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待錢的態度上,一些民族和中國人(也包括義大利人和猶太人)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中國人,我說的是六七十年代生人,(再小點兒的我發現比老外還敢造),精打細算,手裡有一萬,最多敢花三千;而法蘭西民族、南美人還有受法國文化影響的海地人,有十塊花十塊,甚至十五塊,根本不去想明天的事情。在商店裡,有時候興起,留出車錢,剩下的全部花光。最後剩下一塊錢,就買塊巧克力,把找零往零錢盒子里一扔,瀟灑地走了。我的鄰居,海地人,有時房租能拖欠半個月,但是一旦有了錢,就叫餐,往往都在一百以上。而我,雖然收入也還算可以,卻總是感覺到錢掙得不夠多,存款增加不夠快。有錢的卻不如沒錢的瀟灑。可不是嗎,人家的目標是消滅掉所有的金錢,這個目標很容易達到;而我的目標是攢更多的錢,這是無限的。
原來我跟一家法裔人比鄰而居,男的是搞建築的(這在我們這裡可是個掙錢的行當),女的是家庭婦女。男的每天開一輛Van上下班,女的開一輛小車接送孩子買東西。鄉下有一套別墅,一到周末就全家出動到鄉下去了,周日晚上再回來。全家就住在公寓里,也不惦記著買房子。其實那個地方的房子也不貴,二十萬就差不多了,相對他們至少七八萬的收入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有錢人如此,窮人也一樣窮得瀟灑。談到他們的瀟灑,我往往拿冰激凌的故事來舉例。
以前我住的地方,樓下有一家中國人開的小賣店,還送外賣。有一次我在店裡聊天,正接到一個叫外賣的電話,一個女的要一支冰激凌蛋桶。店主對我說,這個女的不工作,就靠吃救濟。每到月初發錢,香煙啤酒薯片要叫一堆呢。現在沒錢了,只能吃冰激凌了。
在超市裡,四支裝的冰激凌不特價的時候大約五六塊錢,加上稅六七塊錢,合一支一塊六七。而小賣店裡的冰激凌就是超市特價時買回來拆了盒子零賣,一支三塊錢上下,加上稅在三塊五左右。在我們那裡,凡是送外賣,一律都加上一塊錢油錢,小費悉由尊便。等送外賣的回來,我問他冰激凌給了多少錢,他說七塊錢,也就是說給了兩塊多的小費。
七塊錢,可以在超市買四支冰激凌,而她卻寧願用最後剩下的一點錢讓人送一支冰激凌,而且小費也極為慷慨。這種對待金錢的瀟灑態度,一般的中國人是學不來的,那是骨子裡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