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山城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回到江北縣公安局,幾個人首先來到了技術科法醫室里。
周源拿出從謝友良身上搜出來的那枚鑲嵌著珊瑚石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死者左手的中指上,臉上露出了笑容:「哈哈,你們看——絲毫不差、正好合適!」偵探滿意地拍了拍手,「看來,應該是謝友良在江邊遇上了這個外地人,見財起意、便乘其不備殺死了他,劫走了他的皮包、財物和其他行李。」
「嗯,江邊這個謀殺案總算是有了結果;」李雲生鬆了一口氣,「現在只剩下一件事——等雲南省公安廳那邊協查搞清楚了這個倒霉商客的身份,咱們也好通知他的家人了。」
「兇手是有了眉目,但這個案子恐怕還沒有那麼簡單,剩下的工作還很多。。。」周源卻沉吟著說道。
離開了法醫室,三人又來到李雲生的辦公室,辦公室的內勤小王為三人從食堂打來了午飯。
「撮合著吃點兒吧——我們局裡食堂的伙食還可以。」李雲生和小王在茶几上擺開了飯菜——萵苣炒肉絲、麻辣豆腐、白米飯和蛋花湯。
幾個人剛剛提起筷子,助手小蔣出現在了門口:「李科長,我和去下游竹林鎮東碼頭追查五月十九日晚上到達該碼頭的人都回來了——當天晚上的八點、九點和十點各有一班客船從沙坪壩磁器口那邊到達竹林鎮東碼頭、停靠時間大約為十分鐘。」
「哦? 那碼頭上的人有沒有從這幾班船上下來的旅客中見到過形貌特徵類似那具無名男屍的人呢?」李雲生放下筷子急切地問道。
「有個當時在碼頭上夜班的工人說見到過,」小蔣點點頭頭:「那工人說,九點鐘的那班船靠岸以後、當時下船的客人很多,有一個外地人先走到碼頭外面、又折回來向他打聽如何去大竹林鎮的路徑,他就告訴那個人沿著江邊有一條小路、走一刻鐘左右就到了,那個外地人隨後就離開了;我還拿出死者的照片跟那個工人核實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照片就說很像是那天晚上向他打聽路徑的外地人,」
「太好了!那個人當時是什麼穿戴打扮的?攜帶了什麼行李沒有?」李雲生追問道。
「按照那工人的說法,那個外地人的穿戴打扮跟我們在現場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樣,而且他當時身上還背了一個棕色的皮革挎包,手上拎著一隻黑色的帆布旅行提包。」
「黑色的帆布旅行提包?」李雲生眉頭一皺、心裡想著在四逸村謝友良家中的搜查並沒有發現一隻黑色帆布的旅行提包。
「那個碼頭工人是怎麼確定跟他說話的那個人是個『外地人』呢?」周源插嘴問道。
「哦,」小蔣笑了笑:「我也問過那工人,他說那人說話的口音肯定不是四川人,又看他那身打扮裝束,所以就認為他是個外地來渝的客人。」
「嗯,現在清楚了兩點:首先,那個可能來自雲南的外地人是乘船從沙坪壩那邊過來的,而且搭乘的是九點鐘那班船;第二,他當時身上背著一個棕色的皮挎包、手上還拎著一隻黑色的帆布旅行提包;他是想往大竹林鎮這邊來,按照碼頭工人的指點、沿著那條江邊小路趕往大竹林鎮,結果在那條小路上遇害。」周源點頭說道。
「可是我們在謝友良家中只找到了一隻棕色的可背挎的皮包,並沒有發現那個黑色的帆布旅行提包啊?」李雲生疑慮道。
「我猜想,那個黑色的帆布旅行提包應該是謝友良夜晚在江邊殺害了外地人後拿回了家裡、後來又被找到他家裡殺了他的那一對男女給拿走了!那隻提包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偵探沉吟著說道。
這時,辦公桌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媽的,這飯是吃不成了,」李雲生放下電話聽筒,臉色陰沉惱怒地說道:「值班室剛才又接到了大竹林鎮派出所的報警——有村民在該鎮西南團結村距離渡江碼頭不遠的鄉道附近的竹林里,又發現了一具被刀刺死的男屍!」
「哦!?」周源和定國都驚訝地放下了筷子。
「這個大竹林鎮,真是邪性了!」定國不由得說道。
「天吶!昨天在江邊發現了一具無名男屍,今天早上發現了謝友良被殺,不到半天功夫又發現了一起謀殺——都在這個大竹林鎮附近!我這兒都焦頭爛額了!老天爺卻還不肯罷休!」接完電話的刑偵隊長幾近崩潰、口氣絕望地叫喊起來。
他手忙腳亂、氣急敗壞地抓起了電話下令出警,然後攤開雙手搖著頭用極度無奈的語氣對兩位老戰友說道:「沒辦法,我也沒想到情況竟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只好連累你們兩位也一起去現場看看了!」
「啥都別說了,趕緊走吧!」周源站起來拍了拍李雲生的肩膀。
鑒於短短的三天之內在江北縣大竹林鎮接連發生了三起命案,重慶市公安局也不敢怠慢,派出了以市公安局刑偵一大隊副隊長姚亮為首的偵辦小組前來支援,他所率領的一干刑警也驅車趕到了現場。
姚亮是關力宏的老部下,也曾多次見過周源和定國、與二人熟識。大家寒暄了幾句便開始了緊張的勘查工作。
在大竹林鎮西南的團結村東面有一條五尺來寬、青石板鋪就的鄉道,向南一直延伸到數百米外嘉陵江邊的渡口碼頭。在這條鄉道的東側有一片青翠茂密的竹林,竹林後面是一片長滿了半人多高的灌木與野蒿的草叢,一具男屍側身倒卧在草叢裡。他年紀約莫有四十歲左右,膚色黝黑,肌肉凸出、骨骼健壯,腳上穿著草鞋,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左胸口上一片血污,下身的長褲脫落、露出了裡面的褲衩,屍身旁邊還丟棄著一件灰色的上衣、一根扁擔與一束散落的麻繩。
周源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圍著屍體仔細查看起來。
「這人像是這附近的農民吧?」定國彎腰看著問道。
「此人明顯是個挑夫,也就是重慶人所說的棒棒軍。」周源翻開了死者的手掌,見皮肉粗糙,還長著厚厚的老繭。
「沒錯,我們派出所的片警已經辨認過了,這個死者叫黃大軍,是這大竹林鎮上的村民,平日里主要就是靠在碼頭幫人搬運做挑夫為生計的。」旁邊的何所長點頭說到。
周源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屍身,發現死者額頭、臉頰與脖頸上有多處被抓傷的瘀痕,但全身只有一處致命的刀傷——其左胸心口下約一寸處有被利器刺入心臟的創口。
「是被刀刺死的吧?」在一旁蹲下身子查看的李雲生問道。
「是的,傷及心臟、一刀致命;」偵探點點頭、語氣沉重:「而且這刀傷的入刺部位與創口形狀都和前天夜裡被害的那個謝友良身上的刀傷幾乎一樣——這說明兇手使用的兇器和殺人手法是同樣的。」
「什麼!?你是說,殺死這個黃大軍和殺害謝友良的是同一個人?」李雲生和姚亮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用懷疑的口吻問道。
「從使用的兇器和殺人手法上來說,我認為是同一個人所為。」周源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那麼死亡時間呢?」姚亮又問。
「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夜裡十點鐘左右。」周源站起來說道。
「天吶,那就是說——昨天晚上九到十點的那段時間裡,在這個大竹林鎮先後發生了兩起謀殺案?一個是四逸村的謝友良,另一個就是這個黃大軍?」李雲生眼睛都瞪圓了。
「看來是這樣。」偵探點點頭。
「可是,殺死這個挑夫又是為了什麼呢?」定國皺起眉頭問道。
「誒,你們看看這裡——」周源眼睛一亮,他蹲下身來、用手指著在男屍倒卧處旁邊的一片明顯被碾壓過的草叢裡剛剛發現的幾樣小物件——口紅、化妝用的小鏡子、橡皮筋髮帶,兩隻細小的發卡,還有兩顆被扯掉的衣扣。
「啊!這好像是些女孩子用的東西!」李雲生目光疑惑地看著幾樣物件說道。
「沒錯兒,可是一個女孩子的東西為什麼會散落在這裡?此處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周源自言自語地站起身來,開始圍著屍體做擴大範圍的搜尋。
「可惜啊,這片草地上雖然被踩壓得亂七八糟,卻看不出任何腳印的痕迹!」李雲生低著頭一邊查看一邊說道。
周源沒有做聲,他離開屍體,開始在竹林邊靠近上坡通往鄉道的泥土和草地上仔細勘察起來,犀利的目光捕捉著地面上的各種痕迹。 不一會兒,偵探發出了滿意的笑聲,他蹲下了身體,招手叫來了正拿著相機拍照的民警小蔣。
「你們看——這一片斜坡上野草稀疏,泥土又是粘性的,留下的痕迹很清楚——我一共發現了四組不同的鞋印;特別是這邊的兩組鞋印——跟出現在謝友良家裡的鞋印基本上一致:尺寸大小和底紋形狀都相同,而且根據鞋印尺寸和在這泥土上踩踏的深度,可以推斷出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體重大概一百五六十斤,而女子身高約為一米六五,體重一百一十斤左右;」
「你是說——兇手可能就是出現在謝友良家裡的那一對男女?就是前天晚上在四逸村殺了謝友良的那一男一女嗎?」刑偵科長驚訝得幾乎要叫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