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的八大優點

　　

　　這個標題有點讓人不舒服了，因為西門慶這個人物形象深入骨髓的使人厭惡。今天，我要為他說幾句好話，西門慶真是個了不起的人才。請注意，我說的是《金瓶梅》中的西門慶，不是《水滸傳》中的西門慶。這兩部書中的西門慶雖指的是同一個人，但此西門慶與彼西門慶的本事不同，命運也不同。因此，我在這裡不以《金瓶梅》中的西門慶與《水滸傳》中的西門慶相比，而要同《紅樓夢》中的男一號賈寶玉相比。

　　在此，我要大大的贊一贊猛男西門慶，而同時我要大大的貶一貶曖男賈寶玉。為什麼我要大讚西門慶而對賈寶玉不屑呢？主要是我認為西門慶此人有很多優點——

　　第一、他是個能力非凡具有投資眼光的商人，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企業家。你叫他暴發戶也好，或叫土豪也好，他均屬於先富起來那一批人。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靠拼搏奮鬥而發家致富的優異人才？

　　第二、他是個英俊瀟洒的帥哥，用現在的話未說就是高富帥，或者叫國民老公，屬於屌絲女、宅女、粉女們一致心儀的男神。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概莫例外。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古今一致的愛美心態？

　　第三，他是性能量的化身，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猛男，是家庭和諧的象徵，是女人們慾望和性福的絕對保證。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那些追求慾望享受的女神們？

　　第四，他是個社會活動家兼知名大V。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人際關係通天，關係網路絕對給力的名人大腕或精英大咖，屬於經常露臉在財富榜或名人榜上的成功人士，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媒體的追星八卦精神？

　　第五，他引領時尚潮流，不論是服裝、還是園藝、還是傢具，他都是典型的美學專家。眼光一流，情趣一流，格調一流。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時裝模特兒，或者叫園藝美學家……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民粹藝術與傳統文化的傳播承襲？

　　第六，他是市井飲食文化的集大成者，用現在的話來說就叫美食家。那些精妙的烹調食材，雖不似《紅樓夢》中高貴雅緻，卻是民間最精饌最實誠的美味佳肴。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天下吃貨？

　　第七，他是運氣達人。在《水滸傳》中他被武松打死了，但在《金瓶梅》中卻好好的活著。《金瓶梅》雖然沒有寫他是否有功夫，但他能通過各種手段躲過武松的追殺，沒有一種天生的運氣那是說不通的，這種天生運氣就是命運。他的運氣，反映在他與女人的關係上就是桃花運，反映在他與金錢的關係上就是財運亨通。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當今那些好命好運財色雙收的大老闆們？

　　第八，他是計謀大師。在經商和聚斂錢財方面，他有獨到的謀略技巧。例如，他以雅賄和性賄方式，即用生辰綱和官利債撈取一官半職和利益回報，用金錢和美女打通一切關節，無往而不勝。他周旋在朝廷中央領導人及至皇帝本人身邊如魚得水。換言之，他就是市井中的諸葛亮。這樣的人不讚揚怎麼對得起如今那些深諳關係學和厚黑學的大師們？

　　

　　說到《紅樓夢》中那個暖男賈寶玉，與西門慶比較，我認為真是一個假寶玉。雖然他是一個叛逆者，但卻不是一個徹底的叛逆者。妥協者與叛逆者性格的集合體，最終導致他看破紅塵，而他內心卻依然是一個情種，哪怕他皈依佛門。但這個情種不能敢愛敢恨，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內心漂泊在林妹妹與薛妹妹之間，甚至在眾多姐姐妹妹之間。這就很虛偽了，不如西門慶的敢作敢當。都在花叢中打滾，二人卻伯仲分明。雖然西門慶在讀書這當子鳥事上與賈寶玉不在一個層次，可賈寶玉在人際社交以及獨立作為方面與西門慶也不在一個檔次。所以我敢百分之百打包票：如果將西門慶與賈寶玉放到現今社會，雖然都是花心大蘿蔔，但一個是國民老公形象，一個是紈絝子弟形象，當今那些女屌絲們一定會選擇前者而非後者。賈寶玉這類小鮮肉最多引得大家讚美一番，然而一到實際切身利益處，立馬顯現的將會是差評。而大叔型歐巴西門慶將佔據所有奶茶妹妹、二奶姐姐、師奶阿姨心中的一席之地。

　　我現在越來越強烈地認為《金瓶梅》正是對當今現實的寫照。雖說《金瓶梅》只寫了西門慶一個家庭，《紅樓夢》寫的是四個家庭，但西門慶這個家庭放到今天來看，太與時代吻合了。《金瓶梅》三個字雖然是借潘金蓮、李瓶兒、春梅三個女人的名字來組合，實際上它的寓意卻是金錢、美酒、女人。放眼當下，無論說是這是最好的時代，還是說這是最壞的時代，「金」、「瓶」、「梅」始終充斥於社會的各個角落，而「西門慶」大官人更是佔據著社會的主流陣地。西門慶若生在今天，一定會被其家鄉評為十大優秀青年，或者被評為全國十大傑出青年、全國十大傑出企業家，甚至被評為全國十大模範家庭、全國十大道德標兵……忽然某一天，卻被中紀委雙規，被法院判刑。當然，還有更多的西門慶根本不會被雙規，不會被判刑。因為西門慶變成了東門慶、南門慶、北門慶，時代在進步，四方門慶都在與時俱進，「金」「瓶」「梅」正是時代的象徵。

　　

　　藉由此，想到《金瓶梅》一書的尷尬地位，不免引申出下列文字。

　　《金瓶梅》為四大奇書之首，《紅樓夢》為四大名著之首，而在全世界範圍，也有「金學」和「紅學」之譽。中國的古代小說，也只有《金瓶梅》與《紅樓夢》享有國際地位。

　　出於政治教化目的，《金瓶梅》被摒棄於中國四大名著之外，被冠以淫書之列，我一直為這部書的悲慘命運抱不平。在國外，《金瓶梅》被譽為中國偉大的文學作品，跟《紅樓夢》一個等級，是中國古典長篇小說的雙驕。其實人們只要了解未刪節的《紅樓夢》前身版本《石頭記》，就會知道它同樣是一部淫書，與《金瓶梅》不過是小巫和大巫的關係。即便如此，與薄伽丘的《十日談》相比，也是半斤八兩。《十日談》的全本我們早已全面解禁，而《金瓶梅》時至今日卻依然遮遮掩掩猶抱琵琶半遮面，甚至不能堂而皇之列入中國古典文學名著的聖殿。咱們中國人真是禁慾禁得乾淨徹底的國家，以致於只有貪官污吏才有權力悄悄地甚至公然地享受慾望的資格，而老百姓是不配的，連看看這種書都不行！當年有位領袖人物親自批准每個部長、省委書記和省長人手一部《金瓶梅》，成為高官們的枕邊書。省級以下幹部自然無法消遣這部書，於是這部書越發神秘，這為後來特別是當代那些高官們貪樂腐化奠定了文化基礎。

　　這麼說來，當年的那位領袖人物肯定認為這是一部好小說，不然不會三番五次在重要會議上多次讚揚《金瓶梅》並親自推薦給各個省委書記們。其實在海內外文化界，早就私下公認《金瓶梅》是一部偉大的世情小說，《紅樓夢》是一部偉大的社會小說，只是出版社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不敢公開出版《金瓶梅》。即使出版了也是單列出版，決不會和四大名著、十大名著、百大名著掛上鉤。在國際上，法國《大百科全書》這樣寫道：「《金瓶梅》在中國通俗小說發展歷史上，它是一次重大的開拓。」美國《大百科全書》則寫道：「《金瓶梅》是中國首部卓越的現實主義小說。」英國《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也說：「《金瓶梅》是中國第一部偉大的現實主義小說。」

　　八十年代初，人民文學出版社勉強出版了一部刪節本《金瓶梅》，還不敢與《紅樓夢》等名著並列出同樣的版本，只能單列出版。就為這，當時的出版社社長韋君宜還受到極大的政治壓力。而打那以後，比《金瓶梅》更「色」、更「淫」的中外小說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金瓶梅》與之相比，反而成了小兒科。這可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雲外行雲天外天。

　　既然中外文學史家們、文學理論家們都認為《金瓶梅》是一部偉大的世情小說，為什麼在出版時，偏要將《金瓶梅》單獨出版，而不能與其它名著一起出相同的版本呢？

　　因此，我希望今後中國的各大出版社出版的什麼中國百部古典文學名著或二十大古典小說或十大、五大、四大之類古典小說，均應將《金瓶梅》列入，並排在合理的位置，如此這般，才能與國際接軌。

　　*作者：易道禪，詩人、作家、自由撰稿人。出版有詩歌、散文、小說、專著等多部作品。為魚羊秘史簽約原創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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