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國會調查,Meta(臉書)公司的老闆扎克伯格(小扎)近日給美國國會司法委員會回信。信中承認他不該屈服於美國政府的壓力,不該在旗下的網站平台上實施言論審查,並對當時做出的限言決定表示懺悔。此事引發全球鋪天蓋地的報道,歸納各家聚焦的基本事實和相關評論有三個方面:
- 美國政府使用行政手段管控大眾媒體不再是空穴來風,而是冷酷的現實。官府的做法顯然違背了美國憲法精神和對言論自由的保護。小扎涉及的具體事件包括對COVID19疫情言論的管控,對亨特·拜登個人電腦傳聞的管控,以及謠言對公司高層決策的影響(如俄國借亨特·拜登話題操控大選)。
- 在利益驅使之下媒體很難抗拒政府官員的脅迫。媒體不得不依照官府的要求來拿捏輿情,關閉不利於的言論,縱容和鼓勵有利的言論。一旦形成機制,貪官污吏就可以施以淫威迫使媒體助紂為虐;媒體則出賣靈魂和良知,換取商業利益。
- 四年前小扎夫婦為總統大選捐助了4億美元,但顯然這筆巨款並未起到推動選民公平地參與大選的作用。反而激發了民眾對金錢政治的反感。小扎決定今年不再重蹈覆轍。然而富人為競選活動注資本身並不是壞事。只是這個社會需要公開透明的競選。不要掛政治正確的招牌推行假選舉。
如若進一步探究,大家不難從這場媒體風暴中看到更多發人深省之處:
- 四年過去了,小扎姍姍來遲地向國會做檢討。時間點的選擇頗有奧妙。
- 老拜登總統雖然經過黨內初選預定為總統候選人,卻在黨代會之前遭遇黨內的權謀攔截,迫使他退出選舉。由副總統賀錦鯉接替。一朝天子一朝臣,選后老拜登治下的官僚集團必遭洗牌。加上不確定的競選行情,難說明年誰將入主白宮。但可以確定的是老拜登將徹底告別橢圓辦公室。因此小扎必須在此時做出一個平衡決策。
- 只有過氣的領導人才會被唾罵。只要大權在握就能風光無限。老拜登在位時呼風喚雨,誰敢調查他?如今鼓破亂人捶,牆倒眾人推。說明民主體制未必能和總統的威權相匹敵。
- 雖然小扎和拜登政府對限制言論一事互相推諉,各執一詞。但實行言論管控的事實已經毋庸置疑。如今小扎寫檢討,臉書認栽。但還有多少其他的主流媒體未被檢視?
- 除了坐實政府的威權操作之外,小扎的檢討書對媒體的大環境來說並沒有多少的實質性的作用。媒體依然將我行我素,人們也照樣還會質疑媒體的公正性和獨立性。媒體將一如既往地去迎合黨派勢力,加劇美國政治的兩極化。
我們不妨更進一步,考察主流媒體第一時間對小扎的報道。小扎的回信所檢討的兩件事之中,亨特·拜登的話題顯然對民主黨更為不利。它不僅涉及拜登家族的醜聞,更麻煩的是讓選民質疑深層政府是否動用了國家機器來散布虛假消息誤導民意(如俄國介入大選的謠言)。假如坐實的話,它對家族對官府來說都是硬傷。因此媒體在第一時間的說法就顯得大有講究。
- 那些在第一時間忽視小扎回信的要點,避談亨特傳聞相關內容的媒體包括:美聯社[1], ABC[2], 路透社[3], 新聞周刊[4], CNBC[5]
- 那些在第一時間刻意淡化和曲解小扎回信中有關亨特傳聞內容,替小扎審查亨特傳聞策略辯護的媒體包括:CNN[6], CBS[7]
- 那些在第一時間對小扎落井下石,暗指小扎討好右翼保守派的媒體包括:美聯社[1], 路透社[3], CNBC[5]
- 那些在第一時間替美國政府的COVID-19威權政策辯護的媒體包括:路透社[3], CNN[6]
- 那些在第一時間正面評論小扎回信中有關亨特傳聞內容的媒體包括:國會山[8]
大浪淘沙,潮水退去后再看誰在裸游。然而江河深處,水還是那麼深,那麼冷。依然那麼令人不寒而慄。
文獻附記:
美聯社[1] https://apnews.com/article/meta-platforms-mark-zuckerberg-biden-facebook-covid19-463ac6e125b0d004b16c7943633673fc
ABC[2] https://abcnews.go.com/Politics/wireStory/zuckerberg-white-house-pressured-facebook-covid-19-content-113174781
路透社[3]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zuckerberg-says-biden-administration-pressured-meta-censor-covid-19-content-2024-08-27/
新聞周刊[4] https://www.usnews.com/news/business/articles/2024-08-27/zuckerberg-says-the-white-house-pressured-facebook-over-some-covid-19-content-during-the-pandemic
CNBC[5] https://www.cnbc.com/2024/08/27/zuckerberg-alleges-white-house-pressured-meta-to-censor-covid-19-content.html
CNN[6] https://www.cnn.com/2024/08/27/business/mark-zuckerberg-meta-biden-censor-covid-2021/index.html
CBS[7] https://www.cbsnews.com/news/zuckerberg-resist-federal-influence-meta-content-facebook-instagram-whatsapp-content/
國會山[8] https://thehill.com/policy/technology/4849003-meta-mark-zuckerberg-biden-administration-government-pres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