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鶴鼎蓮方壺
作者: 八峰
鶴鼎蓮方壺
第一節
一九八六年八月上旬、正值盛夏時分,周源和文定國來到了北京,參加由公安部和全國政法學會聯合舉辦的『現代城市社會犯罪特點與刑偵技術發展趨勢』研討會。在首都期間,兩人投宿於東城區的公安部招待所,這裡地處市區的中心、距離天安門廣場、東單、王府井大街都不算遠,步行即可到達。
八月十一日這天、京城的上空陽光燦爛、萬里無雲。上午會議正式結束后,周源和定國決定出去走走玩玩,便沿著天安門廣場東側向南一直遊逛到了前門。兩人本打算中午在全聚德吃上一頓正宗的北京烤鴨,不料排隊候座的食客不但擠爆了廳堂、而且還排出了門外。無奈之下兩人只好在前門大柵欄附近的『老正興』菜館里吃了一頓江浙風味的午飯。下午兩人又去了和平門外的琉璃廠,在百年老店榮寶齋里欣賞了眾多的字畫,周源花了二十元錢買了一幅仿古的橫軸:乾隆皇帝十三年御筆親題的「寧靜致遠」四個大字的橫幅複製品;定國則買了一套小號的文房四寶:毛筆、松墨、墨硯與硃砂印泥。
第二天早上,兩人有些膩味了招待所里一陳不變、味道平平的早餐,便走出了招待所的西門向右一拐彎、來到南二六衚衕北口、面臨大街的西南角上,在一個煎餅果子攤前坐了下來,每人要了一份煎餅果子和熱乎乎的原汁兒豆漿。
吃完之後、定國意猶未足,拍了拍肚皮說道:「咱在南方待了七八年、已經吃成了重口味,早飯也恨不得要吃點兒什麼有味道的醬菜才好!怎麼樣——咱們今天去一趟『六必居』吧?那兒的醬菜可是京城的一絕,據說那醬缸裡面都是打清朝保留下來的腌汁醬料,從來都不換的!」
「行了吧,四川的泡菜還不夠你吃呀?」周源瞥了同伴一眼,「別忘了咱們今天本來的計劃,那可是要花點兒時間的,趕緊走吧!」
十點半左右,兩人又轉到了天橋西邊的福長街古玩市場里,慢悠悠地逛了起來。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來這裡的遊客竟然也不少,不足五百米長的古玩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擺滿了各種古董物件的店鋪小攤一個接著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一個擺滿了各種古代樣式錢幣和仿古青銅器件的地攤上,喜好收集舊幣的定國蹲下身來、眼睛里露出了痴迷的光芒,他撿起了一枚古錢幣朝著看攤的老闆問道:「這枚銅錢要多少錢?」
「嘿嘿,這位老闆兒,您可真有眼力價兒——這可絕對是一件兒好東西:開元通寶的大號銅錢!您看看這字紋與銹色;一枚五十元絕對不冤、您要買一對兒就八十塊錢拿走!怎麼樣,給您來一對兒吧?」光頭的地攤兒老闆操著一口油膩的京腔說道。
「一枚要五十元?太貴了吧?」定國皺了皺眉頭,「你這個銅錢也就是仿古工藝做得好一些而已,頂多就值個二十塊;我買你一對兒、四十塊錢怎麼樣?」
「四十?不成,四十哪兒成啊!本兒都不夠呢——出不了,」光頭眼睛一翻搖晃起了腦袋,「怎麼著也得七十啊!」
「七十?不,四十五吧。。。 」定國認真地跟光頭砍起價來;周源卻站在一旁、兩隻手臂交叉於胸前饒有興緻地觀看著兩人的討價還價。
這時,一個身穿藏青色中山裝、三十多歲梳著分頭,戴了一副棕色寬邊眼鏡、手裡拎著一個黑色拉鏈手提包的男子湊上前來,他蹲下來看了看地攤上擺放著的幾樣物件,從一堆仿古的青銅器中拿起一個長滿了綠銹的青銅酒樽仔細查看了一番,抬頭問地攤兒老闆:「哎,這件兒你要多少啊?」
「哎喲喂,這位老闆——您可是真正識貨的主兒,我這件兒可是從河西老墳里給刨出來的寶物、秦漢時期的銅酒樽;」光頭的地攤老闆故弄玄虛地壓低了聲音,「您要是真喜歡,我這兒就賠本兒賣您——一千塊錢您拿走!」
「什麼!?一千塊?哈哈。。。 」戴眼鏡的男子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物件放下、站起身來。
「得嘞,那咱八百成不成?七百怎麼樣?得——六百塊錢您拿走!哎,我說這位爺,您倒是給個價兒呀——」光頭見狀連忙叫喊起來。
「我呀,哼,」戴眼鏡的男人冷笑了一聲,丟下了一句話轉身離去:「我最多給你一百塊!」
「嘿,這不是欺負人嘛!存心的吧?」地攤兒老闆看著那眼鏡男子離去的身影憤憤地說道,周源和定國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幾分鐘后,定國終於跟地攤兒老闆達成了交易——他花了五十元買了一對仿開元通寶的古銅錢。付完錢之後、定國低頭看著手裡剛買的兩個錢幣自嘲地說道:「我估計呀,這玩意兒八成都是贗品!」
「嗨,這種東西嘛,你自己喜歡就行,是真是假就別太較真兒啦。」周源調侃著安慰道。
兩人離開了那個地攤、繼續在遊客熙攘、人頭攢動的市場里轉悠,突然聽到前面的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驚叫,兩人連忙走上前去,擠進了圍觀的人群,看見地上倒卧著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他側卧在地、臉色發青,從嘴角泛出了白沫,屈縮起來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
「啊——這不是剛才咱們倆在地攤兒上見過的想買青銅酒樽的那個人嗎?他是不是犯了癲癇症啊?」定國有些驚訝地輕聲說道。
「嗯,正是那個人,」周源皺起了眉頭,「你趕快去打電話報警、叫輛救護車來!」
偵探隨即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取下了那男子鼻樑上的眼鏡、翻開眼皮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又解開了男子襯衣領口的扣子,試圖幫助他呼吸。不一會兒,那男子的身體停止了抽搐,臉色變得白里透青,半睜開的眼睛里瞳孔開始發散失神、咧開的嘴角里流淌出了帶有血絲的涎液;周源伸出手指來試了一下男子頸部的脈動,又查看了他脖頸四周、還翻過男人的耳垂查看了一下耳後,臉色變得沉重起來;他心裡明白——倒在地上的這個男子剛剛已經死去,而且是被人謀害致死的。
註: 本故事中人物情節均為虛構;若有雷同、純屬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