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15

在開車回去的路上，老李一直在琢磨剛才不省人事的時候做的這個怪夢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去世了的書店經理家的老太爺，這位老者看到自己身旁而他卻看不見的影子，還有那個乩盤上寫的那個「T」。這一定是有什麼意思的，可是到底是什麼呢？老李覺得腦子裡很亂，怎麼都理不出個頭緒，他也忘了再去注意是不是小陳會突然出現在他的副駕駛或是後座上，而且幾次停紅燈的時候差點撞到前面的車屁股，驚出了好幾身冷汗，嚇得他不得不凝聚心神專心開車。

進了他們辦公樓前的停車場，老李瞄了一眼擋風玻璃下面的時鐘，這一個來回也就三個多小時，現在才剛四點多。

停下車，老李走到車後去檢查後備箱。買完那些祭品的時候他特地問那位書店的女店員要了一個空了的裝書的小紙箱，然後把香燭紙錢等一股腦塞到了裡面。到了車上他把那個紙箱一直推到後備箱的最前面，然後又把原來放著的從常去的的那家賣大包裝貨物的會員店拿到的幾個紙箱的蓋子整齊地擺在外面，這樣即使是老李太太心血來潮開他的車出去買東西也不會注意這個紙箱。

老李剛掀開後備箱，眼珠還沒來得及往下轉，車前面綠化帶一棵小樹上傳來了刺耳的一聲「嘎……」。老李沒提防，嚇得一縮脖子，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隻碩大的烏鴉站在樹枝上正扭著腦袋鬼鬼祟祟地看自己。老李「呸呸」了兩下，心裡很惱火，朝著那隻烏鴉一揮手，吼了一句「滾TM蛋！」那烏鴉一展翅膀，撲簌簌飛走了。老李卻一下感覺到失態，下意識地轉頭環顧四周。還好，停車場里就自己一個人。

「邪門，有小陳的鬼魂纏著，搞得我自己都快有死人味了」老李咬牙切齒地暗想。

可等他的眼光落到後備箱里時，老李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知怎麼的，原來裝在塑料袋並放到紙箱里的那些物件都散落在了放在外面的那幾個紙箱蓋里。不對！那並不是真正的散落，在中間的那個紙箱蓋里幾根蠟燭並排放著，上面豎放著一包高香，右邊工工整整地擺著一包冥幣。老李剛想看旁邊一個蓋子里是怎麼回事，聽得耳邊傳過來一陣輪胎磨地的聲音，慌得他趕緊又把這些東西塞到塑料袋裡弄到紙箱里裝好。

那輛剛進來的停在了老李的旁邊。老李蓋上後備箱直起身，看到車裡下了一個人，居然又是Scott，這傢伙毛茸茸的大手拍了拍老李的肩膀「Li，you slacker……」

老李的臉騰得紅了，他強笑著打了個哈哈，「Me？What about yourself？」

Scott的雙眉一耷拉，雙手一攤，右手指指肚子，「Heartburn … Had too much spaghetti for lunch. My old bottle just ran out so I went to get some more。」

老李這才看見他左手裡還握著一個藥瓶，不由得嘆了口氣，「Brother，we are in the same boat。」

……………………

老李坐在辦公室里心裡恨恨地怪Scott，好不容易小陳，對，一定又是他，好不容易他又給了自己一個「信號」，都是這個該死的Scott！

剩下的一個小時倒好過，不過中間有一次內急老李是斷斷不敢自己進衛生間了。還好，在他站在走廊里的窗前裝模作樣往外看風景后沒幾分鐘就有一位同事推門走了進去，老李也忙不迭地跟進去。站在同事身旁老李偷偷瞄了一眼兩個廁間，只見兩扇門都開著，看來小陳現在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老李釋放完壓力沖完水，頓覺渾身輕鬆，不過接著又打了個寒顫。

……………………

回家之前老李又打開後備箱檢查了一次，還好那個紙箱這次還老老實實地在裡面呆著，那些祭品沒有再冒出來。其實老李有點希望那些東西能再出來一次好讓他看個清楚，畢竟那些死東西比起可怖的鬼小陳來還是要好很多。

接了孩子回到家裡，老李太太飯都快做好了。

一家人吃過飯，又是一通每天重複的程序，夫婦倆人陪兒子們做功課、玩玩具。

……………………

躺在床上，老李現在都有點擔心入睡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小陳在夢裡還會給他來什麼花樣。這樣日復一日，自己非得被嚇出心臟病來不可，老李心裡盼著周六趕緊到好給小陳燒燒紙，好像那是很重要的一道坎一樣，「老天爺，今天才星期三……」老李心底在吶喊。

和太太聊了一會兒，老李太太很快睡著了。老李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沒有一絲睡意，他還在想今天在書店裡和汽車後備箱看到的這些異狀。想到書店，老李心裡不禁浮起一絲感激，對那位老者，人家死後都不忘替人排憂解難，相比較小陳，哼哼……

窗外顯然已經起了風，老李隱約可以聽得見外面很細微的風吹過樹枝發出的「嗚嗚」聲，現在畢竟已經是初冬時節了，沒多久就是那些熱鬧但又有點讓老李感到凄涼的洋節了……

過了不知有多久，老李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次他又做夢了，不過，這回他的夢裡充滿了春暖花開的景象。好像是在漫步於萬花叢中一樣，老李聞著空氣里散發的花香都要陶醉了。然而，就在他走到這花團錦簇間的一個小涼亭里坐下來休息的時候，一條不知從哪裡來的一條冰涼的蛇從他背後緩緩地爬上來，纏到他的脖子上，並越勒越緊，勒得老李喘不過氣來。老李驚恐萬狀，拚命想把這條蛇從脖子上拽下來。而那條蛇的三角形的頭一下繞到他的眼前，邪惡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蛇口張的大大的，露出了裡面的長長的毒牙和暗紅色分叉的信子，併發出「嘶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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