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五行連環案
作者: 八峰
五行連環案
(前言:在周源和文定國早期一同破獲的案件中,有一樁奇案值得一書。 說它『奇』——不僅因為該案情節曲折複雜,而且因為作案者謀划構思奇妙、手段殘忍邪惡,對偵查人員的思維判斷極具挑戰。 此案勘破后、公安部刑偵局曾將此案的偵破過程作為重要案例收集整理、作為重要參考資料。 而故事裡的主人公周源和文定國也由於在此案的勘破中功勞卓著而受到特別嘉獎,並分別晉陞為正副科級特別刑事調查員。 由於本案涉及的資料解密時間較晚,故收集整理、寫成故事發表的時間也嚴重滯后、敬請諒解。)
第一節
一九八一年,初夏,四川省東部重鎮南充以北的歷史名城閬中縣。
六月八日這天,藍天白雲,陽光燦爛,微風拂煦。周源和定國戴著墨鏡、穿著一身休閑的便裝,利用一個難得的周日休息來到了閬中古城遊玩。
兩人是於五月初、作為省公安廳支援地縣基層公安系統正規化建設的工作組成員來到南充市的。 在數周之內,兩人跟隨著工作組跑遍了南充地區的十一個縣,深入到基層縣局和派出所調查了解,舉辦刑偵業務培訓班,忙得不亦樂乎。 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空閑休息,二人便決定來到這聞名遐邇的閬中古城,打算好好的遊玩一番。早上一抵達古城,兩人便去遊覽了漢恆侯祠與川北道貢院兩處勝景。
看看臨近了晌午,兩人走得有些疲乏、腹中也飢腸轆轆,便在華光樓附近找了一家飯館,選了靠窗臨街的一副桌椅坐下。 殷勤的堂館立刻送來了菜牌,又給二人沏上了香氣四溢的花茶。 定國拿過菜牌,點了張飛牛肉、兩碗牛羊雜碎面、閬中油茶、燙青菜和一籠紅油小籠包。
「哎,我說—— 你點的是不是有點兒多了?吃得了嗎?」周源摘下墨鏡瞥了定國一眼,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多不多!好不容易來一趟閬中,不乘機嘗嘗這裡的特色美食,更待何時呀?再說了、吃不了就打包帶走嘛!」定國泰然自若地說道、端起茶盅啜了一口。
不一會兒,堂館兒送來了飯菜,兩人提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嗯,這個張飛牛肉,味道果然不錯,醬香醇厚、略帶麻辣,名不虛傳,沒有辱沒張翼德【1】的名聲;這個閬中油茶也有些意思!」周源咀嚼著一塊牛肉誇讚起來。
「是啊,這個紅油小籠包子也是一絕,不得不服啊—— 四川人在吃上真是下足了功夫!」定國咂著嘴感嘆道。
掃光了桌上的飯菜,兩人又抽了支煙、喝了兩盅香茶,然後起身結賬。
走出了飯館,兩人決定再去古城中心的華光樓看看轉轉,正悠哉悠哉地漫步於街道之上,突然「吱」地一聲、一輛吉普猛然剎車停在了二人身旁,身穿警服的司機探出了半個身子朝二人叫道:「周科長、文編輯,總算找到你們倆了!」
周源和定國扭頭一看,原來是閬中縣公安局的刑警隊副隊長李同。
「李隊長,有什麼事嗎?」周源看著敞開著警服領口、黑紅的臉膛上淌著汗珠的李同問道。
「剛剛接到了南充市公安局劉局長打來的電話,讓我們馬上把你們兩位送回南充,到市公安局找他,說是有緊急任務需要二位的協助。」
「唉,下午的遊覽計劃又得泡湯了!」定國搖搖頭、不無遺憾地說道,極不情願地把照相機揣進了挎包里。
「上車吧!別再抱怨了。」周源卻立刻來了精神、伸手一把將定國拉上了吉普車。
兩個多小時后,吉普車開進了坐落在南充市順慶區一條大街上的南充市暨南充地區公安局的大院。下車后,周源和定國直奔局機關大樓,門口值班的警官見到二人後,連忙將他們引上二樓,來到了走廊西側一間寬大明亮的辦公室里。
南充市暨地區公安局副局長劉敬義、刑偵大隊隊長魏虎臣、省公安廳對口支援工作組組長夏智林等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候。見到出現在門口的周文二人,身材矮壯、年約五旬的劉敬義連忙從寫字檯後面起身迎上前來:「兩位辛苦了,請坐請坐;哎,急急忙忙的把二位請來、攪合了你們難得的休息,實在是迫不得已—— 小張,快倒兩杯茶來!」
周源和定國在椅子上坐定后,一個年輕的民警端上來兩杯香氣裊裊的熱茶。
「嗯,事情是這樣的,」劉敬義坐下后開門見山:「這一周來,南充市區接連發生了兩起謀殺命案,兇手作案手段殘忍、行事狂妄囂張,造成了極為惡劣的社會影響!地委和省公安廳領導聞知后都十分震驚,也非常重視;今天上午發來專電指示:要求我局調集精兵強將儘快展開調查,務必追查到底,抓獲兇手,儘快破案,給南充市民一個滿意的交代。為此我和夏組長商量以後、才特意將你們兩位從閬中緊急召回,請你們參與地區公安局的偵辦小組,幫助我們破案;當然,這件事也得到了省公安廳領導的同意和支持。」
「是的,」坐在一旁的夏智林點了點頭,「根據省公安廳與刑偵局領導的指示,我已經調整了咱們工作組人員的安排:從即日起,你們兩位就全力以赴、參與到南充市暨地區公安局的偵破工作里去。」
「這樣吧、我先讓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魏虎臣隊長給你們介紹一下基本的情況。」劉敬義扭頭對在寫字檯一側椅子上危襟正坐的刑偵隊長說道。
「好,大概情況是這樣的,」 一臉嚴肅的魏虎臣低頭打開了一個灰色的文件夾,「六月一日清早,南充市高坪區青松鄉派出所接到報案,在高坪區青松鄉王家溝村北野地里發現了男屍一具,死者口內塞布,雙手被反綁於身後,雙腿腳踝處也被捆綁;死者全身多處、尤其是頭部、肩背、兩側肋骨和小腿肱骨,均遭受棍棒一類硬物的猛烈擊打,顱骨、肋骨和小腿肱骨均被打斷裂,發現時渾身是血、已氣絕身亡;在屍體旁邊數米遠處、丟棄著沾滿血跡的粗木棍一根,經鑒定后證實為殺人兇器;屍檢后第二天,我們查明了死者身份——乃是家住高坪區吉慶街的個體戶徐建國;」
刑偵隊長翻了一頁繼續說道:「昨天、六月七日,早上八時,南充市順城區派出所接到報案,在順城區西山風景區萬卷樓西北的檬子埡樹林中,發現了男屍一具,死者手足皆被捆綁,系被利刀刺死,在死者胸部、大腿、腹部和頸部共發現刀傷二十一處,足見兇手極其殘忍;發現屍體時,死者血已流干,屍體已經僵硬;擴大搜索範圍后,在死者倒卧處不遠的草叢裡發現一把帶血的剔肉尖刀,經過鑒定,正是殺害死者的兇器;今天早上,我們剛剛查明了死者身份:乃是家住順慶區華瑩街、南充市紅星機械廠的工人顧峰;」 魏虎臣停頓了一下,從一個卷宗袋裡抽出來一沓照片和記錄本,「這是我們在勘察現場時拍攝的照片和相關取證過程的記錄、以及搜集到的有關證物的說明。嗯,還有就是被害人單位、所居住街道居委會和派出所提供的有關兩位死者的一些材料。」
周源接過了照片、一張張地仔細查看起來,眼睛里閃爍起了興奮的光芒,「嗯,從你們初步勘查的情況來看很像是報復殺人——這兩個死者的背景都調查過了嗎?有沒有仇人之類的對象?」
「這個徐建國是個單身,平日嗜酒,脾氣暴躁,喝兩口酒就喜歡與人爭吵鬥毆,他老婆就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才跟他離的婚;這傢伙平時恐怕沒少得罪過人,說他有什麼仇人也完全可能。有關這個顧峰的情況還不太了解。單位上說他表現還不錯,鄰居們也都說他是挺和善的一個人,但是派出所提供的材料則顯示此人曾因參與了聚眾賭博而被拘押過。」 魏虎臣補充道。
「那你們現在對這兩個案件、尤其是對作案兇手的分析有些什麼看法呢?」周源看著手中的幾份記錄又問道。
「在這兩個案件中,雖然殺人方式、作案工具不同,但有一點很類似,就是手段都非常殘忍,像是你說的報復殺人。」劉敬義在一旁插言道。
「嗯,那你們覺得,這兩個案件之間是否存在某種相互關聯?如果假設存在著某種關聯,有沒有開始尋找這方面的證據?」周源點點頭、繼續追問道。
「存在相互關聯?這個嘛,現在還很難判斷,「魏虎臣搖搖頭,眼睛里露出了懷疑的目光:「這兩起案件中的受害者、殺人方式、作案時間和作案地點都不相同,很難說它們之間存在著什麼相互關聯。」
「嗯,目前掌握的證據當然還遠遠不夠,」周源沉吟了一下,「案件之間的關聯性往往需要經過深入的調查挖掘才會被發現;我剛才只是假設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而這個要從受害人背景及其社會關係、兇手作案方式、作案過程和痕迹特徵等多方面深入調查,才能完整地揭示出這兩起案件中兇手的作案動機、作案方式以及作案過程之間的邏輯聯繫,進而引導我們去抓住兇手。」
「周科長,你這樣說,好像是在強調這兩個案子之間存在著某種關係?難道它們就不可能是兩起獨立的案子嗎?」魏虎成看著周源有些不解地問道。
「當然有那種可能——這兩樁案子也許就是兩起互不相干、彼此孤立的事件;但是根據你們初步勘查的結果,我產生了一個直覺:這兩個案子的背後似乎沒有那麼簡單,它們之間可能存在著某種可怕的聯繫;我們面對的,應該是一個或者一夥極其兇殘而又十分狡猾的對手。」周源說道; 他抽出了幾張從現場拍攝的受害人倒在地上、手腳被捆綁一起的照片對比著查看起來,兩道濃黑的眉毛又緊緊擰在了一起。
注【1】: 張翼德,也即三國名將、蜀國大將張飛。曾被劉備任命為巴西郡太守,郡府就設在四川閬中,在閬中鎮守了七年。
註: 本故事中人物情節均為虛構,若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