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向袖時, 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在電話里向我哭訴的怨婦:29歲的成熟女人,苗條的身材,套在一身剪裁出眾的黑色套裝里,顯得既幹練又幽雅,而且女人味道十足.尤其是襯著背後的幽幽流水,讓人不由的贊一聲.所以,我一開口,就很緊張,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打算讓我的第一份採訪工作泡湯----誰會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會成為一個男人的明日黃花呢
'您真的是----是向袖小姐嗎'我問
'幹嘛這麼拘謹呢, 我是向袖'她笑了,但是眉目里顧盼出一股隱憂.
'你是不是覺的我不像是一個這樣的三流故事的主角呢'向袖倒是開門見山.
我只有點點頭.
她的視線就躍過我,似乎飛到了很遠的地方.'其實,電話里,我沒有跟你說實話,這並不是我的第一次受傷'
她哀哀的說,似乎要把自己融進眼前的咖啡里,褐色,憂傷
'我從小一直都在跟人家競爭,所以,一直到大學,都沒有真正看上眼的.也可能是因為這個關係吧,我在戀愛方面挺幼稚的,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後來我出了國,大家都是一對一對的,就我跟一個男孩落單.
大家一開始又很談得來,所以我的虛榮心就一直盼著那男孩來對我說我愛你.'
說到這,一滴眼淚從向袖平滑的臉蛋上滑了下來.
'我一開始就知道那男孩不合適我,可是----我老是想自己一天一天大了,也要找個歸宿啊.邊上其他的人,也幫著湊.可是那男孩先是愛是A,然後是B, 可是怎麼也輪不到我-----'
我忍不住插嘴問,'那可見他是很有魅力的拉'
向袖一下笑了,'不是的,每次他都失敗,而且敗的一塌糊塗,而且都要把那個追不上的女孩罵的臭死.'
'那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嗎?'我很驚訝.
'是啊,可是人的內在慾望是很奇怪的東西,可能是女人都了一定年齡都要發情吧. 我就是那樣,雖然很厭惡他的為人,討厭他的做事,可是住在一個房子里,難免有幻想.'
我不得不承認向袖是個很坦率的女人.
'那麼你們發生了?'我問
'沒有'向袖平視著手裡的咖啡杯,'那男孩考了博士,搬走了'
'那沒有再聯繫?'我奇怪於她的痛苦.
'試過的,那男孩也很怕跟我扯上關係,大概是怕被大的女人纏住吧,每次看見都想辦法避開我'她淡淡的說.
'所以,我心裡一直有這樣一個心事,回國以後,總是忘不了那個男孩,我想要是我戀愛了,就會忘了吧.就在這時候,趙矽出現了.'向袖不由自主的把頭埋低,似乎又在重溫她的戀愛.
那是一個下過雨的午後,地上到處都是水,我去一家很大的公司出外勤.結果到那一看,等著辦事的人,都是長龍的尾巴,我於是就跑到問訊處去,問,是不是我可以直接去財務部門拿材料呢.後面就有人說,可以的.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高個的男人,淡淡的很有禮貌.看著你的時候,眼睛總在笑,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沒有別人.那個男人,就是那家公司的財務經理趙矽
等我下班以後,正好又碰到他,在我常往的一家書吧里.大家談的很投機,然後,他請我吃飯,喝紅酒,把我送回家,我有生以來,從沒有那個男人這麼把我捧著.(我原來認識的那個男孩只有在我生病的時候給我送過飯.但是著實感動了一把.最後才發現,他對人人都如此啊,哼.)
我們又約會了幾次,每次,我都感到一種安全,而且還有一種成家的渴望,所以後來,我就跟他同居了,我照顧他的衣食住行,只要能跟他說話,我什麼都可以不做.我甚至有一段時間想做全職太太.
說著,向袖搖了搖頭,苦笑了
'是他拋棄你了嗎'我意識到了問題
'也不能這麼說'向袖低下頭,'實際上,我發現我才是那個地下者'
那天是趙矽的生日,我打算好好給他慶祝,可是他沒有回來. 我想他可能是去出公了.也就沒有多想.可是後來連著幾天,他都沒有回來,我可是有點發急了.我給他發簡訊,給他打電話,給他發郵件,可是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最後,他的一個朋友,看我太可憐,才跟我說,'不要等了'
我當時就失去了理智,我什麼都給了他,為什麼為什麼. 我跑去找他,想向他討個公道.
我打了車,到他公司,直奔他的辦公室,我當時腦子裡都想好了,要是有人攔著我,我就大喊大叫,來他個敲羅打鼓.
結果到他的門口,我看見了兩個女人,一個正像我想的那樣大吵大鬧,另一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當時就想,難道她是一個局外人嗎,顯然不是,沒有一個外人會在這麼尷尬的時候,在這裡呆著.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個大吵大鬧的女人開始用腳踢牆,用皮包砸門-----那些都是我也預先想過的招術.可是真看著別人這麼做的時候,還真是可憐可笑.最後女人被保安強行架了出去.
在沙發上看報的那個還是沒有抬頭.
最後看見我看著她,她才笑了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猜出了我的身份.
趙矽後來出來了,介紹說,沙發上的那位是他的太太,結婚十年的太太,而我呢,是'朋友',這是一個很好的'紅顏知己'的代名詞,我必須說.
'是嗎'沙發上的趙太太開口了,不是尖酸, 不是刻薄,只是淡淡的恬定,'哪天一起出去喝茶吧'她說.
所以,後來,我就跟她約好了個日子,挺奇怪的是不是,大婆跟二奶.其實我還夠不上二奶的級別呢.
'後來呢'我不知道這個從容的女人私下裡會對與她的丈夫有染的向袖做什麼.
'她只是喝茶,聊天'向袖說,'最後,她跟我說,她並不恨我,但是同情我'
'我其實當時就火了,這叫什麼意思'向袖忽然不好意思了'可是那女人還是很從容,說,每一個女人都以為能夠成為趙矽的最後一為愛人,但是沒有誰成功過----[向小姐,如果趙矽真的對你付一頂點責任的話,他也不會只說你是朋友,一個不負責的男人,你還盼什麼呢]'
向袖回憶著這話哭了,我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