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川黔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五節
趙勇離開后,派出所民警張成走了進來,他個子不高,約莫有二十七八歲、瘦削而壯實,兩道濃眉下閃動著一雙機智的眼睛。
「請坐吧,張成,」周源微笑著說道:「從昨晚九點到十二點多鐘你過來接班的這段時間裡,你都去了過那裡?是在哪裡休息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休息的地方到拘留所這邊來的?」
「哦,我就在派出所前院小樓一樓西側的值班人員宿舍里休息的——那裡有床可以睡覺;十二點四十五分左右我離開了值班室宿舍、從派出所小樓後門出來走到拘留所這邊來的。」年輕的民警想了想說道。
「你過來換班時,有什麼人見到過你嗎?譬如像派出所里值夜班的人員?」
「沒有,」張成搖搖頭:「所里人手本來就少,平常值班也是輪流,說實在的——昨天晚上九點到夜裡一點、我就算是前面小樓里的值班人員了;所里也沒有增派額外的值班人員;凌晨一點到早上六點半的值班員是孫崇德。」
「哦?這個孫崇德昨晚也住在所里的值班人員宿舍里嗎?」
「沒有,他住在鎮上家裡,走到派出所這邊也就七八分鐘。」
「那他來換班的時候,你們見面了嗎?」
「沒有,」張成搖搖頭,「我是十二點四十五分離開的值班宿舍,那會兒崇德還沒來呢;他從家裡過來要一會兒的;不過他知道夜裡的安排、曉得我一點鐘還要到拘留所這邊來守衛。」
「你進入拘留所值班室的時候聽到過鬧鐘的響聲嗎?是在哪裡聽到的?」偵探又問。
「嗯,我是聽到了鬧鐘響聲,」張成點點頭:「我剛一走進拘留所的大門、就聽見了值班室裡面的鬧鐘鈴響。我過來一看,見趙勇還趴在桌上睡覺,就把他叫醒了,然後我們倆一起打開了第一間拘押囚室的門,一打開燈就發現邢大軍已經上吊了。」
「你是說——你們進去時那間囚室里的電燈是關閉的?裡面是黑暗的?」
「啊?我想應該是的,我當時跟在趙勇後面,記得好像是他開的燈吧?」張成臉紅了,有些猶豫地說道。
「嗯,還有,桌子上的那個鬧鐘、也就是你聽到響聲的那個——你進入值班室以後動過那個鬧鐘嗎?」周源沉吟了一下后問道。
「沒有,我沒動過;我進來后那鬧鐘很快就停止了響鈴。」張成搖搖頭。
「聽趙勇說,昨晚九點半左右,你來過拘留所這邊的值班室、給他送了茶壺、茶杯、熱水瓶、還有一包水煮花生和兩本雜誌,是這樣的嗎?」周源換了個話題問道。
「是的,那也是靳所長專門囑咐的,說是晚上值夜班難熬、要關心一下四川來的同志;讓我給他送些熱茶和水煮花生。」張成點點頭。
「那些茶水、還有水煮花生,是你自己準備的?還是別人?或是在外面買的?」偵探盯住了年輕民警的眼睛問道。
「茶葉是我從前面小樓辦公室里拿的,水煮花生是晚飯後我在外面街上買的——啊,怎麼,你們懷疑是這些東西裡面有問題?趙勇是喝了我送的茶水、吃了那些水煮花生才昏睡過去的?」張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反問道。
「嗯,我們已經把茶壺茶杯、還有剩下的水煮花生送到盤縣公安局去檢驗了。」偵探點點頭、犀利的目光緊盯著派出所民警,匡雲松和定國也向他投過來嚴峻的目光。
「不會呀!」張成滿臉疑惑、驚愕地叫道:「我昨晚上在前面小樓的值班宿舍里也喝了同樣的茶水、吃了同樣的水煮花生啊!我怎麼沒事呢?你們可以派人去查!」
「張警官,你不用緊張,我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想把當時情況真相搞清楚;」周源笑了笑:「你再告訴我們——你和趙勇發現邢大軍上吊自殺后做了什麼?靳所長是什麼時候趕到現場來的?」
「哦,發現邢大軍上吊以後,我和趙勇連忙把桌子移到那懸樑之下,趙勇個兒高,他上去解開套在邢大軍脖子上的床單,我在下面抱住了邢大軍的雙腿使勁向上托舉;把他弄下來之後放到了床上、又摸了一下他的口鼻和脈搏,覺得他人已經死了;我就趕緊給靳所長打了電話,他幾分鐘之後就騎摩托車趕過來了,後來我按照靳所長的要求馬上給你們打了電話。」
「那封絕命書呢?當時是在哪裡的?」周源繼續問道。
「絕命書?當時也就是放在囚室里那張桌子上吧。。。」張成想了想說道。
「這盆金桔是你擺在窗台上的吧?」偵探突然改變了話題。
「啥?金桔?」張成扭頭瞥了一眼下窗台上的盆景,目光里閃過了一絲驚惶,他連忙搖頭說道:「呃,不是我。」
訊問完了趙勇和張成以後,周源、匡雲松又跟派出所長靳惠民核實了一下相關的情況,便由匡雲松指揮幾個民警把邢大軍的屍體和相關證物裝上了汽車運往盤縣公安局,周源也乘機給盤縣公安局打了個電話,然後打開匡雲松讓龍超收集來的一些資料,研究起在關押邢大軍的囚室里發現的那張寫有十一個字的絕命書來。此時、時間已過了凌晨四點半鐘,從鎮子東面巨大的山巒背後升起了一絲魚白。偵探感到有些頭痛,便走到了拘留所的門外、貪婪地呼吸著黔西山區里略帶潮濕的新鮮空氣。
「唉,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經過千里追蹤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邢大軍卻莫名其妙地死在囚室里了!是自殺還是他殺也還不能確定,咱們該怎麼辦?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又如何追查下去呢?」匡雲松走到偵探身邊,掏出一根煙來點燃、十分沮喪地說道。
「肯定要繼續追查下去,」周源點頭說道,深邃的目光看著遠處黑暗中亮起的幾盞燈火、語氣十分堅定,「就像你說的,這個邢大軍是我們南下千里好不容易抓獲的殺人兇犯,他也承認了罪行;突然之間卻不明不白地『上吊自殺』了,太過蹊蹺!不弄清楚是不行的;從現場勘查的情況、特別是對屍體上痕迹的觀察來判斷,此人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至於說如何追查下去?當然還是要跟本地的警方合作調查;我剛才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盤縣特區公安局很快就會有人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