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傳國玉璽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晚上十點多,吉普車在夜幕中駛入了長沙市公安局大院、停在了刑偵處的樓下。 周源和姜彤匆匆上樓,走進燈光明亮的重案二組辦公室,羅文波正坐在椅子上抽煙等候。
「怎麼樣?」周源顧不得疲憊,劈頭問道。
「初審沒有什麼結果。」羅文波搖搖頭,臉上露出了焦慮的神情。
「哦?為什麼?」周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從楊馬二人的住所並沒有找到與被割人頭相關的證據或者痕迹,估計都被清理乾淨了!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而對他們倆人的審訊也沒有突破性的進展——女的一會兒說自己記不清楚了、一會兒又哭又鬧;那男的先說沒有去過女友楊的住所,後來又改口承認說是去過,還在楊的宿舍里過了夜,因為不願意被別人說閑話,才先撒謊說沒有去過。」重案組長口氣中充滿了無奈。
「嗯,」周源低頭看了一下審訊和搜查記錄,沉吟了一下抬起頭來:「走,帶我去馬習德的住所看看。」
幾個人驅車來到位於湘江東岸臨江的花鼓樓街,在一條燈光暗淡的巷子里,走進了一棟門口有民警守衛的老房子。
「就是這裡。從監視馬習徳行動開始,我們也監視了這棟房子;從昨天下午開始,除了馬習徳本人,沒有其他人出入過這個房子。拘捕了馬習徳后,我們把這個房子裡外搜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麼與被害港人或者被割人頭有關的東西。」羅文波對周源說道。
進屋后偵探的目光先掃視了一圈,原來這房子是個不大的老式套間,外面是堂屋和廚房,裡面是一間卧室。周源度著步子裡外查看了一下,然後徑直走到了堂屋裡靠著牆角擺放的一個東芝牌電冰箱前,他打開冰箱門扇、一件一件地翻動查看起冷藏格裡面的東西來。
「你在找什麼?來搜查時我也打開冰箱看過了,好像沒啥值得懷疑的東西。」一旁的羅文波疑惑地問道。
「嗯,我想就是這個東西。」周源說著從一把蔬菜、兩包肉腸和幾個醬菜瓶子後面拿出來一個塑料飯盒,然後打開了盒蓋——裡面裝了兩個麵糰。
「麵糰?」羅文波瞅了一眼、目光狐疑地嘟噥了一句。
偵探沒有作聲,他拿出一個麵糰試著捏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在燈光下掰開了表層的面屑,麵糰里竟然包著一個封在小塑料袋裡的假牙套。
「假牙套!?這麵糰里居然包了這麼個東西?」羅文波眼睛一亮、吃驚地叫了起來。
「對,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這個牙套裡面可是藏著重要的證據;」周源小心翼翼地從塑料袋裡取出那個假牙套、舉起在燈光下查看起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又小心地將另一個麵糰掰開、從裡面取出了第二個假牙套,然後扭頭對滿臉驚訝的重案組長說道:「把這兩個牙套裝進證物袋、馬上送回市局去檢驗——注意保存時要在低溫。對了,你們還沒有去過馬習徳的工廠里搜查過吧?」
「你是說他工作的廠里嗎?還沒有。」羅文波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走,立刻去馬習徳工作的廠里,搜查他的工具櫃和個人物品。」周源拍拍手說道。
幾個人又連夜驅車來到了長沙市鼓風機廠的檢修車間,在工廠保衛科人員和夜班值班工長的協助下,警察們打開了屬於馬習徳個人的工具櫃,進行了徹底搜查。 很快他們便在柜子的底層找到了一把電工刀。偵探拿起來仔細查看了一番便將那把刀放進了證物袋裡,
「馬上趕回局裡,你去準備一下:咱們連夜提審馬習徳;我先去一下技檢科鑒定一下這把電工刀,然後跟你在審訊室匯合。」周源對羅文波說道。
半個小時后,長沙市公安局刑偵處的一間審訊室里燈火通明,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壯碩、眉毛粗黑、滿臉胡茬的男子被民警押解進來,他剛剛在椅子上坐下,坐在對面一張條桌后的周源便開口問道:「馬習徳,你看看這件東西,是我們在你家裡找到的;」 偵探把一個插著幾樣工具的四聯皮製電工工具套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你的工具套吧?」
「嗯,是我的工具套,我是電工,這工具套是廠里發的。」馬習徳看了看點頭確認道。
「嗯,工具挺齊全的,」偵探像是在自言自語:「鉗子,起子(註:螺絲刀),扳手;可唯獨少了一樣——電工刀,怎麼回事——你的電工刀呢?」 周源面無表情地在桌面上擺出了幾件工具、用手指著四聯工具套上空著的一格鞘套、犀利的目光射向了被訊問的男子。
「啊?電工刀?好像、好像是,弄丟了,我也不曉得丟到哪裡去了。。。 」 馬習徳垂下了眼帘、臉色有些發白。
「好像是?弄丟了?」周源冷笑著看著男子,「那你再看看這個——這是我們在你廠里的個人工具櫃里找到的;是你的電工刀吧?」周源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件東西向馬習徳揚了揚。看著警察舉在手裡的電工刀,檢修電工肩頭微微一震,嘴唇咧了咧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跟我們說說吧—— 你是怎麼用這把電工刀,於五月八日凌晨三點半左右、在湘雅醫院太平房的儲屍間里割下了三顆人頭的?」周源打開了手裡的電工刀,語氣平靜地問道。
「啊!什麼?割人頭。。。 」馬習徳又瞥了一眼偵探手裡閃著寒光的電工刀,臉上的肌肉扭曲跳動起來,「你、你說什麼,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明白我在說什麼,」周源語氣乾脆地打斷了男子的狡辯:「你以為你把這電工刀清洗乾淨了,又藏匿在廠里的工具櫃里、別人就不會發現?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對比了你這把電工刀和被割人頭及其屍體上被切割部位的皮肉、血管、氣管、喉骨以及脊椎頸骨等創口處的特徵,二者完全吻合——也就是說,切割下那三顆人頭的刀子正是你藏在工具櫃里的這把電工刀!而且我們還在這把電工刀的刀槽溝里發現了沒有被清洗乾淨、已經干凅了的血垢、也符合那幾具屍體的血液特徵;怎麼樣,你還不打算跟我們說實話嗎?」
「我、我,」馬習徳低下頭、肩頭微顫、嘴唇哆嗦著:「我不知道,我這把刀子丟了幾天,也可能是、是被別人偷了去,幹了那些壞事的… … 」
「你是說,有人偷了你的電工刀,跑到湘雅醫院太平間割下了三顆人頭、然後再嫁禍於你?既然如此為什麼又把刀子放回你的工具箱里鎖起來?哼,」周源嗤笑了一聲,「你的確是不到黃河不落淚—— 你再看看這個吧,」偵探又把一個塑料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又打開了盒蓋。
一看見盒子和裡面的東西,馬習徳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髮青,額頭上也浸出了細密的汗珠,嘴唇哆嗦著囁嚅道:「我,我。。。。。。 」
「你什麼?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個塑料飯盒有兩個麵糰,每個麵糰里包著一個假牙套、保存在你家電冰箱的冷藏櫃里,上面都是你的指紋;說吧——這兩個假牙套是你自己的嗎?」偵探步步緊逼、嘲諷著向滿頭大汗的嫌疑人問道。
「啊?不、不——不是我的,」男子搖搖頭,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
「那就是彭金萬的嘍?」偵探冷冷地追問道。
「彭金萬?」馬習徳目光驚懼、幾乎要從椅子上跳將起來,又迅速低下頭去:「我,我不曉得。」
「你當然知道!」偵探目光冷峻、像是兩把利劍穿透了檢修電工顫抖著的身體,「你在五月八日夜裡潛入醫院太平間,就是為了從被殺港客彭金萬的嘴裡取下這幾顆假牙。你原本以為可以輕鬆地撬開死者的嘴巴,從他口腔里取出假牙;卻不料死者頜骨咬緊僵硬,你用手根本掰不開,而且就在你動手過程中,儲屍間西側的門外又傳來了早班工人的說笑之聲;你驚恐之下,只好拿出電工刀來迅速割下了彭的人頭,想帶回去再想辦法取出假牙;為了迷惑我們,你又自作聰明、割下了另外兩具屍體的頭顱用白布單包裹;然後倉惶逃出太平間,將另外兩顆人頭拋入停屍房前的圓形水池中,然後翻越東側圍牆逃出,從都仁巷溜進了小區,偷偷進入了九棟二單元的201室——你女朋友楊春霞的住所;然而卻被斜對面五棟二樓剛剛下夜班的丁先生看見了;」
周源瞥了一眼垂頭喪氣的嫌疑人繼續說道:「次日上午,你帶著人頭先回到花鼓樓街的住所里,用工具從死者口腔里取出了這兩個假牙套——你可能還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牙套的支架底部還刻著英文縮寫,是香港普仁醫院牙醫專科的標識;而香港警方轉來的被害人彭金萬的資料中顯示,彭有四顆假牙,正好就是你冰箱里這個盒子里的四顆——左邊上下第三顆臼齒和右邊上下第三顆臼齒。」偵探說著把一沓照片扔在了馬習徳的面前。
看著桌子上的照片,馬習徳終於放棄了狡辯:「我說,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是老闆在五月七日下午打電話通知我,要我在當日夜裡潛入湘雅醫院的太平間,找到一名標籤為彭金萬的男人屍體,取下他嘴裡左右兩邊的四顆假牙;我通過楊春霞弄到了停屍房的主鑰匙,凌晨兩點多鐘潛入了太平間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彭金萬的屍體,又費了半天勁也掰不開他的嘴巴,正急得不行,又聽到西邊牆壁後面好像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又急又怕,無奈之下只好拿出電工刀強行割下了彭的人頭,想帶回去后再想辦法;為了迷惑你們、拖延你們追查的時間,我還割下了停屍房裡另外兩具屍體的人頭;後面的,你剛才都說了。。。」
「你的老闆是誰?他是怎麼聯繫你的?」周源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馬習徳抬起頭來目光絕望地說道,「他每次都是通過電話來聯繫我的,事成之後把錢匯到我的賬戶上;這一次,是五月七日下午打來的電話,告訴我說香港人彭金萬的屍體已經從常德運回了長沙湘雅醫院、就放在停屍房裡,要我乘夜晚太平間里無人時下手,取出死人嘴裡的幾顆假牙。」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你取出這幾顆假牙嗎?」偵探又問。
「不知道,他也沒有解釋,只是要我把假牙取出后保存好,最好是放到冰箱冷藏格里,等候香港那邊來人取走。我拿回家后就把它們包在了麵糰里放入了冰箱。」馬習徳哭喪著臉答道,隨後向警察們詳細交代了他與所謂的『老闆』之間的聯繫方式和電話呼機等聯絡工具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