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文】十載夫妻難了情：千萬遺產背後隱藏的秘密

    父親辭世，千萬遺產怎甘讓繼母瓜分

    2009年11月5日，84歲高齡的經濟學家張宏馳突發心臟病。在被送往醫院途中，張宏馳還有短暫意識，他拉住兒子張成的手艱難地叮囑：「要是我熬不過去了，你和弟弟一定要照顧好王姨……」

   「王姨」是張成的繼母王秀珠。
   
    當天晚上，張宏馳因醫治無效與世長辭。張成和張敢悲慟欲絕，更對父親的臨終囑託萬分疑惑：父親是大學教授，再婚為何要娶一個文盲？父親是大學教授，再婚為何要娶一個文盲？父親為何對這個農村老太太感情這麼深？臨終遺言，子孫他一個也不提，單單交代「要照顧好王姨」！

    張成兄弟對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對父親也多少有些怨氣。

    張宏馳1925年出生於天津，是北京某大學的教授，享受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張成成長在父親的盛名之下，繼承了父親的踏實和堅韌，年紀輕輕就成為中關村一家科技公司的總裁。

    1996年，張成的生母馮華去世。怕父親晚年生活孤寂，張成和張敢都希望父親續弦，卻被父親一口拒絕。5年後，父親忽然打電話來，讓兄弟倆回家。張成和張敢匆匆趕回去一看，家裡多了個陌生老太太！她衣著土氣，一臉皺紋，滿頭白髮。一問，老太太70多歲了，是從天津農村接來的，父親準備和她結婚！兄弟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年齡又大又沒文化的農村老太太，究竟哪點吸引了父親？

    聽說父親第二天將和這個叫王秀珠的女人去領結婚證，張成兄弟不敢反對，又感到無法接受這個繼母，他們試探著問父親與這個女人是如何認識的，父親不悅：「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父親與王秀珠結婚後，兄弟倆都對她很冷淡。他們很少回父親家，即便逢年過節回來看望父親，也很少與她說話。王秀珠話不多，她永遠都只是在家裡收收揀揀，也從來沒有刻意討好過兄弟倆……

    父親一生向學，碩果累累，生活又極其儉樸。學校分配給他的位於北京三環以內的兩套住房、多年的津貼、著作版權費、收藏的字畫等，共有千萬之巨。現在父親忽然去世，王秀珠將要瓜分財產，張成和弟弟憤憤不平——一個70多歲的村婦，能嫁給父親已是一步登天，在北京享了8年福已是人生的造化，她有什麼資格分父親的遺產！

    6月初，張成再次去到天津楊柳青鎮。探明真相后，他的靈魂被深深震撼……

    追尋真相，繼母竟是父親元配

    王秀珠的妹妹王佩娥見到張成，得知張成是來追尋張宏馳的人生軌跡，不禁老淚縱橫。她告訴張成，張宏馳和姐姐王秀珠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在那個年代，表親可以成婚。1944年，兩人舉行了傳統結婚儀式，拜了天地。同年，張宏馳考入輔仁大學社會經濟系，王秀珠也來到北京，在有錢人家中漿洗衣物、被褥掙錢供張宏馳讀書。張宏馳在求學期間，喜歡上了漂亮的城裡女孩，而且，讀了書的他，知道原來近親結婚是違背科學的。

    1947年，王秀珠和王佩娥去大學看望張宏馳。張宏馳見姐妹倆找來，暴跳如雷：「誰讓你們來的！」王佩娥至今還記得，那天為了去見姐夫，她和姐姐穿的都是沒有一點補丁的、最好的花襯衫，徒步走了整整一天。她天真地問：「為什麼姐夫不高興？」姐姐回答說：「讀書的時候是不準結婚的，他怕同學知道。」在那個烈日炎炎的中午，王秀珠獨自咽下委屈，絲毫沒讓妹妹發現端倪……   

   1948年，張宏馳大學畢業。1955年，想到當初結婚只拜了天地，王秀珠的父母為了鞏固兩人的婚姻，逼著兩人到民政部門登記結了婚。

   上世紀60年代初，中國開始大面積鬧飢荒。為了把糧食省下來給張宏馳吃，又不被人發現偷了去，王秀珠縫了個小布袋拴在腰間，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一半放在布袋裡，晚上睡覺都攥在手心裡，等著每周丈夫回來讓他吃一頓飽飯。王秀珠瘦得皮包骨頭，她無數次餓暈倒在大堆要漿洗的被褥面前，又拴緊她的布袋繼續幹活……

    張成聽了，受到深深的震撼！

    王佩娥繼續講道：1961年，王秀珠告訴妹妹，自己沒有文化，怕將來被丈夫看不起，她也在自學，還想在北京找一份工作。幾經申請，街道辦事處把王秀珠安排到一家工廠工作。為了更好地照顧丈夫和公婆，王秀珠毅然將公婆接到了北京。

    而張宏馳卻在這時向上級申請到青海省工作，於是，夫妻兩人分居兩地。1962年的一天，王秀珠回到娘家，告訴妹妹，張宏馳不但不回家，並且慫恿父母與她分開住。她意識到這段婚姻已經不能再靠她卑微的討好和付出去維繫了。

    可即便是回娘家，王秀珠還是來到張宏馳的父母家中幫忙干農活。她卑微地愛著他，拚命打磨自己企圖與他比肩，只是為了擁有天長地久的美好。

    1965年夏，王秀珠和王佩娥一起到青海去看張宏馳，張宏馳提出兩人之間已沒有感情，並且近親結婚是違法的。王秀珠想了想，對王佩娥說：「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能拖累他。」就這樣，兩人平靜地在青海辦理了離婚手續。

    王秀珠回到娘家三天粒米未進，整個鎮子的人都知道了她被讀大學的丈夫拋棄。她在家窩了兩個月，出去還要一個一個地替丈夫解釋：「不是他品性不好，是我們近親結婚，這是違法的。」

    不久，王秀珠回到北京上班。因為年輕時洗被服浸了太多涼水，她患了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關節粗大、雙腿不能彎曲。王佩娥去北京看望姐姐，心裡為姐姐不平：當年，她為供張宏馳讀書替人洗衣才落下關節炎！

    1967年，張宏馳與張成的媽媽馮華結婚。後來，張宏馳被調往北京任教。聽聞前夫結婚的消息，王秀珠終於在親友的撮合下，與一個離異退休職工結了婚。趙亮拿來姨媽和姨夫的照片，張成一看，驚呆了。照片上，王秀珠的丈夫，竟是深深地刻在他童年記憶中的陳叔！
 
    跪謝「媽媽」，半個世紀風雨滄桑情深義重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被爸爸稱為「鄉下親戚」的老陳。那時，張成和張敢還小，但一見到老陳就知道，世上最好吃的東西來了。他上小學時，看到有小朋友穿軍裝，也想要一套。陳叔知道了，就將自已一家半年的布票給了媽媽，媽媽用這些布票買布給張成做了一身軍裝。1977年父親赴英留學后，家中一時拮据，陳叔還不時送錢來……

    原來，「文革」期間王秀珠聽說張宏馳成了走資派，急得六神無主，她對妹妹說：「張宏馳從小就沒有吃過一丁點苦，我怕他熬不住啊！他沒了工資，兩個孩子吃什麼？」為了不讓馮華尷尬，她那同樣善良的丈夫老陳替她去看望張宏馳一家，每個星期都給張成家送吃的。張宏馳赴英留學期間，王秀珠夫婦毅然表態：兩個孩子由他們來養。

    當時王秀珠的工資每個月18元。他們每個月寄給馮華6元，以及一些糧票、油票。而她自己一件衣裳，卻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上世紀70年代末的一天，有學生送給張宏馳一罐麥乳精，他捨不得喝，拿給王秀珠。看到她家的枕頭上還打著補丁，張宏馳嘆了一聲：「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我這輩子唯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不知道還有沒有償還的機會。」王秀珠說：「等你出頭了，就送我和老陳一對新枕頭吧。」

    1990年，老陳因病去世。王秀珠回到天津老家安心頤養天年，與妹妹一家住在一起。

    2001年年初，趙亮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找王秀珠。電話的那一頭，是76歲的張宏馳。王秀珠很快聽出是他，她把電話抱在臉邊上，眼淚卻一泄而下。兩人又哭又笑。趙亮站在邊上，忍不住也流下淚來。

    張宏馳對王秀珠說，他的老伴在幾年前也去世了，兩個孩子都已成家立業，他卻感到了生活的孤苦。他說：「你到北京來吧，我們都是沒幾年光景的人了，我們一起過吧，誰知道人還有沒有下輩子昵？」王秀珠毫不猶豫地說：「好哇！」話一出口，哭得一塌糊塗。

    2001年3月，張宏馳親自去楊柳青鎮接王秀珠，趙亮送姨媽進京。晚上，張宏馳在學校的餐館里請王秀珠和趙亮吃飯。因為王秀珠走路不方便，張宏馳怕她摔倒，一直牽著她的手。

    此後，趙亮每年都去一趟北京看望姨媽。在最後的兩年裡，兩人都有些糊塗了，但張宏馳有時會費力地俯過身去吻她，她還像少女一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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