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鶴鼎蓮方壺
作者: 八峰
第三十節
隨後被帶進審訊室里的是鴻信國際貿易公司的副總裁田立。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路易威登T恤衫和米色的愛馬仕休閑褲,坐在椅子上后翹起了二郎腿、搖晃起腳上穿著的棕色義大利皮鞋,滿不在乎地邈了一眼對面的幾個警察。
「田副總經理,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到這兒來嗎?」周源開口問道。
「我沒功夫兒跟你們在這兒閑扯——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就趕緊讓我走!」副總經理頭也不抬、大咧咧地說道。
「田副總,你跟那個在撞車事故中死亡的香港人謝錦堂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是在北京認識的?還是在香港?」周源不慌不忙地問道。
「是在北京認識的,啥時候嘛——記不清楚了;怎麼了?我認識個把香港人也算是犯罪嗎?」田立瞪起眼來譏諷地反問道。
「嗯,田副總倒是個痛快人——那就請你把如何指使崔孝成和段志高等人前往河南鄭州、與新鄭縣當地的文物販子郭定淮合作、非法收購被盜挖倒賣的國家珍貴文物小號鶴鼎蓮方壺,又指使他人殺死了郭定淮和為你鑒定過該文物的北京大學教師杜昭祥這兩人的過程給我們仔細說一遍吧!」
「哼,我是對那件青銅器是感興趣,也派過人去河南,可誰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珍貴的文物呢?你說那個郭定淮是誰我也不認識;你們說是我指使別人殺了他和杜昭祥、有什麼證據啊?」田立滿臉不屑地說道。
「證據我們當然有,而且有很多,別的就不說了——你先看看這兩份口供吧:一份是你的行政助理、接受你的指令先後殺害了杜昭祥和郭定淮的張俊親口交代的;而另一份則是你的總管、鴻信公司北京辦事處主任崔孝成的供詞;裡面都列舉了大量事實證明你是這些重大犯罪事件背後的主謀和主使。」周源從文件夾里拿出了兩份記錄遞到了鴻信公司副總裁的面前。
「怎麼樣?田立,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想狡辯的?」楊毅冷冷地看著田立說道。
「嘿嘿,你們甭跟我這兒瞎咋唬!這算是什麼證據呀?就憑著那兩個人的誣告也想給小爺我扣帽子——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田立邈了一眼偵探擺出的兩份記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竟惱羞成怒地叫嚷起來。
「田立!」楊毅怒目圓睜、猛地一拍桌子,「你少在這兒擺你那個高幹子弟的臭架子!就你小子乾的這些個壞事兒、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哼,就憑你們小小的宣武分局還想治我?我告訴你——真要惹怒了小爺、連你們宣武分局一鍋兒都給端了你信不!?」鴻信公司的副總經理狂妄地叫囂起來。
「田副總經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已經掌握了你們這些重大犯罪活動的基本事實,要被一鍋端掉的、不是宣武分局,而是你和你在鴻信公司的一幫同夥!」周源站起來合上了手裡的文件夾朝門口走去、又回頭瞥了被審訊者一眼,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們: 那件被你們竊據在手、企圖與香港文物掮客謝錦堂做違法交易、走私出境的小號鶴鼎蓮方壺現在何處?」
「我、我不知道!」田立垂下頭不做聲了,他臉色灰白、牙關緊閉,兩隻手也神經質地顫動起來。
「咋辦?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告訴咱那件文物的下落,咱們上哪兒去找啊?」楊毅出來以後眉頭緊蹙著說道。
「馬上讓章興貴帶人趕去龍潭湖西公園旁的二甲小院、裡外再次進行徹底的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處角落。」周源說道。
下午五點半,章興貴打回了電話、報告了令人沮喪的消息:警察們再次搜遍了那座院子里的所有房間和各處角落,仍然沒有找到那座小號鶴鼎蓮方壺的蹤跡。
「唉,你說——那件寶貝東西到底被他們給藏到了哪兒去了呢?會不會已經被這幫傢伙偷運出了北京?」楊毅吐出一口煙來向周源問道。 此時他正和周源、定國以及顧長河等人在局長辦公室里、跟路雲午一起討論著搜查和審訊的結果。
「既然不在田立的住所和他那個二甲小院,也不在宣武飯店那個鴻信公司駐京辦事處里,那麼這件東西就一定還在其他的地方——但肯定還在北京!」周源眉頭緊蹙、沉吟著說道。
「你怎麼那麼肯定東西還在北京?」楊毅瞥了偵探一眼。
「從撞車事故那天晚上開始,我們就對鴻信公司的這幾個人、包括田立和崔孝成的住所都進行了嚴密的監視、掌握了他們的行蹤;而且謝錦堂突然意外死亡,盜買文物的錢還沒有支付,田立他們想要另找買主也不可能在幾天之內搞定;所以那件青銅器應該還在北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秘密隱藏了起來、等待風聲過去以後再另找買主出手。」偵探搖著頭分析道。
「那究竟是被誰隱藏起來了呢?藏到了哪裡呢?」楊毅語氣中充滿了沮喪。
「那個青銅器外形尺寸並不大,重量也就十幾公斤——完全可以被田立從那個二甲別院里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不一定是他的家裡;」周源眉毛一揚,「楊隊,馬上派人去把那天下午送田立離開龍潭西公園外二甲別院的司機找來!」
這時,寫字檯上驟然響起了電話鈴聲。路雲午抓起電話聽筒、裡面傳來了門口值班員緊張而又急促的聲音;聽著聽著、分局長的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起,他還沒放下電話,局長辦公室的門扇就被人推開了,幾位不速之客徑直走了進來。
路雲午連忙放下電話、忍住內心的震驚、臉上擠出了笑容迎上前去:「哎呀,是陳局長、朱局長啊?什麼風把您二位給吹來了?招呼也不打一個——是想打我老路一個措手不及呀!」
「路雲午,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中辦二局的童秘書、也是中顧委田老辦公室的主任。」年逾六旬的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陳墨軒一臉嚴肅地向路雲午介紹起他身旁一位梳著分頭、身穿淺灰色的確良短袖套裝、約莫有四十多歲的男子。原來陳默軒和市公安局第五局局長朱鶴橋是陪著這位童秘書來到宣武區分局的。
見到突然有高級領導來訪,楊毅、周源、定國和顧長河等人都立刻站起身來,準備向門外走去。
「都留一下吧——」已經當仁不讓地在主客沙發上落座的童秘書突然開口說道,他聲音不高、清晰而又尖厲:「你們都是宣武分局偵辦組的成員吧?沒關係,都坐下來說說吧——我今天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這個案子查得怎麼樣了?到底收集了一些什麼證據?路局長說一說,你們這些在一線辦案的同志也補充一下嘛。」童秘書眯著眼睛端起了一個年輕民警給他遞上的茶杯。
「這個——」路雲午和幾位部署對視了一下、又朝陳默軒瞥去了一眼。
「哎呀,雲午,你就不要猶豫了——趕快向童秘書彙報一下基本的情況!偵辦組的人也都留下吧!」市裡來的常務副局長有些著急地瞪了路雲午一眼、用命令式的語氣催促道。
「好吧,既然童秘書親自前來,我就扼要的彙報一下;不過,此案還沒有最後終結,各種材料和證物也都還在整理之中;所以按照公安部條例,相關內容是要嚴格保密的;」路雲午不卑不亢、拿起了自己寫字檯上的一個本子,把自從杜昭祥被謀殺以來的調查情況和相關進展向童秘書和兩位市局來的領導做了簡短的報告,強調了抓獲段志高、張俊、崔孝成和田立等主要案犯以及取得了大量涉案證據等重要結果。
分局局長說完之後,房間里出現了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陳默軒和朱鶴橋都不做聲、目光偷偷地瞥向了坐在中間沙發上的童秘書、觀察著他的臉色。路雲午和幾位手下的額頭上也沁出了汗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嗯,我明白了;」沉吟了片刻之後、童秘書放下茶杯點了下頭,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分局局長和楊毅等人,「都是那隻青銅古器惹的禍——唉,人心之貪啊。。。」他感嘆了一句,又繼續說道:「一切似乎都是因這件文物而起;那麼你們找到這個什麼小號的鶴鼎蓮方壺了嗎?」
「暫時還沒有,」路雲午難掩遺憾地搖了搖頭:「但偵辦組和刑偵處已經擴大了搜查範圍,搜尋工作正在進行之中。」
「嗯,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找到;否則,你們這個案子從根兒上就立不起來——人贓要俱獲才行嘛,找不到這件文物,你們的指控也就很難成立!到時候騎虎難下就不好辦了,路局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童秘書話中有話、他站起身來斜眼邈了一下路雲午,徑直朝門外走去;陳默軒和朱鶴橋也連忙起身、緊跟著童秘書的身影走出門去。
「嘿,這田大秘書,瞧他那副架勢,耀武揚威的——怎麼就讓我想起了以前那宮裡的童公公呢?」看著幾位高級領導離去的背影、顧長河忍不住調侃起來。
「好了,你就別耍貧嘴了;」路雲午瞪了派出所長一眼、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心情沉重地坐了下來,「你們都聽明白了吧——如果找不到那個小號的鶴鼎蓮方壺,咱們這個案子就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