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蒯大富口述 一

作者:chico  於 2011-8-12 23:52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世海撈針|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蒯大富,江蘇濱海人,1945913日 生。曾為清華大學工程化學系大三學生。文革初期,因率先發表反對工作組的大字報被打成反革命,並被在校關押。在毛澤東批評了派工作組的做法后被釋放,周恩 來曾代表毛澤東親自找蒯大富了解情況,為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提供相關材料,隨後親自到清華為其平反。此後,蒯大富創建清華井岡山兵團,成為首都大專院校紅 衛兵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簡稱三司)的主要負 責人之一,也是文革中造反派的標誌性人物,為「五大學生領袖」之一,後任首都大專院校紅衛兵代表大會核心組副組長、北京市革委會常委。他在文革中率先將 「打倒劉少奇」的口號公之於眾,隨後又挑起了清華大學的大規模武鬥,並與工人宣傳隊發生激烈衝突,造成多人死亡的惡劣後果。1970年清查「五一六」時,蒯大富開始接受隔離審查和監督勞動,文革后,被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反革命宣傳煽動罪、殺人罪和誣告罪判處有期徒刑17年。獲釋后,他先後在寧夏、山東工作,九十年代到深圳,任一家電器公司總經理。現已退休。

本文由蒯大富口述,米鶴都采寫整理,中國選舉與治理網獨家刊發,原文標題《潮起潮落:蒯大富口述》。文中許多鮮為人知的細節,為研究那段歷史提供了珍貴資料。

我的家庭、老師和清華夢

  我家祖上在曾祖那輩屬於比較殷實富有的,曾祖在海船上當老大,掙了一大筆錢,後來就回家鄉買了幾十畝地。江蘇那地方,幾十畝地就很多了,也算比較富了。我爸爸、伯父、姑媽小時候都讀過書,那時能把孩子送去讀書,還是有點家底的。不過,到 我祖父一輩就不行了,他有個毛病,好賭博,而且逢賭必輸,很快就把家產全輸光了。沒地也沒錢了,他就開始販鹽。鹽城出的那個鹽,不是海鹽,是硝鹽,含氯化 鎂,比較苦。那時販鹽呢,一斤賺一分錢,那幾噸鹽也能賺百十塊,利潤也很大。那已經是抗日戰爭時期了,我祖父從鹽城販鹽到上海那邊,在路上連人帶船被國民 黨的部隊抓了兵。剛當兵就跟新四軍打仗,結果第一仗我祖父就當了俘虜,從此參加了新四軍。

  到解放的時候,我們家的地因為早被爺爺輸光了,所以成份划的是貧農。我爺爺1950年複員的,算是抗戰時期參加革命的,他那個複員證上還是陳毅的簽字,有陳毅的大印。我父親也是抗戰時期參加革命的,1944年加入共產黨,我母親1945年 入黨。當年鹽城是新四軍總部所在地,是抗日根據地。我父親沒有到部隊當兵,因為識字,就在村裡當錢糧員,管錢糧啊,先是給新四軍、后是給解放軍做事。但是 他一輩子沒有當過掙工資的幹部,他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到城裡去,就是因為我家裡孩子比較多,他走不開。所以一直呆在鄉下,當過大隊長、大隊會計什麼的,后 來老了就不幹了。正經說起來我父親資格也比較老,他去年去世的時候86歲,黨齡60多年了,全縣也沒幾個這麼高黨齡的。

   那樣一種家庭對我個人的成長的影響,就是從小培養了熱愛新社會,熱愛共產黨的那麼一種情感。當然我們家沒有什麼資產,生活完全靠勞動,我父親也是一個勞 動能手,什麼農活都能幹。我從小也干農活,後來進入人民公社了,我們家人口比較多,掙工分少,我每次放假回來,都是整個夏天放一頭牛,掙好幾分。水牛幹活 的時候就割草喂它,牛是比較乖的,讓它把頭低下來,然後就可以蹬在牛角騎上去了,很愜意。

  我上中學不是在縣城,是幾個鎮聯合辦的中學,其中一個鎮叫八灘鎮,所以叫八灘中學。這個中學1952年成立,在1957年反右和1959年反右傾之後,就把一批「犯了錯誤」的老師下放到我們學校來了。我得到他們的教益太多了,當時教我的6個老師中,4個 老師是「犯了錯誤」下來的,是右派或者右傾錯誤之類的。這些老師的水平真不一般,可以說水平非常之高。比如我們的化學老師,原來是南京的,不知道怎麼就把 他下放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了,跟他學習很輕鬆。我高考那年,他給我們準備了很多高考複習題,實際高考的試題可以說幾乎一題不落都複習到了,我等於在考前全 部做過一遍。這種優秀的老師真是太了不起了。所以我考清華工程化學系,化學考了一百分。從1963年開始,我是第一個。接著連續三年,我們那個中學有4個學生考上清華了,特別是工程化學系,一年考上一個,都是這個老師培養出來的。

   等我學了化工專業以後,依然覺得這個老師的水平絕對是很高的,在全國的中學化學老師里那也是往前排的。一個人中學遇到這麼厲害的老師,那真是一大幸事。 農村的孩子並不笨,有好老師帶就容易成功。當時我們的語文老師,外語老師也非常非常厲害。不然,像我們那個偏僻農村的中學,怎麼可能沾清華的邊啊,想都不 敢想。後來這些老師退休了,好老師人家也不去我們那個地方了。以後啊,真就沒有人考上清華了。

   當時中學的數理化啊,我考試基本每次都是滿分啊。偶爾一次不是滿分,會懊惱半天。我在老師的鼓勵下,報考清華大學的時候很有信心,而且我當時很狂,第一 志願清華,第二志願南大,這兩個志願考不上就不想去了。考清華還有比較湊巧的一件事,那是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和一個同學因為一個物理現象,和老師爭執起來。其實問題很簡單,就是兩個人抬筐,這個動作是不是槓桿原理?我 們認為是,老師說不是,我們堅信自己是對的,老師錯了。爭執不下,我們就給清華大學工程物理系寫信,請他們評判。物理系就把信交給一個大學同學,這個同學 真給回信了,解釋得非常詳細。看來還是我們對了。從這以後我們就相互認識了,這個同學是南京的,姓蘇,後來他就對我特別感興趣。從初二到高三,我們一直通 信,他就鼓勵我考清華,還把清華的情況詳細介紹了。我也是在他的鼓勵下考了清華。其實我考得並不高,那年清華錄取線是450分,6門課平均75分,我考了482分還是多少,就稍微過一點。我們班還有考540分的,很厲害的。

   我從來是班裡最小的,沒怎麼打過架,也打不過人家,但是我學習特別好,群眾威信應該說相當好了。因為成績好、學習好,老師寵著,就不讓別人欺侮你。考試 你考不過,那力氣再大那也沒用。我從初一到高三,都是全校第一,而且我是全面發展,數理化很棒,文科也很棒,到現在我們中學的作文範文里,還有我的作文。

   我們兄弟幾個智商都很高,我是老大,我和五個弟弟,分別叫大「富、貴、榮、華、萬、年」。幾個弟弟在班上也都是最優秀的,因為我上大學,家裡負擔不起 了,兩個大弟弟就沒能繼續讀書,干農活了。再小的弟弟連高中都沒趕上。不過,幾個弟弟下棋都很厲害,有個弟弟在我們那個縣下棋是前幾名,我們那一片沒人下 得過他,他下盲棋都下不過他。因為我,幾個弟弟後來沒怎麼好好念書,也是我欠的賬啊。後來我又坐牢嘛,父母也都是由他們撫養。我出來后也一直想法彌補。

  在中學時,我有點被神話了,一提蒯大富就什麼天才,怎麼怎麼著……其實我天資嘛,可能比別人好一點點,但主要是靠用功。高中三年級的時候,一心想考上大學啊,當時考上的和考不上的那前途是天壤之別了。當時我經常都是半夜2點 多就起來,點個煤油燈看書,複習化學啊、數學啊,把所有的題整個做一遍。考上清華以後,我回到中學去和同學座談。當時的教導主任就說:有人說蒯大富是什麼 天才,不看書就考一百,那是假的。他看書非常努力,夜裡經常開夜車,我就曾經逮過他多少次。我當時就是怕自己考不上大學嘛,所以很刻苦。一個是條件比較 好,另一個肯努力的話,那肯定成績很好了。

  不過高考完了,我就覺得肯定能考上。放假休息期間,我就跑到親戚家去玩。有一天,我剛從親戚家回來,我三舅住在郵局附近,所以他先拿到那個通知書。他一路跑過來,說:考上啦,考上啦,考上清華了!當時大家都很高興的。去北京的時候,正趕上華北那年發大水,德州那邊全淹了。我坐火車走到濟南,往北就不通了,然後轉到煙台坐船走渤海過來,走了9天才到北京。上大學之前,我沒坐過火車,甚至沒見過電燈。那個年代還很落後,這次出門一切都很新鮮。

  熱衷於社會政治

  我小時候有點好打抱不平,同情弱者。看到不平事就想說話,而且很討厭說假話的人。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對政治上的事情挺感興趣。1958年我大約十二、三歲,當時宣傳什麼高產多少多少斤,畝產十幾萬斤!后 來我就算呀算的,算完的結果是:這樣的話,一畝地就是光麥粒子堆起來都要堆快一尺高,才能畝產十幾萬斤。我就認為這不可能,當時就給老師提出來。當時這事 情鬧得挺大,讓人感覺我在反對三面紅旗,或者說攻擊大躍進。對辦公共食堂啊,我也提過意見。我自己也去打過飯,下雨天路滑,一不小心把飯給打散了,把盆也 摔壞了。我說集中起來吃,家家去食堂打飯,我說還不如分開各家自己做呢。於是,我就提了意見。因為這些事,學校要找我算賬。可是我太小,而且班主任特別喜 歡我,就護著我。最後折衷一下,給我的操行上寫了一個評語,說我:「有時問題考慮不全面,亂髮言」。

   中學時代對將來幹什麼沒怎麼想過,不像別人從小立志做科學家、醫生、將軍什麼的,沒想過要具體幹什麼。但是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想做出一番事 業。高中畢業之前,我加入了共青團。入團就是要求進步的政治表現,那個時候的思想教育是誰靠組織最近、誰靠黨團最近,誰就是先進分子。

  我進清華后是在工程化學系。那時工化系和普通化工根本不沾邊,一個專業是搞核放射性的,就是提煉鈾235,把鈾提純;一個是高分子;還有一個同位素。這幾個專業都算尖端化工。我的專業真正要搞的是原子彈、原子能、核潛艇、原子反應堆這些,算是絕密專業。當時絕密專業對家庭出身、社會關係調查得非常嚴,政治上要求也嚴,32個同學,到文革前有五、六個黨員,其餘都是團員,是個團員班。而且全班都是男生,因為搞核工業,可能會影響女性的生育。

   到了大學以後,我還是對社會上的事情很熱衷。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就給中央寫過一封信,反映農村幹部的腐敗情況。那個信現在有位學者那兒還保存有,他就 特別佩服我,說你當時那麼小就給中央寫信反映情況、反映問題,很堅決也很深刻。那時,我看見和我所接受的政治觀念不相符的、不公平的事,總想發表意見。

   文革前我參加的社會活動也比較多。我當過學校的基幹民兵連連長,參加軍訓,基幹民兵還經常可以打槍。另外,我特別喜歡寫文章投稿,當時投稿主要是給清華 的校廣播台,後來就被他們看中了,把我調到校廣播台工作,還當了編輯組組長。全校所有交來的稿子都要經過我審,我審完以後拿給一個團委副書記簽字,才能廣 播。程序是這樣的,權力還不小。我在學校里的各種事情中都喜歡出頭露面,感覺是能量發揮不完。

   我那時的思想意識確實比較激進的。在平常思想改造的過程中,經常發表些左的言論。比如清華學生吃飯的飯廳啊,吃完飯後桌子上就落了很多剩飯。浪費太大 了,半個饅頭就扔了,米飯剩一口「咣嘰」就倒桌上了。我這從農村來的孩子確實看不慣,後來每次吃完飯我就收集,每次能收集一大盆啊,白花花的米飯啊!我就把這些剩飯放到食堂門口,貼張大字報,說這種浪費多不應該,多少農民辛辛苦苦種的糧食我們就給扔了,這是資產階級思想。當時學校和黨支部全部支持我,說我做得對。後來也有人貼了大字報支持我,一下子就把浪費的現象杜絕了。

   這件事本身不一定是左了,但再進一步就左了。什麼事呢,就是吃紅薯的時候,我的同學都要剝皮,剝得乾乾淨淨的才吃。我就看不慣,因為我祖父從小教育我, 吃紅薯不但不能剝皮,就是皮上坑坑窪窪的地方沒洗乾淨帶點泥,也不能扒皮,要連皮吃下去。結果,我也要求人家這麼帶皮吃,因此就跟班裡的同學吵架,後來類 似這樣的事情很多。我會經常批判同學的「資產階級」思想,顯得自己非常革命的樣子。

   中共中央評蘇共公開信發表以後,我寫了「出身好也要自覺改造」的文章,在《新清華》頭版登了一版半。《新清華》是清華大學校黨委辦的周刊,在校內影響很 大。文章就是說階級鬥爭怎麼尖銳,不小心的話就會被階級敵人腐蝕了。那篇文章也暴露了我很多左的東西,現在看很可笑。但那時就是那麼一種思想基礎,文革中 很自然地就更左了。

  不過我總體還是願意與人為善的,跟同學的關係處得很好。我們班後來等於就一派,包括反對我的。文革中畢業的時候,好多班因為派性,根本就不能同處一室。而我們班畢業還照了個全班的合影,大家私人關係還是不錯的。

  文革前,清華在政治方面就抓得比較緊,有那麼一種革命氣氛。我比較佩服校長蔣南翔,他在清華一直貫徹培養所謂業務、政治雙肩挑的幹部,一進學校就給你灌輸這些。

  積極投身文革

  文革初始,我對清華黨委和蔣南翔是保的,肯定是保的。大概1966634號,我的第一張大字報就出去了,旗幟很鮮明,是保蔣南翔的,題目叫「捍衛清華黨委,就是捍衛黨的領導;捍 衛清華方向,就是捍衛社會主義」,那旗幟多鮮明啊。不過我很快就感覺自己不對頭了。當時研究《解放軍報》社論,《人民日報》社論啊,左一篇右一篇連篇累 牘,說資產階級統治教育領域……修正主義分子就在我們身邊……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資本主義復辟將是隨時可能的,要大家擦亮眼睛等等。後來,我們班 的同學孟家駒和我商量,說我們這種態度對不對啊?萬一校黨委真有問題怎麼辦?應該抱著對革命負責任的態度,考驗考驗清華黨委吧。

  我們的立場很快就轉變了,寫了「也向校長質疑」的大字報,提了幾個問題,肯定是質疑的態度了。當時我在清華廣播台工作嘛,在給校黨委貼了大字報以後,廣播台的台長就通知我:蒯大富,你回班上去參加文化革命吧。就把我趕出廣播台了。

  很快,工作組就來了,他們一入校就表明反對校黨委。校黨委「靠邊站了」。不過蔣南翔對給他扣的帽子一直不認賬,毛主席不是說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學校嘛,他就不同意。他說,文化革命前清華大學也是毛澤東思想佔主導,怎麼能是黑的呢?不可能黑!你 得佩服蔣南翔在清華搞得特別好。比如北大吧,起來反黨委的、貼反陸平大字報的聶元梓,就是校黨委委員、系黨總支書記,這在清華絕對不可能。工作組進校之 前,清華沒有一個黨支部書記、更不要說總支書記起來造反了。蔣南翔以前就提倡做「永不漏氣的發動機」,那真正是做到了一點氣不漏。清華絕對是鐵板一塊,內 部沒有反的。後來,工作組進校,大家抵擋不住才垮的。

  工作組開始對我還是挺好的。工作組來了我特得意,就殺回廣播台去了。到廣播台我臨時寫了一個稿子,歡迎黨派工作組來清華大學。後來,我就播放「毛主席派人來」那首歌,非常歡欣鼓舞,非常擁護工作組。

  613號 左右,北京新市委來人到清華,宣布由工作組代替清華黨委行使職權。但是工作組他們的做法,和我們理解的毛主席放手發動群眾的做法差得比較遠。他們強調領 導,強調秩序。工作組的個別幹部還發表了一些言論,說「群眾是一群烏合之眾,像一群羊一樣」,說群眾運動不能這樣搞、不能那樣搞。我感覺不像毛主席說的那 樣要相信群眾、尊重群眾的首創精神。我當時是我們班的文革小組組長,我就認為工作組對群眾運動的理解和態度不對。616日,我和孟家駒就貼了張大字報,題目是「工作組往哪裡去?」。很多同學都在那兒看。大約是619日,薄一波到清華來看我那張大字報。當時誰也不認識薄一波,只是看他像個當官的。他問,這張大字報誰寫的?正好我就在旁邊。有同學多事,就說:蒯大富寫的,唉,就是他,就是他。他就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啊?我說我叫蒯大富。他說:大富?這個名字不好。我說: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好啊?他說:大富?你想發家致富啊?我說:不對,大富是國家發家致富,是國家富強的意思,資本主義是小富,只有社會主義才是大富。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不告訴我。我說,這就不平等了,我告訴你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啊?他說我走了以後,你們就知道了。他說能問問你是什麼派嗎?我說,自己怎麼能給自己劃定?他說,別謙虛嘛,你認為你是哪一派嘛?我說,那我認為我是革命左派。他用手比劃著說:這個左派啊,左的太過火了,就跑到這()邊了。我們都笑了。

  大約621號, 我又在其他同學的大字報上寫了這麼一段批語:「革命的首要問題是奪權鬥爭,從前權在校黨委手裡,我們和他們斗,把它奪過來了。現在,權在工作組手裡,那我 們每一個革命左派就應該考慮,這個權是否代表我們,代表我們則擁護,不代表我們,則再奪權。」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句話,後來工作組為此不知批了多少次,說蒯 大富想奪權。我覺得,那時我對毛主席的文化革命理論吃得比較透,核心就是革命政權嘛。政權問題是首要問題,學校里是資產階級專政,中央有赫魯曉夫式的修正 主義分子,就這兩個思路。這個思路正好就符合毛主席發動文革的思路。(中國選舉與治理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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