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回復: 6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情斷西藏》――強烈推薦,請您用心感受!謝謝!

[複製鏈接]

2845

主題

1萬

帖子

6163

積分

版主

倍可親榮譽終生會員(廿級)

Rank: 7Rank: 7Rank: 7

積分
6163
跳轉到指定樓層
樓主
小魔女 發表於 2004-11-12 12:2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C]
註:這個貼子值得你用兩、三個小時去讀完它。
看完后不妨再讀讀她的另一篇《真情拯救 血濃於水》。
由於文章比較長,如果您有時間請您放下手中的事情,用心感受!謝謝!
[/C]

作者:佟兒


   我沒有想到拉薩是這樣一個城市。
  
   從雲南一路漫遊過來,看慣了麗江秀麗的山川美景,強烈的對比反差,使我開始對這個城市的簡單色彩有些不適應。
  坐在由機場開往市區的大巴上身旁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在不停的嘔吐著。
   「你有高原反映?」我問他。
   「是的,頭很痛」他看了我一眼笑笑。
   「你從哪裡來」他用手按著頭,依舊一副痛苦的表情。
   「從深圳來的,你現在除了頭痛還有別的感覺嗎?」我仔細打量著他又問,初次見面這樣關心一個陌生人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知道高原反映的癥狀到底是什麼,從下飛機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我還沒有出現什麼不適。
   想想走出飛機剛登上大巴時還有幾個好心的藏民跟在我身後喊著:嗨,小心高原反映哦。我對他們笑笑,又調皮的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晃了晃腦袋,一點都不頭暈。
   「你來自深圳?」也許是聽到我們的談話,隔壁座位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藏族男子湊過來與我搭訕。
   「是的,您這是出差?」看樣子他是個商人,我猜測著他到拉薩是經商還是回家。
   「是回家,我剛從中甸回來」這個叔叔人還算友善的漢語講得也不錯,只是那一身濃濃的酥油茶味令我不自覺的將身子向里靠了靠。
   「快看,那邊就是布達拉宮了」車已行到市區,藏民叔叔用手指著遠處一排寺廟式的建築,布達拉宮?談不上雄偉,跟北京和瀋陽的故宮相比差遠了。
   「哦,很漂亮」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必竟我對這個城市不太了解,也就沒什麼發言權。
   「美女,我已經到拉薩了,想念你們」我低頭開始發手機短息,收信人:阿美。「」
   很快收到阿美的回復「美女,我們也到了梅里雪山
   認識阿美很偶然,我在麗江住了近一個星期,卻有四天的時間窩在房間里寫小說。到了第五天出來曬太陽時,剛好遇見在古城中四處轉悠的阿美,
   注目阿美的原因並不因為她是個美女,而是她胸前掛的那塊牌子吸引住我的眼球。
   「現有兩個MM征同游,於明日一早租車去中甸」
   我正想先去中甸,然後再坐飛機到拉薩,遇見阿美便忍不住談上幾句,原來她跟另一個姐姐也是深圳的,說到工作,我們還是同行,做新聞媒體。
   當得知我一人獨行並穿過了昆明,大理,麗江時,阿美即熱情起來,在她的一翻勸說下,我同意了與她們同行,並講好車費每人負擔一百八十大元。
   就這樣一路走過來,在毫無準備時,一腳踏進了拉薩。還在飛機上的時候就開始翻閱羚羊手冊,目標鎖定了兩間旅社,亞賓館,八廊學。
   大巴車終於到了拉薩民航中心,走下車來與藏民叔叔道別,他依舊熱情不減,邀請我去他家坐坐,我以身體不適為名拒絕了,畢竟初次見面便登門造訪,有些冒昧。見我一再拒絕,藏民叔叔便留了張名片說如果在拉薩想買什麼東西的話,一定要先打電話給他,八角街的商販賣人東西喜歡開天價。。
   謝了又謝,送走了藏民叔叔,我跳上一輛三輪車直奔主題:八廊學。
   三輪車很快駛入市中心的主幹道,想不到拉薩市中心不大,各式品牌服裝店還齊全,悠哉悠哉的坐在車上看風景,時光飛逝,轉眼車便停在「八廊學」。
   這是一間很有特色的旅店。院內建築風格簡單明快,結了中藏兩種特色,連房間也分漢藏兩種風格。服務台的小姐遺憾的告訴我單人間沒有了,還剩最後一個雙人間,最低價五十塊。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喜歡八廊學這幾個字,又不願遠走,再想想便住下來。
   拿了鑰匙跟在服務遇身後走到房間時,走廊里一群青年男女在圍著一隻鐵鍋炒菜。
   「嗨,你們好,我是深圳來的,今天剛到」我一一向他們問好,並認識了年長的那位老哥名叫馮偉來自北京,是中國攝影雜誌的z影師。另一對青年男女來自上海,女孩子叩妞妞,男孩子叫李效靜,他們剛剛從阿里返回,下一站的目標是墨脫。我常聽人說不到阿里等於沒來西藏,所以聽到妞妞說她們在阿里徒步旅行了七天後,對她的勇氣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個勁的說要跟她學經驗,幫我介紹一下西臧有哪些地方一定要去看看
   走進房間,放下行李,剛剛洗完臉,便有人的敲門。是隔壁的馮偉老哥,他說他們共同努力的豐盛晚餐已經做好,邀請我共進晚餐。
  雖然我一個勁的重申已經吃過晚飯,還是被他們拉到陽台上的飯桌前,又發現飯桌前多了兩個人,都是一副攝影師的裝扮,經老哥介紹,我又認識兩位新朋友,來自北京的李勇勝和藏族的小夥子尼馬雪康。原來馮偉老哥明天要啟程行走墨脫,今晚是留在拉薩的朋友們為他餞行。
   無功不受祿,再想想吃人家的嘴短,我便自告奮勇的說要飯後洗碗。誰知此話剛一出口,眾人便齊齊瞪大眼晴看著我,最後還是妞妞說話了:你知不知道,馮老師的臟碗和臟碟子有三十幾個正愁沒人洗呢。
   我一聽便來了勁,我喜歡,我喜歡,我這人沒別的什麼愛好,就是喜歡洗碗,有什麼臟碗筷的儘管拿給我好了。
   正吃到興頭時,隔壁的房間里又走出來一個高高個子的男孩,第一眼,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面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一路走過來,在我身邊停住:對不起,可不可以讓一下,我恍然,原來自己坐在通道口擋住了人家的去路,忙不跌的站起來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誰知他也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大家客氣成一團。
   正吃飯時,手機短訊響起,是海南的一個朋友發來的。他吞吞吐吐的說想請我幫個忙,我正吃得開心時,發簡訊的手機便不客氣起來:TNND,什麼事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打電話過去,問清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欠了西藏朋友一百八十塊錢,問我能不能幫他先還上,靠,就這麼點事兒,早說嘛,我不以為然的安慰他:憑你老兄的信譽度,別說是一百八,一千八都沒問題啦。
   放下電話,告別了正在吃飯的一群人,按著他提供的地址尋找他的債主來。
   五分鐘后,聯繫到了他。那個叫宋明的男子正在參加藏族朋友的婚禮,我一聽便來了勁,這種特色的節目是不容錯過的,問了他的方位所在,便出門打車直奔拉薩藝術團。

  10月11日
  
  
   我沒有參加藏人的婚禮,心想必是載歌載舞熱鬧非凡的。
   誰知趕到拉薩藝術團后那裡出奇的寧靜。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時,一個藏族媽媽走過來 ,熱情的拉著我的手往裡走,「怎麼才來,他們都快吃完了」我知道她想必把我當成參加婚禮的人,便跟在老媽媽身邊將錯就錯的問道:他們在哪裡,來的人多嗎?
   老媽媽沒有說話,帶我繞過兩排樓房時,一陣喧鬧聲便從最裡面的大房間傳出來。剛一進門,房間里一下子靜了下來。房間內正在吃酒的幾十號人的眼晴刷刷的齊掃過來,僥有興緻的盯著我看。我這才發現,在這間屋子裡,無論我的長相還是穿著都與他人有異,十足的漢人特徵,難怪,他們把我當成了「外人」
   「嗨」我尷尬的在原地站著不動,表情極不自然的同藏民們打招呼,然後一張張臉的搜索,猜測哪一位先生是我要找的「宋明」幾分鐘過去了,屋子裡又恢復了喧鬧聲,我卻依舊站在那裡恨得咬牙切齒。
   「宋明!!!!」忍無可忍了,也顧不得什麼淑女風度,扯著脖子大喊。「宋明!!!!」第二聲剛一落地,一身材魁梧梳著馬尾辮的男孩飛快的竄到我身邊。「在,在,你是???」
  「剛剛通過電話的,我叫摩卡」我氣呼呼的說明來意,便去翻口袋找那一百八十塊錢。
   「太客氣了,不好意思,還讓你這麼遠跑來一趟」宋明接過錢,一臉客氣的笑,這人一看知道是老實人家的本份孩子。
  「遠嗎?不遠啊,我打車過來的時候還沒跳錶」實在人遇見了實在人,我也是實在的要命。
   知道我是打車來的,宋明便執意要開車送我回去。
   聽到他說有車可以送我,我樂得眼晴都藍了,表面還是強裝鎮定,假意推辭,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自己坐車回去一樣的。
   宋明不再說話,拿了車鑰匙走出門去發動車,我則跟那些與我打呼的藏民一一告別,樂得屁顛屁顛的跟在宋明的身後。
   我的上帝,想不到這輛又酷,又炫,又有型的車居然是宋明的。此車改裝的太漂亮了,漂亮的幾乎猜不出它的原型,憑我的經驗去想應該是沙漠風暴之類越野高手。
   坐在車子里,我不停的誇獎這部車子好漂亮,宋明卻岔開話題與我閑聊。
   「你是深圳人?」
   「不,北方人,在深圳工作。」
   「怪不得,看你長得就象北方的。做哪一行工作?」
   「寫故事,專門寫鬼故事的,你怕嗎?」我陰森的學著電視里鬼片的恐怖配音來嚇他。
   「呵,不怕。你到拉薩多久了?」
   「今天剛到,不過沒什麼高原反映」車行駛在路上,不時引起馬路兩旁路人的注目,我心底美滋滋的坐直了腰板。
   「你是西藏人?肯定不是」我猜測著他。
   「為什麼不是?長得不象?」他被我逗笑了,換了一下車檔繼續開車。
   「因為你的普通話說的很好啊,而且皮膚還過得去」我的理由還算充份,由於西藏特殊的高原氣候,一般藏人的臉都是曬得很紅,而且膚質較差的。
   十分鐘的路程,車子開到了八廊學,我向他道謝,然後下車。
   「摩卡?」宋明坐在車子里叫我。
   「什麼?」我回過頭去看他。
   「你的電話是多少?」他拿出手機來,準備記下。
  我告訴他后,手機便響起。
   「記下我的電話吧,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哦」我把他的號碼也存入手機。
   「摩卡?」他發動車子的時候,想起了什麼又叫我的名字
   「什麼」我再問。
   「一個人小心點」
   謝謝,我由衷的說。
  
   回到旅社上樓回房間的時候,飯桌上的那一群人還沒有散去,見我回來了,便笑著起鬨「洗碗的回來
   我誇張的做個表情「我倒」,也不推辭,跟妞妞收拾桌子,便抱著一堆碗到洗手間去洗。
   「需要幫忙嗎?」妞妞站在身後問我。
   「小意思,我洗碗有癮,你再抱一堆過來我才高興呢」說這話也不是賣弄,自從在陽朔西街的「藍蓮花」酒吧里做服務生體驗生活后,我便愛上了洗碗,而且不論多少的碗筷都能洗得乾乾淨淨,擺放整整齊齊。
   幾分鐘后,妞妞再抱來一堆塑料飯筷,讓她統統放下,我來搞定。
   洗完碗之後回到房間,眾人還是興緻正濃。我悄悄問馮偉老哥,有什麼好作品,也讓我瞧瞧,他聽到我說要看照片便高興起來:我才說著有事要找你幫忙呢,你便提到了照片「
   「找我幫忙?幫什麼忙?」我不解。
   「我正準備出一本西藏風情的畫冊呢,你不是個寫手嗎,剛好可以幫我在圖片上配些文字」
   「配文字?我是寫鬼故事的,你就不怕我在圖片上寫些什麼前生今世三生石什麼的?」我問他。
   「不怕,你們寫文字的是邏輯思維,我們攝影的是印象思維,兩者不衝突又剛好可以互補」馮偉老哥說完便回房間去拿他作品
   我坐在那裡回味著他的話。「邏輯思維?印象思維?」可不是,我們每構思一個故事的時候,必會先設計文章的開頭,結尾,故事的含義和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而攝影師則不同,他們的想象和靈感是與鏡頭一致的。剎那間的振憾,便有了最精彩的定格。
   夜晚來臨的時候,馮偉老哥,李勇勝還有雪康尼馬都來到我的房間里看馮偉老哥的作品。馮偉老哥的照片大多以數碼相機拍攝為主,所以拍完的照片在電腦里都有存檔。
   我一邊看馮偉老哥拍的照片,一邊與李勇勝和雪康尼馬閑聊,不知怎麼就聊到李勇勝的女兒。聽他的語氣對女兒還是很懷念的。
   「那怎麼不帶你女兒一起來?」我問他
   「她來不了了,死於醫療事故」
   「哦?那去世的時候幾歲了?」我又問。
   「十三歲,上六年級了,年年都是三好學生。」李回憶起他女兒的時候,神色一片黯然。
   「她臨死那天還是我送她去上學的,想不到下午的時候因為胃痛由同學陪著去了醫院」
   「胃疼是小事呀,不可能死人的」我接過他的話又問道。
   「是醫生誤診,注射了些不相干的葯,等我趕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那醫院怎麼處理的,沒給個說法嗎?」
   「官司打了兩年,醫院始終不肯承認是他們的責任。我對現在的醫界也不抱什麼希望了,與官方打官司打不出結果,所以我想通過解神的力量來解決」
   「神的力量來解決?」我沒聽懂。
   「是的,我已經三次來西藏了,目標是在二00六年登上珠峰將我的女兒葬在珠峰女神旁邊。她太優秀了,把她送給珠峰女神也許是最好的歸宿」
   「你的身體?要去登珠峰?」我看著他瘦弱的身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所以我現在在不停的鍛煉身體,等到二00六年的時候,我去登珠峰,哪怕是爬到半路再登不上去的時候,我會請別人幫忙,再怎麼樣也要把我女兒的骨灰葬到珠峰頂。」
   我真的被這種父愛感動了,一時間大家無語。
  
   夜深了,我漸漸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以至到後來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氣,來調節身體的適應能力。
   「你有高原反映?」雪康尼馬問我。
   「我想是的」我還不太確定,但身體已經明顯的越來越不舒服。
   「坐在那裡別動,休息一會兒會好的」他把我扶到床邊坐下來,讓我學著他的樣子深呼吸。
   「高原反映會死人嗎?」我天真的問。
   「當然會,我以前帶過一個美國的老太太就是死於高原反映。」
   「怎麼死的,講給我聽聽吧。」
   「那是我最難受的一件事了,一個六十五歲從美國來的老太太下午從布達拉宮下來候,人還好好的,回到賓館的時候就不行了,她打電話給我說很難受,等我趕到賓館的時候,人已經送到醫院」
   「後來呢?「
   「後來我追到了醫院,她的情況已經很差,十幾個護士按著她,不准她亂動,她看見我就象看見親人一樣,掙扎著要起來。我把護士推開,我說你們別按住她,讓她說話,她是人,你們不要這麼對她。後來那個老太太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了許多話,又告訴我,她很想回美國。再後來晚上六點的時候就去世了。
   「真可憐」
   「當然可憐,你不知道那種感覺,我親眼看著她一直掙扎直到最後死去的,老太太死後我一直哭了好幾天,後來她美國的兒子來西藏的時候,一個勁的感謝我,要給我錢我也拒絕了。
   「天啊,那我怎麼辦,我也有高原反映,會不會很快就沒命了「、 我驚慌失措的看雪康尼馬以為自己馬上就大禍臨頭。
   「哈哈哈,你這只是輕微的反映,再重些都沒事,現在西藏的醫學也先進了,你在拉薩市區里再重的高原反映都不怕,大不了拉到醫院把你放到高壓倉里狠狠的吸次氧,再送回來什麼事都沒有了。
  此時我才知道雪康尼馬是個導遊,精通英,日,漢,藏等多種語言。
   「你幫我起個藏族的名字吧」我覺得好玩,便磨著雪康尼馬讓他給我起個好聽的名字
   「你叫,,,,維色卓瑪吧」雪康尼馬略想了一下,便送了此名字給我。
   「維色卓瑪?什麼意思呢?」我問道
   「這名字的意思是觀世音菩薩的的光芒象太陽一樣美麗」雪康尼馬解釋道
   「太陽女神?維色卓瑪?好好,我喜歡」我記下了這個美麗的藏族名字。


  10月12日
  
   夜裡,反覆又醒了幾次,呼吸還是不順暢,索性爬起來找了幾片紅景天就著溫水吃了。再次躺下不知睡了多久,聽見有人敲門,原來是馮偉老哥已經準備啟程,我趕到樓下時,他正站在車頂打包行李。
   「摩卡,昨晚睡得好嗎?」我依舊半醒半夢的樣子逗笑了他。
   「不太好,好象有高原反映,你怎麼走這麼早?」我揉了揉眼晴,剛好看清他從車頂跳下來。
   「幫他戴上吧,我們藏族有個風俗聽女孩子的祝福是最靈驗的」尼康雪馬手拿一條潔白的哈達遞給我。
   我一聽到女孩子的祝福最靈,便接過哈達邊幫馮偉老哥戴上又祝福他,一路平安,艷遇不斷。
   馮偉老哥哈哈大笑,好好好,艷遇不斷是好事,借你的吉言了。
  拍了幾張合影,馮偉老哥的車緩緩的駛出「八廊學」后這場清晨送行便結束。眾人散去,我見時間尚早,便在院內逛起來。門口處旅客留言板有兩條信息引起我的注意。
   一條是:15日出發拉薩――珠峰――樟木――尼泊爾  留言人:freefish
   第二條:13日出發孜貢寺看天葬征同游   留言人:阿放。
   按著留言條後面的電話號碼先聯繫那個freefish,電話打過去才知道freefish也來自深圳,參加的組織是深圳比較有名的磨坊,他已在達拉薩一個多月,很多風景看遍后,就要啟程去尼泊爾。我跟他商量能不能再拖幾天等我一起去,畢竟我剛到西藏很多地方還沒來得及看。他猶豫了一下說簽證已經辦妥了,等我三兩天還可以,時間再久就難說了
   我們約好十點整在布達拉宮前的廣場見面,接頭暗號以手機簡訊為準。
   十點鐘的時候,我正身穿一套藏式女裝請藏族姐姐幫忙拍照,手機鈴聲響起時,我看到了四處張望的freefish,他中等身體,戴著一幅眼晴,一副書生模樣。心想嚇嚇他也好,穿著藏裙跑過去,學著藏民姐姐的口氣:先生,要照合影嗎?
   「不要,不要「freefish害羞的很,不好意思正眼看我。一個勁的擺手躲到一邊。
   「你不好意思呀?」我忍著笑跟在他身後,不依不饒。
   「我說了不要,謝謝」freefish看樣子是生氣了,板著臉一本正色的拒絕我。
   「那你用你的數碼相機幫我拍一張吧」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你???摩卡?不是吧」他終於從我的笑猜出了我的身份。
   「哈哈,不是我是誰呀,沒想到我們會這樣子見面吧」我得意的甩起藏裙的衣袖並擺好POSE讓他拍照片。
   「拍照倒是可以,你要跳一段藏族舞就更好了」freefish一邊擺弄相機,一邊尋找鏡頭裡的我。
   這有何難,說到跳舞我便活躍起來,唱著珠穆朗瑪便跳起了藏族舞,freefish也來了興緻咔咔連拍數張。
   「跳得不錯嘛,有點那麼意思「freefish見我跳得不錯,誇獎了幾句。
   「那當然,不是不錯,是很不錯,嘿嘿」我一邊換掉藏服一邊洋洋得意的又晃兩下腦袋。
   「去吃飯吧, 我快要餓死了」我問freefish在拉薩這麼久,找到什麼特色的小吃沒有,他想了想,帶我去吃大盤雞。
   吃飯的時候,又討論起尼泊爾之行,freefish說他的簽證已辦好,最多可以再等我三天,再晚了怕是難租車和找同伴了。我算算時間,剛好趕上星期日,拿護照去簽證要等兩天,時間上太緊了。猶裕再猶豫還是放棄了尼泊爾之行。
   「我還是先去看天葬吧」想起留言板上的那條關於去看天葬的留言,我再聯繫阿放。
   與阿放通完電話后,剛好freefish下午有空,他說可以陪我一起去見阿放。免得我人生地不熟的再遇見什麼壞人。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們來到了阿放所住的亞賓館。阿放與一個朋友在亞賓館合住在套標準間,看房間的水準比我們這種背包族要富裕得多。
   「你去看開葬?女孩子膽子這麼大的,不怕?」阿放剛剛吃過飯,手拿一根牙籤不緊不慢的提牙。
   「怕什麼,那麼多人都去看,又不是沒有女孩子」我接過阿放遞過來的一隻蘋果坐在沙發上啃了起來。
   「你也去?」阿放轉過臉去問freefish。
   「我不去,我先到珠峰,再去樟木,然後轉尼泊爾」freefish說道。
   「珠峰?你去珠峰?這麼巧的,我也是,已經定好車了」阿放的室友湊過來問freefish什麼時候動身。想不到真的那麼巧,原來freefish早在幾天前就與阿放的室友電話聯絡過去珠峰的事宜,而且講好了四人同行。包車費每人兩千。
   於是這邊我跟阿放聊起了天葬,freefish則跟阿放的室友聊起了珠峰,四個人談得不亦樂乎。晚上五點的時候,我跟freefish起身告辭,阿放與我約定明早三點他會與司機去八廊學的路口來接我。讓我一定準時。
   晚上回到旅行的時候,接到琛琛打來的電話,她先在電話里問我小說進展的如何,我訕訕的說這兩天高原反映還沒動筆。「我靠~~~摩卡,你。。。」聽到這句,我知道琛琛又要開始大罵了,便把手機高舉過頭頂,房間里轉過一圈后再放回耳邊。電話里她依舊罵個不停:死人,你就玩吧,我看你十二月交不出來稿子怎麼辦「
   「不就是十二月八號嘛,肯定誤不了交稿時間」我小心的應和著,這部小說已經寫了六萬多字了,離十七萬字的交稿時間還差兩個多月,如果我再懶惰的話,確實難交差。
   琛琛終於不罵了,語氣變得和善起來,問我有沒有高原反映,去哪裡玩了,什麼時候回來。認識琛琛快一年了,在她的帶領下,我一不留神,進了寫手的圈子,每天跟琛琛學些寫作技巧,日子久了倒也時有文拿出來晾曬,對於她我實在是又愛又怕,愛的是她真的教我許多文字上的東西,恨的是一篇文字寫的不好就會被罵她上幾十分鐘。
  琛琛依舊喋喋不休的在電話里給我講寫好這部小說的重要性,我的上下眼皮卻不爭氣的打起架來
   「我困死了,明天再和你說」琛琛還來不及反對,便被我掛上了電話。「死摩卡」我想她一定在電話那端恨得咬牙切齒。
   翻開筆記本電腦,打開正在進行中的小說,寫了幾行字便沒了心情,算了,明天還要早起去看天葬,睡吧


  10月13日(上)
  
   我已經在寒風中站了二十幾分鐘,還是看不見阿放的到來,無奈之下開始發簡訊:天太冷了,你什麼時候到。
   簡訊剛發送出去,一輛藍色的北京吉普便停在我面前,阿放搖下車窗叫我的名字:摩卡上車吧。
   上車之後,才發現車內已坐滿了人。另外的兩男一女面孔很陌生。阿放一一借紹,北京來的男孩阿旗,寧波的一對情侶美娟和文冰。
   「看天葬如果你會怕的話,我可以考慮借個肩膀給你靠一靠」與美娟坐在一起后,我開始甜言蜜語的與美娟拉關係。
   「謝謝」文娟是個很秀氣的MM,言語不多又愛笑。
   「你們要是害怕的話,我這裡還有肩膀可以靠」阿放坐在車后把頭伸過來,不懷好意思的壞笑著。
   「不用了,你到時候自己別嚇破膽就行了」我與阿放打趣,心想自己還不至於會嚇得要靠別人來摻扶。
   天還未亮,吉普車很駛出了市區,一個小時后,上了山路。我坐在車前排,看著越來越險峻的山路,心底開始怕起來,這實在是一條太危險的路,別說路線崎嶇的要命,整條路狹窄的幾乎無法錯車,我開始擔心如果此時對面駛過來一輛車的話我們會不會被擠到山下,一路上不停的在心中祈禱,老天,保佑平安
   「去看天葬只有孜貢寺一處嗎?」我問阿放。
   「色拉寺也有,但是不給生人看。只有孜貢寺是開放的」阿放說昨天是周日,按藏人的風俗是不能實行天藏的,一般周一的時候天葬最多,我們運氣好的話,可以看到好幾個人的葬禮。
   「這條路真的好危險」我拉了拉美娟的衣角,希望引起她的共鳴。
   「還可以吧,我們從川藏過來的時候路況跟這都差不多」美娟笑笑不以為然,看樣子是個飽經風霜的戰士了。
   車行了兩個小時后,後排坐的幾個男孩子閉著眼晴打起呼嚕來,美娟也低下頭昏昏欲睡,唯獨我瞪大著眼晴,看著前方路面不時的與開車的扎西師付聊天。
   我害怕,真的很害怕,這樣的路況如果以我的開車技術只怕行進不到二百米車便會跌落山涯了。所以扎西師付剛一打個哈欠,我便費盡心機的找些有趣的話題與他聊天。如此這般,三個小時後車終於平安到達孜貢寺。
   天還沒亮,孜貢寺外停滿了來看天葬的越野車,在我們面對的一輛改裝車引起了我的注意。怎麼覺得眼熟?宋明!!我看清了坐在駕駛室里的宋明。哈,真是巧了,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他,我拚命的對他揮揮手,此時他也看見了我,高興的笑起來,學著我的模樣同我們打招呼。
   寺院要八點鐘才對外開放,阿放走下車去打聽今天是否有天葬看,不一會兒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他說寺里管事兒的喇嘛說了,今天沒有死人。
   「啊?那我們不是白來了?」我驚叫出來,失望到了極點
   「我們這是今天剛到,那山上還有個日本人為了看天葬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了」阿放不以為然的說。
   「日本人?不如把他解決得了,就地天葬,也算我們沒白來」阿旗說話了,一兩句就透著恨日的民族情結。
   「好好好,好主意。你們去解決吧,我們等著看天葬」我唯恐天下不亂的高聲附和著。
   「還是你去吧,美女出馬一個頂兩,不用一兵一卒就把他解決」阿放出壞主意想把我推出去。
   「快開門了,下去走走」我沒再理會阿放,走下車來,天已大亮。
   「一起去看看吧,這個時間進去可能不用買票」阿放說完帶頭向寺院入口處走去。我們四人緊隨其後。
   寺院的入口處是用柵欄圍成的木門,足有一人多高。我用手推了推,柵欄還是晃動的。
   「跳進去嗎?趁喇嘛還沒出來,這個時候溜進去不用買票的」阿放看看四處沒人,做好準備要跳柵欄。
   我聽說要集體逃票,便高興起來,找個安全的位置躍躍欲試。
   「摩卡,你要小心啊,給人家抓到可不是好玩的」美娟好心的提醒我,在她看來我這樣一個女孩子翻欄逃票好象有些不可思議。
   「沒事兒。萬一有人抓到我就說我是學生,沒錢買票」從雲南一路走來,遇見的學生多了,也學會了各種各樣的逃票方法翻牆,跳柵欄的方式早已司空見慣了。
   阿放的身手靈活,輕輕一躍便翻過柵欄。我跟在他身後兩三下爬到柵欄頂,躍起,穩穩落地。
   「美娟,文冰快呀,等一下喇嘛出來抓住我們就慘了」我轉頭去喊美娟,讓她們抓緊時間跳過來。
   「小姐,別喊了,來人了」阿放用手捅了捅我,我再回過頭一看,簡直要嚇得暈倒,一個小喇嘛站在那裡神情戒備的望著我,他的旁邊還駐立著一條虎視耽耽的大狼狗。
   「嗨。。。您好」我顫抖的聲音同他打著招呼,想盡量笑得甜美一點來獲取小喇嘛的好感。
   「你們幹什麼的?想逃票?」小喇嘛不買我的帳,表情嚴肅的看著我。
   「我們是學生,很窮的,通融一下吧。」我的眼晴一刻不敢離開那隻狼狗,生怕它真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衝上來。
   阿放想必也被那隻狼狗嚇壞了,語無倫次的對狼狗威脅:「喂,我告訴你,你不要過來,我可是吃狗肉的哦」
   這時柵欄外的阿旗,阿美娟和文冰也跟著求起情來:是啊,是啊,我們真的是學生,給點優惠政策吧」說完美娟還真的拿出學生證來給小喇嘛看。
   小喇嘛看著我們可憐吧吧的樣子好象動了側隱之心,他想了一下打開柵欄的門,低聲說了句:進去吧,進去吧,就當我沒看見。
  我們五人灰溜溜的沿著小路走向後山。
   「你們慘了,被當場抓現形兒了吧」看著小喇嘛牽著狼狗把門關上時,阿旗開始拿我們取笑。
   「你還笑,白痴啦,還威脅人家那條狗,你是吃狗肉的,你知不知道這裡的狗都是吃人肉長大的」我沒好氣的去罵阿放,都是他不好,沒看清情況,連累我差點被人抓住。
   「別抱怨了,快找找天葬台在哪」一直少言的文冰說話了,我們的車還在門外等,所以沒有太長的時間耽擱。
   「聽說死人天葬都是由親屬背上山的,我想應該是那條平坦一點的路吧。」阿旗的分析還有點道理,我們開始跟在他背後向山上走去。
   足足走了二十分鐘,才看著天葬台的樣子。象準備戰鬥一樣,我們每個人都拿出相機,選取位置開始拍照片。
   早上九點,天葬台附近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幾條懶狗爬在地上嗚嗚的低叫著。
   「快看,那是什麼」我們站在天葬台附近,阿旗指著不遠處山頂上一團團黑乎乎東西。
   「禿鷲,食人禿鷲。」阿放手拿望遠鏡看清了它們。
   「天啊,這些禿鷲一定每天習慣了在這個時候守候這裡等著吃人肉的。」美娟驚叫起來。
   「唉,為了你們我就貢獻一次吧,現在我只要把衣服脫掉,再躺在這裡,不出幾秒鐘你看禿鷲就會撲上來了」阿放扮著鬼臉,一副捨身就義的樣子。
   「你少來啦,人家禿鷲也挑食的,你以為什麼人肉都吃呀」我知道他又在開玩笑,忍不住再次打擊他。
   阿旗一直沒有說話,他低頭想了一會兒便抱起他的長焦相機,向遠處那群禿鷲走去。
   「你不是吧,要去拍禿鷲?」我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問道。
   「喂,哥們兒你不要命了?」阿放也一路小跑跟上來,在他後面大叫。
   「把這個拿好,等一下禿鷲要是襲擊我們可以做個防護」阿旗將三角架,展開,拉直后遞給阿放。
   「你怕了?」我笑著看著阿放。
   「笑話,我會怕嗎?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怕過誰呀」阿放不甘示弱,和我一起跟著阿旗向山上走去。身後的美娟與文冰早已目瞪口呆。
   「他們瘋了」美娟說。
  
   我們與禿鷲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漸漸的可以看清禿鷲的翅膀,嘴吧,腳趾。阿旗的相機一直沒有閑著,變幻著不同的角度真實的記錄禿鷲的樣子。
   「你別往前走了,就站在這裡吧,太危險了」阿放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這樣危險的行動還拉上我,確實有些不應該。
   「我不怕,偏跟著你們」我不斷變換著手中相機的焦距,在將目標鎖定在阿旗身上,阿旗拍禿鷲我拍阿旗。他的這種敬業精神實在令我敬佩。不怕危險不放棄任何一個精彩的鏡頭,這是一個攝影師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素質,憑這一點,我已經開始敬佩阿旗了。
   正說話間阿旗的身影不見了,向山頂望去,他已經走到數十隻禿鷲的中間。
   好精彩,一個專業的攝影師手拿相機站在一群禿鷲中間,輕手輕腳的一步步挪動著。他沒有用閃光燈,也許是光線已夠用,也許是怕燈光驚動了禿鷲。我蹲在距禿鷲二十米的方地想拍下阿旗的背影,忽然這時,十幾隻禿鷲紛紛飛起,向我下蹲的位置直衝過來。我當時就想這次死定了,沒想到來看天葬卻把自己餵了禿鷲,接下來再想,死就死吧,難得有機會這樣接近禿鷲,本能的抓起相機連拍數張。誰知拍完之後禿鷲也漸漸遠去。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原來禿鷲只對死人感興趣。
   「HI,你沒事吧」阿旗和阿放站在山頂椅業拿幀
   「我沒事,你們怎麼樣?」說這話間,人還驚魂未定。
   「我們當然好啦,剛才的禿鷲是我用石頭打飛的,夠歷害吧」阿放洋洋得意的誇口
   「這隻豬」我忿恨的在心底罵道。
   「快看,有死人上山了」阿放眼尖,發現了新情況。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個身穿藏族服飾的青年男子,背著一個人向天葬台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藏族男女,看樣子好象是死者的家屬。



   10月13日(下)
  
   我們忘記了繼續拍照,飛快的向天葬台的方向跑去,
   這時天葬台外的那排鐵欄杆圍成的門已被打開。幾個小喇嘛站在門口阻攔著生人勿近。
   「要開始了」美娟見我們回來,忙拉住我的手,神色緊張的說。
   「不要怕,我們都在這裡」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畢竟這樣血腥的儀式還只在傳說里聽過。
   二十分鐘后,一個穿著特別的男子走進天葬台,阿放說這人一定是天葬師了,果然在天葬師一番念念有詞過後,那位背死屍的藏人也走進天葬台,把屍體平放在場內中間的堆石上。
   死者的家人走上去幫他脫去身上的衣服,然後一具赤裸的男屍呈現在我們面前。
   正看時,寺院里的小喇嘛走過來不客氣的讓我們收起相機,並警告如果我們偷拍照的話會被死者的家屬把相機砸爛,我嚇得吐了吐舌頭 發現送死屍來的那群人正極不友善的盯著我們看。
   「把相機收起來吧」我被他們的目光嚇到了,小聲的告訴阿旗收好相機,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阿旗也看出事態的嚴重性,老老實實的收好相機不敢再拍。
   儀式開始了,死者的家屬也被請到鐵欄外站立。我看著天葬師從場內最裡面的一間小屋子裡拿出一隻碩大的斧頭,舉過頭頂,然後用力的向屍體砍去,斧落下時,屍體剎時間血肉模糊,連砍幾斧后,一股惡臭從天葬台的方向傳來。那是從屍體內發出的酸酸的臭
   「哇」身邊的美娟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也覺得腹內一陣難受,忍不住要嘔吐,太血腥了。硬生生的將一個人頭顱砍去,四肢分解,然後去掉骨頭,再把人的手臂,大腿砍成若干小塊,這簡直是太。。。。。。身邊的一些女孩子嚇得哇哇亂叫,一個外國女子更是早已昏闕過去。
   天葬師肢解完屍體后,再用鐵鏟取些人肉放到一個特製的容器里,舉過頭頂念念有詞,剎那間山頂上的禿鷲如同收到命令一樣直衝過去,紛紛向那堆人肉掠去。不一會兒容器和地面的人肉以及骨頭被吃得乾乾淨淨。
   「好可怕」美娟醒過來時已哭出聲音。
   我再去看那死者的家屬時,他們正虔誠的祈禱彷彿這是一個很神聖而莊嚴的儀式。
   十分鐘后,我們下山了,大家走在山路上彼此無語,天葬,我實在沒有勇氣再看一次。
   中午的時候,車回到了拉薩市區,我最先下車,並交給扎西司付二百塊。
   回到旅社時正遇見李勇勝和雪康尼馬坐在走廊里聊天。
   「美女一大早的去了哪裡?」雪康尼馬友好的同我打著招呼。
   「去看天葬了」我聲音低沉,腸胃裡又是一陣難受。
   「你們包車去的嗎?以後可以找我啊,車費肯定比你們包車的便宜」李勇勝問我最近還要到哪去,他可以低價租車給我。
   「我還不知道要去哪呢,找到同伴再說吧」我笑著謝過他。
   「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他們又問我。
   「不要不要,現在我什麼也吃不下」匆匆的告別他們逃一樣跑回房間。
   下午三點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便爬起來街上走走。大昭寺是最為繁華的地方,我一路走去想在八廊街給深圳的朋友買些紀念品。
   討價還價,買了四十份紀念品后,大昭寺的門口一個藏族小女孩引起我的注意,她身穿一件羊皮圍裙,拄著一根細細的拐丈站在大昭寺的門口並不象其它小乞丐一樣,抱著行人的大腿不鬆手,而是看準一個目標后怯怯的走過去:哥哥姐姐,給點錢吧。
   莫名的喜歡上了她,站在那裡看了她好久。直到她發現我時走了過來,我彎腰下去蹲在那裡仔細的端詳著她,笑了。她看著我也笑了,純真稚氣的臉上散發的著一抹甜美,
   「為什麼不去上學?」我問她。
   「上學要用很多錢的,我沒有錢」她回答我。
   「等你攢夠了錢回去上學好不好」我拿出兩角錢放在她的掌心。
   「好,謝謝姐姐」她接過錢滿意的笑了。
   「和我照張相好不好」我拿出相機請路人幫忙。
   「好」她沒有拒絕很合作的坐在我身邊。
   於是,我請身旁的一個男孩子幫我們留下一個合影。
   「明天我把照片給你送來」拍完照片我對她道謝,並承諾明天給她送照片來。
   「真的嗎?姐姐「她有些不相信,又問了我一句。
   「當然了,你還想要什麼我一起給你帶來」
   「我也不知道要什麼,呵呵」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糖果好不好?明天我帶很多糖果來看你」我憐愛的看著她,髒兮兮的羊皮圍裙在陽光下閃著油光,讓人覺得一陣心酸。
   癱鵒誦∨⒆遊冶閂莧ゲ即錮慍〕逑湊掌購枚種尤∠瘢銥梢園詞卑顏掌壞叫∨⑹種辛恕
   傍晚的時候回到旅社的時候剛好看見「八廊學」對面有間網吧。好久沒泡網了,看看時間尚早便走了進去。
   網吧的人很少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登錄天涯。
   幾分鐘后網吧里的人陸續增多,坐到我身邊的那個一個高個子男孩引起我的注意,他熟練的輸入ID和密碼直奔天涯。
   「你也是混天涯的?」我忍不住問他,想不到在拉薩這麼遙遠的地方也會遇見天涯的網友。
   「哦,是的,你也是?」男孩子轉過臉來禮貌的同我打招呼。
   忽然間,望著那張臉我覺得很面熟。一定在哪裡見過他,是我的朋友嗎,為什麼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哪裡人?」既然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他,不如問問他是哪裡人,沒準在哪個城市遇見過。
   「我是貴陽人,從上海來的。奇怪,好象在哪裡見過您,您是哪裡人?。」男孩子端詳著我一會兒,突然說我也很面熟,我注意到他言語間的禮貌,喜歡在稱呼中用您。
   我的反映也強烈起來:「怎麼我也有這種感覺,好象以前就見過你一樣。可我並沒有去過貴陽和上海呀,我是深圳來的」
   「好奇怪,我們沒可能見過啊,怎麼就是覺得面熟」男孩子繼續說道。
   「可能你象我的某一個同學吧」我們的交談引起了網吧內其他人的關注,我忽然間臉紅起來,開始為這種邂逅找理由。
   「你來拉薩幾天了,有沒有去哪裡玩?」男孩子一邊上網一邊與我閑聊。
   「來兩天了,只是看了天葬其他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去,你呢?一個人來的?」我也一邊在BBS上瀏覽一邊回應他。
   「我約了一個朋友在拉薩匯合。說來也巧我這個朋友也是混天涯的」
   「哈,那太巧了,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
   「你一個人?」貴陽的男孩子問我可還有其他同行者。
   「沒有了,就我一個人」我自豪的告訴他,從昆明,大理,麗江,中甸小女子就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這麼歷害?」他嚇得吐了吐舌頭,彷彿遇見了一個女巾幗。
   「你們打算去哪兒玩」我問起他們的行程。
   他告訴我已經跟一個車主聯繫好明早去珠峰。並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同去。
   「珠峰?也很好啊?不過明天就走時間太緊了,我想先去那木措。」珠峰固然是好,可我的裝備還不夠專業,心裡雖然想去,嘴上卻拒絕了。
   網吧的寬頻速度很差,幾分鐘便掉線兩三次。我被這種蝸牛式的網速氣得要死,索性告別那個男孩,準備出去吃飯。
   「嗯,你方便留個電話嗎?可能以後我們有相同線路的話再聯絡」男孩有些害羞的問起我的電話號嗎。
   「好啊,我叫摩卡。把你的電話也告訴我吧,可能我們在下一站還會遇見」
   「我叫散兵」他告訴我電話后又說了他的名字、
   「網名?」
   「是的」
   「你的也是?」
   「不,筆名」我回答的很老實。
   「你住哪裡?」散兵在我走出門時又問了一句。
   「很近的,這裡,八廊學」我向馬路對面指了指,馬路邊很清楚的可以看著我房間的窗子。
   「這麼巧?我也住八廊學。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兩天前你是不是跟一群人坐在走廊里吃飯的?」散兵終於記起我來。
   「你怎麼知道?」我問他。
   「我當時剛好去洗手間,還問你借路,你忘記了?」
   「哈,我記得有個人一個勁的跟我說不好意思,原來是你」我也想起來了,他就是我那天在走廊見過覺得面熟的男孩子。
   又說了幾句客套的話,我告別了他到隔壁去吃飯。
   到了飯店,點了一碗湯兩樣小菜正準備大吃一頓的時候,散兵打來電話。
   「摩卡?」
   「嗨,是我」
   「是這樣的,我們的車主臨時改變路線,去珠峰的計劃泡湯了,想問你有什麼好行程沒有。」
   「我?我的行程還沒定呢,你在哪裡,我們見面談吧。」我喝了一口湯向窗外看去,剛好看見站在八廊學門口打電話的他。
   「我就在你對面,到網吧旁邊的小飯店來吧』」 我揮了揮手,散兵看見了,放好手機便走過來。
   「剛點的,要不要一起吃?」我請服務員再拿一套飯筷來,放在他面前,他笑笑說已經吃過了讓我慢用。
   「珠峰之行怎麼說?「我問他
   「本來是想搭深圳一對夫婦的車走的,沒想到他們剛打來電話說對那條線路不太熟悉,取消了珠峰之行「他一副很窩火的樣子。也難怪,換子是我,車主失信我同樣不高興。
   「要不就跟我一起走吧,我正決定這兩天去那木措看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再去珠峰」「我一邊吃飯一邊勸他,並邀請他跟我同行。
   「你定好車了嗎?」他問我。
   「還沒有,要電話聯繫」我拿出手機找到李勇勝的電話,想聯繫一下他。
   「我問問我朋友在哪裡,大家見個面一起商量」散兵也拿出手機打通他朋友的電話。
   電話里得知他朋友正跟一個車主交談去珠峰的事宜,知道我們在八廊學對面吃飯一會兒趕過來。
   幾分鐘后李勇勝,雪康尼馬還有一個男孩子一同向飯店的方向走來。
   「不會吧,他們怎麼會碰到一起。當散兵提著走在後面的那個男孩子說是他朋友時,我驚訝的說。
   原來散兵的朋友名叫海濤,他電話里所說的車主就是我想要找的李勇勝。
   真是巧上加巧,看現在這情況,我們想不一起走都不成了。
  李勇勝見到我們幾個湊在一起也很高興。拿出紙和筆來幫我們設計這次旅途的行程。
   等他寫完后交給我們看時,我們三人都很滿意。在我們看來,大家都是初次進藏,有這麼一個熟悉西藏的人帶路,實在是件很幸運的事。
   定了路線,再定行程,我提議說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遊覽拉薩本市,不如明天一天先去布達拉宮的珍寶和聽完色拉寺的辯經,後天再走不遲。散兵和海濤雙手贊成,於是大家約好明早九點在布達拉廣場見面。



  10月14日
  
  
   晚上還有高原反映,睡得不好。迷糊中琛琛打來電話問我今天的心情如何。我半醒半夢的告訴她,剛遇到兩個大帥哥同行,心情怎麼會不好的。
   「什麼帥不帥哥的,你就美吧,這個重色輕友的東西」琛琛在電話恨得咬牙切齒,她巴不得我早日回深圳完稿交差。
   「小姐,手機漫遊很貴的,等我回深圳的時候你再罵個夠吧」每次跟琛琛通電話都是以小時為單位計算的。現在這種漫遊電話確實有些奢侈。
   睡了又醒,醒了再睡。起床時已是早上七點半,以行軍速度梳洗之後,時針已指向八點二十。出門打車直奔大昭寺,將一塊錢和照片交給那個行丐的小女孩后,再遺憾的告訴她,時間太緊了,還來不及給她買糖。小女孩接過照片翻來看去,喜歡的要命。
   「你們快來看」她叫來其他幾個行乞的小夥伴「是這個姐姐送給我的」語氣中有著炫耀的喜悅。
   這時一個個子小小的小乞丐走到我的身邊,可憐吧吧的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我正要從口袋裡拿錢,小女孩走過來擋在我面前,嘰里呱啦的對那個小乞丐說了一些藏語。那小孩子便知趣的跑開了。
   「你跟他說了些什麼?」我問道。
   「沒什麼,讓他別跟你要錢」小女孩可愛的揮舞起小拐丈,眉宇間驕傲的象個大姐大。
   「我明天就要走了」望著小女孩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去哪裡呀,還回來嗎?」小女孩吃驚的望著我,她想不到我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去那木措,不知道還回不回來,不過我晚上會再來給你送糖的」我還在為沒有給她買糖而感到遺憾。
   「姐姐,你有筆嗎?」小女孩低頭咬著嘴唇問我。
   「筆,你要嗎,送給你留個紀念吧」我把隨身攜帶的一隻油筆遞給她算是留個紀念。
   「我可以在你手臂上寫幾個字嗎?」
   「當然可以呀,不過要寫藏文哦」我將衣袖挽起把手臂伸給她。
  她沒有再說話,握緊筆在我手臂上一筆一劃的寫著。
   很從行人圍著我們,猜測著小女孩書寫的含義。
   「是什麼意思呀?」在她收筆的時候,我忍不住問道。
   「是戰友,我們藏族人說戰友的意思就是最好的自己人」小女孩趴在我耳邊悄悄的告訴我。
   「戰友?那我們就是自己人了?」我開心的抱了抱她,心中的那份感動更濃。一塊二角錢,我就獲得了這個孩子的友情。在紙醉金迷的城市裡可以換得一個孩子的心靈嗎。
  
   「摩卡,不好意思,我們在吃飯可能要遲到幾分鐘」散兵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郵局將一些藏刀和手飾寄往深圳。
   「我在郵局寄禮品,十分鐘后布達拉宮廣場見吧」散兵的準時讓我感到慚愧,好在郵局離布達拉宮很近,算算時間剛好可以走過去。
  十分鐘后在布達拉宮廣場遠遠的看到兩個戴著墨鏡拍照的帥哥正是散兵和海濤。
   「還沒吃早飯吧?」散兵遞給我一塊熱餅,接過謝過後不住的稱讚他想得周到。
   我們圍著布達拉宮圍了一圈后終於找到入口處,沿著後山的小路向布達拉宮走去
   散兵準備的還真專業,隨身來了一本很厚的進藏手冊,我們每進一殿他必定有一翻詳盡的講解「太專業了吧,你好象個職業導遊」我打趣道。
   「哪裡哪裡,我也不太了解藏族文化,難得來一次這樣走馬觀花太可惜了。」散兵說的有幾分道理,我們這一代人對中國近代史本來了解的就少,有這麼樣機會遊覽再不求甚解確實可惜。
   在遊覽布達拉宮的時候,我對他們二人有了進一步了解。
   散兵原在北京工作,后因工作不開心便決辭職去上海發展。他這次來西藏是想趁換工作之前放鬆一下。
   海濤的情況有所不同,他是在澳大利亞讀書的學生,來西藏是他一直的夢想,這次十一假期剛好圓夢。
   雖說有了散兵那本手冊做嚮導,我們還是用了幾個小時就走完了布達拉宮。從後山原路返回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兩點多,色拉寺的辯經會三點開始,三人匆忙的吃些麵條便打車向色拉寺趕去。
   色拉寺的門面並不象布達拉宮那樣醒目,我們正在門口四處張望時 ,一個身穿漢裝的藏族小男孩給了我們指引。
   「你們要從這裡進去,先看完主殿再去辯經園聽辯經」男孩說。
   「你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看時間很緊,我跟在小男孩的身後問道。
   「那,你們跟我走吧」男孩考慮一下,揮了揮手,讓我們跟在他身後。
   按著藏族人的規距為了表示對佛祖的尊重,進入聖殿之前都要摘下帽子以示尊重。參觀了幾個聖殿後我對小男孩的身世也有了了解,他叫索郎次然,在五歲的時候被家人放在色拉寺的門口被他師傅收養后便成了寺廟裡的弟子。
   「索郎,我不懂你們藏族的和尚和喇嘛有什麼區別的?」這個問題一直困繞我幾天了。
   「喇嘛比和尚級別高,拿的薪水也是和尚多,我到了十八歲就可以考試做喇嘛了」索郎告訴我他的漢語寫得不好,藏語說的不好,所以想通過喇嘛考試還沒那麼容易。
   正說話間,一個比索郎更小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過來與索郎揮了揮拳頭,兩個人嬉笑起來
   「象他就是喇嘛了,他是活佛的弟子」小男孩背影遠去時,索郎又告訴我們,師傅不同,弟子的身份也不同。活佛是寺里最高的主持他的弟子也都是喇嘛為起點的。
   「原來這寺廟裡也有地位之分的」散兵感嘆起來。
  索郎帶著我們走進一個很小的寺殿內,
   「師傅」他向一個二十幾歲的和尚撲過去。那男子見到他更是一副疼愛的神情,撫摸著他的頭,問他又跑去哪兒玩了。
   索郎將我們介紹給他的師傅並自豪的說他師傅的英語是最棒的。我問他師傅是從哪裡畢業的,索郎的師傅靦腆的笑笑說他沒讀過書,幾種語言都是自學的。
   散兵和海濤也加入了我們的閑聊,散兵問索郎的師傅佛家弟子可不可以拿刀做玩具的,索郎的師傅連連搖頭「不可以,不可以,信佛之人不可以殺生」
   「那小孩子可以嗎?」散兵又問。
   「小孩子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散兵拿出一把精緻的摺疊小刀送給索郎次然做禮物。索郎接過小刀愛不釋手擺在手裡不住的向他師傅炫耀。
   索郎的師付沒想到散兵說的是這樣一把玩具小刀,連聲後悔不迭,小刀是可以拿的,這不算什麼兇器。於是,師徒二人爭搶起小刀來,看著他們兩個如孩童一般打鬧我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小刀嗎?再送給他們一把吧」我悄聲對散兵說。
   「沒有了,那個是我買來想自己用的,只有一把」散兵也是滿臉的遺憾。
   「索郎,把你的地址留給我好不好,我回深圳后給你寄些深圳孩子讀的課本」我希望索郎多學些文化早日通過喇嘛考試。
   「真的嗎?你們那裡的小孩子讀什麼樣的課本的?」索郎不太相信的望著我。
   「什麼樣的課本都有,比你們藏族小朋友學的課本還好看」我想起深圳的書城,如果有一天索郎能親自去看看深圳那座聞名的圖書寶庫不知道有多高興。
   「師傅,把我們的地址給姐姐寫上吧,我不會寫字」索郎央求他師傅把地址寫給我們,誰知他師傅也不會寫漢字,只好由他們口述我用筆記下了。
   「記兩份吧,給我留一份,我回去以後再給他們寄把小刀來」散兵湊過來讓我寫好地址。我點點頭,他這種守信的處世方式我很贊同。
  
   「索郎,你師傅有沒有女朋友的」告別了索郎的師傅我跟在他身後問。
   「沒有,和尚是不可以娶老婆的」索郎把頭搖的象個撥浪鼓。
   「那如果和尚愛上了外面的女子呢?」我再問。
   「也不可以結婚的,我長大也不能結婚」索郎的表情一臉嚴肅。
   「那會不會有人相愛了卻被寺里不允許然後兩個人一起私奔呢?」我還在猜測。
   「你不可以再說了,小心大和尚他們聽到會罵你」索郎把我們帶到辯經園,那裡喧鬧聲一片。
   我被海濤拉到一邊,他沒好氣的問「你怎麼老是問這種事,人家小和尚很忌諱談女色的」
   「那怎麼辦,我就是好奇呀,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們不可能無心無情」我滿心和委屈的為自己辯解,並保證絕不再問。
   散兵的數碼相機一直沒閑著,辯經會是色拉寺里很有特色的一個活動,他自然想多拍些現場照片拿回去做資料。
   傍晚五點的時候色拉寺要關園了,索郎次然依依不捨的把我們送到門口「姐姐,你真的會寄課本給我嗎?」
   「會的,一定會的,等我一回到深圳就把課本給你寄來」我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
   臨上車的時候我拿出十元錢交給索郎次然「把這個拿著可以買些本子多寫些漢字」
   索郎的臉紅了,一個勁的拒絕,最後在我的堅持下才將錢收好。
  
   走出色拉寺,我心裡還惦記著對大昭寺小女孩的承諾便提議去大昭寺看看。散兵聽到我要買些糖完成一個承諾,舉雙手贊成「做人最主要是守信用,即然答應了那個小女孩就不要讓她失望」。
   一路上我們跑了幾家商店就是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種糖果,心急之餘散兵勸我:「別急,我們慢慢找」海濤也不說話,只管陪我們逛了一間又一間商店。
   可是當我們抱著糖果來到大昭寺門前時卻看不見那個小女孩的身影。
   「奇怪,她每天都在這裡的,怎麼今天找不到」圍著大昭寺轉了三圈后我徹底失望了。
   「或者等我們下次回來的時候再來找她吧」散兵走過來勸我,憑我的直覺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不覺中對他的好感又增加幾分。
   正當我們準備回去的時候,李勇勝打來電話說他在跟西藏的朋友聊天,問我們有沒有興趣過去坐坐。
   問清了他的位置就在大昭寺附近的一間酒吧,我們很順利的找了過去。
   李勇勝的朋友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名叫小鷗,是西藏商報的記者。對我們幾個人和臨時組成的自助游團很感興趣,想做個專訪。
  一聽到訪問我馬上拒絕了,不喜歡人家寫我,因為始終相信只有我筆下的自己才是最真實的。散兵和海濤對採訪一事也不感興趣,所以大家言語不多,興趣不高。臨散時小鷗有個意外的決定,她要跟我們一起去那木措。




   10月15日
  
   「我靠,摩卡你有沒有搞錯?認識他們嗎就跟他們一起走,萬一他們把你賣掉怎麼辦」琛琛在電話里又在罵人了,她覺得我跟一群才認識兩天的人同行簡直不可思議。
   「你就別操心了,壞人好人我還分的出來」我開始後悔起來,早知道琛琛這麼大的反映真不該告訴她。
   「那你決定什麼時候回深圳」她恨不得現在跑到拉薩來把我揪回深圳。
   「10月30日肯定回深圳,我要留一個月的改稿時間」玩歸玩,寫稿的事還是不敢放鬆的。
   「行,那你就跟他們去玩吧,如果30號回不到深圳看我怎麼收拾你」
   「對了,我剛認識的朋友里,有個男孩是貴陽的」我忽然想起散兵跟琛琛還是老鄉。
   「怎麼樣?帥嗎?」
   「還行」
   「嗯,我們貴陽男孩子還不錯,優點很多,你要覺得合適就嫁過來吧,咱倆離得近些也省得我一天到晚抓不住你的人影兒」琛琛三兩句話便要把我嫁出去。
   又閑聊了幾句后在電話中道別晚安,我開始整理行裝。
  
   清晨九點的時候在服務台碰見正準備退房的散兵和海濤。服務員在結帳時送給我們每人一條潔白的哈達。小鷗背著行李趕過來時,我們拿出相機請旅社的服務員幫忙拍合影。
   小鷗是拉薩本地人,帶的行李卻最多。我忍不住同她打趣「我都玩了一個月了,裝備也沒你的齊全。」小鷗笑笑說,她帶了很多吃的和水果路上可以解決吃飯問題。
   開始出發了,散兵和海濤的精神特好,一直熱烈的議論著什麼航天五號的事,問過才知道是中國發射航天五號成功了。海濤興奮的告訴我,你沒在國外呆過不知道留學生心裡的感受,現在航天五號發射成功可是件大事,靠,中國人這下揚眉吐氣了,爽。
   我們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強烈提議要慶祝一下,最後大家決定找個小飯店先吃一頓。
   在拉薩市郊的一個飯店裡,一群藏漢人正圍著一台電視機前觀看航天五號的最新報道。散兵和海濤也忍不住抱著飯碗擠進看電視的人群。
   「看把他們高興的,連飯都忘記吃了,我們打包些吃的留在路上備用吧」我跟小鷗打包一些饅頭和包子用塑料帶裝好,臨出門前我又拿了一把筷子,引得服務員非常戒備的望著我。「路上用的,路上用的」我儘是討好的笑,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走出飯店,散兵提議我們應該買些食品和飲用水以備路上所需,於是四人又走進路邊的超市開始瘋狂大採購。散兵搬了一箱水,海濤選了幾樣乾糧,小鷗買了一瓶辣醬,唯獨我大包小包買了一堆糖果。
   「你這麼喜歡吃糖?」散兵看著我吐了吐舌頭。
   吉普車又繼續上路了。海濤的心情依舊很晴朗,坐在車前面的位置不停的與路上的行人揮手: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散兵調整著數碼相機開始對著窗外的美景連拍不斷。
   我和小鷗閑著無事便閑聊起來,不知不覺就聊到她的工作。我說我讀過西藏商報,純粹的官方報紙,沒什麼可看的東西,小鷗也說是,必竟西藏是個很特殊的地方,與內地的情況不同,它有很多宗教的東西和民族情結在裡面。所以寫文字時還要考慮諸多因素也有一些顧忌的。
   我告訴小鷗,深圳有份報紙叫南方都市報,報紙上都是一些市民比較關心的話題,而且會經常有些獨家報道披露民告官的案子,我們都喜歡看。
   小鷗很遺憾的說沒有去過南方,不知道南方的報紙怎麼樣,有機會真應該出去見識一下。我說這有何難,等我回到深圳選幾樣最新的報紙統統給你寄過來不就行了。小鷗馬上高興起來謝了又謝,我連連擺手,用不著這麼客氣,不就是幾張報紙嗎,能夠對你有用才是真。
  
   時間過得很快,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遇見好的風景,車便停下來大家拍照,到達日喀則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海濤在路上接了幾個澳大利亞長途,有些事情要急著處理,所以他一下車便四處去找網吧。小鷗則聯繫到一個採訪活動時間緊迫需要馬上趕過去。只剩下我和散兵漫無目地的在市區里閑逛,最後他提議:書里說這裡有個不知班禪居住過的宮殿舊址,我們剛好趁這個機會過去看看。
   散兵很博學,對西藏的班禪與喇嘛間的宗教看法自有一番理論,從班禪宮殿舊址出來時我已經被他對藏文化的獨道見解所迷住「想不到你對宗教這麼有研究」我一邊從口袋裡拿出糖來吃一邊由衷的說。
   聽到我在誇獎他,散兵突然不說話了,靜靜的看著我,許久又說:」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帶著你回貴陽去吃我們貴陽小吃那該多好。」
   「貴陽?我可能會去吧,因為琛琛是貴陽的」我想起琛琛昨晚在電話里說的話不覺的臉紅了。
   「對了,我知道貴陽有個黔西??」
   「黔西縣」散兵接過話說。
   「對對對,是黔西縣,那個地方好象很窮,許多孩子都沒錢上學,我還資助一個失學兒童叫曾珍,今年已經五年級了」我想起三年前通過希望工程資助過那個小女孩,我告訴散兵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已經快升中學了。
   「你資助的?失學兒童」
   「是啊,黔西離你們貴陽有多遠?」我問散兵。
   散兵沒有回答我,而是站在那裡拉起我的手感慨的說:你是個很有愛心的女孩子,我喜歡上你了。
   我們按時趕回當初分散的地方時,小鷗,海濤和李勇勝早已在那裡守候。因為晚上要露營在日喀則李勇勝提議我們要買些活魚,晚上在戶外野炊。
   小鷗和散兵去買活魚了,臨走前散兵問我喜歡喝什麼飲料,我想了一下告訴他「鮮橙多」
   我和海濤坐在車裡聽音樂,錄音機里播放的是那首英文歌曲《加州旅館》。海濤說他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最喜歡聽這首歌,很適合他獨自在外的心情。我告訴海濤一個人在外飄泊畢竟是孤獨的,如果他不喜歡澳大利亞明年就回來吧,中國現在發展的不錯,北京,上海,深圳都有很多發展機會。
   十幾分鐘后小鷗回來了卻不見散兵。
   「還有一個呢?」我問小鷗。
  「他呀,跑了十幾間小店沒買到鮮橙多,還接著找呢,人啊,有人關心和沒人關心就是不一樣」小鷗開著我的玩笑將一堆食物放在車后。
   不一會兒散兵也大汗淋淋的跑回來,遞給我兩瓶「第五季」抱歉的說:這裡好象沒有鮮橙多,你嘗嘗這個吧,味道也是不錯。
   我一陣感動,接過第五季時,口裡渴得要命卻不想喝。
   「怎麼不喝?我幫你打開嗎?」散兵說。
   「不,我要帶回深圳,對著這兩瓶沒打開的飲料找靈感寫小說。」我決定了把這兩瓶飲料帶回深圳,即使路上再渴也不打開喝。
  傍晚的時候,我們在日喀則一個小橋邊找到了露營地。小鷗支上鐵鍋準備煮魚,我則跑到一邊將盒子里的飯筷洗了又洗。
   李勇勝帶頭支起了帳蓬,海濤和散兵也沒閑著,他們找來許多樹枝支起了媾火,媾火點燃時也引來了不遠處一個工地上的藏民。
  他們好奇的圍過來看著我們點媾火煮火魚。再從海濤手裡接過我們贈送的啤酒時早已樂得眉開眼笑。
   「謝謝,謝謝。」他們用生硬的漢語向我們致謝
   「大家是朋友,朋友就不用謝」海濤豪放的拍拍他們的肩膀,告訴他們如果啤酒不夠儘管再來拿。
   魚煮好的時候,小鷗拿來一隻空碗盛了些魚肉端給那些藏民讓他們嘗嘗鮮。為了表示對我們的感謝,藏民們拿來了兩壺熱水和半桶燃料油。我們將燃料油灑向媾火堆時,夜晚的天空登時亮了起來。
   一邊吃飯一邊拍照。小鷗的手藝確實了得,一大鍋的魚肉不一會兒就被我們吃得乾乾淨淨。
   夜暮來臨時,我們五個人鑽進了李勇勝的超大帳篷中,各自展開自己的睡袋互道晚安。也許是日喀則的海拔偏高,或者是第一次在外面露營,夜裡,在海濤的酣聲四起時我的高原反映加重。翻來翻來複去無法入睡,無奈下只好睜著眼晴望著帳篷頂,希望漫漫長夜快點過去。
   「你不舒服?」散兵好象一直沒睡,他確信我醒著時,便與我聊天。
   「是啊,高原反映好象很重,你怎麼不睡?」我問他。
   「我太興奮了,睡不著」
   我沒有去問散兵為什麼而興奮,直覺告訴我他的失眠與我有關。
   一夜,彼此無語。
信心清凈,則生實相。

2845

主題

1萬

帖子

6163

積分

版主

倍可親榮譽終生會員(廿級)

Rank: 7Rank: 7Rank: 7

積分
6163
沙發
 樓主| 小魔女 發表於 2004-11-12 12:28 | 只看該作者
  10月16日
  
   一覺醒來,天色大亮。散兵和海濤不知何時已起床。只有我和小鷗躺在帳篷里酣睡依舊。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我叫醒小鷗一起走出帳篷。帳篷外那些藏民已經幫我們點起了篝火。
   「謝謝你們」我跟小鷗站在篝火邊不停的向藏民們道謝。
   「朋友,是朋友就不用謝」藏民們學著海濤的口氣跟我們客套著。
   小鷗去打洗臉水,我進帳篷中疊睡袋,正收拾時散兵出現在帳篷口「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我讓散兵先去洗臉,他沒有說話而是彎下腰不聲不響的幫我疊睡袋。
   上午十點,眾人收拾好行裝繼續上路。在去那木措路過的小鎮時,又買了一些牛肉和生雞做為晚餐。
   坐在車裡小鷗問我的小說寫得怎麼樣了,我回答她這幾天沒靈感,隻字未動。
   散兵聽到我們的談話便湊過來問我可否拜讀一下我的最新小說,我打開筆記本在車裡接上電源,找出正在進行中的小說給他看。於是他一讀便沉默了幾個小時。
   快到下午的時候散兵將筆記本還給我,我接過時,發現桌面多了一個文檔的快捷方式,打開來看,只有四個字:我喜歡你。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想刪除,又放棄了。就這樣存在電腦里吧,那時我發現自己也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他。
   車行進到那木錯時,又近天黑。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荒涼的草地準備扎帳篷,李勇勝指著不遠處一對藍色的亮光說道:快看,那是什麼。
   「是狼」天,我們居然被一條狼盯了很久。此處是荒郊野外是惡狼聚集最多的地方,如果我們將帳篷扎在這裡很可能在半夜時受到狼群的攻擊。
   「快走」李勇勝說完便跳上車子準備發動,我們也被嚇個半死,飛快的鑽進車子逃離這是非之地。
   野外是不能住了,我們只好在小鎮上找到一間旅社,打算先將就一晚,明早再游那木措。
   趕了一天的路,晚餐當然要吃得好些。大家入住一個極其簡陋的小招街所后我和小鷗便拿著在集市上買的雞塊到路邊的小飯店請人加工。由於高原的特殊氣候,一般的開能燒至八十度,所以如果想把雞肉煮爛,必須長時間用高壓鍋以明火燉之。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忽然覺得在溫室里進餐,晚上不用睡帳篷是件很幸福的事。



  10月17日
  
   清晨十點到達那木措,傳說中美麗的聖湖謀殺掉我們不少的膠捲。
   由於小鷗只有兩天的假期,我們必須在十七日晚上回拉薩,所以大家拍完照片后便急匆匆的往回趕,回拉薩的路上又順路去了最小的寺廟雍不拉康,我和小鷗因旅途勞累便坐在山下喝著奶茶等候。散兵和海濤則不放過一處景緻上山去參觀。
   半小時后,他們走下山來,口裡大叫後悔,白花了幾十塊的門票,那山上除了一些經書也沒什麼特色的地方。
   啟程回拉薩時天色已晚,一群老外騎著摩托車正往那木措趕,錯車時李勇勝和海濤向他們揮揮手:扎西德勒~~
   夜色越來越暗淡,時間已是晚上九點。李勇勝說我們距離拉薩還有很遠的路程,回到拉薩時想必已是子夜時分。
   外面的天很冷,我們各自找出外套還是冷得哆嗦成一團。
   「西藏這是什麼鬼天氣嘛,白天熱得要死,晚上冷得要命」我萎縮在吉普車的後座忍不住抱怨這鬼氣候。
   散兵從他的背包中拿出一件大大的棉外套幫我披在身上:「多穿點,我這件外套還是比較保暖的。」
   正說話間,小鷗大叫停車,說是路邊騎車的一個男孩子很象他一個朋友。我們把車停在路邊,不一會兒一個衣著單薄的年輕男孩騎著腳踏車從後面趕了上來,寒風中他被凍得混身發抖。
   「小許」小鷗叫著他的名字走下車去,看樣子兩個遇見老朋友的人都很興奮。
   「我們可不可以擠一下帶他一起走」距拉薩的路程還有幾百里,天色已晚,小鷗不忍心見他的朋友在寒風中繼續趕路,轉回頭問我們可不可以讓小許搭車一起走。
   「沒問題,讓他上車吧」我跟散兵和海濤馬上舉雙手歡迎,李勇勝也早已跑下車去幫小許把自行車固定在汽車頂。
   小許也被這樣寒冷的天氣凍壞了,上車後身體一直在發抖,我們找出一件厚一點的外服幫他披上,他的臉才有了些暖色。直覺告訴我小許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不住的問些問題。
   「小許,你這是從哪裡來?」
   「從那木措回來,這段路程已經走了六天了」小許笑笑答我。
   「你經常騎自行車這樣旅行的?」
   「是呀,騎車走過很多城市了」
   這時小鷗告訴我們,小許是一個人騎自行車從川藏線一路走過來的,剛進藏時在新聞媒體中有過不小的轟動,當時小鷗也趕去採訪,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他們就成了朋友,
   問了小許的籍貫才知道他是廣東韶關人,我忍不住跟他講起廣東話來,小許聽說我來自深圳也很高興,他說已經快一年沒回過家鄉了,經常在外面飄泊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去看看。
   回到拉薩市的時間已是子夜兩點。我們找了幾條街才遇見一個正要打烊的飯店,先填飽肚子再說。大家點了一頓很豐盛的晚餐,原來人在這種地方,這個時候,只是覺得吃頓可口的飯菜,有個乾淨的床鋪睡覺就已經很滿足了,吃飯的時候散兵將這兩天的花費做了個很詳細的報帳,於是大家AA制算清自己該付的錢。
   送回了小許和小鷗,我跟散兵和海濤又找了一間帶浴室的賓館想美美的睡上一覺。西藏的條件很艱苦,好象只有在拉薩洗澡還方便些。所以無論如何再回到拉薩一定要先沖個涼再說。我走進房間,翻出一堆這幾天的臟衣服然後去敲海濤和散兵的門:「本大小姐要洗衣服了,你們有沒有臟衣服需要幫忙的。
   這兩個傢伙壞壞的笑,好象一直在等我開口學雷峰,把準備好的一大堆衣服搬到我的面前,嘴裡還不忘記說著好話:辛苦了,辛苦了。




  10月18日
  
   彷彿好久沒有睡過床鋪了,直到早上十點我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今天要在拉薩市調整,大家難得休息一天。
   中午時,散兵提議他要請客,今天再美美的吃上一頓。我和海濤舉雙手贊成。
   臨出門時,看到窗外昨晚洗的衣服早已干透,便請散兵幫忙把那些衣服收拾,他一邊疊著衣服一邊跟我聊天。
   「昨晚跟我上海的同學打電話提起你了」
   「提我?提我做什麼」
   「說我認識了一個咖啡美女呀」
   「切,少來啦,我又不是什麼美女,那你同學怎麼說?」我很想知道他同學的看法,會不會象琛琛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沒說什麼,只是說我今年走了桃花運」他的同學說的話一定不止這麼多,散兵想起他同學時又忍不住大笑。
   正在這時,他手機短訊響起來了,散兵看過之後依舊大笑不止
   「誰的信息,這麼好笑」我問他。
   「就是我那個上海同學的,他說我整個就是一農民」散兵把手機收起來,不給我看簡訊的內容,我暗自猜測,他們男孩子間一定又開葷笑話了。
   「摩卡?」
   「嗯?」
   「等這次旅行結束后我去深圳找你好嗎?「
   「不好,你不是想去上海發展嗎?」
   「我正想換個新工作,深圳,上海都是我的目標,去深圳發展也不錯啊,至少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願意為了我去深圳?」我不相信的望著他。
   「當然,你要是不相信這次旅行結束后我就跟你一起回深圳,至於上海的東西可以讓我同學寄過來」他一臉嚴肅的說。
   「不要,你既然把目標定在上海,肯定你的理由,我不想你的決定因為我而改變,或者,12月8日我去北京交完稿之後去上海找你。」說這話時連我自己都驚呆了,我居然這麼快就決定願意為他去上海。
   「可是11月20日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過」散兵嘆了口氣說想想我們再過幾天就分開了,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再見。
   「你是11月20日?我是21日的,我們的生日只差一天哦」這真是太巧了,我和散兵同樣感到意外。
   「那就是緣份了,你跑不掉了,以後過生日的時候不管你在哪個城市我都去找你,我們一起慶生」散兵說這句話一臉的喜悅,那時的我們都沒想到,今生,我們還沒有一起慶過生,而他的這個承諾也再無法兌現了。
   在布達拉宮廣場附近找到一間小餐館,是陝西的特色小吃。正吃飯時琛琛打來電話:「我靠,摩卡你夠歷害的,失蹤了好幾天呢你,你知不知道我就快貼大畫報登尋人啟事了」琛琛在電話里又開始罵人,看樣子是氣壞了。
   我想起來這幾天走的都是山路,中國電信覆蓋網路鞭長莫及,琛琛聯絡不到我,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去山區了沒信號,昨天剛回的拉薩」我知道琛琛是關心我的,生怕我出了什麼意外,連不迭的在電話里給她賠不是。聽見我沒什麼事琛琛也放心了,並讓我一定在月底趕回深圳,她要來深圳接我一起去北京。
   放下電話散兵的手機又響起,他看了看號碼:「是我那個上海同學的,肯定是問我們兩個怎麼樣了」
   「不許跟他說,什麼都別跟他講」我笑著警告散兵。
   「她說了,不跟你說,讓我什麼都別跟你講」散兵在電話里學著我的語氣將我的話轉達給他同學。想必是他同學又在電話里糗他,他繼續的講電話時不住的大笑。
   下午小鷗打來電話說在大昭寺旁參加一個在西藏畫家的聚會,讓我們無論如何要去看看。反正下午沒事,也不妨去湊個熱鬧。走出小餐廳時,我跑到水果攤挑了一隻最大的柚子分成三份與海濤和散兵邊走邊吃。
   路過一間網吧時,我們臨時決定泡一個小時的網,於是,10月18日那天成了散兵最後一次登錄天涯的日子。
   我們終於找到了小鷗,在一間酒吧的閣樓下,順著小閣樓走到陽台頂可以看到樓道里掛滿了一些現代畫家的油畫作品。一陣美妙的揚琴聲將我的目光吸引過去
   「小許?」我開心的叫著揚琴演奏者的名字,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小鷗早已在天陽頂迎接著我們,並熱情的介紹她的兩位報社同事小劉和前峰。
   前峰是專寫西藏民俗風情的寫手,他的作品常常被《西藏民俗》雜誌結刊發行,我們的話題自然多了起來,其實從雲南走過來,我一直對下蠱的傳說比較感興趣,所以便問起前峰有沒有真正的走近過養蠱人家。
   前峰說他對這些事也只是道途聽說,常聽人講在墨脫地區常有些藏民下蠱,也就所謂的一些細菌藏在指甲中,在給客人倒茶時,趁其不備將菌抖落在茶杯中,客人喝下后便會身體不適,快則幾個月,慢則幾年就會發病而死
   我說前峰所說的版本跟我在雲南白族區聽說的又不一樣,雲南人也喜歡養蠱,但極少有人看過蠱的樣子,蠱在小的時候可以發家,長大了就會害人了,所以白族人常常把蠱下在手飾或金錠里,然後扔在路上等別人來撿,如果有誰貪圖小利把蠱撿了去,也就把災難帶回家。
   正說這話時,小鷗的畫家朋友走了過來,三三兩兩的象我們敬酒,我和散兵都不善飲酒便由海濤代勞了。
   傍晚的時候,我們因明天還要出發便告辭了眾人,提早回去休息。散兵拿著他的數碼相機跑到「背包客」去刻光碟,並給我們每人備份一張光碟。




   10月19―20日
  
   當李勇勝開車趕到賓館來接我們的時候,我們的另一位同行者也由小鷗改成了EVA,EVA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德國女人,在拉薩開了第一所盲童學校,她不僅熟悉西藏的地於理環鏡,更精通德,英,漢,藏四種語言,於是我們又多了一個導遊兼翻譯。
   可惜行走的第一天我們就和EVA相處的不太好,也許是中西文化有所區別,EVA始終對我們要去骷髏牆的行走路線大加反對,不過因為我們是包車的車主,而且一再堅持,她只好不情願的同行,一路上爭吵不斷。
   我跟散兵之間好象越來越親近了,野外的艱苦活動中總是不自覺的照顧對方。
   在羊湖的時候,我們遠離藏民區,到一片偏遠的湖邊扎帳蓬,EVA因為白天的爭吵,不肯與我們同住一間帳篷,李勇勝也在旁邊支起了帳篷。
   夜裡,我被一群狼的嘶叫聲驚醒,迷糊的睜開眼晴,散兵一定已聽到這種聲音很久,見我醒了,便握住我的手低聲告訴說:不要出聲,外面有狼。
   我被嚇壞了,屏住呼吸聽到圍在帳篷外幾條狼的喘息聲就近在咫尺,月光下清晰可見狼的影子。海濤依舊沉睡,並不時發出酣聲,引發著帳篷外的狼也嗅到了人的氣息,一隻狼終於忍不住瘋狂的對帳篷發起了攻擊,五十公分外,餓狼不時的用爪子掀些泥土在帳篷的出口處拍打。
   「叫醒海濤吧」我恐懼到了極點。
   「不要叫他,這種險境他不知道也許會好些」散兵阻止了我,也許他認為在這樣的危險時候海濤沉睡著會好些。
   「不行,要叫醒他,一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共同面對,二來萬一狼衝進來的話,他可以有個防備」第一次我與散兵的意見有了分岐,他猶豫了一下,點頭贊成我的意見。
   我伸手過去,拍拍海濤的頭,他很快醒了。
   「不要出聲,外面有狼。」我的表情令海濤也感覺到了此時嚴重的狀況。
   就這樣僵持著,幾匹狼圍在帳篷外,沿著帳篷四周不停的嗅著。
   「把腳縮回來」散兵附在我的耳邊悄聲說,於是我將腳綣起來藏在被子里。果然,圍在帳篷外的幾條狼突然用嘴銜起帳篷的邊角撕咬起來。
   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開始後悔起來,真不該在這麼偏遠的地區扎帳篷,萬一外面的那些狼襲擊進來我們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天快亮的時候,帳篷外的狼忽然放棄了對我們的搜查向遠處奔跑去起,聽聲音,好象被另一種動物在追趕。
   「是藏耗」散兵猜出了八九分。
   「藏耗,我們有救了」我跟海濤同時鬆了一口氣,在我們看來,也許野狼比藏耗更可怕。「不是的,藏耗是牧羊犬和氂牛的雜交,一個藏耗抵三隻狼,它比狼更兇殘。」散兵低聲的說。
   「那怎麼辦?」從未有如此想念那些藏民,我甚至開始幻想會有一兩個早起放牧的藏民會掀開帳篷看看我們。
   恐俱很快消失了,藏耗追趕著餓狼在湖邊奔跑,並沒注意我們的帳篷。清晨七點,散兵披上衣服舒了口氣對我們說:知道嗎?剛才的情景只要有一匹狼衝進來,我們就完了。
   天亮了,我們跑到藏民區問他們知不知道昨晚野狼的事,很多藏民說我們住的地方那麼遠當然危險了。
   我轉身時看到一個美麗的藏族少女正在湖邊打水,便跑過去要跟她合影,無奈那少女怎麼也不肯理我,散兵也走過去殷勤的幫少女打好滿滿一桶水,早晨的湖水浪很大,水也涼。湖水打濕了衣服和鞋子,他卻毫不在意,只是誠懇的對那少女說:跟她照一張吧,我們很誠心的。
   車要修好了,EVA去找藏民幫忙拖車。有個藏民問EVA,你的朋友是藏人還是漢人,EVA說是漢人,藏民聽后便搖頭,「漢人我們不幫,他們漢人都是這個」說罷還伸出一根小手指比劃著。EVA也伸出小手指學著他的樣子說:現在我的朋友車壞了,請你們幫忙,你們說漢人不好是這個,現在你們不幫忙你們也是這個」
   也許是EVA的話起了作用,藏民們終於同意幫忙拖車,不過還是收了我們一筆不小的拖車費。
   拖車都沒有起什麼作用,傍晚時汽車還是沒有修好,無奈下我們只能在羊湖多停留一晚。
   吉普車壞掉了,李勇勝修車時,我們無聊的在羊湖邊閑逛。我又跑去買糖,卻發現這裡的糖果出奇的便宜,一塊錢居然可以買到二十五塊奶糖,我高興的把奶糖捧在手中讓散兵幫我拍照留念。
   這時一抹火燒雲在羊湖邊隱褪,我們轉過身去時被那種殘紅的美驚呆了。



   11月21日
  
   當我們的行程已達三天時,我們終於開始報怨租了一輛多麼差的越野車,一路上不時的停車檢修大大的減少了我們旅途的興緻。
   車行初至那曲地區時,吉普車又在一處斷橋的地方停了下來。當時天色已晚,我們以為又是車又拋錨了,卻見李勇勝向外張望了一眼后,便回身對我們喊到:有危險,快跳車!!
   我被司機顫抖的聲音嚇壞了,也向窗外望去,只見吉普車的左後輪陷入了斷橋的裂縫中,搖搖欲墜,只要車身再有所搖晃便會跌入一百多米深的橋下。橋下布滿了岩石,情況十分緊急,如果車掉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EVA和海濤已經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下去了,這時車身又開始搖晃,我猶豫了一下,對散兵說「你先下去吧,我在最後。」不知為什麼明知道有著生命危險確還是願意把生還的機會留給他。
   散兵沒有動,一點點攤到車中間的位置「別磨增了,你快走」他焦急的對我喊,原來他是在用身體的重量來維持車的平衡。
   大家全部跳下車后,我們開始在路邊焦急的等待,希望有一輛過路車可以將我們從危機中解救出來,夜很冷,為了減輕車身的重量,防止車體下落,散兵和海濤又跑去車上去解行李。我跑到車下,希望可以接住他們卸下的東西,散兵和海濤都讓我不要再過來,這裡很危險,他們隨時都可能掉下去。
   我望著站在車頂上的他們,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祈禱,不停的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發生。當散兵平安的走下車來並把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時,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從那時候開始我才明白,自己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怕與他分離。
   到了比如縣城,又是天黑時,我們只好在路邊找個藏人家中借住一宿。
   這是一戶五口之家,張姓的藏民夫婦與三個女兒靠經營一家小商店為生。從進門起,他的三個女兒便圍著我們好奇的看,也許這個地方一向很少有生人出現,何況EVA還是個外國人,我們如飢餓的難民一般,很快吃光了五碗麵條並問張先生可還有能吃的東西儘管端上來,張先生想了想便拿出一些糌耙面,不知我們能否吃得慣,散兵仔細的洗過手后,開始象模象樣的糌耙,張先生的三個女兒依舊躲在柱子后看著散兵笨拙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你們姐妹幾個站好,我幫你們拍照片好不好」我拿過散兵的數碼相機要給藏民的女兒們拍照,誰知她們不懂漢語,見我拿起相機時,早已嚇得跑開了。
   我終於趁她們不注意時,抓拍到那個最小的女孩,當我把相機里的成像拿給她看時,幾個女孩都不可思議的對著他們的父母喊叫起來。看她們驚奇的表情我猜測著,這也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數碼相機。




   10月22日
  
   終於來到那曲地區,比如縣多說村。多說村這有一片極其難走的泥土路,我們的車又陷進了泥濘的凹地。後來在一群藏族學生的幫助下才得以再次上路。當趕到我們的目的地骷髏時,時間又已下午三點。
   這是一個很小的寺廟,很久以前藏人的天葬都在這裡舉行。那時的天葬師習慣在開葬把人的頭顱留下來,久而久之廟裡的人便用這些保存的頭顱修成了一面牆,取名:骷髏牆。
   我們給了寺廟裡的喇嘛很多錢,又說了不少好話,那個老和尚才極不情願的拿了一把鑰匙把我們帶到後山一間很小的房門前。
   「不許拍照」他一再聲明。
   房門打開后,我的眼前呈現出一幅很恐怖的畫面,幾百隻死人的頭骨羅列在一排木製的圍牆中,有的頭骨還殘留著牙齒,有的頭骨被人用墨筆畫上了眼鏡和眉毛,這樣的畫面太難得一見了,我們蒙發了想拍照的念頭。
   「拍一張照片要多少錢?」由於這之前老和尚就講明拍照片是需另交費的,散兵拿出相機忍不住想拍照。
   「一張一百塊」老和尚的口裡說出天價。
   「太貴了」我們都覺得價格有些偏高。
   談了許久,老和尚在價格問題上就是不鬆口,氣憤之下,我們也決定了不拍馬上走人。
   從山頂下山的時候,散兵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你怎麼了,是不是沒拍到照片覺得很鬱悶?」我走過去問他。
   「是,好不容易來一次,這樣的情景也難見著,不拍幾張照片回去確定可惜了」散兵說。
   「走,我們現在就回去,我陪你去拍」我不願意看到他的遺憾,馬上拉著他往回走。
   「你真的陪我回去?」散兵孩子一般馬上笑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百塊錢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口袋裡還有一百塊,剛好是拍照的錢」
   我們再次回去時,老和尚的態度更加冷淡,拍照的價格也漲成了二百塊,我與散兵一左一右蹲在他身邊又說了不少好話,他才同意,一百塊拍兩張,只可以拍兩張。
   當我們拍完照片再次返回時,EVA,海濤和李勇勝已在山下等候我們多時。李勇勝說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趕路了,從比如回去的路很不好走,如果再耽擱時間只怕天要黑了。
   汽車啟動了,我與散兵坐在車后又興奮的拿出相機,找出剛才拍的照片對比哪張好,哪張不好。正說話間車停下了,李勇勝氣憤的說真倒霉,這車偏在這個時候沒油了。
   海濤下車打眼,李勇勝去攔後面的一輛麵包車借油,EVA也走下車去透透氣,只有我和散兵依舊興緻不減的觀看照片。說話間,我回過頭看到李勇勝正站在那輛麵包車前跟車主說著什麼。汽車,突然開始慢慢向後滑,越滑越快,越滑越快,我所有的記憶都定格在那一剎間。




   10月26日
  
   等我醒來時,如同做了場夢一般,居然在夢中看見了我的爸爸和哥哥,這一定是夢,他們怎麼會出現在西藏,很多人圍在我的身邊叫著我的名字,我想回應,卻張不開嘴,很快,又昏了過去。
   我的意識再次蘇醒時,全身上下只有眼晴是可以活動的。無法開口說話,只是瘋了一樣去扯身上各種各樣的電極和管線,爸爸被我的舉動嚇呆了,他跑去找醫生,醫生說現在不開口說話,還不知道我的下頜骨有沒有摔斷,由於全身很多外骨折和跌傷,這種反映很危險如果再很長時間意識不清醒的話很容易引起骨折后的綜合併發症,也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爸爸坐在我身邊不停的跟我說話,不知他說了多久,我終於有了思維也聽懂了一句:「乖女兒,等你的病好了爸爸跟你合寫一本書吧,書名就叫做女兒,爸爸帶你回家
   在爸爸站起身時,我終於憋紅了臉,張開口:爸,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女兒能說話,我就滿足了」爸爸此時已是老淚縱橫。聽到我清醒了,病房中一下子湧進了許多人。
   「認不認識我?」一個男孩站在我面前。
   「你 是 孤 行」我如小女孩呀呀學語般說出他的名字,他叫孤行,是我深圳的網友。孤行知道我認得他眼眶馬上濕潤了,轉過身時,我看到他眼裡有淚。
   「認識我嗎?」又一個男孩擠了過來
   「老蔡」我笑著叫出他的名字時,他也哭了。
   哥哥這時走進來,臉上也有哭過的痕迹。
   「哥,我沒事兒,挺好的」我笑著安慰他。
   事後我哥哥的同學來看我時才告訴我,我哥哥在回到家鄉時跟他們提起我時還止不住的流淚:你們不知道,當時看到我妹妹遭罪的樣子,真是心疼。恨不得替她躺在那裡,有那麼多罪讓我來遭也比擱在她身上強啊。」
  
   病房裡擺滿了鮮花,爸爸一束束捧給我看,並告訴我贈送人的名字:馮偉老哥,雪康尼馬,李效靜,小歐,前峰。。。。。
   知道我已經蘇醒並開始認人時,醫院裡的醫生也趕過來,再次為我做全身檢查。此時我才發現自己的雙腿被一根長長八號鋼絲穿過膝蓋在空中吊起,而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摩卡,這個是劉醫生,帥不帥?」醫院裡的小護士象哄小孩一樣逗我說話。
   「帥,劉醫生是個大帥哥」我的話逗笑了眾人
   下午的時候,叔叔也趕到了拉薩,他還帶來三位同行者,一位司機,一位胸科專家,一位骨科專家。
   「叔叔」我看到叔叔時,人已清醒了很多,想笑給他看時,卻發現叔叔已落淚。
   隨同叔叔來的兩位醫生拿出很多醫療器材開始為我檢查身體。
   「這裡疼嗎?」骨科專家敲敲我的雙腿,我搖搖頭,不疼,沒有任何反映,
   「這裡痛嗎?」胸科專家按按我的左胸。痛,我哇的聲叫了出來,胸口處巨痛無比。
   「舉舉這隻手」我舉起了左手。
   「再舉舉右手」我的右手沒有任何反映。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只管好好養傷,叔叔一定把你帶回去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幫你治療,你放心咱們都找最好的。」叔叔拍著我的臉安慰著我,他告訴我,你放心一切有叔叔在。
   叔叔和爸爸走出病房去商量我的病情的時候病房外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你們在哪裡呀,我找不到」是琛琛。
   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她見面,琛琛走進病房來時,我看著她笑了:「對不起,12月8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北京交稿了。
   「我靠,摩卡,你這個跟頭也摔得夠歷害的,居然還摔到什麼那曲比如去了」
   琛琛跟電話里一樣,還是喜歡罵我,見到我的第一面依舊口頭禪不改。
   「你就好好養傷吧,其他的我來搞定」琛琛一邊放下背包一邊安慰我。
   孤行和老蔡也走過來同琛琛打招呼,看樣子他們已經在電話中聯絡過了。
   孤行告訴我,在我出事以後,是海濤救了我並打通了我深圳網友小舟姐姐的電話請她幫助聯繫我的家人,於是整個深圳版都轟動起來。我哥哥和爸爸是在二十五日趕到拉薩醫院的,那時我還在昏迷中。
   知道我醒過來了,小鷗,小許和前峰也盡趕到了醫院。小鷗帶來一個小小的CD唱片機,小許則帶來他彈唱所用的曼陀鈴。
   「我帶了幾本《花溪》來,你要不要聽小說我給你讀。」琛琛找了把椅子坐在我身邊希望我在聽小說時減少些病痛。
   她讀到一半時,我的胸口開始疼的要命,無法集中精神繼續讀下去。
   「我來給你唱歌吧」老蔡借過小許的曼陀鈴開始象彈吉他一般為我彈唱起來。
   小許一直沒有說話,等老蔡唱完時,他接過曼陀鈴說:「摩卡,我也為你唱一首吧,是我自己寫的歌,希望你早日康復」
   「摩卡,有看到小許為你畫的畫嗎?」小鷗走過來問我。
   「什麼畫?我還沒有看見」我回答她,剛剛醒來還沒見過什麼畫。
   「我找找看」小鷗在病房的抽屜中找到一疊厚厚的畫紙,原來在我昏迷的那幾天里,小許和小鷗在病房中陪著我時而畫的。
   每張圖畫上都寫了字:生病的摩卡,病床上的摩卡,微笑的摩卡,布達拉宮的摩卡。還有幾張是醫院小護士的畫像,原來她們看到小許為我畫像時也都跑過來請小許幫忙畫。
   「謝謝你小許」我由衷的說。
   小許的臉紅了「我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早日康復吧」
   傍晚的時候,兩個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在確信我是摩卡後走到我的床前說:「你好,你是摩卡吧,我們是「散兵」的家屬。」
   「散兵?散兵怎麼樣了?」我的話音還沒落地,琛琛便沖了過去 「啊,是這樣的,她今天剛剛醒過來,腦子還不清醒,你們有什麼事跟我說吧」兩句話便把那兩個人推了出去,而我的心也懸了起來,散兵在哪?他現在怎麼樣了。從那時起,我開始一分一秒的數著時間等著琛琛回來。
   「他怎麼樣了」琛琛一走回病房我便忍不住的問。
   「散兵就是你說的那個貴陽的男孩子?」琛琛沒有回答我,卻反問道。
   「是的,他也出事了嗎?他怎麼樣了」我已完全記不起當時的情況,只有請琛琛告訴我散兵的現狀。
   「他呀,他傷的比你輕多了,已經跟著他兩個伯伯回貴陽了」琛琛笑著回答我,接著又說;「我把他們的電話都留下來了,等我好了的時候可以給他們家打電話」
   我相信了琛琛的話心底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這時小鷗放起了音樂,病房裡想起阿杜的歌。



  10月27日
  
   叔叔和兩個醫學教授找到醫院的領導希望把我轉回瀋陽治療,拉薩軍區醫院的領導卻堅決反對,他們說我在昏迷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現在人剛醒,還沒過危險期,如果在半路上出了問題醫院無法承擔這個責任。
   與叔叔同來的兩個教授始終認為西藏的醫療條件和氣候不適合,他們以三十年的行醫經驗保證如果路上有什麼危險可以馬上聯絡醫院或採取緊急措施后,醫院才同意考慮予以轉院。
   針對我的病情,經過幾個醫生的討論,大家決定:用石膏打成一個蛋殼型的擔架把我裝在裡面,空運回瀋陽。
   由於病人搭乘飛機需要航空公司提前拆開八個座位,於是哥哥與叔叔的司機又跑出去聯絡拉薩機場我們的登機事宜。
   我的傷勢嚴重,醫院臨時抽調了四個護士,做為我的特護,在我清醒時,四個小護士都跑過來與我聊天,看著她們嘰嘰喳喳開心的樣子,我心底一陣感動,如果我真的不再醒來,她們或許會為我難過傷心。
   豆豆是個愛笑的小護士,沒事的時候會坐在我身邊跟我聊天,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她告訴了我的傷勢:雙腿骨折,盆骨多處骨折,兩根肋骨骨折,右肩甲骨骨折,血氣胸。
   「你真是命大,昏迷了這麼多天又活過來了,連醫生都說是奇迹。」豆豆一口氣講了那麼多,我卻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豆豆,我以後會殘廢嗎?」我看著房間里的那些鮮花,不知自己的明天如何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你腰椎和頸椎都沒有傷到,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要手術成功的話應該沒問題」
   「謝謝你豆豆」我忍不住咳了起來,豆豆馬上拿過一根橡膠管插進我的喉嚨里為我吸痰。
  
   海濤再到醫院去看我時,我已經可以吃些簡單的流食。
   「你好些了嗎?」他半低著頭,咬住嘴唇故意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可是沒辦法隱藏他的眼神,那是一種只有我能讀懂的憂傷。
   「海濤,真沒想到我們大家會是這樣的結局」想想我跟散兵都受了傷,我知道海濤的心裡也一定難過極了。
   「好好養傷吧摩卡,我要回去了」海濤故做輕鬆的舒了口氣來緩解心底的沉重。
   「你去哪裡?」
   「我要回澳大利亞了,以後可能還有機會見面,估計那時你的傷也已經好了
   「海濤,告訴我他怎麼樣了」我實在忍不住又問起散兵。
   「他?他很好啊,已經跟他大伯回貴陽了」海濤說得一臉輕鬆,隨後又道:「你現在好好養病,其它的不要想太多,對你的身體不好」。
   。海濤走了。我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可以與孤行聊天,可以聽琛琛讀小說,還可以聽老蔡唱歌,琛琛看到我的長發已在頭頂打結,還有許多淤血凝在頭皮上,便跟孤行一個托起我的頭,一個拿來剪刀,為我減發。半個小時后,我的一頭長發變成了齊耳短髮,長發落地時,我的心底一陣悲涼,再到長發飄飄時,還不知要等多久。剪髮的時候孤行和琛琛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仗,我聽不下去時,便哈哈大笑,那個時候,我被他們的友情包圍著。
   「琛琛,我想要個護士帽」 我對琛琛說這兩天里看慣了小護士漂亮的樣子,我也想要頂護士帽留做紀念。
   琛琛馬上跑出去找到小護士說希望她們送給我一頂護士帽,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馬上響應起來,他們不但送我一頂護士帽,還爭先恐後的在護士帽上為我簽名祝我早日康復。
   「摩卡,不要忘記我們哦」豆豆把護士帽交給我的時候一臉鄭重的說。
   「一定會記住你們的」我保證。
   大家都在忙碌時爸爸的手機響起,是深圳的網友在打聽我的傷勢情況,再仔細聽時好象深圳版有人在為我捐款,爸爸馬上拒絕了,說醫療費的事我們家裡自己可以解決。
   後來孤行告訴我,在我昏迷的幾天里深圳的網友們都很擔心我,並自發的組織了為我捐款的倡議,特別是丹尼等人為了找到我入住的醫院,他們請西藏的兩位朋友在我住院的時候跑了好幾家醫院找我,一直折騰到半夜。




  2003年11月8日
  
  摩卡你好,
  
   見到這封信時,說明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你說散兵,你,我相聚是緣,但是很遺憾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我只想說你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是你自己用意志戰勝了死神。
   另外,在你住院期間有好多朋友伸出了授助之手,EVA,小鷗,前峰,小祝,小許,榮峰有些你可能都不熟悉,還有你深圳的朋友,馮偉老師,雪康尼馬都送來了祝福。大家都為你戰勝困難的意志所折服,希望你在養傷的過程中也繼續調整好心態,不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這裡還有一張光碟是散兵那幾天拍的。遺憾的是他光替咱倆拍了,沒有自己的照片在裡面。
   好了,最後輕鬆一下,祝你早日康復估計那時我已在國內。
  
  
   海濤 2003年10月26日
  
   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被家人帶回了瀋陽中國醫科大,醫科大的幾名教授針對我的傷勢經過會診擬定手術時間11月11日。
   媽媽從哥哥帶回來的行李中找到了已經摔爛的筆記本和這封信,讀完信時淚也落了下來,我是個對文字很敏感的人,雖然海濤在信中隻字沒有提過散兵的傷勢,我還是從信中的兩句話里體會到海濤的心痛和無奈:
   「你說散兵,你,我相聚是緣,但是很遺憾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
   「這裡還有一張光碟是散兵那幾天拍的。遺憾的是他光替咱倆拍了,沒有自己的照片在裡面。 」
   海濤為什麼會說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為什麼光碟里沒有散兵的照片也成了遺憾。難道是散兵出了什麼問題。我馬上讓媽媽拿來手機打電話給琛琛,問她有沒有幫我去看散兵,從瀋陽回去的時候她答應過我回貴陽的時候幫我聯繫散兵的伯伯,並讓散兵跟我通話。
   「摩卡,對不起哦,我剛從北京回來沒幾天,他們家那裡很不好找,你再等幾天好嗎?」琛琛在電話里抱歉的對我說。
   「嗯,那你一定要記得去看他,別忘了讓他打個電話給我」放下電話時,我已經知道琛琛在騙我,她根本沒問過我散兵家的住址又怎麼知道他家難找呢。
   「海濤,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我再打電話給海濤時,盡量平和著語調,不讓他感覺到我的悲傷。
   「他?他不是跟他大伯回洛陽了嗎?」已經回到澳大利亞的海濤沒想到我會突然又問起散兵的下落,他猶豫一下,再回答我時言語間掩飾不住的慌亂。
   我的心開始猶如跌入井底的石頭,下沉,再下沉。海濤不知道他回答我時說錯了散兵的家鄉,是貴陽而不是洛陽。
   我躺在床上流著淚無聲息的發信息給小鷗:
   小鷗,請求你,請你一定告訴我,散兵在哪裡,他到底怎麼樣了。
   小鷗很長沒有回話,我只好次發
   小鷗,我們朋友一場,無論如何請你告訴我真相好嗎?
   十分鐘回小鷗終於回話了
   「摩卡,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應該有勇氣面對的是嗎?我們都相信你是堅強的。」
  
   「散兵死了是嗎?」我輸入了簡訊卻再沒有勇氣發出去。
   望著天花板,淚,無聲的落下,我強忍著,用被子遮住臉,不給父母看到滿是淚水的眼,可是越強忍,也無法忍住,幾分鐘后我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那封信不該給她看,我做錯了?」媽媽手忙腳亂的奔了過來。
   從小到大,我是個不喜歡落淚的人。從車禍起到拉薩出院,從拉薩到成都,從成都再到瀋陽,一路上,被放在擔架上搬來搬去,身上的斷了的骨頭,傷痕,酸痛,巨痛,刺骨的痛,也從未叫過一聲,未掉過一滴眼淚。
   隔壁病房骨折的男子每晚都痛得叫個不停,媽媽問我,你痛不痛。我說:我也痛,叫了有什麼用,哭和叫都沒辦法減輕痛,再痛也要忍著。
   第一次見到我這樣放聲大哭,媽媽慌了手腳。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爸爸進來時也被我嚇住了。
   「他死了,媽,他死了」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聲,所有的悲傷都在那一刻暴發出來。
   「誰?你是說誰?誰死了?」媽媽沒聽清我的話,她找到幾張紙巾開始幫我擦睛淚。可是幾張紙巾根本堵不住我的眼淚,我就那樣放聲的痛哭,這些淚我已忍的太久。
   「貴陽人,那個貴陽人在車禍的時候死了」我哭著喊著指著自己的胸口告訴媽媽,我痛,這裡痛,這裡不同於身體,是我已經無法承受的痛。
   「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的?」爸爸的臉色變了,他以為一直以來大家的保密工作都做的很好,想不到我還是知道了。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們早就知道他死了,就是合起來不告訴我是不是?我恨你們,你們都是騙子」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恨他們每一個人,他們隱瞞了散兵的死,讓我天真的相信散兵真的只是輕傷,我還在等待有一天他會手拿鮮花出現的我的病房中,沒有了,一切都只是想象,永遠的沒有了,散兵再也不會回來,他已經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不要再哭了,過幾天就手術了,你的身體好不容易才恢復,再這樣哭下去怎麼做手術?」媽媽也哭了,她並不知道散兵的事,只是心疼她的女兒,這樣悲痛欲絕的女兒是她從未見過的。
   「我不做手術了,也不進手術室了,一切對我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躺在床上喃喃自語。
   「你不想手術了?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我和你哥哥,你叔叔,你網友,還有醫院的教授,你想一想大家費了這麼多的周折為了什麼,你真夠可以的,自己想想吧」爸爸丟下這些話,便氣得走出了病房。
   而此時,病房裡站滿了聽到我哭聲跑進來的醫生和護士。
   「出去,請你們都出去」我再也不是每天對他們微微笑的摩卡,今天悲傷的摩卡對他們下了逐客令,我討厭他們,討厭他們每一個人,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去面對散兵的死。
   「媽,為什麼會這樣,上帝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他就這樣死了」眾人都走了,我流著淚問媽媽,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告訴媽,你真的喜歡上他了?」媽媽問我。
   「是,我喜歡上他了,可是他死了,媽,他死了,上帝對我太殘忍了,好不公平,好不公平」還在忱頭上哭的我被媽媽抱在懷裡,她不再說話,以一個母親的愛和擁抱來陪伴她女兒悲傷。
   子夜的時候,我還躲在被子里流淚。打開手機,找到散兵的電話,打過去,電話已關機,我開始躺在被子里給散兵發信息:
   你說過,如果我喜歡上海就去浦東找你,如果我喜歡深圳你就來特區找我,可是還沒等我告訴你喜歡哪裡,你卻去了天堂,我找不到天堂的路,所以我註定等不到你。
  
  第二天,我依舊給散兵發信息:
   我傷得很重,每天夜裡都會痛醒,你在天堂看著我嗎?給我一點支持讓我活下去。
  
  第三天
   我還不知道你葬在哪裡,上海還是貴陽,等我可以站起來的時候就去看你。
  
  第四天
   我終於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外站滿了我的親屬和家人。
   九個半小時后,當我又被從手術室推出來時,很多我的親人跑到洗手間流淚。
  
   手術當晚,醫生拿來了應急麻藥盒,說是如果半夜痛得無法忍受時,按一下,便可緩解疼痛,子夜,我醒過來后對媽媽說:「媽,不要那個麻藥盒,我挺得住」
   手術后的第三天,傷口已不再疼痛。
   「爸,幫我找些紙筆給我找筆好嗎?我想寫點東西」我對爸爸說。
   爸爸找來紙筆開始聽我敘述:
  
   你相信輪迴嗎?我相信,所以我堅信今生一定會再與你相遇。可我要等待多久才會再遇見你,即使遇見了,你又會不會記得今世的我。
   我用了兩天的敘述完成了一個故事:《一個妖精的前生今世》。




  尾 聲
  
   手術半個月後我出院了,人也沉默了許多。
   回到離別已久的家鄉時,很多兒時的夥伴趕來看我。麗麗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手上,臉上,身上因為這場車禍而留下的疤痕淚流不止,她說想不到我會有此一劫,看著我躺在床上的樣子,就是止不住心疼的流淚。
   我笑笑對她說:我也不奢望以後能不能再跳舞,雙腿會不會留殘也不去想那麼多了。有時候,我們並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大,當災難來臨的時候,再苦也只有挺住,別無選擇。
  
   海濤打來電話,問我恢復的如何,我又問起那天車禍后的情形,他終於肯告訴我,當時車墜下三百多米,是他和EVA追到山下救起了我和散兵,散兵斷了幾根肋骨,由於血流到肺里在當晚八點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被他和EVA送到那曲的小醫院時,血壓只有三十幾,EVA給我輸了400cc血救了我的命,後來我的形勢漸漸不好時,海濤撥打了小鷗的電話,在小鷗等人的聯絡和幫助下我才被轉到了拉薩醫院。
   「那散兵。。。你知道他葬在哪裡嗎」我故意將自己的語氣放輕鬆,不給海濤壓力。
   「在拉薩火化了,骨灰被他叔叔帶回到貴陽。」海濤告訴我,好象我們從拉薩回成都的時候與散兵的伯伯們搭乘了同一班飛機。
   「等我可以站起來的時候就去貴陽看他」忽然想到我與散兵的骨灰居然是同一班飛機回家時,我的心又痛了起來。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也會這麼做的」海濤說。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會這麼說?」
   「可能,憑我對你的了解吧。」
   「謝謝你海濤」我忍住自己,不許哭。
   海濤說,從西藏回去以後,他整個人變了許多。我說我也變了,可能這也是一種成熟吧。
   已回到瀋陽工作的孤行也打電話來問我恢復的如何,我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要想走路可能還要四個月的時間,孤行笑笑說我的生命力太頑強了,照這樣的恢復,他保證四個月後我都可以成飛人了。
   停D了一下孤行又說:佟兒,你知道嗎,從拉薩把你救回來,再看到你現在一點點恢復的這麼好,我的心裡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說。
   「看著我一點點過活來,生命又延續了,很開心是嗎?孤行,我真的很感動也很感謝你」我嘆了口氣,經歷了這場生死,才真正的感受有朋友的關心是件很幸福的事。
   琛琛依舊會在電話里罵我:「什麼?你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我靠,摩卡,你是不是人啊,恢復的也太快了吧。
   琛琛,海濤兩位陪我一同從生死線上走回來的朋友,我已不再怪他們。也許正是他們善意的隱瞞了散兵的死,我才有勇氣回到瀋陽。




  最後:
  
   這些天,我躺在床上被一團書包圍住,開始試著學填詞,釵頭鳳是我第一首詞,也是為散兵而作 。
  
   黃泉路,孟婆湯,孤魂一飲兩相忘,奈何橋,鬼門關,鎖我孤身離恨雲天。哭哭哭。
   陰曹府,地獄門,從此殊途生死別,夜無眠,人不寐,漁雁難傳相思淚痕。泣泣泣。
  
   「感謝上天,今天活著的是我,痛著我也是我,如果叫他來忍受這一分又一分的長夜,那我是萬萬不肯的。幸好這些都沒輪到他,要是他像我這樣的活下去,那麼我拼了命也要跟上帝爭了回來換他」
   十年前看遍了三毛的書曾為了她的心傷的文字感動,十年後再讀三毛時,才真正體會到她的痛,那種來自心底的痛不同於身體,無以言表。
   文字寫到這裡,心又痛了起來。
   散兵在拉薩火化那天,我還在鬼門關口遊盪,也許是上帝憐我,不想讓我睜著眼面對這種驟然的分離,如果親眼面對他的死亡,我想我會哭得昏死過去。
   七天,從相識到分離只有七天的時間,我們卻經歷了生死離別,10月22日,還有一個月就是散兵的生日了,他的生命在二十六歲有了永遠的定格,而我的人生增加了許多回憶,思念和痛苦。
  
   兩個月了,散兵是否已在天堂安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們從未有遇見過,那樣我就可以祈禱,他是健康快樂的。
信心清凈,則生實相。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0

主題

15

帖子

3

積分

註冊會員

大學預科(二級)

Rank: 1

積分
3
3
hellowang 發表於 2004-11-12 13:12 | 只看該作者
好文章!!
我看過天葬的圖片,很恐怖的!
你看過嗎?
黃泉路,孟婆湯,孤魂一飲兩相忘,奈何橋,鬼門關,鎖我孤身離恨雲天。哭哭哭。陰曹府,地獄門,從此殊途生死別,夜無眠,人不寐,漁雁難傳相思淚痕。泣泣泣。
"Make today a happy day, for it will never come again!"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2845

主題

1萬

帖子

6163

積分

版主

倍可親榮譽終生會員(廿級)

Rank: 7Rank: 7Rank: 7

積分
6163
4
 樓主| 小魔女 發表於 2004-11-12 13:28 | 只看該作者
聽說過點天燈就覺得很恐怖了,何況是天葬。

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353

主題

2498

帖子

957

積分

有過貢獻的斑竹

倍可親高級會員(十六級)

Rank: 3Rank: 3

積分
957
5
膽小鬼 發表於 2004-11-12 17:16 | 只看該作者
天葬都害怕呀!哈哈!有機會見一你讀一讀「狼圖騰」
真正了解一下「天葬」的含義……

文章不錯,「真感情就是好文章」
我總是在行走和停留,我走很長的路了,還有很長的路要繼續走下去。 我停留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的風景適合我的呼吸。 是因為我累了,我需要一次小小的歇息,重溫我的夢想。 夢想並不遠,我總是在努力抵達。 我安靜,安靜的喜歡著,安靜的讀一讀那些美好的心情,讓愛留在靜靜的夜,愛在旅遊........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583

主題

4440

帖子

1594

積分

三星貝殼精英

倍可親資深會員(十七級)

Rank: 4

積分
1594
6
一笑而過 發表於 2004-11-13 10:38 | 只看該作者
黃泉路,孟婆湯,孤魂一飲兩相忘,奈何橋,鬼門關,鎖我孤身離恨雲天。哭哭哭。
陰曹府,地獄門,從此殊途生死別,夜無眠,人不寐,漁雁難傳相思淚痕。泣泣泣。
沉默不是不快樂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1

主題

40

帖子

9

積分

註冊會員

新新移民(六級)

Rank: 1

積分
9
7
二蛋 發表於 2004-11-15 12:56 | 只看該作者
相逢是為了相識, 相識是為了相忘。。
回復 支持 反對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關於本站 | 隱私權政策 | 免責條款 | 版權聲明 | 聯絡我們

Copyright © 2001-2013 海外華人中文門戶:倍可親 (http://big5.backchin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程序系統基於 Discuz! X3.1 商業版 優化 Discuz! © 2001-2013 Comsenz Inc.

本站時間採用京港台時間 GMT+8, 2025-11-24 01:16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