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時語] 扎卡維之死和國際伊斯蘭激進主義

[於時語] (2006-06-13)


　　號稱「基地」組織（卡伊達）老三的恐怖主義領袖扎卡維，在伊拉克被精確制導炸彈炸死，無疑是美國高科技軍力和反恐情報協力的重大成就，對筆者名之為「里程碑戰爭」的伊拉克亂局而言，是又一個「里程碑」。所以連布希政府在渲染這一「反恐」戰果時也有所收斂，不敢高估扎卡維之死對穩定伊拉克局勢的效果。

　　但是在世界範圍內，至少在名義上，扎卡維畢竟在「基地」組織中坐了第三把交椅，他的「成仁」或「殉教」會對國際伊斯蘭激進主義產生什麼影響呢？

　　首先，扎卡維與「基地」組織的創始人兼老大奧薩馬在個人背景和「恐怖」哲學上的重大差別和分歧，兩人也曾經長期彼此輕視和交惡，扎卡維白手起家另立的激進組織山頭一直獨立行動，直到伊拉克戰後遜尼派造反力量蜂起后，才在名義上歸併奧薩馬的「基地」組織。

　　從個人歷史講，奧薩馬是沙地富家權貴子弟，從小家境優異，受過良好教育。他的伊斯蘭激進主義哲學，是要激勵廣大回教世界的民眾對美國和西方開展「聖戰」。奧薩馬的恐怖主義行動目標，主要是針對美國和西方的「異教徒」，以及回教世界里的「叛徒」和「美國代理人」。為了「聖戰」長遠大目標，奧薩馬以精神號召為手段，極力爭取伊斯蘭世界的民眾支持。

　　[B]「基地」中央曾要扎卡維收斂[/B]　　　　

　　對比之下，扎卡維出身約旦下層社會，曾經是個橫行街頭的小混混，後來由於阿富汗戰爭的刺激才「皈依」了回教激進主義。出於這樣的社會背景，他領導的恐怖組織非常血腥殘暴，追求短期效果，除了西方目標，常常不分青紅皂白地濫殺無辜的穆斯林民眾。

　　更有甚者，為了加劇伊拉克的亂局，扎卡維不斷組織攻擊什葉派目標，包括普通教徒和宗教聖地，使得伊拉克處於教派內戰的邊緣。

　　這些針對穆斯林本身的血腥暴力，導致回教世界內部對「聖戰」產生反感，而遜尼派與什葉派對抗鬥爭激化，顯然無助於針對美國和西方世界的對外長期「聖戰」。這引起奧薩馬主持的「基地」組織「中央」的擔憂和不滿，通過各種渠道要求扎卡維適當收斂對穆斯林的暴力行為。但是扎卡維依然我行我素。

　　所以扎卡維的死亡，固然使得災難深重的伊拉克暫時消除了一個不擇手段的兇殘恐怖領袖，卻會在某種程度上恢復「基地中央」在精神上的「一元化領導」，推行其「聖戰」策略，這便是在全球範圍內激勵穆斯林參加「聖戰」，打擊美國和西方世界的利益。

　　筆者曾經分析過，反西方的穆斯林激進主義已經演變為一場思潮和運動，成為在全球徘徊的新的「幽靈」；而奧薩馬等少數人領導的「基地」組織，也已經演變為各地獨立發展操作的「麥當勞」式連鎖店。從這一角度，奧薩馬牌號的惟西方為敵的激進主義，比扎卡維在穆斯林世界內外樹敵的恐怖行為，具有更大和更長遠的威脅性。

　　[B]奧薩馬牌號獲長足進展[/B]　　

　　

　　許多事例顯示奧薩馬牌號的全球性回教激進主義正在獲得長足進展。最明顯的便是西方土生穆斯林恐怖組織的出現和成長。

　　兩年前的西班牙恐怖大爆炸已經有很大的本地獨立操作成分，而英國倫敦去年的自殺性恐怖爆炸，完全由英國本土的穆斯林青年獨立策劃執行。本月加拿大警方剛剛破獲的正在策劃恐怖大爆炸的團伙，更完全是當地成長的穆斯林青少年，「受到基地組織啟發」而已。

　　在基地組織「聖戰」宣傳下，在西方世界受教育長大的穆斯林青年中都會自發出現這樣的恐怖團伙，中東和回教世界其他地區就更可想而知。

　　曾為奧薩馬大本營的阿富汗，塔利班組織正捲土重來，即明顯例子。尤其是前些時候喀布爾一起牽涉美軍的交通事故命案引起的民眾大騷亂，表明美國扶持的卡爾扎伊政府表面上穩定，其實是坐在深刻反美的民眾火山上。

　　另一趨勢是激進的伊斯蘭組織和政黨，通過各種形式的民主化過程，逐漸取得政治上的「合法性」。這一現象表明，由於回教世界中高漲的反美反西方思潮，宗教勢力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不斷上升，成為反對當地世俗專制獨裁政權的主導力量和民眾的唯一另擇。

　　就是在非民主的暴力較量中，回教地區的世俗勢力也不是宗教力量的敵手。最新的例證便是一直受到美國支持的索馬利亞世俗軍閥聯盟「恢復和平與反恐聯盟」，經過幾個月的激烈戰鬥，被一個據稱與「基地」組織有牽涉的宗教軍事組織「伊斯蘭法院聯盟」趕出首都摩加迪沙，引起華盛頓的極大擔憂。

　　在其他地區，從印度次大陸的孟加拉國到東南亞的泰國南部，伊斯蘭激進主義都有上升跡象。前些時候，美國國務院甚至根據情報，警告在中國旅行的美國公民也有可能遭到回教激進分子的攻擊。

　　總之，由於伊拉克造反武裝組織山頭林立，缺乏統一領導，扎卡維之死雖然有很大宣傳價值，卻難以在事實上改善亂局，而扎卡維殺人放火造成的遜尼和什葉派尖銳對立已經無法逆轉。在國際範圍內，扎卡維退出歷史舞台，反而有助於伊斯蘭激進主義「統一思想」，而加劇這一「幽靈」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