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地書 5

八點四十五分，寧采兒靠在一棵稍顯濕漉的梧桐樹榦上，看了看左手的腕錶，她面向街口的那盞老式的紅綠燈，四分鐘后，一輛白色的豐田車就會撞在那燈座上，她掏出隨身的小記事本，"陶新祝"這個名字並不熟悉，她雖然住在這個街區，她熟悉這裡的每一條街道，她在這裡卻沒有一個朋友。八點四十九分，從東面駛來一輛白色的豐田，打著左轉的轉向燈，車速並不快，也許是雨後路滑，車頭奇怪的撞在了街心的紅綠燈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車頭陷了進去，前座的兩個氣囊爆炸開來，駕車的男子重重的撞在氣囊上，但方向盤卻滑向他的胸口，硬生生的壓迫著他的身體，血頓時從他的口鼻流出來。寧采兒站直身體，快步的走向那車，她透過破碎的車門窗，大聲問那男子，「你是陶新祝？沒事的，別難過。」她從車窗伸進她的手企圖去拉那男子的手，「救救新祝，救救新祝!"那男子努力的睜開雙眼，模糊不清的說著，努力的伸出手指向後座，寧采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後座，一個小女孩陷在後座的踏腳之間，已經沒有了呼吸，血從她的嘴裡流出來。看著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寧采兒呆了一會兒，便迅速的轉過身，用力拉開後車門，用左手握住小女孩的手，右手放在未碎的一扇車窗上。

 

八點四十五分，他望著寧采兒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沮喪的像個掉了靶的新兵，抱著調酒杯在那裡發獃。寧采兒的酒杯還放在那裡，剩下的半杯酒在吧台藍色的燈光下發出絢麗的折射，他端起那酒杯，看著杯口留下的那個清晰地唇印，每一絲唇紋都那麼明顯，他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讓他心動的嘴唇，那讓他心神不寧的流動的粉紅的顏色。「轟」門外巨大的碰撞聲將他從花痴的迷離狀態拉回現實，「哦，shit，出事了！」他顧不得放下酒杯就衝出酒吧的，一出門就看到街口的方向一輛白色的小車撞在街心的紅綠燈上，他奔向街口，忽然他看到寧采兒的身影閃現在汽車的後座，後座的窗玻璃上忽然有道詭異的淺紫色的閃光，轉瞬而逝，即使有人看見也會馬上忘記，不會有人會把它記憶。他有點發獃，停在路邊，看著車禍的現場。寧采兒離開車，看見了他傻呆在那裡，便直直的向他走過去，大聲的說：「報警110，打120救人！」「啊，110，120？」他還是沒回過味來，畢竟一個人遇到車禍的概率太小了，能在車禍面前採取正確的做法的人更少。寧采兒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他身邊，看著這個小處男張著嘴巴獃獃的樣子，右手還端著她的半杯酒，到覺得有點好笑。她拿下他手裡的酒杯，塞給他一個手機，敲了一下他的頭說：「快打120，110！」然後快步的走進路邊的那個小酒吧。他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撥打起電話來，警車和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受傷的男子和後座的小姑娘被抬上擔架，很快被送走了。他回到酒吧，寧采兒已經離開了吧台，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來了，她有點發獃，痴痴的看著酒吧里那個小小的舞池，一個小小的鐳射燈在慢慢的轉動，幾個小小的光束遊離在舞台的四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