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文說:
閣下愛賢好士,天下所共知。遠者可無論,僅左右人士屈指可數者,是士負閣下邪?還是閣下以為無益而棄之也?我以為知之不難,而忘之實難。泰山之高以其不棄
糞壤,滄海之大,以其不拒濁流,天下分崩,人志日囂,凡其器能略過儔輩,咸思奮自樹立,四顧以求因依,真偽雖不一端,未嘗無也。
苟非賢傑以天下為己任,流俗之情大抵求利耳。使誠無求,將銷聲匿跡於南山之南,北山之北,又肯來為吾用邪!是以明君給人之欲,不失其意,責人之力,不求其情,故人人自以為得君,頂踵思效,合眾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所以能收效也。
夫與人共患難之際,而務慎密於登進,殆自孤之道也。謂宜多儲廣納,收其偶然之用,其有誤濫,則亦為損甚
徽,而以獲好賢之稱,利甚厚也。軍旅之間,一技不沒,有道以御之,孰不思盡其力。況賢否之分,不可倉卒,士有造次傾動,亦有暗然日章,觀人之難,及久而後可盡也,故曰『賢主求才終日,及其得人,不出閭巷』,信篤論也。
自古英霸之略,汲汲不遑,惟有求賢自助而已。而士恆偃蹇不樂者,徒以既出則當分人之憂,非
榮寵安樂已也。自後世志節凌夷,以干謁為進身之階,一登仕途,有利無患。於是,游談之士爭扼腕而言利害,雖衡石程書猶不可計,是使周公在今亦將爽然而廢吐握,何論余者。
閣下奮其勇智,矯世違俗,懇誠拳拳,千里之外,將共興起。尤望敦尚儒者骨幹之士,以佐不及,寬以納才,嚴以責效,是實安危之大端,治亂之所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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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文說,起兵時,提出來關鍵的主旨是以士大夫精神,來拯救中國
傳統文化,這是崇高的。但是問題是你的理想這麼高,品德高潔,但是要求人人都這樣,有點不切實際了。
曾國藩給朋友的信中說,
「天下滔滔,禍亂未己,吏治人心,毫無更改,軍政戰事,崇虛偽,非得二三君子,倡之以誠樸,道之以廉恥,則江河日下,不知所屆。」非得站出來自己做榜樣,
影響他人,才能改變現狀。
曾國藩這樣做的,「予自三十歲以來,即以做官發財為可恥。以宦囊積金道子孫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總不靠做官發財,以遺後人。
神明鑒臨,予不食言。」自己投愧對這句話。問題是,你確是二三君子,我們聚集而來,也是這樣的出發點,但是不能當飯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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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識到了,還要滿足他們的私心,滿足各自的要求。「富貴功名,皆人世浮榮,惟胸次浩大,是真正受用」,讓自己家人不要貪名,同時也提出「思夫人皆為名所驅,為利所驅,而尤為勢所驅」,對物質追求是人之常情,關鍵是自己要留住公心,滿足人才的私心,發揮才能,大家和衷共濟,成就天下為公的理想。這何樂不為呢'這才是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