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還是有點潮熱,下午剛下了場雷雨,空氣清爽了很多,馬路邊法國梧桐的葉子已經開始焦灼起來,有些葉子的邊際開始發黃,秋天的意境已經來臨了。他打工的小店在一個街區的盡頭,往外走幾步便是一個十字路口,那裡的交通並不繁忙,偶爾會有幾輛小車通過。紅綠燈就早路口的中央,這種老式的交通燈很快就要被改造拆走了。路燈早就亮起來了,燈光透過茂盛的法國梧桐給黑色的柏油路面畫上一縷縷的細紋,幾對情侶走在人行道邊,如果仔細看,在梧桐暗影的底下還有幾個學生在忘情的激吻,是啊,秋天了,一年中最好的時候將要過去,如果不趁這時候享受這快樂的時光,那麼待到大雪來臨的時候,隔著臃腫的羽絨服浪漫的激情始終讓人覺得隔澀。「好花堪折直須折啊,嘻嘻!"他偷偷的嘟噥著,抬起頭朝著微嗔的寧采兒無賴的一笑,「你知道愛因斯坦嗎?」「嗯,怎麼了?不過,你小心說話啊,我可是認真的!」寧采兒板著臉說。他盯著她的臉,雖然是稍有怒容,但他知道是嗔中含喜,讓他的擔心又少了幾分,「有戲」他對自己說。「哦,那你聽說過他和別人解釋相對論的事嗎?」他知道這個爛故事要去騙女孩子實在太爛了,但爛故事的好處是你可以通過它來試探對方的態度,這就是所謂的「示之以弱」。「你說說看哪。」寧采兒回答。「哦,是這麼回事,有個年輕人不能理解相對論,他就去問愛因斯坦,愛因斯坦就用了個比喻說,相對論是這麼回事,所謂的時間的相對就是你面對一個美女的時候你感覺時間的流動和你坐在火爐上時你感覺時間的流動時不一樣的,你面對美女的時候一小時感覺就像一秒,而你屁股在火爐上的時候一秒就像一小時,那年輕人就明白了。你說你明白不明白?」「嗯,是啊。」寧采兒說了一句,心裡在說「什麼爛理由!」「可是我愚鈍啊,我不明白,剛才見到你以後,我忽然明白了,嘿嘿!」他搶了一句,「我剛才面對你的時候,我覺得時間過的好快啊,所以我的世界忽然變成了快鏡頭,而你的世界呢,可能變慢了當然我自信也變快了,呵呵,不多肯定沒有我的世界快,所以你聽我說話就是慢鏡頭的模式,你是不是聽我說話和動作都是拉長的?嗯,就是這樣,老愛,謝謝啦!」他假模假樣的合起手對天拜了拜,然後看著她,眼裡透出一絲狡黠的光。「哼,我不明白」她歪了下嘴角,「但我明白一件事,就是明天有人要被炒魷魚了!」「哎呀,姐姐,別這樣聽我解釋」他有點慌了,接下來巴拉巴拉的語無倫次的解釋了好大一段,最後說,「我就是要誇你漂亮,拜託!」他十分弱的說,甚至有祈求的模樣。「哼,這不就得了嗎」她得意的瞥了他一眼,「要討好我就直接說姐姐我漂亮唄,乖啊」她玩笑的用手指勾了下他的下巴,「你以為我真的沒聽懂啊,姐我玩你的,哈哈哈哈」她得意的又是故意的笑了起來。「嗯------」他徹底無語,癟在吧台裡面喘著氣。「噯,我問你個物理問題唄?」她停下笑聲,「你說光速是宇宙的極限嗎?」「是啊,」他終於找到拾起自尊的台階了。「哦,那麼,當你對著一面鏡子按亮手電筒的時候,手電筒光和它的鏡像的相對速度是多少啊?」「死了,」他對自己說,「遇到高手了,今天俺的自尊就此墮落,」他就像一張用過的衛生紙孤獨的漂在馬桶里,等待著那場大水的衝擊。」他還是要搏一搏的,像一隻被逼到牆角的小貓,無力的抬起自己柔弱的小爪子,把曾經死記硬背的東西全都搬了出來,什麼波,什麼粒子,什麼參照系,什麼時間,什麼空間------最後他自己都解說的糊塗了。寧采兒看著那張緊張,無奈,委屈又失望的小臉,真想肆無忌憚的大笑一會兒,但又覺得有一絲遺憾,「是啊,」她對自己說,「他們知道的太少了。」「ok,閉嘴,"她打斷他的廢話,「想想,如果鏡子兩邊確實有兩個世界呢?」他正開始得意用一堆理論來填塞自尊的時候,她又讓他癟在那裡了。「我怎麼沒想到宗教呢?」他恨自己。「好了,帥哥,看著我的酒,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寧采兒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和哀傷,他沒有注意,沒有人會注意。八點四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