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古塔疑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九節
當天夜裡十點鐘左右,一輛黑色的捷達轎車停在了崇慶寺的山門之外,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身穿僧袍的老人和三個身著便衣的人。在古寺門口等候多時的僧值玄悟和沙彌玄智立刻領著眾人進入了寺廟山門:「周警官,今天上午接到您的電話以後我就讓寺里的兩個小沙彌和火頭僧去了臨縣的南華寺——去那裡參禪學道一周,現在整個廟裡就只剩下了我和玄智師弟。」
「好,你馬上帶明空法師和我們去天王殿,然後你們兩個到大殿前面去等候。」周源說道。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三個便衣警察和明空法師一起從天王殿里走出、來到了大殿前的奉香鐵台旁。周源對正在焦急等候的玄悟和玄智和尚說道:「我們和明空法師今天夜裡到寺里來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你們二人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們和明空法師商量過了——崇慶寺這幾天暫時不對外開放,何時再開放得等候我們的通知。另外,」偵探指著身邊的一個剃成光頭的便衣警察說道,「這位是縣公安局的偵查員姚策,他將化裝成為你們寺里的僧人在這裡待幾天、執行特殊任務,今晚就留在這裡了,請你們配合他的工作。」
「阿彌陀佛,」玄悟與玄智都低頭合掌,「一切都聽從周警官的安排!」
接著明空法師又低聲向兩個徒弟做了些交代,隨後便與周源和郭小平離開了寺院、乘車返回了新余縣城。
第二天、六月十一日。上午十點鐘,周源接到了張廣義從南昌打來的電話。
「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已經對南昌四明堂的老闆、也就是江西三合堂的堂主孟雲波,設立了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秘密監控;此人現在南昌市內,其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可隨時將其逮捕——就等你下命令了!」
「好的,把他先牢牢地監視起來,絕對不能讓他溜出你們的視線;但暫時不要去驚動他;」偵探滿意地說道,「還有——對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那邊的監控怎麼樣?那兩個日本人、山口和清田,還有他們那個爪牙紀貴新有沒有什麼動靜?」
「嗯,表面上看好像還沒有什麼動靜;但昨天對他們公司辦公室的電話監聽發現——那個山口近期準備和清田一起離開南昌外出,他讓辦公室的趙虹訂了四張火車票——說是要去新余縣?你說巧不巧?」
「哦?什麼時候?」偵探目光一亮連忙問道。
「六月十二日、也就是明天上午。」
「嗯,你剛才說趙虹訂了四張火車票?除了山口和清田還有誰?」
「不知道,但我估計會是那個紀貴新和他那個同夥;嗨、我差點兒忘記告訴你了——青山湖區派出所幫助我們找到了那個和紀貴新一起開卡車撞死了黃宗發的同夥,此人名叫江志平、是紀貴新的狐朋狗友,也是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雇傭的臨時工——所以他的材料沒有出現在公司提供的資料中;但我們從戶政科弄到了他的照片、也拿去讓相關的目擊者看了、確認是在德安鎮那邊開卡車撞死黃宗發、又在七塘村肇事卡車被遺棄的山坳處被村民撞見的兩個人之一;所以此人現在也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張廣義補充道。
放下電話后,周源沉吟了片刻對胡波問道:「怎麼樣——你們把明空法師和玄覺和尚都藏好了吧?」
「當然,」助手得意地說道,「你都想象不到我把他們倆給藏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還多虧了老蔡的幫忙!」
「哦?那帶我去看看,然後咱們再去一趟崇慶寺找姚策商量一下;蛇要出洞了,得把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認真設想一下、再把相關的行動安排妥當周全,以防不測。」周源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中午一點左右,周源等人離開崇慶寺返回了新余縣城。此時日當正午、眾人腹中飢餓,又熱又渴,想想回到縣局也錯過了食堂的飯點兒,便一起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飯館。腰系圍裙的堂倌兒連忙給眾人端上了涼茶,胡波又要來了土家醬香餅、瓦罐雞湯和幾碗辣乎乎的南昌拌面,周源因為腸胃不適,只要了清淡一些的沙缽餛飩和水煮青菜。
幾個人運起碗筷正吃得津津有味;一輛吉普車突然停在了路邊,從車上下來了兩名男子,他們走進飯館、徑直來到周源和胡波等人就座的餐桌旁。
「蔡隊長?曹科長?」胡波有些驚訝地招呼道,「還沒吃午飯吧?快來坐下!」
「看到你們的吉普車停在這飯館外面的路邊、我們就進來了!」蔡裕光笑道。
郭小平連忙招手叫來堂館添加了兩副碗筷,又多要了兩份拌面。
「怎麼樣——有什麼新的發現吧?」周源擦擦嘴問道,他從蔡裕光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經猜到他們有了新的發現。
「是的,」刑偵隊長用手絹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你要我去查的那個同興法師、也就是明空法師的師父、崇慶寺以前的住持和尚,果然不是個一般人物!曹科長——還是你來說說吧。」
「好的,」曹傑喝下一口涼茶清了清喉嚨,「根據蔡隊訊問后得到的信息,我們通過新余縣政協、縣宗教管理局、縣公安局戶政科和我們國安局在南昌的辦公室、追查了於一九八二年去世的原崇慶寺住持僧人同興法師;他出家前的俗名叫劉義銘,是河北邯鄲人,早年曾於北平就讀於燕京學堂;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后他在山西的五台山出家;一九三七年抗戰全面爆發后突然就失去了蹤跡,一九四五年九月、也就是日本戰敗投降、抗戰勝利后的第二個月,他由湖北來到了江西、出任了崇慶寺的住持;羅處長請北京市國家國安局進行了協查,發現這個劉義銘曾經於一九二九至一九三一年間去日本留過學,在大阪和京都都待過;今天上午我又接到了國安局從北京打來的電話——他們根據我們提供的信息做了更為深入的交叉對比分析、發現劉義銘早年的相關信息與形貌等特徵、包括照片,都和一名曾經出現在日本關東軍情報課轉交給南京汪偽政府特務機關76號的受訓情報人員名單里的特工高度吻合;所以,他們懷疑這個叫做劉義銘的人當年極有可能是76號的特工人員。」
「嗯,從時間上看也完全吻合;」周源點點頭沉吟道,「我想——這個同興法師一定是當年日本人通過汪偽政府挑選出來的一名76號特工人員,奉命長期潛伏在新余縣的崇慶寺里;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崇慶寺和日本人戰後埋藏寶藏的秘密扯上了關係,以及為什麼同興法師在臨終時堅持要明空在日後見到手上持有龜形陽符的人時、便把那根藤木法杖和金剛經手抄本一起交給那個人——」
「說到那本金剛經,您不是已經破譯了裡面的兩句經文、發現那個崇慶寺里確實藏有秘密——您昨晚和郭小平他們去崇慶寺里找到了嗎?到底是什麼秘密?」蔡裕光放下筷子好奇地問道。
「找到了,」周源點點頭,「昨天晚上在崇慶寺的天王殿里,我們從廣目天王和多聞天王這兩尊神像的座下磚雕里取出了幾十年前被藏匿在裡面的兩樣東西——從廣目天王塑像寶座之下面對西方的兌位磚洞里找到了半張封在塑料夾子里的手繪草圖;從多聞天王寶座下面對北方、也即坎位的磚洞里找到了一張陳舊的羊皮紙、上面寫著幾首小詩;我昨晚研究了大半夜,認為那半張手繪的草圖就是半張有關藏寶地點的路線圖,而寫在羊皮紙上面的幾首小詩則為開啟藏寶處密門機關的指示——這件事要絕對保密,不可以對偵辦組以外的任何人泄露!」
午飯後,眾人一起回到了新余縣局,剛剛走進刑偵科的辦公室里,周源就接到了張廣義從南昌打來的電話:「周處,根據您提供的線索,我們找到了在江西省工業局下屬南昌市機械製造學校擔任教師的鄒燕平,他就是孟雲波的那個發小!住在南昌市東湖區的新陽街上;我已經將此人秘密拘捕了、暫時關押在我們市局的拘留所里,等你回來再對他進行審訊——」
「什麼!?你已經把他拘捕了?以什麼名義?」周源立刻皺起了眉頭。
「以什麼名義?」電話上的張廣義聲音疑惑起來,「他跟那個江西三合堂的堂主孟雲波有來往、還故意隱瞞了日本人當年在江西埋藏黃金的秘密——」
「跟三合堂的堂主有來往也並不構成犯罪啊——和孟雲波有來往的人多了,關鍵要看是什麼樣的來往嘛!你說他故意隱瞞了日本人當年藏寶的秘密也沒有什麼實在的證據!怎麼能隨便就把人家拘捕了呢?」偵探有些惱火地打斷了南昌市局的刑偵隊長,「這樣吧,你先把鄒燕平從拘留所里接出來、向他道個歉,說明我們找他只是需要做一個例行的相關訊問、幫助我們調查一樁與江西三合堂有關的案子,完了以後就立刻送他回家;我現在馬上趕回來,咱們一起再進行訊問。」
放下電話、周源隨即做了安排——他讓郭小平留在新余、自己則與胡波一起驅車趕回南昌。
傍晚六點,吉普車駛入了南昌市公安局的大院,周源下車后與助手匆匆上樓來到了一間辦公室里,張廣義已經在那裡等候著。幾分鐘后、一個五十歲左右、留著分頭、身穿短袖格子衫襯衣,體形瘦弱戴著寬邊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坐下后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幾個警察,臉上充滿了驚恐、不安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