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狼皮煙袋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一節
第二天,七月十二日。 天氣一如既往的晴好——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早飯後,剪子灣山口兵站大院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先是從康定城裡十四軍某團派來了兩輛牽引卡車拖走了後院里被炸壞的兩輛運送電台及相關器材的EQ140卡車,陶躍進帶著十四軍的押運人員也坐上兩輛牽引卡車一起離開了兵站。
八點半左右,軍區專案組和協查小組的大部分軍警人員也帶著各自的行李、武器和裝具、分別乘坐數輛吉普車與卡車陸續駛離了兵站。
臨走之前,廖新平和郭勝利把教導員張賢友和兵站副隊長陳漢陽叫到了專案組的臨時辦公室里,向二人傳達宣讀了成都軍區首長的指示與聯合偵辦組的通知:從即日起,案件調查工作將告一段落;相關主要嫌犯已經確定並得到控制;爆炸案現場的清查工作也順利結束;十四軍押運人員和受損車輛已按照命令撤離兵站;軍方專案組和地方協查小組的所有人員也將於今日上午全部撤離兵站。 原兵站分隊長李智林已被正式撤職、由軍方專案組逮捕帶走、交由成都軍區軍事檢察院審訊;其餘嫌犯則分別由甘孜州和雅江縣公安機關逮捕查辦。 從即日起,解除對剪子灣山口兵站和雅江縣河口鎮等處的設卡、警戒與檢查;兵站恢復正常運轉,由陳漢陽暫時代理分隊長職務,等候成都軍區川藏兵站部即將下達的換防命令。
「在兵站的這幾天有勞你們兩位了!我和廖處長還有辦案組的同志們都非常感謝!」郭勝利滿臉感激地拍著張賢友和陳漢陽的肩膀說道。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嘛,案子如此複雜,在廖處長和郭處長的英明領導下、兩天就給破了—— 這還是領導有方啊!」張賢友連忙連忙恭維,他看了一眼廖新平,小心翼翼地問道:「廖處長,那個外賊、就是那個叫央金的女人吧?那個勾搭李智林的——」
「張教導員,」專案組長不滿地打斷了張賢友的問話,「現在還沒有最後結案,有關案情的機密你就不要打聽了!總之我可以告訴你:那個外賊已經落在我們手裡了!」 廖新平說完后便和張賢友、陳漢陽兩人握了下手,然後與郭勝利一起跨上了已經在院中等候的吉普車,一溜煙地駛出了兵站大門、沿著川藏公路朝康定方向疾馳而去。
緊張了數日的兵站終於恢復了往常的平靜。陳漢陽布置完後院庫房的維修任務后,帶著炊事班的兩個戰士趕著兵站的騾車來到三灣歇馬場拉菜,又購買了一些維修庫房所需的材料。
回到兵站后,時間已近中午,兵站電台接到了川藏兵站部下達的換防命令:要求當前駐守剪子灣山口兵站的守備三團二營一分隊從即日起開始交接兵站有關工作,七月十五日起由守備三團一營第二分隊正式接管剪子灣山口兵站有關防務;換防完成後二營一分隊將被調回雅江縣守備三團二營駐地。
吃完午飯後,張賢友與陳漢陽握手告別:「換防任務緊急,你們抓緊時間準備吧!我也要趕回河口鎮營部去了。還有、抓緊時間去醫院看看你的手傷吧!」
送走了教導員之後,請假獲準的代理分隊長驅車來到了雅江縣城裡的解放軍第五十二醫院川藏南線分部。掛號之後他上樓來到門診外科,一個身材瘦削、穿著白色大褂、戴著白帽和口罩、鼻樑上架著一副深褐色寬邊眼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男醫生迎上前來。
「這邊坐下,哪裡受傷了?」 醫生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椅子對陳漢陽說道。
「哦,醫生——是我的手指。」陳漢陽舉起纏著紗布的左手。
「嗯,來,讓我看看!」醫生戴上膠皮手套打開紗布查看了傷口,不禁皺起了眉頭:「你這是被啥東西給咬了的啊!?怎麼不早來啊,傷口都感染化膿了!」
「哦,這兩天兵站里事情比較忙,所以就自己處理了一下、沒有及時來醫院看。」陳漢陽帶著歉意解釋道。
「還好,手指能保留下來,你要是再晚來一天,這幾根手指頭就得給鋸掉啦!我們馬上給你處理一下—— 宋醫生,請你過來給這位同志清理包紮一下,最好再給他打一針破傷風,我得馬上去院長那裡開個會。」
「好的,楊主任。」一個年輕的軍醫走了過來,他叫來一個護士,兩人一起清理了陳漢陽手指的創口,清除了膿血和腐肉,然後消毒敷藥、重新對傷口進行了包紮。
陳漢陽拒絕了打破傷風的注射,醫生只好又給他開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藥物。隨後副分隊長駕車返回了兵站。
下午三點多,傑珠村的商販邊巴趕著滿載山貨的騾車、沿著川藏公路向東行駛,來到了折多山口附近一個叫做結那措的地方。川藏公路在這裡沿著結那措南端險峻陡峭的山崖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形成了一個地勢十分險惡的地段。這裡也是川藏公路南線事故頻發的高風險地段之一。
邊巴趕著騾車,小心地沿著公路急促的轉彎行駛,不料迎面駛來的一輛滿載貨物的CA10解放牌卡車,由於坡陡彎急、卡車速度又比較快,竟然越過公路中線朝邊巴的馬車這邊衝來,卡車司機猛踩剎車,邊巴也猛然拉緊騾車繩套、同時向後拉起了車閘扳手,「吱呀——」 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響,卡車和騾車終於都停住了。
然而卡車的車廂後部仍然刮碰上了騾車的廂板。
「對不起啊!兄弟,真是對不起!」卡車司機打開車門跳下了駕駛室、操著一口藏語地向邊巴道歉。
「你是咋個開車的嘛!再向前撞一點,我就整個車子都翻到山崖下面去了!」邊巴也跳下騾車、狠狠地瞪著嘴裡不停道歉的司機。
「趕快看一下吧—— 把你的車子哪裡撞壞了?」卡車司機點頭哈腰地賠不是。
正在這時、卡車後面停下了一輛閃著警燈的帶斗摩托車,兩個佩戴著『川藏公路交通管制』紅色袖標的交通警察從摩托車上下來後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啊?」走在前面的高個子交警用藏語問道,他戴著墨鏡、臉膛黝黑,看了看卡車和騾車碰撞的地方之後對卡車司機和邊巴揮了下手:「你們先把車都靠邊!讓出道來!然後再到我這裡來。」
邊巴只好無奈地聽從警察的命令、趕著騾車退到了公路靠東南的路基空地上,卡車司機也把車慢慢倒退到路邊,然後兩人一起來到了摩托車跟前。
「說說吧,到底是咋回事?你先說!」高個兒警察指著邊巴說道。
「哦,」邊巴應了一聲,有些不放心地扭頭瞥了一眼後面的騾車,見那個矮個子交警正在指揮其他被阻擋的車輛通行。
「哎!你往看哪兒呢?注意力集中點兒行不行?我讓你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個子交警不耐煩地沖著邊巴喝問道。
「哦、好好,嗯,是這樣的,」邊巴連忙向警察解釋了在轉彎時被迎面而來的卡車撞刮到車廂的事故過程。
「你是說、你當時完全是在外道上轉彎,是卡車衝過來撞上了你?」高個兒交警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一邊反問。
「是啊,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呀,是不是他撞了我!」
「我當然要問了,你先把這張表格填寫一下吧,然後在底下這兒簽個字!要實事求是啊,不許說謊!」高個兒交警又遞給他一張表格。
邊巴無奈、只好接過表格填寫起來,而高個兒交警則開始了對卡車司機的訊問。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警察們才放行了邊巴和他的騾車。