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騷擾之痛，我該如何拒絕

懂得拒絕，這是一個多麼重要的生存技能啊！如果你不懂得拒絕，或是沒有勇氣拒絕，那麼你將永遠都生活在危險之中。


                                                          口述/寧 萱 整理/盈 盈


花季的傷今天的痛


我是個美女，這可以從身邊男性貪婪的眼光中得到印證。而當他們把貪婪轉化為行動時，我的災難就來了，因為我不懂得拒絕。


16歲時，我有過一段疼痛的記憶:高二那年，我最尊敬最崇拜的英語老師的騷擾讓我不勝其煩，但因為他是老師，我只能隱忍，這讓他得寸進尺。雖然我僥倖沒有讓他得逞，但從那以後，我就總覺得自己做了很見不得人的事，一向成績優秀的我變得非常自卑。


青春期的陰影不僅影響了我的學業，也影響了我整個成長曆程。我有意識地封閉自己，大學四年，我總是獨來獨往，沒有什麼朋友，就更別提男朋友了。


畢業時我拒絕了一家合資企業的邀請，優厚的待遇絲毫沒有讓我心動，我一門心思地考取了國家公務員，因為我喜歡正統的工作環境，正統就意味著安全啊。


到局機關辦公室工作后，我非常珍惜這讓我引以為傲的工作。平時，我的頂頭上司李主任給我交待過的工作事宜，我總是提前完成。我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很快得到了李主任的認可，深得他的器重。他經常對我說:「寧，你一定要趁年輕的時候多學點東西，這樣對自己將來的發展有好處！」領導的話讓我感到非常溫暖，我深為自己有這樣一個上司而慶幸。


每次我出色地完成一件工作，李主任都會賞識地拍拍我的肩膀，開始我並不介意，心中只當是上司對下屬表示的一種關心。可漸漸地，他的關心就開始出格了，誇張到我每換一件衣服都會引起他的極大關注，他一邊驚嘆我的身材，一邊藉機在我的身上亂抓亂摸。


我開始刻意地迴避他，可他並沒有就此罷休，一再以工作為由騷擾我。去主任辦公室送文件或請示工作成了我最犯怵的事，但是工作上的接觸是不可避免的。有次主任打電話來，讓我去他那裡取一份簽好的文件。我無可奈何地去了，心裡忐忑不安，進了門我有防備地站在了他的對面，試圖藉助寬大的老闆台保護自己，我把手伸得長長地去接文件。主任一隻手拿著文件送過來，另一隻手卻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用力往回抽。忽然，主任睜大了眼睛，他發現了我胳膊上被蚊子叮起的小紅包，他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啊呀，這是怎麼了？快讓我幫你看看。」說著他不容置疑地把我的胳膊拉過去，輕輕地吹著，然後猛地把嘴貼上去，深深地吮吸。那一刻，我的胃裡一陣翻湧。脫身後，我跑進洗手間，狠命地搓洗胳膊，幾乎搓掉一層皮。然而被騷擾最難過的部分並不完全來自於身體，而是心裡揮之不去的那份噁心和被人強迫的感覺。


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我閃電一樣和秦峰結了婚。秦峰是我的大學同學，人品相貌都無可挑剔，他追求我很久了，只是我一直在猶豫著。本來以為我名花有主後上司會收斂一點，沒想到事與願違，已婚的我更加讓他有恃無恐。


姑息只能養奸


今年6月，單位派我和李主任去外省交流開會。沒有比這更讓我惶恐的了，畢竟在外地獨處危險的係數比較大，我心裡緊張得要命。慶幸的是在外面李主任倒是道貌岸然的。儘管如此，我還是刻意地避免和他單獨接觸，集體活動一結束我就去逛街，在外面消磨得很晚才回來，如果主任這時候再打來電話或來敲門，我就佯裝睡下了。


會議結束的那天下午，我照例出去閑逛，主任打電話讓我回來的時候幫他帶一點感冒藥，他說他好像有點發燒。我把葯送到他房間的時候，他像狼一樣撕扯了我……一切他都做得極其自然而理直氣壯，他吃定了我就是送到他嘴邊的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羔羊。


看著他滿足地抽著煙，我心裡的屈辱和委屈到了極點。我哭了，我實在難以接受所發生的一切，更不敢想象當丈夫知道之後會怎樣對我。那個男人看見我哭得抽抽噎噎的，安慰我說:「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嘛，互相有需要是正常的，我希望這是我們快樂的開始而不是結束，因為我還會需要你。不過，以後我會補償你的，這點你放心。」


我的頭嗡嗡作響，秦峰的影子在我眼前亂晃。我抽泣地說我是有老公的人，質問那個男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老婆和別人上床的話，他會怎樣想。主任吐了口煙圈，一臉的不屑，說出來的那句話讓我痛心得恨不得殺死自己。他說:「我老婆才不會和別人上床呢。」是啊，只有壞女人才會和別的男人上床。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壞女人。從被騷擾到被侵犯，一步步的退讓我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才有今天的受辱蒙羞。


回家后我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可是心裡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噩夢一樣的經歷並沒有因為我的避諱而從我的記憶中消失，那個魔鬼般的影子更是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每每想起來，我就如墜深淵，有時候秦峰碰我我都會渾身發抖。我委婉地向秦峰提出我想辭職換個單位，理由是機關死氣沉沉的沒勁。秦峰很詫異，他說:「做公務員不一直是你的願望嗎？女人還是呆在機關比較滋潤。怎麼忽然想起辭職了，有什麼不順心嗎？」


我真想把一切委屈都向老公和盤托出，可是老公能理解我的苦衷嗎？一天，我和秦峰請假說有個女同學約我喝茶。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不夜城耗到很晚，回來的時候，秦峰已經眼巴巴地在樓下等我了。我從計程車里一出來，他一把把我拉過去，責怪我。我撒嬌地靠在他懷裡，開始編故事:「我的那個同學想辭職，他們公司的上司總是騷擾她。她情緒很不好，所以我就多陪了她一會兒。」


我故意說得輕描淡寫，老公一邊擁著我往家裡走，一邊說:「這樣的事很難講，誰知道是不是她想巴結領導呢？我們公司的女同事看老總的眼神都是帶鉤的，巴不得老總騷擾呢，現在自輕自賤的女人太多。女人嘛，只要行得端就立得穩，有誰見過蒼蠅會叮無縫的蛋？」秦峰更緊地擁住我打趣道，「話說回來了，像我老婆這樣潔身自好的女人畢竟不多啊。」


秦峰的話兜頭澆了我個透心涼，我的牙齒都在打顫。我明白這種委屈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和我分擔的，即使是自己的老公。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遭遇性騷擾簡直就是世界末日。不是受傷害的女人自己走進世界末日，而是她身邊的人把她的世界結束了。和每個受到性騷擾的女人一樣，我希望自己受到傷害時得到保護，得到安慰和理解。如果我伸出求助之手后，得到的卻是更大的傷害，那麼我除了默默承受還有第二種選擇嗎？


委屈難以求全


對於女人來說沉默有時候是最好的自衛。可是，我的沉默和隱忍沒能保護我，卻客觀上縱容了罪惡。來自上司的騷擾已經讓我痛苦不堪，親密朋友的侵犯更是讓我打碎牙往肚裡咽。


徐達是秦峰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我們三個又是大學校友。畢業后，他們兩個同時加盟了徐達父親的集團公司。這樣的經歷使得他們兩個成了吃喝不分的朋友，親密得如兄弟一般。因為我和秦峰安了家，徐達便經常跑過來蹭飯，經常是兩個人邊吃邊聊，有時候太晚了徐達就在我們家留宿，第二天他們兩個人一起上班。


秦峰對徐達從來是不設防的，徐達很不檢點，我給他端茶的時候他經常會趁秦峰不注意順勢連我的手一同握住。有一次秦峰見他來了出去買酒菜，他竟然追進廚房，從後面抱住我，把嘴貼在我的耳邊說:「嫂子，我和秦峰從小到大，我們所有的東西可都是分享的，好嫂子，哪天給兄弟個機會？」我甩開他，他依然嬉皮笑臉地動手動腳。哪個紈絝子弟不是風流成性呢？我善良地認為，他只是言辭舉止輕薄而已，並不會有太出格的行為，畢竟他和秦峰是那麼親密的一對好朋友，不是有句老話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嗎？


一廂情願的善良再一次戲弄了我。初冬的時候，秦峰去鄰市出差。他習慣在晚上11點打來電話哄我入睡。那天，我才一出聲，他就聽出了我的聲音不對，我不想讓他擔心，說:「我沒事，只是著涼了，有點發燒。」 他急得大叫:「你躺著別動，我馬上給徐達打電話，讓他帶你去醫院！」


不一會兒，徐達就趕來了，他不由分說，背起我就下了樓。從醫院輸液回來已經是凌晨了，徐達把我安頓好，又服侍我吃了葯才離開。聽到重重的關門聲后我才放鬆自己，沉沉地睡去。驚醒時我卻和徐達糾纏在一起，我拚命地喊叫，徐達用唇堵住了我的嘴。我放棄了徒勞地掙扎，心裡五味雜陳。我鬧大了能怎麼樣呢？夫妻反目？朋友成仇？這是我萬分不願意看到的。


沒想到這時候，秦峰忽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衣衫不整的我和徐達頓時慌作一團。


但老公沒有像影視里受辱的丈夫一樣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撲向我們，他傻傻地愣怔片刻轉身走了出去，就像一個走錯了家門的人。那一刻，我的心沉落下去，直沉到無底的深淵，跌得粉碎，絕望和難堪使我欲哭無淚。我明白我已經是萬劫不復了。


秦峰當天就去公司遞了辭呈，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再踏進家門一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30個日夜，我晨晚顛倒，流幹了眼淚，我不斷地撥他的手機，不停地給他發簡訊。摁鍵的拇指都脫了皮，可是他絲毫都沒有回應。我用簡訊把一切都向他做了坦白，向他表白我有苦難言的痛楚。秦峰終於回應了，我欣喜若狂。打開簡訊一看我幾乎暈了過去，簡訊的內容是這樣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為什麼男人都那麼喜歡騷擾你？還有兩個字要請教:你知道什麼是輕賤嗎？


沒過幾天，有律師來找我，帶來了秦峰的離婚協議書。


那一刻我徹底崩潰了，委屈求全的結果是委屈了卻沒能求全。曾經的息事寧人，最後的忍辱吞聲並沒有換來我想要的結局，我終於明白如果我自己連身體的主權都不敢捍衛，如何奢望別人能理解和尊重呢？學會拒絕，這是一個多麼重要的生存技能啊！如果你不懂得拒絕，或是沒有勇氣拒絕，那麼你將永遠都生活在危險之中。

同情。

這樣的軟弱不可理喻！挨罵難免

法律是一樣有效的武器

水至清則無魚！……   ……！

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