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女 要親情還是要愛情？

　口述者：倚貝 女 27歲 小學教師

　　走進《申》報辦公室，倚貝顯得熟門熟路。「兩年前我就來過這裡，當時是被老媽硬拽著來徵婚，雖然沒上報紙，不過還真的從這裡找到了男朋友。只可惜……」說話的時候，倚貝一直笑嘻嘻地環顧左右，連聲說，來做「口述實錄」倒要比來徵婚輕鬆得多。

　　初次見面，我沒找到任何感覺

　　記不清自己究竟相親過多少次，反正從大學畢業那年開始，我就必須時不時地經歷這種場面――爸媽都認為女孩子越早結婚越有福，所以生怕我嫁不掉似地拚命「推銷」。可令他們生氣的是，我從未與那些男孩中的任何一個約會超過3次。

　　見相親遲遲不成，媽媽便硬拉著我來《申》報徵婚。

　　那次還真搞笑，我媽的熱情無比高漲，還沒和編輯聊上呢，便與身邊的另一位中年婦女談得熱火朝天。那人說自己有個相當優秀的兒子，工作好、人又帥，聽得我媽兩眼直放光，趕緊將我也大大誇耀了一番――半小時后，她倆同時決定不上報紙了，直接就為我們定下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曉喻就是那個「優秀的兒子」。初次見面，我依然沒能找到任何感覺。誰知這回爸媽可真火了，我才說了句「沒感覺」，他們便立刻大發脾氣，媽媽又哭又鬧，爸爸也在一旁大聲責備我「不知好歹」。

　　相親歸來那晚全家鬧了大半夜，直到我同意繼續與曉喻交往為止。於是，我開始與曉喻像模像樣地「約會」，逛街、看電影，與街上的其他戀人一樣，可誰也無法改變我的「心不在焉」。

　　就那麼耗了兩個多月，曉喻對我耐心而周到，而他的父母也同樣是熱情有加。看著那麼多人開心滿足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讓所有人大失所望，所以「分手」二字遲遲說不出口。

　　「曉喻真的很好，可當時在我心裡，其實是有另外一個男孩的。他是我的一個網友，所以從心底里來說，我壓根兒抗拒與其他異性交往，要不是爸媽……」剛切入正題，倚貝的表情便有些沉重了。

　第一次見面，我一眼認出了他

　　雨辰是我在一個語音聊天室里認識的網友，在與曉喻相親前，我和雨辰都已經認識半年多了。

　　雨辰比我小1歲，家在深圳，是個性格很開朗的男孩。其實我和他之間一直都有點「那個」，我倆經常整夜整夜地聊天，用攝像頭、麥克風，不到天亮都不肯斷線。但是每次只要話題觸到「敏感地帶」，我倆便會小心翼翼地避開――深圳和上海，畢竟離得太遙遠。

　　我和曉喻從見面到「戀愛」的整個過程，雨辰全都知道。那時候，他是我惟一的傾訴對象，滿腹委屈都沖他發泄。每逢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雨辰就顯得特別溫柔，一直陪著我，聽我哭，偶爾還會陪著我一起掉眼淚。

　　漸漸地，我發現自己正慢慢地陷下去，陷入對雨辰深深的思念之中。面對這樣一個危險信號，我開始用其他身份在網上和他聊，只覺得他的字裡行間都是悲傷；還有他的一個不為人知的日記本，我在無意中知道了網址，並試著輸入自己的生日當密碼，果然打開了，看到的都是心痛――我邊看邊哭！

　　我連夜看完所有日記，滿腦子只有一句話：「即使我們不能真的走到一起，但讓我們的愛保存在心底，那也不過分。」那是他在日記里反覆提到的……

　　因為這本日記，我與雨辰終於提到了愛情。第二天晚上，我倆在聊天室里辦了一場網路婚禮，算是圓我們彼此的夢。那天的「婚禮」辦得很成功，我們擁有好多人的祝福――可一覺醒來，更多的無奈添上心頭。

　　一個星期以後，也就是我和曉喻交往了兩個月的時候，雨辰正式從學校畢業了。他告訴我，他在網上應聘了一家江蘇公司，對方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去面試了――第二天晚上，雨辰將會路經上海。

　　那晚，我特意提前兩小時去火車站。當雨辰走下車的那刻，我立刻就在人群中認出了他，而幾乎同時，他也認出了我。沒有第一次見面的尷尬，一切似乎都再自然不過。我們相視一笑，同時說：「是你吧！」


　如果他有意外，要我「陪葬」

　　就在這時候，曉喻的爸媽和我父母已經在商量著訂婚結婚事宜，那時距離我們相識還不過兩個月，而他們已經安排我倆將在10月訂婚、春節時正式結婚。我這才驚覺問題的嚴重性，開始躲避曉喻的約會，即使他來家裡看我，我也懶洋洋地不搭理他。

　　就這麼拖延著，直到和雨辰見面以後，我才覺得真正有必要說清楚――其實沒有雨辰也是一樣的，我和曉喻最後的分手，只是時間問題。

　　爸媽也察覺到我的「冷淡」，開始採用「人盯人」戰術，每天晚上找我談話。某個周末，曉喻約我去看電影，我去了，卻堅決拒絕他送我回家。誰知當我獨自踏進家門的一霎那，迎來的竟然是爸媽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原來電影散場后，曉喻已早我一步到過我家，狠狠告了我一狀！

　　其實平時我對他有任何舉動，曉喻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爸媽――他們就像一堵牆把我圍得死死的，不讓我有任何地方喘息！

　　面對狂怒的父母，我總有心驚的感覺，我害怕面對他們，害怕他們找我談話，就像是審訊犯人那樣。那天晚上，他們硬要我立刻給曉喻打電話，要我當著他們的面，「溫柔」地向曉喻賠禮道歉！

　　掙扎了很久，我最終還是不敢說出「分手」二字，於是只有屈服，給曉喻打電話。曉喻不在家，打到他爸媽住的地方也沒在，打手機沒人接，再打就關機了。爸媽這下可緊張極了，非說曉喻一定是出事想不開了。他們不停地罵我，甚至還說如果曉喻有什麼意外，就讓我去「陪葬」！

　　聽了那種話，我根本是欲哭無淚。（翻手袋、捋頭髮，將手機捏在手裡滴溜轉，此刻倚貝的煩躁是顯而易見的。她的話題總在曉喻和雨辰之間跳躍，可能一時自己也覺得有些亂，便突然停頓下來，泄氣地苦笑起來。「真的，曉喻就是那麼個懦弱而幼稚的男人，隨著交往越來越深，我是越來越討厭他了。」）



　　當牛郎織女，我已經滿足

　　那天，當全家出動終於找到曉喻的時候，已是凌晨時分。原來他哪兒都沒去，就獨自坐在小區的綠地里。見到曉喻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不聽話地流了下來――我突然有點恨眼前這個男人，恨他用這樣的手段向我施加壓力。

　　兩天以後，我終於鼓起勇氣告訴爸媽：我決定與曉喻分手！

　　分手后的那段日子，我才真正領教到什麼叫「度日如年」。媽媽根本不理我，甚至不許我叫她「媽媽」。

　　好在雨辰總是給我帶來希望，他果然與那家江蘇公司簽了工作協議，然後隻身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他說那樣至少能離我近些，至少能常常見到我。為了節省路費，我倆約定每個月只見一次面，朋友都說我們像牛郎織女一樣，但對我而言，已是相當快樂和滿足了。

　　縱然「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今年3月，家裡還是知道了我們的事。迎接我的，自然是又一場暴風雨――因為雨辰不是上海人，因為他薪水太低，因為他根本買不起上海的房子。爸媽為此大罵我「蠢」，甚至動員所有親戚勸我「回頭」。

　　有天半夜，媽媽突然衝進我房間，一邊用力地將我從床上拽起來，嘴裡一邊大叫：「既然你那麼不聽勸，倒不如拉著你一起死了算了！」

　　但這一回，所有這些都沒能阻止我與雨辰的戀情。就這麼僵持了3個月，爸媽終於有所「妥協」，他們不再對我惡言相向，卻改成了更逼人的「眼淚攻勢」。媽媽整晚整晚不睡覺，一有機會便對著我淚流滿面，並哽咽著說：「早知道養兒女是用來添堵的，幹嘛當年還要自討苦吃！」

　　我一向是個乖乖女，什麼都聽從父母的，但這一回，我是真的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雨辰對我真的很好：逛街永遠讓我靠里走，過馬路牽著我的手；他愛吃辣的，可每次吃飯，他總是提醒服務員不要加辣。而且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努力，拚命工作，只為了能早點讓我過好日子。

　　可面對父母的眼淚，我該怎麼才能保全愛情呢？

當然是要愛情！我也是個女孩，同時也知道家庭的重要性。父母生你養你，但是不等於說你就是他們的私有財產，你也不欠他們的。你對父母好是必要的，但是千萬不能因為父母而剝奪了你的幸福。其實，你的父母太不懂愛，他們對你的愛是一種佔有，讓你生活在痛苦之中！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樣的父母，而葬送自己的幸福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