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錢泳曾經曰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算了算我這幾十年,七歲以前不算,想讀完萬卷書差不多是每天要讀一本還要多,估計目前還沒有,不過我還有時間;至於行萬里路,我輩一個飛機就十萬八千里,從德國到北京單程就8000公里了。如今想遊歷一番,已比古人容易的多。不過我想,還有一個很重要,也是很有趣的莫過於認識一萬個人吧,雖然這一萬個人也許不能都成為你的良師益友,有很多都是匆匆過客,但是,其中也是樂趣無窮。
去荷蘭的時候,全程600多公里,坐火車要7個小時。我出發前,帶上足夠的水,主食,副食,筆記本和MP3,一本書,若干個手機遊戲,若干部電影。德國快車上有電源插座,並且有火車上的播音節目。我想,這樣打發火車上的時間並不困難了。
一上車,發現定的包廂裡面是個老太太,車還沒有開,過一會又上來2個老太太。德國老太是最煩人的了,她們經歷了二戰,經歷了德國戰敗,戰後重建,看著德國經濟繁榮,認為都是她們的功勞,因為男人都戰死了不少,她們特別傲氣,也特別愛國,不得一點不規矩的事情,有一次,我騎車,等紅燈的時候,半個輪子超過了白線,居然有老太過來說,要退到白線後面去。還有一次也是在火車上,有個老太太跟我抱怨說,年輕的時候幹了太重的活,現在腰腿疼,去泡溫泉,醫療保險還不給報銷。我心想,那醫療保險是不是連酒店錢也該給您老人家出啊。
我這下可好,一下搭上3個老太太。所以我一開車就拿出MP3塞到耳朵里,意思就是,我在聽音樂,您們愛說什麼說什麼,我聽不見。
可是過了一會兒,我看見對面那個老太太在跟我說話,我只好把耳機拿下來,請她再重複一遍。她說:「啊,對不起,我沒有看見你在聽音樂,我眼睛不好。」我想,這位夠厲害,眼睛不好還一個人坐車。然後不得不寒暄了幾句,還是那些老問題,什麼從哪裡來的啊,在德國幹什麼啊,來多久了啊,還回去不回去啊,我半個腦子就對答如流。然後跟我說她去過中國,去了西安,北京,上海,然後就講開了她的遊記。在世界各地發生的趣事,各種有驚無險的故事,那個精彩,可以跟環遊地球80天相比。說她剛到中國買了很多工藝蛋,因為覺得便宜,在德國30馬克一個的蛋,在中國才3元錢。老太太去的時候是80年代,我想德國和中國的物價差距是很大的,特別是手工藝品。搞得導遊每到一處,都問她,要不要去看看有沒有便宜的蛋。
後來,說到去菲律賓,最後一站居然是墓地。她們想,墓地有什麼好看的。去了一看,菲律賓的墓地美的就跟聖經的樂園一樣,說是天堂也不過分。因為菲律賓的人認為,人死了以後就要居住在美麗的地方。而且墓地周圍都是酒店,菲律賓人把掃墓祭奠看作是一次家庭聚會,掃墓的時候,家庭成員都在這裡住下,跟度假一樣。
年紀大了的人,不免談到身後之事,說到這裡,老太太說她女兒問她,死後要怎麼安葬。她說,你們就把我的骨灰撒在市中心的購物廣場上。她女兒不解,問為什麼,說,墓地你們反正也沒有時間去, 購物廣場你們倒是至少2個星期要去一次的。
我聽了一路,就像又多讀了一本書,也多行了幾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