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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摘]楊國英:人民幣「跨境之旅」

作者:sujie_alex  於 2011-5-3 14:0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網文|通用分類:網路文摘

2011-03-02 
 楊國英  簡介 
  
1979年生,原《華人世界》雜誌主筆,現江蘇新黃埔農業科技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青年財經評論員。關注經濟,愛好金融,心在三農。電子郵箱:
ygy-7906@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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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3日,央行2011年1號文件《境外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試點管理辦法》,一改往日人民幣國際化韜光養晦的戰略姿態,高調宣布「開放人民幣境外直投」。至此,人民幣「跨境之旅」從起初的貿易項延伸至資本項,人民幣全面國際化大幕開啟。
 
  時隔兩千餘年,今日之人民幣「雄姿英發」,力圖重拾昔日絲綢之路之輝煌。所不同的是,昔日伴隨駝鈴聲聲,廣播於西域諸國、乃至地中海沿岸的,是西漢的「五銖錢」;而今日依託改革開放所帶來的經濟崛起,正以更快的速度、更廣闊的路徑,漸次流通於東盟、甚至俄羅斯、非洲多國的,是迄今僅有63年歷史的「人民幣」。
 
  貨幣從不以任何單向意志為轉移,它從來都是追隨對外貿易的擴大、自身國力的增強,由近及遠、由民間到政府、從結算到儲備,依次展開、漸進擴大流通的。正如絲綢之路的對外貿易,引發了「五銖錢」的對外流通一樣,人民幣的「跨境之旅」,同樣遵循這樣的規律——其萌芽於我國對外貿易量急劇加大的近十年,自發形成於我國與東盟日趨活躍的民間貿易,發展於2005年人民幣匯率改革之時,加速於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之後。
 
  拋開人民幣國際化之於大國形象關聯不論,就當下我國經濟而言,加速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本身,即能起「既解外儲之困、又利外貿之需」的雙重作用。但是,如果結合我國當下之實體經濟和金融監管現狀,我們仍應理性認識到人民幣「跨境之旅」風險猶存,宜穩步慢行。
 
 
  漸次推進
 
  盤點人民幣「跨境之旅」路線圖,我們可以發現基本沿著「東盟—非洲—日韓—歐美」漸次推進。
 
  由於地緣以及早已存在的民間自發貿易的因素,東盟顯然是人民幣跨境之旅的「第一站」。其實,早在10年前,人民幣就已在廣西與越南等東盟國家的民間貿易中被廣泛使用。而從2002年《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的簽署,到2010年「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正式啟動,其間的種種金融合作,更將人民幣從雙邊民間貿易的結算貨幣,上升到雙邊政府間更廣泛的合作。
 
  與近水樓台的東盟相比,坐擁資源優勢的非洲緊隨其後,成為人民幣跨境之旅的「第二站」——2009年11月,尚比亞央行批准中國銀行在其境內辦理包括「人民幣賬戶、人民幣現金在內的全部人民幣業務」的申請;2010年11月1日,南非標準銀行向客戶提供整個非洲大陸人民幣銀行賬戶業務,進一步突顯了人民幣在非洲充當主要結算貨幣的可能。
 
  與人民幣在東盟、非洲的作用日益彰顯相比,人民幣對日本、韓國等全球主要經濟體的滲透,意義更顯重大,可視之為人民幣跨境之旅的「第三站」。2010年07月,交通銀行首爾分行成功辦理其在韓國地區首筆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同期,人民幣在日本的業務拓展則更顯深入,已有七家地方銀行開設人民幣賬戶結算業務。
 
  而與前三站相比,面對全球最重要經濟體——歐美,人民幣跨境之旅的「第四站」才剛剛啟程——2011年1月,中國銀行美國分行開啟針對美國客戶人民幣兌換業務,昭示著人民幣歐美破冰之旅的開端。
 
 
  深度邁進
 
  與人民幣「跨境之旅」漸次推進相伴隨的是,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的功能延伸亦基本沿著「結算—互換—債券—儲備」,逐步向深度邁進。
 
  2008年以來,我國先後與香港、馬來西亞、白俄羅斯、印度尼西亞、新加坡、阿根廷等國家和地區,簽署了總額為6,500億元人民幣的雙邊本幣互換。通過貨幣互換,他國可以將得到的人民幣注入到本國金融體系,使本國企業得以借到人民幣,用於支付中國進口商口及償還對中國的債務,以減少因美元流動性缺乏帶來的貿易融資萎縮,提高人民幣在區域範圍內的流通速度。
 
  與此同時,人民幣計價的債券數額雖然有限,但亦開始在境外發行。2007年以來,我國各金融機構陸續在香港發行了近300億元的人民幣債券。2009年9月28日,央行在香港發行60億元人民幣國債,這是我國首次在內地以外的地區或國家發行以人民幣計價的國債。2010年8月11日,由海通證券旗下海通資產管理(香港)發行的首隻人民幣基金——額度約50億元的「海通環球人民幣收益基金」面向香港投資者銷售,成為香港證券市場首隻公募人民幣基金。至此,香港作為離岸金融中心,為陸續發行以人民幣計價的債券、國債和基金品種,境外人民幣的迴流、增值提供了平台。
 
  隨著人民幣匯率機制的不斷完善,許多國家也逐步在其匯率體系中考慮人民幣因素——早在2005年,歐洲中央銀行已在其每日發布的歐元指導匯率體系中加入了人民幣;而印度儲備銀行亦於同年宣布調整匯率指數,將人民幣和港幣納入其一籃子貨幣。此外,馬來西亞和俄羅斯分別於2008年8月和12月,跳出美元「中介貨幣」功能,直接在雙方銀行間外匯市場展開「人民幣兌林吉特」和「人民幣兌盧布」的掛牌交易。而與人民幣結算、人民幣互換、人民幣債券(國債)發行相比,人民幣作為他國儲備貨幣則標誌著人民幣國際化進入深水區——2006年12月,菲律賓貨幣委員會將人民幣列為該國央行儲備貨幣;2009年6月,馬來西亞央行著手啟動人民幣資產的外匯儲備計劃;白俄羅斯和俄羅斯亦分別於2009年3月和10月宣布將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
 
  縱觀人民幣之變化,可以發現一國貨幣之跨境之旅皆始於其進出口貿易,而其功能向深度邁進亦源於進出口貿易的擴大。回顧人民幣跨境之旅,我們可以清晰地感知,正是由於我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所帶來日趨擴大的進出口貿易額,直接推動了人民幣的跨境之旅。以近10年為例,我國進出口貿易總額從2001年的5,100億美元,上升到2010年的29,000億美元,年增速高達25%以上。如此高速增長的進出口貿易,在推動人民幣成為全球主要結算貨幣之一的同時,亦將我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的份額佔比和投票權,從並列第六躍升至第三位。
 
 
  出口之需
 
  央行於2010年6月17日聯合六部門發文,「將跨境貿易結算點從廣東、上海等省市擴大到20多個省份,境外結算地從港澳、東盟地區擴展到所有國家和地區。」——即意味著央行在給予出口企業結算之便的同時,更力助出口企業規避匯率之險。
 
  人民幣跨境結算點和輻射區域的擴張,對我國出口企業而言可謂「守護神」——採用人民幣跨境結算,不但可以減少相對繁雜的結匯程序,而且更可有效地規避通過美元結算所帶來的匯率風險。在人民幣跨境結算之前,我國出口貿易的價格形成,均需通過進口國貨幣套算美元,最後再由美元結匯成人民幣。而近年來持續貶值的美元,給我國出口企業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以江蘇一家從事氨綸成套設備生產的企業為例,僅2011年1月剛剛完成的一筆對越南市場的出口,即因為採用人民幣結算,讓這家企業多賺了23.5萬元「額外的利潤」。
 
  一直以來,越南市場的出口均以美元結算,而由於最近幾年美元的貶值加速,使得該企業最近幾年產生了不菲的結匯損失——據初步核算,美元對人民幣的比價從2006年8月的1:7.9585,到2011年2月16日的1:6.5855,貶值幅度高達20%,公司由此產生的累計損失達到800多萬元。並且,今年以來,隨著該公司在越南市場的擴大和美元貶值幅度的加大,結匯損失更呈加劇之勢。
 
  但在進入2011年之後,結匯損失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額外的利潤」。這一切均緣於2010年11月,江蘇省確定省內5,000多家企業,可以在出口貨物貿易中採用人民幣結算,該企業幸運地成為其中之一。
 
  這筆「額外的利潤」,是由一筆500萬美元的氨綸設備出口改用人民幣結算后取得的。若以美元結算,按打款——發貨——驗收——結匯15個工作日計,那麼從1月10日到1月25日,美元與人民幣的比價從1:6.6349下跌至1:6.5881,500萬美元的出口單也就意味著損失23.5萬元人民幣——從這個角度講,這筆以人民幣結算的出口單,意味著讓該企業多賺了23.5萬元的「額外的利潤」。
 
  類似從跨境結算中獲益的出口企業很多,僅江蘇一地就有5,000家,全國更有超過10萬家企業從中獲益。
 
  如今,新一輪人民幣「跨境之旅」已然展開,其在方便我國出口貿易的同時,更旨在全面地對沖人民幣升值給出口企業所來的匯率風險。且在此過程中,更可以將人民幣從區域結算貨幣提升到國際結算貨幣的地位。
 
  雖然,我國目前已將人民幣境外結算地擴展到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但在實踐上,只有進口國民間或央行擁有一定數量的人民幣儲備,與我國銀行間互擁大規模的貨幣互換協議,或者雙方存在貨幣直接兌換機制,人民幣的跨境結算才算真正成型。從以上方面看,我國人民幣的跨境結算目前仍處於初級階段,我國出口貿易真正能夠實現人民幣結算的區域,仍僅局限於東盟、俄羅斯和非洲少數國家。
 
  但是,我們仍有理由相信,日益強大的中國經濟,正在助推人民幣「跨境之旅」進入一個新的廣度和深度。人民幣跨境結算亦將作為「出口守護神」,對我國出口企業起到愈益重要的作用。
 
 
  風險猶存
 
  央行選擇將2011年1號文件定格為「允許試點內的境內機構以人民幣開展境外直接投資」,顯然與我國高達近3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有關——高額外匯儲備即意味著高額外匯占款,在國內通脹預期日益加大之當下,需要人民幣合理流出以減輕通脹壓力。
 
  結合去年以來央行關於人民幣國際化方面的一系列舉措,我們不難發現,「既解外儲之困、又利外貿之需」是當下人民幣「跨境之旅」的直接出發點。當然,此出發點更是政策當局打造「大國貨幣」戰略的一部分。早於2009年3月G20會議之前,央行行長周小川便已公開發表的《應創造可保幣值穩定的超主權儲備貨幣》,即昭示著經濟體量大增后的中國,其人民幣已不滿於屈從美元霸主的地位,人民幣「大國貨幣」的訴求清晰可見。
 
  但我們在抒發「大國貨幣」的豪情之時,也應該理性認識當下之實體經濟和金融監管現狀,人民幣「跨境之旅」的風險猶存,宜穩步慢行。
 
  有人或許認為,我國經濟總量已躍升世界第二,「大國貨幣」自有「大國經濟」為後盾,理應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各式政策的施行應更具速度、寬度和深度,勿需「過於小心」,。但眾所周知,要擔當「大國貨幣」,國際化是唯一通途。縱觀美元、英鎊、歐元「國際化」之路,則需具備3個充分條件:其一,國際貿易總額足夠大;其二,成為國際強勢結算貨幣;其三,金融市場准入和匯率自由化。
 
  就其一而言,經過32年改革開放,尤其是最近10年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國際貿易自2004起即穩居世界第三,2010年貿易總額更是高達29,000億美元。從表面上看,人民幣似乎已具備成為「大國貨幣」的基礎要求。其實不然,在我國GDP高速增長和貿易高額順差的背後,出口產品相對低端和我國企業創新能力弱化,已成為影響我國經濟持續增長的爛尾。
 
  就其二而言,雖然央行6月17日聯合6部門發文,將跨境貿易結算點從廣東、上海等省市擴大到20多個省份,境外結算地從港澳、東盟地區擴展到所有國家和地區。但問題是,只有境外銀行擁有一定數量的人民幣儲備、與我國銀行間互擁大規模的貨幣互換協議、或雙方存在貨幣直接兌換機制,人民幣的跨境結算才算真正成行。就此而論,人民幣成為國際強勢結算貨幣,尚需時日。
 
  就其三而言,雖然《外國企業或者個人在中國境內設立合夥企業管理辦法》(簡稱《辦法》)2010年3月1日在我國已正式施行,但《辦法》針對外資金融准入的表述,語氣緩和的背後卻無「鬆綁」跡象。就當下針對外資銀行、保險、證券的開放性程度,客觀地講,尚處於限制性試點階段。另外,雖然央行近年來一直強調「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但客觀分析,「匯率自由化」還尚需時日,「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仍將是我國今後匯率政策的主要落腳點。
 
  綜上所論,對於我國經濟所處的現實狀況,當無過多爭議。其次,無論是貨幣結算,還是金融市場准入、匯率自由化,均顯示我國當下之實體經濟和金融監管政策均不具備人民幣國際化「大幹快上」的配套體系。如果執意為之,那麼人民幣急速國際化不但可能會衝擊實體經濟,甚至會撕裂金融監管之缺口。
 
  雖然,人民幣「跨境之旅」足以激發民眾想象之豪情,但我們仍需冷靜,在我國經濟結構亟需調整、金融市場化全面改革起步之際,人民幣「跨境之旅」的步幅不宜過大、步速不宜過快。往事歷歷在目,東南亞各國97年金融風暴,日元危機,均顯示貨幣國際化過程要遵循自然規律,量力而行、逐步推行,方可致遠。
 
  《財資中國》3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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