人家可是響噹噹的大學教師!」父親高聲道。原來他擔心的是他兒子身份比楊柳青矮了一個級別,看來《圍城》中方鴻漸他老爹的理論還被繼承著:男大學生最好娶女高中生,男博士才能娶女大學生,女博士呢,只有外國人才能娶了!他兒子只是個大學生,只能娶女高中生,充其量娶一個專科生;至於楊柳青這樣的高學歷女子,只有外國人能娶了。
「大學老師也是人,也是一個女人!」老母擲地有聲,表明她對自己的兒子充滿信心。
「你……知道什麼?」老父的聲音里充滿不屑。
「呵呵呵呵,」我忍俊不禁,「不要吵了,早點休息吧。對了,明天我們三個――我是說我和斌斌,還有小楊,出去爬山,你們自己,可以出去逛逛。」
這回,老父的嘴巴張大到極限――他沒有想到他兒子和楊老師的關係會以超音速的速度發展著。
「慢慢來唄,」我半真半假地說,「事情都有一個過程。」
「哧――」老父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今年34了,這個過程還要多長?是不是要等到退休,到我這個年齡再去找媳婦?」
「你就不能少說一句嗎?」母親責怪地瞪了父親一眼,「現在人家小楊不是已經上門了嗎?你總不能指望今天上門,明天就拜堂撒!」
「人家可是響噹噹的大學教師!」父親高聲道。原來他擔心的是他兒子身份比楊柳青矮了一個級別,看來《圍城》中方鴻漸他老爹的理論還被繼承著:男大學生最好娶女高中生,男博士才能娶女大學生,女博士呢,只有外國人才能娶了!他兒子只是個大學生,只能娶女高中生,充其量娶一個專科生;至於楊柳青這樣的高學歷女子,只有外國人能娶了。
「大學老師也是人,也是一個女人!」老母擲地有聲,表明她對自己的兒子充滿信心。
「你……知道什麼?」老父的聲音里充滿不屑。
「呵呵呵呵,」我忍俊不禁,「不要吵了,早點休息吧。對了,明天我們三個――我是說我和斌斌,還有小楊,出去爬山,你們自己,可以出去逛逛。」
這回,老父的嘴巴張大到極限――他沒有想到他兒子和楊老師的關係會以超音速的速度發展著。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7
早晨,我和兒子全副武裝地出了門,下樓后給楊柳青打電話,約定見面的地方。她卻說:「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我說我在自家小區大門口。她說,你們不要走動,我過一會兒就到。
我倒奇怪了,她喧賓奪主了。我說好,我們等著。
過了一會兒,一輛沒有屁股的藍色富康開了過來,穩穩地停在我們身邊,車窗里伸出一張臉來,真是楊柳青。
看來她也不是特別糟糕的女人,至少會開車,比我這個有照無車的男人要強一些,雖然開的是沒有屁股的富康車。說到車,我就一肚子火,本來我也要買輛車,可蕭然反對:「咱們還要買什麼車?我們局的車不是隨叫隨到嗎?」現在倒好,她自己是隨叫隨到,可我呢?
「上來吧,」楊柳青柔聲喊道,「你說去哪裡?」
說話間,斌斌已經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還扭頭朝我做鬼臉。這小子,有奶就是娘。
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看見前排的楊柳青,頓時樂了――她穿了一身迷彩服,足下蹬了雙野戰皮靴。看看,我軍軍需管理太鬆散了,軍人家屬可以隨便拿,隨便穿。
「這是我軍訓時穿過的,」她看著前面說,「你昨天說爬山,我就穿來了。」
呵呵,這麼說,這一身還有很強烈的紀念意義呢!
「不錯不錯,」我微笑道,「出發吧,去多雲山。」
「多雲山?」她問,「在哪個地方?」
「就在百合鎮!」斌斌搶著回答,「爸爸帶我去了好幾次!」
「你們經常去多雲山?」楊柳青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問。
我正要回答,手機響了,打開一看,卻是一個最不願意看到的電話――蕭然!
「我今天接斌斌過周末,你不要帶他走遠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楞了好一會兒。
「你聽見沒有?」她在那邊催道。
「停下停下。」我醒悟過來,對楊柳青喊道。
楊柳青將車慢慢停了下來,困惑道:「你不去了嗎?」
「什麼停下停下?你跟誰在一起?」蕭然生氣地問道,「斌斌在哪裡?」
「沒你的事,」我又低聲問斌斌,「媽媽讓你跟她過周末。你是願意跟她,還是願意爬山?」
他的小眼珠子轉了好幾圈,楞是拿不定主意。我看了也覺得他可憐。
「還是跟媽媽去吧,一個星期才一次。」說完,我就要開車門讓他回家等候。
楊柳青也不作聲,默默地看著我們父子倆。
「不!」兒子大叫,「我要跟你們爬山!」
接著,他抓過電話,大聲說:「我要跟爸爸去爬山!」
隨即,他把電話還給我。不出我意料,蕭然在電話里大發雷霆:「爬山爬山,就知道爬山!他的作業完成沒有?奧賽題完成沒有?步雲煙,我希望你對孩子負責!我不希望孩子像你一樣!」
這個女人,罵人還是這麼毒!
像我一樣?我怎麼了?不是一個公民嗎?
「我沒有時間跟你多講!」我也不客氣地說,「馬上出發!」說完,關了手機,對楊柳青道:「出發!」樣子挺威武的,跟巴頓將軍差不了多少!
兒子也興奮地喊:「前進!」
一直挺緊張的楊柳青也忍不住笑了:「你們倆真好玩!」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8
多雲山雖然不是我市名勝,但卻是我的最愛。本市大凡有點名氣的山水,莫不被官方圈佔,然後修圍牆,立門牌,收門票,養著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物。這倒也罷了,更可惡的是,這些被圈佔了的地方又必定是人們喜歡群聚的地方,每每總有一些男女在裡面呼嘯奔走,或喝酒食肉,留下一地狼藉,掃人興緻。唯獨這多雲山,不在市郊,卻獨立於離市區100公里的百合鄉,不為世俗所污染;即使偶爾有些城市遊人,也是一些驢友駕車作一日之游,絲毫不玷污此處山水純清。所以,有閑暇之時,我常來此處遊走。就是我兒子斌斌,也來了幾次。
但是,像這樣不畏懼冬日的寒風來此處攀登,還是第一次。
這一路只見樹木凋零,村落靜默,水冷似鏡;路上除了車輛,行人稀少。也許,今天不適合爬山?我想。看看斌斌,也是一臉嚴肅地看著窗外的冬景。不知道,他後悔沒有?如果和他媽媽在一起,肯定有好吃好喝,說不定,還能撈到一樣心儀已久的玩具呢!
楊柳青一心一意地開車,可謂100%心無旁騖。這個被劉江濤寵著的女人,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樣窩囊,除了會開車,不知道教書水平如何?哪天見了陳紅飄,可以打聽打聽。如果我將她培養成「上得講堂,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高端女子,再璧還給劉江濤,想必他是十分歡喜的。不過,他如果要將蕭然還給我,我萬萬不可答應。
正想著,望見前面聳立一座鐵架,架上有一宣傳畫,畫上有一青春村姑在茶園摘茶,宣傳畫上有一行文字,曰「歡迎進入多雲茶之鄉――百合鄉」。呵呵,我們已經進入了百合鄉地界了。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鄉治所在地。這是一處類似《水滸傳》中林沖等配軍歇腳吃酒的小集鎮,很是袖珍,且時節已是寒冬,就越發顯得冷清了。街上的店鋪多關了門,少數幾家也是門可羅雀。但是,我們須在此處停了車,另外租一輛三輪車去山腳下,因為由此而往,均是崎嶇狹窄的小道,汽車無法行駛。
好在街邊停著幾輛三輪車,司機們圍在一輛看起來年輕一點的車中鬥地主,喊聲震天,給蕭條的集鎮增添了些許活氣。我讓他們倆呆在車中,自己大步走了過去,道:「這是誰的車子?」
「我的我的,」一個戴著老式棉帽的漢子慌忙站了起來,「老闆要車嗎?」
「去多雲山。」我大聲道,「五塊!」
「十塊!」棉帽漢子很堅決。其他幾個漢子抬起頭,漠然看著我們,沒有參與競價的。看來他們很團結,不搞惡性競爭。
「六塊!」我覺得討價還價很有趣。
「八塊!走了!」漢子一邊說一邊準備發動三輪車。其他人笑著跳出車廂。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9
三輪車突突突突地顛簸在崎嶇的山路上,令初次乘坐此車的楊柳青大皺眉頭。我和斌斌已經有過乘車經驗,都緊緊地攥住支撐車篷的鐵條,保持身體的平衡,所以尚可對付,但楊柳青沒有這種顛花轎的經驗,只好用雙手緊緊攥住屁股下面的木板,面部扭曲,如同受刑。
「阿姨,抓住這裡,看我!」斌斌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立即拉起她的一隻手,去抓那鐵條,「抓牢了,就不搖晃!」
楊柳青依照他的教導去做,身體果然平穩了一些,這才瞅空騰出左手,快速整理了一下遮住左眼的頭髮,並且飛速瞄了我一眼,好像是責怪我沒有告訴她乘車要訣。
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那前面開車的漢子回過頭來,咧嘴道:「你們一家也真是奇怪,大冬天的來爬山!人家都是春秋季節來的。」他那一口黃牙,表明我國牙膏市場還有待開發。
當然,他那牙齒不會咬傷誰,但那高論頗讓楊柳青不悅,彷彿那司機是我們一夥的。
「胡說什麼呀?」楊柳青皺著眉頭道,「沒有調查,就不要亂說!」
我以為那漢子聽不見,因為那三輪車的噪音與老式坦克的聲音差不多,誰知他居然聽見了,這說明原生態的生活有助於保護人類的基本功能。
「什麼?」他驚訝的扭回頭,「你們不是一家的?」表情十分驚異,但他隨即又釋然的笑了笑,回頭小心開車去了。我估計他返程之後,一定會添油加醋地把我們的故事將給他的夥伴們聽,而夥伴們必定十分艷羨他:除了賺錢,還在百合鄉里擁有這個故事的獨家版權。
楊柳青的臉色愈發難看,她的眼睛在告訴我:你步雲煙設計了一個圈套,讓我往裡面鑽!
其實,我哪裡有這麼高超的智慧。她這樣想,真是抬舉我了。
好在這一段山路也就三公里左右,不到十分鐘,我們就完完整整地下車了。我給了那漢子車資,又要了他的手機號碼,預備下山時喊他來接我們回到鄉治。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49
目送那三輪車一路歡蹦亂跳地衝下了山路,我們三個才悵然若失地準備登山了。冬日裡,在這山野,真的很難覓到有生機的事物,所以,那漢子以及那三輪車的離去,讓我們頗失落。
「走吧!」我背起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在前面開路了。誰知,兒子不服輸地叫了一聲「我第一個」,像黃鼠狼一樣,從我身邊溜了過去,走在了前面。這小子,像個男人。誰知,他跑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嚴肅地對我和楊柳青道:「爸爸,你斷後;楊阿姨,你走中間!」我暈,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強烈的紳士氣質!幸之,幸之!
我完全服從他的安排,乖乖地停下來,站在路邊,對楊柳青道:「請吧。」
楊柳青沒有說什麼,卻也沒有接受安排,仍是站在我身後。
「阿姨,過來呀!」彬彬急切地招呼她。
她怔怔地看著我,好像在徵求我的意見。「過去吧,做任何事情,都得有一個核心;現在,斌斌就是我們的核心,我們都得聽他的。不過到了前面危險地段,你們都得聽我的。」
聽了我的話,她微微點點頭,從我身邊跨過去,走在了隊伍的中央。
這時候,如果誰有一架直升飛機,飛越多雲山上空俯視,便可以看到在廣博而深邃的多雲山山谷,有三個黑影在堅定卻緩慢地向山頂移動。那羊腸小道,時而伴隨乾涸見底的山澗,時而隱沒在不畏寒冬的松林,時而神奇地從亂石堆中迤邐而出。他們的頭頂,是孤傲的蒼鷹,冷峻的白雲,以及,那隱藏在白雲深處的山巔。
走了一陣,打頭的斌斌神氣地吩咐:「就地休息!」然後跑過來,對我道,「給我吃巧克力!」我們的慣例是,正式爬山之前,要補充能量,吃巧克力。
我們就蹲下來,打開登山包,找出德芙巧克力,卻發現楊柳青一個人坐在離我們有十米遠的一塊石頭上,盯著山澗發獃。
「阿姨,過來吃巧克力!」斌斌小心地拿著一塊巧克力,興沖沖地往那邊跑去。楊柳青慌忙站起來,感激地接過巧克力,摸了摸他的頭,卻那眼光看我,好像在徵求我的意見。我微笑道:「登山是一件很耗體力的事情,吃點巧克力吧,不會發胖的!」她嬌嗔地瞪了我一眼,別過頭去,小小地咬了一口巧克力。這個樣子太迷人了,完全是最經典的巧克力廣告,只是我們的廣告人還沒有的智力水平。或許可以說,經典的鏡頭,可遇不可求!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50
吃完巧克力,我猛地站起來,神情嚴峻地說:「從現在開始,正式登山了。戶外活動,安全第一,你們,都要聽從我的指揮。」斌斌挺挺胸部,一副絕對服從的樣子,可楊柳青有意見了,緩緩道:「一會兒斌斌是核心,一會兒你是核心,那麼,我什麼時候是核心?我來爬山,就是受你們父子指揮的嗎?」
我心中暗喜:好啊,自主意識開始加強了,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但我表面依舊嚴肅:「你是第一次來此地,等以後你有經驗了,或者你帶我們去你熟悉的地方,我們都無條件服從你的指揮!」
楊柳青無語了,只好憤憤地跟在我們後面前進了。順便交代一下現在的隊形:我打頭,中間是斌斌,楊柳青最後。山道的第一段就比較陡峭,彷彿給初次征服者一個下馬威。此處離山麓不遠,山溪挾著巨大落差產生的能量,在路邊沖刷出一道深澗。山道依著深澗盤桓而上。根據目測,深澗離山道約六十米,雖然眼下是水量較少的冬季,但那溪水沖入澗底的聲音依舊雄渾震耳。山道寬約一米,左側是布滿荊棘的山體,右側便是那二十層樓深山澗,旁邊並無護欄等設施,故一步一步,不可踏空。
「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我一邊走,一邊回頭對身後的斌斌交代了一句,學著導遊的語氣。
「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斌斌鸚鵡學舌地對後邊的楊柳青喊了一句。
楊柳青悶著頭,並沒有理睬。斌斌很是無趣,嘆了口氣。小小少年,就有如許的煩惱,將來肯定過得很辛苦。我擔憂地想。
「停一停!」忽然,在隊伍最後面的楊柳青大喊一聲,把我們嚇了一跳!我和斌斌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阿姨,你是不是想走中間呀?我們換一個位置吧!」斌斌有一次發揚了憐香惜玉的作風。
「不!」她快步超過斌斌,抓住我背上登山包,「給我背!」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到她那略略扭曲的臉,擠出一點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的樣子令我很陌生,「你們把我當初累贅了吧?以為我什麼都不能做吧?你剛才背了這麼遠,現在該我背了!」她抓住包帶往下扯。
我心中又一次暗喜:呵呵,原來也是一個要強的女人。看來她額本質是相當不錯的,只是讓又當老公又當老爹的劉江濤給慣壞了。唉,素質教育多麼重要啊!不止對未成年人重要,對成年人同樣重要。
「我當然會讓你背,」我首先穩住她,「但不是現在,知道嗎?」
「那什麼時候?」她不依不饒。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怎麼是一個AA制的登山小分隊,誰也沒有佔便宜,是嗎?現在,咱們不能搞內訌,前面有一處險阻,極其險惡,咱們要留下精力,安全通過那難關!」
她沒有反駁的理由,真得訕訕地走在隊伍的中央。
我剛才沒有嚇唬她,因為我們已經到了一處叫做「鬼爬坡」的地方。此處原是一處斷崖,高約200米,寬約30米,並無道路通過,故名「鬼爬坡」,言只有鬼能通過此處,後來石匠冒著生命危險在斷崖攔腰處鑿出一溜石階,每階寬約20厘米,勉強可以放下大半隻鞋,外側又在斷崖上楔入十多根鋼釺,連著兩根鐵鏈,以保護通過者。最大的危險是,棧道中間有一處約兩米路段,四季有水,石頭上長出青苔。現在雖然是冬季,但那青苔並未乾枯,依然較滑,過往者倘若失足,那鐵鏈也無法阻攔。
爬山的基本要求就是安全。於是,到了鬼爬坡前,我首先宣布過坡紀律――絕對服從我的指揮,按照我的要求操作。楊柳青探頭朝下望了望,表情也緊張起來。若墜落下去,就真正回歸自然了。
「當然,危險是危險,」我給她打氣,「但是,既然有路,必定有人經過;別人可以安全通過,我們也會安全通過。」
「我什麼時候害怕過?」她的嘴皮子挺硬的,與以前的楊柳青判若兩人。
「那最好不過了!」我笑了笑。
開始過關了。
第一趟是我獨自過關,我背起登山包,身體貼著絕壁,右手摸索著鐵鏈,一步一步地往前探。走一段,我還要停下來,用力扯一扯鐵鏈,驗證其是否牢靠。兒子在後邊喊:「爸爸,小心!爸爸,小心!」楊柳青猶豫了一下,也喊道:「小心點,小心點!」對於如何稱呼我,她現在頗感困惑。
「沒事的!」我站定,回頭朝他們揮揮手。
但是,那段被苔蘚覆蓋的棧道還是讓我緊張了一番。冬日裡,苔蘚倒是乾枯了一些,但是,那些零零碎碎要干未乾的苔蘚更有威脅,因為通過者以為苔蘚乾枯,放鬆警覺,而這鬆懈就是安全的大敵,所以我一邊拽緊鐵鏈,一邊用登山靴將那塊棧道進行了一輪地毯式搜索,查明了幾處容易打滑的地方,並且用腳尖畫了記號,才大步走過餘下的路段,到了對岸,放下登山包。因為絕壁是個凸出的弧形,所以我就看不見他們了。
「步老師,你到了嗎?」呵呵,聽見了楊柳青那略帶緊張的聲音,表面上問我,實際上是她自己害怕。斌斌有過幾次經驗,倒比她鎮定了一些。
「來了,來了!」我慌忙走入棧道,加快步子,讓她早點看見我偉岸的身軀。果然,當我的身軀在最突處出現時,我看見她鬆了一口氣。哼,儘管你是軍人的老婆,但軍人並沒有對你進行基本的生存訓練;你的軍人老公,在這方面還不如我這個白面教師呢!
「你們誰先通過?」我板起面孔,嚴肅地問他們。他們必須在我的保護之下通過棧道。
「阿姨先!」斌斌指了指楊柳青。
「好!」我不由分說,拽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向棧道走去。側眼看,兒子在鬼笑。真是早熟的傢伙。
手腕被我拽著,但又找不到擺脫的理由,楊柳青只好別過臉,步子踉蹌地跟著我往棧道上走。其實,我壓根兒就沒有吃豆腐的閑情雅緻,現在的第一任務就是保證大家安全通過。於是,我再一次板起臉,嚴肅地說:「第一,你要看好自己的腳;第二,要聽從我的指揮,按照我的節拍通過。」她紅著臉看著我,點了點頭。
到了棧道上,我又叮囑:「你只管看自己的腳,既不要抬頭向上看,也不要低頭往下望。」
她又點點頭,不過臉上紅暈消失了一些,雖然手仍然被我拽著。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50
一步一步,我們安全地走到了棧道中央,她忽然說:「停一下吧。」我大驚:「怎麼了?」我就怕她在這個地方出現意外。「沒有什麼,想看看下面的風景。」她淡淡地說。「你不害怕?」我震驚了。「我什麼時候害怕了?」她反問。「那那那,那你為何還讓我拽著你通過?」我語無倫次起來。「我什麼時候讓你拽了?是你自己要拽的!」她理直氣壯起來。要不是考慮到兒子就在不遠處,老父老母就在百公裡外,我從此處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我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她的手,道:「那你就看唄。」她卻反過來拽住我,但沒有對我說什麼,而是饒有興趣地欣賞起遠方的風光來。毛牛人詩云:「無限風光在險峰。」這話不無道理。一般情況下,人們走到此處,都是集中精力平安通過,哪裡有興緻看下方的景緻呢?看來這個楊柳青也不是特別糟糕的女人。
閑話少說,但看景物。那懸崖之下,似熊熊火堆的,是經霜的楓樹。再遠處,有一條泛著白光的鏈條,便是發源於我們腳下的白溪河了。
「真美。」她由衷地讚歎道。
「當然啊,」我也忘記了尷尬,「人跡罕至的地方,最美。」說完,我又覺得自己的牙齒快要酸掉了。
「爸爸阿姨,你們快走哇!」兒子在那邊催道。
呵呵,差點把他忘記了。
我朝他揮揮手,依舊拽住楊柳青,小心地向棧道北邊走去。
到了盡頭,我也不看她,只是快速送下她的手,低頭匆匆地返回那邊去。
「小心點。」背後傳來她的聲音,我在一瞬間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過了鬼爬坡,後面山路雖然依舊漫長,但再也沒有如此險峻的地段,所以也就沒有值得大書特書的情節了。順利到達山頂后,我們對著無限美好的江山感慨了一番,就從另一條比較平緩的山道下山了,那個開三輪車的漢子也依約按時到達,我們就拖著比較疲憊的身子,爬上現在覺得特別親切的三輪車,一路顛簸著回到百合鄉治了。
到了楊柳青那沒有屁股的富康車前,我們覺得天堂就在眼前了,冷不防小巷裡殺出一輛灰色別克來。我正覺得此車有點面熟,那車衝到我們面前猛地停下,車內跳出一位怒氣沖沖的女士來。仔細了一看,原來是蕭然!
我們三個都呆了!
「步雲煙,你要我怎麼說你?――你也在?」她看見楊柳青了。
「嗯。」楊柳青是一個很窩囊的女人,面對奪走自己丈夫的女人,竟然沒有表現出基本的憤怒,甚至覺得自己理虧了一樣。有些讀者也許會說,你步雲煙對待劉江濤也是這樣么?
應該說,這話有一定道理。但是,我是想的,蒼蠅不叮沒有縫的雞蛋,既然你們這麼快就搞到一塊去了,也就決不是劉江濤一個人的本事。搞婚外情什麼的,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我堅持認為,如果我去跟劉江濤拚命決鬥什麼的,就是抬舉了蕭然。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太魯莽。
楊柳青跟我不一樣,她還死死愛著她的劉中校;而且,從法律角度來說,他們還是合法夫妻,而蕭然,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蕭然應該知趣地退下才對。
「步雲煙,你是不是打算把斌斌毀在你的手裡?」蕭然沒有性情理睬楊柳青,好像楊柳青跟她沒有關係一樣。
我最不喜歡在孩子面前爭吵,於是對斌斌說:「你到媽媽那裡去吧。」
斌斌拽著我的手,不願動。
我低聲說:「聽話。媽媽很想你。」
他用複雜的眼光看了看我,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勇敢地向他母親走去。
作者:
chujiakang
時間:
2007-9-30 18:53
不發了,太長了。
原帖在這裡:
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901621.shtml
自己看去,
麻煩斑竹把這個帖子轉到【網路文學】里去,發了半天,才發現文不對題,不是【婚姻家庭】的內容。
呵呵,老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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