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夢境」-16
「老李!」旁邊傳來老李太太一聲尖叫。
老李原本趴在地上想去用手夠床下的那個綠瑩瑩的物件,聽到叫聲,老李嚇得猛地一揚頭,「嘭」地一聲,他的前額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床頭櫃抽屜的一個突出來的把手上。這一下把老李撞得眼冒金星,痛得他齜牙咧嘴。
老李一隻手捂著額頭,轉頭對剛從衛生間里出來的老李太太慍怒地說:「叫什麼,你!?」
老李太太一手捂著胸口,臉色煞白,說,「你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昏倒在地上了呢。」
「大驚小怪,沒事兒也得讓你嚇出毛病來。」老李很不滿。
「那你趴地上幹什麼?」老李太太問。
「手電筒滾床底下去了,我想去拿卻看見了床下有一樣東西,可能是小陳的。」老李說著,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哆嗦。
「啊?」老李太太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顫聲問「什麼,在哪裡?」
老李這時雙膝跪地,他用手指了指床下。
老李太太後退了一步,扶住了門框,神情驚駭,彷彿是看到床下藏著一具屍體一般。
看到太太這麼驚惶,老李反而沉下心來。這當口,他可不能表現出驚慌。「沒什麼可怕的,我剛才沒看清楚,不過就是個小東西。」
說完,他又俯下身,右手伸到床下去摸,先是摸到了他那把塑料殼的大手電筒,老李憑著感覺從手電筒前端繼續向前摸,現在手底像是有條細繩子……好了!他的手指觸到了那個硬硬的物件。老李把那件東西握在了手裡,那東西觸手生涼,好像比老李滿是冷汗的手還要涼很多。老李掌心裡握著那個東西,感覺到半個膀子都要僵了。
喘了一口氣,老李的手又往回摸,摸到並用兩隻手指捏住那把手電筒,他緩緩地把胳膊往外抽。老李太太站在旁邊,眼睛瞪得大大的。
老李的右手終於拿出來了。他從地上起身,左手接過手電筒把它關好放在旁邊,展開右手的手掌,原來那是一枚小小的玉佛,和一節小指一樣大小,上面還系著一條可以掛在脖子上的絲線,這絲線上原來的紅色已經有點褪了,顯得有點發白。
老李太太湊過來,像是鬆了一口氣,「這是小陳的?」
老李點點頭,「的確,這是他生前戴過的。」他比劃了一下脖子。
燈光下,老李手掌中的這枚玉佛頭部晶瑩碧綠,從佛身向下到底部的蓮花寶座卻逐漸過渡成了淺淺的紫色。仔細看來,這佛的眉眼都雕刻得清晰可辨,他一手抬起,掌心向前;一手放在盤起的雙腿上,好一個寶相莊嚴。
老李和太太兩人盯著這玉佛看,都沒有說話,彷彿都痴了。老李忽然想起那天夢中見到的小李車裡的光華,對了,還有給他扶乩的那位老者臉上的光華,豈不都是這玉佛的顏色?而且,說到扶乩,老李心頭一動,那乩盤上出現的「T」難道是這「玉」字的起筆?而且,難道這玉佛上真的附著小陳的鬼魂不成?
老李想到這裡,手猛地一抖,連忙把這玉佛扔到床頭柜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怎麼了?」老李太太問。
突然,老李記起了一些事,「不對啊,我記得當時給小陳整理遺物的時候,這枚玉佛和他的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一起了啊,而且當時我也不記得小陳太太把這個拉在我們家了啊?」
「那出事的那天他戴沒戴它?」老李太太不解地問。
「不記得,但是可能沒有戴,反正我不記得在停屍間里給他解下這個玩藝兒。」老李若有所思。那天出事後他們兩個連驚帶嚇,好多事情都像是通過本能在做,細節都記不清楚了。
「那它怎麼跑到我們床底下來了?」老李太太繼續問。
老李腦子裡一團漿糊,「我怎麼知道?你別問了好不好,我自己也是稀里糊塗的。」
「那會是誰呢?」老李思忖。
那玉佛靜靜地躺在床頭柜上,老李斜眼看了它一眼,生怕它化作一團煙氣跑掉。
「小陳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呢?」老李嘟噥,覺得好像心裡有了點底。
……………………
開著檯燈,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老李太太依偎在老李身旁,他們在床上一直半躺到該起床。
……………………
老李草草地吃完早飯,突然問兩個還在磨蹭的孩子,「你們兩個有沒有見過這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原來老李太太裝首飾的小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的玉佛。
老大樹銘搖了搖頭。
「我的我的……」樹言大叫。
「說,你從哪裡拿的?」老李大喝了一聲。
樹言膽怯地望了老李一眼,眼圈一下子紅了。
老李太太在桌下用膝蓋使勁磕了一下老李,溫言道,「樹言,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拿別人的東西么?這個是不是從小陳叔叔那裡拿的?」
樹言眼眶裡已經充滿了淚,點了點頭,「我昨天去找小陳叔叔玩,在他房間里拿的。」
老李聽了,腦子一蒙,「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