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重重的里約奧運，體育精神依舊讓人感動

轉載：紐約時報



在看到有關茲卡病毒、興奮劑，以及里約其實是一灘散發惡臭的有毒沼澤的新聞時，我得到了這樣一個信號：我應該對這屆奧運會持冷嘲熱諷的態度，如同我們現在對待幾乎一切事物那樣。

我應該驚嘆於人類製造混亂、偷工減料、逃避責任和拖延的天賦。里約是這方面的一個證明，既是作為奧運會的主辦地，也是作為一個令人無法容忍的展現人性的驚人劇場。所有沒能兌現的承諾、所有出錯的計劃：它們都正在或即將得到生動的呈現。我應該厭惡地搖頭，失望地嘆氣。

可我反倒哭了，我是說激動地哭了。那是周一上午，我在告訴別人他周日晚上錯過了些什麼：美國游泳運動員邁克爾·菲爾普斯(Michael Phelps)無視自己的年齡，擺脫之前的自毀行為，在男子游泳接力賽中奪得又一枚金牌。

美國體操運動員西蒙·拜爾斯(Simone Biles)在團體預選賽中回應了人們不現實的期待。她沒有讓希望落空，而是滿足、乃至超越了所有期待。

還有那名身形纖小的巴西女孩——4英尺4英寸（約合1.32米），16歲——在平衡木上飄動，不停翻飛，完成一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近乎完美的動作。來自她家鄉的歡呼聲如此響亮，如此真實，我確定它跨越了時區的界線。我打賭它穿透了雲層。任何一個彩票中獎者——不管金額多大——流露的喜悅，都比無法媲美她臉上興奮的光芒。

我還沒有說到那名英國體操運動員的故事。她一頭栽倒在地，起身之後頭暈目眩，卻堅持繼續比賽。當時我瞬間動彈不得，因為突然哽咽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要跟我說奧運會哪裡有問題。讓我來告訴大家哪裡沒問題。

在一個充滿失敗和痛苦妥協的世界里，奧運會一心只為實現夢想，致力於極限無止境這一使命，因為極限反映的只是目前已成就的，而不是最終可實現的。

它們證明，真正地活著，有一項任務就是要推動自己儘可能走得更遠。沒錯，每一項奧運會記錄、每一項個人最佳成績，以及每一次不太可能的復出都是個人成就，但它也是普世的榜樣與象徵。

曾在2012獲得奧運金牌的游泳運動員達娜·沃爾默(Dana Vollmer)一度停止訓練，成為了母親，在家照顧自己的新生兒。但她又感受到了泳池的召喚，上周末，也就是剛剛生產17個月之後，她在里約贏得一枚銀牌和一枚銅牌。真是好樣的。所有不想屈從於自己從來不認同的時間表，或不願待在別人設定好的框框里的女性，都是好樣的。

這些冠軍通常不是上蒼特別眷顧的人。拜爾斯從小就與吸毒和酗酒問題纏身的母親分開。其他一些人運氣更差，遭遇過更加令人氣餒的挫折。

但他們有一種更強大的驅動力。他們將怨憤化作對目標的追求。他們做到了。上天作證，他們做到了。我們往往對他們異於常人的天賦感到驚奇，但我們更應該驚嘆的是他們非凡的投入。那才是差別所在。

他們一刻不停、日復一日地投入。他們犧牲空閑時間，放棄其他追求。他們打磨出一種我們大多數人不具備的信心，培養出一種我們只能幻想自己擁有的泰然自若。他們承擔風險，很大的風險。

他們持續前進，因為有一樣他們非常非常渴望擁有的東西，而知道自己能否得到它的唯一方式就是堵上一切。

我不是天真。我知道還有更黑暗的另一面——他們中有些人過於追求名聲、財富。但至少他們是在自己爭取。

我知道這個體系存在缺陷，乃至腐敗。關於這一點，我在看，也聽了很多。我知道NBC評論員發出的愚蠢言論，也知道這家電視台在黃金時段插播了過多的商業廣告。某種粗俗與貪婪在佔據上風。這是事實。

但我擔心，在奧運會上，正如很多其他方面一樣，我們用抱怨的話語取代了驚嘆的言辭，而這裡滿是令人驚嘆的東西。

只需看菲爾普斯腿部打水或拜爾斯躍向天穹的動作，看看其中展示出的好似要奔向星辰的意志力。只要想想他們定下那麼高的目標，投入那麼多，邀請全世界見證夢想成真或分崩離析，到底意義何在。

如果這都不會讓你喉頭一緊，眼眶濕潤，那你的心便是石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