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之楓
by redbud
2010-04-15
大四這一年,潔很閑,除了要做一篇論文之外,正常修幾門課,她幾乎都閑著。都說校園是象牙塔,花草茵茵,雖然對於從幼兒園起就在校園裡呆著的潔來說,太平常,但是她還是不想浪費自己的時光,也因此就有了去學國畫的想法。國畫是選修課,也難得潔這麼認真,國畫老師說她自己四十多歲了,但是潔怎麼看都覺得她才20大幾歲的樣子,皮膚白裡透紅,好像國畫里的仕女一樣。也因此她就特別對這國畫課上心了,最起碼可以美容、修心養性可不是。
學國畫開始也就是學畫蘭花、金魚、花草等等的一些簡單的技巧,別看初始學起來簡單,還真的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天分來,潔在老師的眼中算是有天分的,其實最主要是她用心,她學蘭花,想象蘭花的神韻想很久,然後再落筆,畫出來基本上帶著幾分風姿和神韻,跟老師的範本不一樣,但是自有其風格。
潔一心一意地學著國畫,她早畫,晚也畫,完全沉醉在學習畫畫的事情當中。如果說潔的父母幼年沒有提供給她學習的機會和條件,那麼潔自己可是找到了自己天分可以開發的地方。她畫呀畫,沒有注意周圍的人,也絲毫沒有意識到,她的專註神態早已落入到了一起學畫的一個男生楓的眼中。
國畫班有20多人,其實潔根本就沒注意到任何人,在她的眼裡,就只有畫和老師。直到春天的時候,老師開始教梅花,潔去了一趟梅花山,又開始練習起來。她的眼裡還是只有畫,不過那次老師特別地評論了班上一個男生的一幅畫,潔看第一眼就知道這幅畫的作者肯定已經是畫了好久好久了。那構圖、布局、用色、還有整體的氣韻,都不是她自己短時間內可以畫出來的。因此潔就特別多看了這個畫的作者兩眼,是個男生,一身黑衣,身材頎長,頭髮有些卷,貌不驚人。不過老師對於畫的評價是,不夠流暢,有些落入俗套和拘束,潔那時還不懂得畫是反映著一個人的性格和靈魂的,只是覺得那樣的技巧和功力,自己短時間怎麼也無法達到。所以她就對楓特別的佩服,那黑衣、捲髮和貌不驚人,在她的眼裡全部都變成了一個字,酷!酷就是有深度,這是潔對於楓的第一印象。
潔一心地鋪在畫上,毫無心機。對於楓上完課要跟他一起走一起聊天,絲毫沒有拒絕,還有些興奮。潔很快知道,楓其實就是跟她一個系的師兄,在讀研究生一年級。楓的話不多,潔也不在意,她更喜歡在校園裡散步的時候呼吸花草的氣息。整個校園,都好像是她靈魂的牧場,她可以坐在草地上發獃幾個小時。
有時候在食堂里遇到了,楓也會坐過來跟她一起吃飯,她們女生有很多,楓也不在意,也不是很愛說話,潔也就沒在意。只是完了有人說,那個聽說是我們上一級的才子,平常都不搭理人的,潔你認識他啊,潔點點頭,繼續吃飯。
時光過得很快,潔跟楓的辛勤作畫都有回報。大四畢業的時候,楓和她的作品都被掛在櫥窗里展覽,她畫的是牽牛花,楓的是梅花,他們跟國畫老師一起學習了很多東西,比如裱畫,落款,這些讓潔新鮮極了。要落款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沒有自己的印章,想要不要去一趟秦淮河去找人刻,楓說,我會刻,刻了送給你。
潔驚訝極了,這麼古老的工藝,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古代人才會刻章吧。沒幾天楓真的刻好了她的印章,一大一小,一種甲骨文,一種行書,她的名字被刻得很美,落款在國畫上面正好。她對於楓真的是說不出的感激。楓這才告訴她,生於江南的他,從小就開始學習刻章,國畫也是學了很久的,酷和深刻,潔只能這麼形容他。楓給了潔很多學國畫的書,潔一心鑽研這些國畫技巧。
畢業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潔就戀愛了,一見鍾情,不能自拔,對方如同林志穎一樣可愛,一日定情,三天就買戒指,如同童話般美麗。楓是不知道的,等到再過了一個暑假,潔回來讀研究生的時候,他們還是一起學國畫。校園裡又有幾次畫展,還有國畫比賽,楓和潔又都獲獎展出。這次畫展完了之後是9月份,楓突然說要請潔去吃飯,潔也就去了。吃飯的時候,楓向潔表白了,說他喜歡了她很久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才有勇氣。潔驚訝地不知道如何是好,酷酷的楓喜歡他?他們同學都說這個師兄好怪,潔因此也覺得他跟她不可能有交集的。潔能說什麼好呢?只能將手上的戒指給楓看,說她剛剛戀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們還可以做個朋友。楓說,處女座的他最適合金牛座的潔,不過沒有關係,他會等她的。這個是潔聽到的最感動最溫馨的話了。
潔的戀愛如同一陣風,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兩個人就如同燃燒的火一樣,最後徹底了斷。潔將戒指還給了對方。不,沒戀愛過的她,對男人徹底失望了,連帶著楓。她想跟男人都做一個了斷。她憤怒,將楓送給她練慣用的國畫書整理了一下,直接送到了楓的宿舍樓下面。然後回來一個人面對失戀的痛苦。她在當天就接到了楓打來的電話,楓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想跟潔談談。潔淡淡地拒絕了她,連帶著拒絕了所有的男人。
下面兩年,潔用毛筆字和國畫療傷,他跟楓也不來往了,她的繫上,就她一個女生,男生們跟寶貝一樣寵著她。她跟他們吃飯,吃最辣的川菜,然後周末的時候去跳舞,唱K,打保齡球,能玩的都玩,這樣靈魂就沒有痛苦了。也有男人在舞場上跟她要進一步發展,都被她淡淡地拒絕在心門外,她的心已經死了。也有一次,一個偶然認識的男人,做得一手好國畫,是自小習畫的,潔跟著他去看了幾次畫展,再近一步,就要把他擋在門外了。
日子這樣過了一年多,他們的畫又在博物館的畫展里展出了。潔從博物館回來,也沒有理楓,國畫老師說,楓讓她帶話給潔,說潔欠他一張照片,為什麼還不給她。有些惱怒的潔才去找了楓,楓見了她說,不這樣你不肯見我,我要走了,已經拿到簽證了,去美國讀博士,你送我一張照片吧,走之前陪我去酒吧坐坐。
潔這才恍然,時光真的很快。她挑了一張照片,是在黃山拍的,樣子很可愛,大家都說像日本小姑娘。然後跟楓去了酒吧,N市的酒吧,透著淡淡的情調,在那裡,潔才了解了楓更多,他讀書的專業和學校,潔也第一次告訴他,自己失戀的事情。楓沒有說話,只是告訴她說,我知道你也很想出國,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的,儘管給我寫信。楓給她詳細講述了申請出國的手續和考試,潔聽得很仔細,因為她真的想出國,忘掉在國內的一切,第一次楓跟他聊了這麼多,卻是他要走的時候。楓說,這是我考試的資料,全部都留給你。
潔在楓之後收到過他的信,問他出國的事情。後來她也開始考試申請學校,後來去了香港,很快就沒有時間練習畫畫和毛筆字了。她只有在使用印章的時候,還能想起楓。再後來,潔也出了國,每天要面對的是基本的生存技能訓練,早已經不摸畫筆了。
春天的時候,偶爾她看到櫻花飄落,想起國畫,想起梅花,也會順便想到楓,如水墨一樣淡。
(註:在春天裡,4月份,想起一個人,失去了聯繫,寫了這篇文章,如果能找到曾經的老朋友,會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